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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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場拍攝比較麻煩,因為代言的是服裝,室內拍攝完成後還有大部分室外取景內容。

往後幾天的天氣卻不算好,陰雨綿綿,采不到很好的光線,勉強打燈也無法達到攝影師需要的效果。

行程被迫擱置後,裴汀也不惱,他一改往日的風格,沒有再休息,趁着工作日和下雨天拉着路野出門逛街。

這一點算是和談華的安排對上了,路野揣着手機就和裴汀往外走。

裴汀續上了前幾天的瘋勁,在雨停的間隙掃了輛共享單車,和路野兩人比劃着地圖往商業街騎。

城市建設好,路面潮濕但沒有水窪。裴汀騎的很穩,沒多久就覺得無聊,開始搖搖晃晃的耍技巧。

路野的餘光裏圈了一個裴汀,看着對方不肯好好騎車的模樣就想逗他,“裴演員,小心當落湯雞。”

裴汀單手抓了把潮濕的水汽,揚聲說:“這種天氣,當落湯雞也不錯。”

裴演員在很多方面表現的不像個有煙火氣的人,他過分挑食不追求名利,凡事得過且過沒有上進心。

個別方面卻不是,比如他不喜歡吃的食物比喜歡吃的要多上幾倍,這樣的他對地溝油組成的路邊攤小吃卻沒有抵抗力。踏上小吃街的那一刻,路野成為了一個不重要的道具,他暫時失去了姓名。

裴汀什麽都想吃,又什麽都只能吃一口,大部分食物最後都進了一個叫路野的垃圾桶裏。

路野跟在他身後,拿着手機的手上提着不少吃的,他離裴汀這麽近,但就是抓不住這個比雨水還要靈活的人。

裴汀逛累了才肯在一家賣雙皮奶的店裏歇下,店的二樓有個很小的陽臺,屋檐搭出去,雨簾滑下來,難得的好地方。

裴汀慵懶地坐着,舀了口雙皮奶,眯了眯眼,又笑了。

他最近笑的次數比過去一個月都多。

路野本想抓拍裴汀的側臉和老街的屋檐,鏡頭一晃,入鏡的卻是裴汀那張沒有瑕疵的正臉。

沒有帶口罩,沒有任何遮擋,對面的人嘴巴鼓着一塊,眼睛笑成了月牙。路野保存了這張照片,沒有打算給任何人看。

“當心胖。”路野收起手機開啓了惡毒模式,“過兩天還有廣告要拍。”

裴汀咀嚼的動作一頓,直接吞了下去,不太開心,“小野,你太掃興了。”

講話的人強行壓着嘴角,半晌又笑了,“小野,天氣真好。”

回去時天色暗了幾分,雨又開始下,路野找了家店買了兩把透明的傘。

裴汀撐着傘走在前頭,每一步都帶起了水珠打濕了他的褲腳。褲子是灰黑色的,被雨水浸的深了些,暈染開來像是不為人知的水墨畫。

他穿的是純白色的羽絨服,背景灰蒙蒙的,轉過身時世界多了一道光。

不一樣的是路野,自從那天機場以後,他又開始穿黑。此時他打着透明的傘,整個人融進了傍晚的雨裏,裴汀無端覺得這個人離自己好遠。

“小野,你笑一下。”

這段視頻從裴汀踏進雨裏開始錄,中間明顯減少的兩秒鐘裏删去了一個叫小野的人。視頻是在裴汀拍完廣告回B市的那天發布的,兩天後裴汀在電影院裏火了大半年的那部電影在網絡和電視上同時上映。

反應有好有壞,大部分是比較樂觀的評價。因為電影再一次的熱播,裴汀在往後一個月的時間裏又穩定地漲了一批粉絲。

這些都算好事,但在回B市的前一天,路野和裴汀之間發生了一些哭笑不得的事情。

那天趕巧,林漓也來了這邊,他提前和裴汀在微信上打了個招呼,不由分說就跑來拍攝現場抓人。

于是裴汀拍攝剛結束,草草卸了妝就被林漓帶着走了,順帶還拎走了路野。

直到坐到車上,裴汀還處于恍惚的狀态,他這幾天都在節食,今天因為拍攝吃的更少。

這會兒低血糖犯了,看見人都能帶重影,路野一邊往他嘴裏塞甜膩膩的大白兔奶糖,一邊不客氣地對林漓說:“前幾天也沒見你找人,現在裝什麽假正經。”

林漓是自己開車來的,不僅要給人當司機還得被人出氣,他都氣笑了,“哪那麽嬌氣,再說這不是來賠禮道歉了麽?”

林漓和裴汀關系好,和路野自然也不差,林漓的經紀人市儈比起藝人的尊嚴更看重藝人的發展,至于發展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不是很在意。

路野不同,林漓在很多次和裴汀的相處裏,發現這個所謂的經紀人看着有那麽點名不副實。時間久了,林漓發現路野愛的不是裴演員,而是裴汀。

這可就樂呵了,他不僅沒拆穿路野還喜歡變着法子在裴汀面前試探路野的态度,有時候逗開心了才會牽強的誇幾句路經紀人。

虛假的很。

路野對林漓的态度因此從朋友變成了情敵,看一次不爽一次,直到上次在停車場林漓一條短信遞出了結論,路野這才勉為其難把人從情敵欄裏暫時撥出來。

裴汀緩了點勁,臉色好看了不少才加入他們的話題。正是因為如此,他在停頓休息的時候發現了路野的另外一面。

路野夾槍帶棒的語氣他很少見,這麽直白的用在林漓身上,這特殊的交流方式......是喜歡還是讨厭?

車子在一家私人菜館停下,太私人看着就有那麽點日料館的感覺,裴汀踏出車門的腳步又收了回去。

林漓偏過頭看見的就是某人望而卻步的模樣,硬生生把人從車門上掰下來,“中餐,熟的,沒有器官。”

“哦。”裴汀這才下車。

進了包廂,才發覺人數不對,路野提問:“你經紀人呢?”

“這不是朋友局?我叫他幹嗎?”林漓理所應當地問。

路野怔愣了下,随後輕佻眉梢,勾着嘴角無聲的笑了下,那樣子看着懶洋洋的,不像路經紀人,倒像是路少。

可惜這模樣,林漓看見了,裴汀沒見着。

這場飯局最重要的人物,這會兒正拿着開水壺認真的燙三幅餐具,路野伸手:“我來。”

裴汀舔了舔嘴唇,頭都沒擡,“不用。”他好不容易找到點人生的樂趣,誰都不能打擾他。

飯桌上以閑談為主,聊天也避開了前段時間的話題,路野只是口頭對林漓表示了嫌棄,林漓的為人處世和裴汀不一樣,他能遠道而來請裴汀吃一頓飯,那就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話匣子敞開了就想喝點酒,路野翻了翻行程,提醒裴汀,“往後三天都沒有需要用臉的行程。”

裴汀會意,捏着酒杯和林漓碰出了桃園結義的架勢。

酒是館子自釀的桃花酒,很甜,度數很高。裴汀一杯接一杯,沒多久就醉了。

路野嘆了口氣,摸了摸靠在他肩膀上的人的頭發,話是對林漓說的:“你灌他酒幹什麽。”

“怕他憋着。”林漓簡言意赅,“他這人有事也不和你抱怨,憋出病了容易影響夫妻生活。”

“......”前一句還能聽,後一句是什麽玩意?

結賬時刷的是路野的卡,林漓遞卡的手懸在半空又被路野扔了回去,“雖然你比我年紀大吃你一頓也不過分,但是我這人偏偏想要別人欠我東西。”

林漓沒和他争,能省的錢為什麽不省,“你就這樣?怎麽在他邊上裝模作樣?”

路野瞥了眼睡死過去的那個人,沒有情緒地說:“他不在意,所以我什麽樣在他眼裏都一樣。”

裴汀随便查查就能發現的事,他卻輕而易舉的瞞了五年。

酒店住的是廣告商安排的,按路家的标準來說,叫不過關。裴汀倒是住的不錯,唯一的缺點就是路野和他不是一間房。

裴汀被路野扶着在車裏睡了會兒,下車時人是半清醒的。

路經紀人把裴汀送回房裏,給他扒了衣服就打算走,但床上躺着的人閉着眼睛拽着他的衣角不松手。

路野深吸一口氣,在僞君子和小人的選擇裏猶豫的時候,聽見浸着酒意的那個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麽。

路野在床邊坐下,俯下身,想聽聽酒鬼在說什麽。他也喝了點酒,在對方身上便沒有聞到太重的酒味,濃厚的桃花酒帶着沁人心脾的醇香,連空氣都變得醉人。

“難受麽?”路野問。

裴汀嘴唇翕動,這下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路野自認為沒有那麽好的自制力,他在這間彌漫着裴汀味道的房間裏待不下去。

有些殘忍的掰開裴汀的手,裴汀掙紮了下,捏的更緊了,這下聽見話了,“別走。”

裴汀的眼尾有點紅,嘴唇帶着異常紅潤的光澤,臉也是紅撲撲的,半睜開的眼睛裏眼神都不對焦,路野卻還是敗了。

他俯下身,再問一次,“你說什麽?”

話說的很平靜,心裏帶了點慌。于是他沒發現這次他和裴汀湊的很近,他只是想聽見裴汀的聲音,實驗着“酒後吐真言”是真是假。

路野酒量很好,身邊人時常摸不到他的酒量在哪就被放倒,但他承認此時的自己應該是醉了。

得出結論的那一刻,帶着酒意的灼熱的呼吸席卷了他的耳廓,而他的耳垂被濕潤的柔軟的嘴唇很輕地觸碰了一下。

路野曾經憋過氣,把自己悶在水裏,從90秒變成120秒。這個記錄在今天應該可以刷新,心跳都快停止了,何況是呼吸。

裴汀拉着路野的衣領把人拽了下來,他箍着路野的腰,報複性的帶着身上的人轉了個身。

夢裏的裴汀得到了一個抱枕,他用下巴蹭了蹭抱枕光滑的皮毛,喃喃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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