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小子開車沒分沒寸的,只求驚險刺激,她一個女孩子怎麽受得了?”
簡藏翻了個白眼:“我又不知道她暈車!再說是她下飛機後跟着我的,這能怪我麽……”
不說這話還好,說了這話魏晉感覺更不舒服了,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後憋出一句:“那是因為那群人裏她只認識你。”然後彎下身在車裏拿了些東西,就擡腳往薛靖瑤那走去。
簡藏雙手插袋,饒有興味地看着魏晉踩着有些着急的腳步遠去。
薛靖瑤雙手握拳,指甲緊緊摳住手心,死命地想克制胸口一陣陣冒出來的難受的感覺,那暈車藥有服用的間隔限制,現在她還不能吃,可是車隊可能馬上就要離開了,一上車……她無法想象。
她覺得真的很無助,身在團隊中絕大多數時候都需要犧牲個人來成就團隊的,更何況她這個問題在其他人看來可能根本就不是什麽大問題,追究下去說不定還有人會認為是她嬌氣……
正垂頭喪氣呢,視線邊上突然冒出來一只手和一瓶礦泉水,其實薛靖瑤在看到那只手的片刻就已經知道手的主人是誰了,但迷茫的視線比此刻混沌的大腦要移動的快,魏晉看到她這樣無措的樣子不知怎的有點心疼。
他伸出還有一只手,手心是一瓶小小的清涼油,“抹一點在太陽穴。”
薛靖瑤有點猶豫,她不喜歡清涼油的味道,而且小時候有過清涼油進眼睛的悲劇……所以從這以後她就沒把清涼油往脖子以上的部位塗過了。
魏晉看到她眼裏的瑟縮後,也不管她什麽反應,直接打開瓶蓋,蘸了一點到左手指尖,直接往薛靖瑤的腦袋上塗去。
薛靖瑤條件反射的要避開他的手指,魏晉一蹙眉,彎下身,一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固定住不讓她亂動,一手指幹脆果決地在她兩端太陽穴塗好清涼油。之後還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她剛剛還因為吐完一段時間稍褪下來的酡紅,現在又因為魏晉的動作複現了……
“跟我坐一輛車吧,我的這部要比你剛才坐的好多了。”聽着好像是征詢式的話語,實際上是命令式的。
薛靖瑤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她剛才偷偷瞄了圈,發現大家都有意無意的注意着這邊,她擡頭想找借口說算了時,眼角瞥見那位美女主持人又姍姍來遲,這會兒剛下她的車,可能是看到了魏晉在這邊,想過來打招呼的趨勢。
咽下了嘴裏想要冒出來的話,薛靖瑤乖巧點頭答應。
魏晉忍了好久,還是沒忍住去揉了下她的發頂,好舒服……軟軟茸茸的,發色在陽光下還透着些棕黃色,看得出來不是染的,而是天生如此,好像營養不了的孩子幼年時的頭發,魏晉忍不住勾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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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蹲着的薛靖瑤卻無端感覺這姿勢、這體位,有點像摸狗的感覺……
他們兩個此時的氣氛看起來很溫馨,有點眼色的人都不會去打擾,可惜啊,就是有假裝沒有眼色的人出現。
“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們兩位了嗎?”有點軟弱、有點小心翼翼,卻沒有一點歉意的聲音出現在魏晉身後。
薛靖瑤聽到了如此做作的語氣,低下頭,癟嘴,在心裏罵娘。
魏晉收回在薛靖瑤頭上流連的手,轉身,在看到岳薇的一瞬有些怔忪,雖然之後立馬恢複正常了,但那一直注意着他的岳薇怎麽會沒發現這個細節。她有些猶疑,但還是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微笑着自我介紹:“您好,Dr. Wei!我是鑒寶欄目主持人岳薇,聽說這次的發掘主要是由您的研究所帶領負責的,接下來的日子,請多多關照。”
薛靖瑤擡頭,見魏晉依舊是淺淺一握情敵的手之後,終是心理平衡了點…… 在看到魏晉甚至只是略一颔首,就錯身離開後,薛靖瑤心裏更開心了。
于是她站起身來對岳薇淺淺一笑,尾随魏晉離去。
岳薇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倆的背影,總感覺這兩人對她的态度有些奇怪,魏晉看到她時反應有點過度,而那個小姑娘則是在疏離有禮中還透着一股得意。
車隊很快就準備出發了,大概還需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可以到達目的地所在的縣城。坐上魏晉的車後,薛靖瑤的确感覺舒服多了,這既有生理原因,也有心理原因。剛才那車本來就很颠,加上車裏人多,又是陌生人,薛靖瑤自然不舒服,現在的車穩,車上除了前座的司機和助理外,就只剩下她和魏晉,她自然感覺無比舒爽。
薛靖瑤有點得意忘形,看着車窗外的景色開始哼歌,雖然是不難聽啦,但還是打擾到了魏晉的沉思,在剛才初遇岳薇後,他不可自控地想起了夢裏的前世,還是那金戈戰馬裏的最後一面,夢裏打打殺殺的聲音又回蕩在他的耳畔,他正皺眉難受,神思就被薛靖瑤哼的兒歌給拽出來了。
松了口氣,他看向薛靖瑤,她好像心情很好,連兩只腳都在一點一點地打拍子,連帶着他的心情都變好了。
不防薛靖瑤突然扭頭看向他,問:“這次怎麽突然接下墓葬群的搶救性發掘?你的專業不是不在這嗎?”
對着她剔透的眼眸,魏晉稍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答道:“我不是,但也能做。”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薛靖瑤想。而且她不喜他閃爍的眼神,如果她不知道內情,或許不會在意,可偏偏她知道內情。殊不知魏晉只是單純以為他偷看她被抓包了,尴尬而已。
這個話題不好,薛靖瑤主動跳過,“你以前,有參加過什麽著名遺址的發掘嗎?”
“有。比如中國的紅山遺址後續發掘,比如埃及的阿卑多斯等。”
“阿卑多斯?!埃及死神奧西裏斯管轄的墓地??”薛靖瑤真的驚訝了。
“對。”
“天哪……那你發掘的是王室成員的墓還是平民的?”
“都有。其中還有一位女王。”
薛靖瑤的眼睛立刻睜大,然後微斂,眼裏全是崇拜和激動。亮晶晶的,可人極了。
魏晉從來沒有覺得他的工作有比其他工作了不起多少,可是今天看到薛靖瑤的眼神,他突然覺得格外滿足,以前也有人聽到他的工作有用這樣的眼神看他,可是都不如薛靖瑤給他的感覺強烈。
他微昂首,看似随意地說道:“也沒什麽。你以後跟着我多的是機會見識到這些。”口氣有點大……世界級考古大發現哪兒能和挖紅薯一樣多吖Dr. Wei = =!可是魏晉此時只無意識地發揮着自己的大男子主義,潛意識裏想獲得薛美人更多的崇拜……
薛靖瑤聽了臉色微紅,跟着他……恕她想多了……
魏晉聽到身側突然無聲了,轉頭看向她,正好看到她的嬌羞狀,立馬回想起是他剛才的話有點歧義……可是現在解釋的話只能更尴尬……他略窘迫,扭頭看向車窗外,一臉正經樣,只耳根微微發紅。
又冷場了,薛靖瑤不想兩人間冷場成為習慣,因為這有礙于培養兩人的親密度……于是就沒話找話地問道:“Stephen呢?怎麽北京之後就沒看到過他了?”
“他是我在哈佛的助手。”言下之意,他現在是在賺外快……
薛靖瑤心領神會,繼續無聊地找話題:“你從小就在美國念書的嗎”其實她早就知道了……
魏晉總算回頭看她,“沒有,高中前一直在英國。”
“啊?為什麽?”驚訝狀。
“因為我爺爺是英國人。”魏晉無所謂的答道。
“原來如此。你身上只有眼睛訴說着你的英國血統,它真的很漂亮,我好喜歡!”薛靖瑤恭維着恭維着有點入戲,盯着魏晉的眼睛出神。
魏晉被她這樣的眼神望着無端感覺心跳漏了一拍,她好像一直給人感覺軟糯糯的,聲音、長相、氣質都軟軟的,讓他總是很不由自主的想去擁着她、保護她…… 想着想着,他看薛靖瑤的眼神就有點微妙了。
薛靖瑤感受到他注視她視線的變化時,低下頭,扭手指,眼珠子骨碌碌地轉着。
看到她手上的小動作時,魏晉有些了然、有些得意地笑笑。
石墓(2)
到了目的地所在的川山山腳下,阻隔在衆人眼前的就是九曲十八彎的川山八峰的漂流,由于當地前兩天剛下過雨,此時水的流速着實不慢。
四五輛車裏的工作人員紛紛下車,幾個小助理們立刻跑向山腳下的村民們家裏租筏子,沒一會兒,就看見幾個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黝黑的村民,穿着當地少數民族的汗巾裝,紅光滿面地跑來這邊。
看着就是很樸實的人,這種偏僻到旅游景地都尚未被開發出來的地方,自然很少會有游客關顧,所以這回突然間來了這麽多客人,那幾位村民看起來十分新奇和興奮。
其中一位會說點蹩腳的普通話,總歸能和人交流,他很熱情地表示他和他的兄弟幾個一共有3個筏子,每個筏子大概能載6個人左右,如果他們着急的話,他就再去吆喝些村民來,湊齊些筏子一起過去,如果不急的話,那就分兩批走。
簡藏上前回道:“真的是很感謝你們的幫助!我們就分兩批走,酬勞的話……”
話還沒說完,那個村民就揚起黑黑黃黃的,甚至手心都因為做活太多而起幹裂的雙手,擺了又擺:“那有啥子事體啊!兄弟姐妹們難得來川山,我們都沒好好歡迎,怎好收錢!”
反正是簡藏說什麽他都不答應收錢,最後嚴肅得連臉色都放下了。
無法,再拒絕下去就是不尊重對方了,大家就恭敬不如從命,陸續上了筏子,那村民這才露出笑臉,轉身喊他那兩個兄弟,那兩兄弟将才聽不懂他們的對話,面色都很迷茫,搓着雙手,有點腼腆的樣子,在聽到哥哥的呼喊時才露出了笑臉。
簡藏和魏晉的研究所的人員和當地考古所的一些專業人員并上電視臺的幾位,率先上了3個筏子,也算是先行探路。
筏子被村民劃過來,先由吊繩固定在岸邊,盡管如此,上筏子時都還是搖搖晃晃的,魏晉先上去,他人高腿長,一跨腿就穩穩上了筏子,薛靖瑤看着這湍急的水流總感覺腳往哪兒跨都不踏實。
魏晉見她的表情如此,便探出手,溫言道:“沒事,我拉着你。”
見他如此,薛靖瑤也不好再矯情,把手遞給他,然後一咬牙、一閉眼,就邁大步子往前跨。
她感覺自己跳躍在半空中時被一股力量猛的托住了腰部,一睜眼,發現魏晉的還有一只手臂牢牢攬住她的腰……
神馬情況??⊙▽⊙
直到她的雙腳都安全着陸後,魏晉才稍有些面色不好的說道:“筏子時刻都在晃動,你怎麽能看都不看就跨過來了?你差點踩空到水裏去!”
什麽?! 悄悄回頭看了看筏子和岸邊的空隙,下面水快得連飄在水上的葉子都刷一下從她眼前掠過。薛靖瑤後怕的咽了咽口水……
薛靖瑤低着頭,對魏晉,瞟一眼,再瞟一眼,然後諾諾地說:“對不起吖~我剛有點緊張過頭了……”
“沒事,頂多下去沖個澡麽~”慢條斯理卻有點諷刺的聲音。
這貨是魏晉麽??怎麽這麽刻薄……是簡藏附身了麽(⊙.⊙)薛靖瑤黑線……
“下不為例!”再怎麽嚴肅的聲線都無法掩蓋住其中的擔心。
薛靖瑤聽了忍不住彎起嘴角,擡起頭來後卻是一派認真悔過的小表情。
這方兩人的親昵舉動早就被圍觀的衆人看了去了,大家一致露處“原來真的有JQ!”的八卦表情,俱是一臉的欲言又止,特別有趣~可惜兩個當事人都忙着各自的情感大爆發,沒空理睬他們。
由于筏子上既沒有觀光筏子上有的椅子,也沒有救生衣,于是所有人為了安全幹脆就席筏而坐,可女士們怕濕了屁股,大部分還是蹲着的,比如岳薇。
江水很急,衆人的筏子飄蕩在水面上就像是水中的樹葉一般打轉,外加水下還有暗礁,雖然非常有經驗的村民已經避開了危險的大暗礁,但筏子還是不免磕磕碰碰的,轉的、撞得人頭暈。
薛靖瑤死死扒着筏子上的竹節,就怕一個不小心自個兒就被甩下去了。
她正擔驚受怕着呢,那邊就來了個應景落水的,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身邊的人猛然起身,衣服鞋子也不脫,直接往水裏跳下去了……
幸好大夥兒也快到岸邊了,魏晉就直接把人帶到了岸上,薛靖瑤這時候才發現落水的人,是岳薇。
其實岳薇也沒什麽事兒,就是嗆了幾口水,現在有些喘不過來罷了,可魏晉那是什麽表情?!心疼?擔心?還有些痛苦?!薛靖瑤頓時很想自戳雙目,心裏不停地冒酸泡泡……
筏子沒法直接靠岸,因此衆人下船後還需要在齊腰深的水中跋涉,隊裏的女同胞很少,只有三兩幾個,所以她們都被相熟的男同事以公主抱的形式或者背着的形式帶上了岸。
簡藏看到薛靖瑤的表情,趕緊催着同船的小五、王傑下筏子,別管她這個燙手山芋,那兩個毛頭小夥子不解,怎麽能扔這麽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自個兒下水呢,可惜迫于簡藏的淫|威,他倆不得不從……
薛靖瑤兀自蹲在筏子上傷感了片刻,擡起頭時她就愣了…… 這是腫麽了?!大家怎麽都走了?!她不過低頭憤憤了“片刻”啊……那要她怎麽獨自上岸啊……
薛靖瑤整個兒人都抓瞎了,她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往前探了探,發現這真不是她能挑戰的難度,于是無助地往岸上望望,發現魏晉依舊“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情敵,完全沒注意到她這邊的情況,而簡藏呢,剛一觸到她的目光就忙不疊地避開……好像跟她來個眼神接觸都會得艾滋一樣……
薛靖瑤委屈地癟起嘴,低下頭思索着她該怎麽做。
褲子鞋子都是防水的,但也不是連體裝,水自然會從縫隙裏灌進去,可是……
薛靖瑤最後朝魏晉那邊望了一眼,咬了咬下唇,把兩條褲腿拉長綁在鞋幫上,衣服往褲子裏塞,正忙着“變裝”呢,村民大伯看着她好像沒人幫她的可憐樣子,頗有些大聲地說道:“女娃娃,要不伯伯背你過去吧?”
薛靖瑤聽了略有些眼淚汪汪地望了大伯一眼,這一對比,更委屈了,但她還是很禮貌地婉拒人家了。
深呼一口氣,她就跳下了水。
那邊的魏晉聽到村民大伯的大嗓子時,就回神了,轉頭就看到薛靖瑤楚楚可憐地一個人蹲在筏子上的樣子,頓時蹙眉,淩厲的眼神殺向簡藏,簡藏接收到了趕緊攤手表示無辜:“你知道,不是我的女人,我是不會碰的。”
魏晉正起身打算過去接薛靖瑤時,就看到她“一臉決絕”地跳下筏子,濺起的水花把她整個臉蛋都打濕了,可能有些髒水進了眼睛,只見她皺着一張小臉,不停地拿本就濕漉漉的右手使勁的搓眼睛,越搓越難過,幹脆眯着眼睛就想趟過來,結合着嫩黃色的衣服,此時的她就像是落湯的小雞一樣……魏晉有點想笑……嘴角就繃不住上揚了起來,驚得他幾個同事嘴巴都張得能塞下一個鹹鴨蛋了!
這靠岸邊的水還是有點急的,下邊的淤泥又很黏,薛靖瑤的每一步都走的磕磕絆絆的,眼看着就快到岸邊了,她伸手想要去扶,結果太心急,沒注意腳下,整個人都跌進了水中。
魏晉頗有些大驚失色地沖過去,跳下水把她給撈起來。
薛靖瑤自從上次泳池溺水後就有落水恐懼症,這明明不過胸部以下的水深,愣是把她鬧得要再次溺水了。
被魏晉抱上岸後,她才發現自己又被這個男人救了,可是這次被救的心情和上次卻是天差地別,雖然她剛剛下水的目的中就有圖一點---把自己弄得狼狽點,看他會不會心疼。可惜下水後她就後悔了,這樣折騰自己,真的不值得。
于是她站穩後輕輕推開魏晉扶着自己的手,有禮、疏離地道了聲謝,然後走向這次行程的生活助理安安那兒。
薛靖瑤現在也沒那麽多心思想風花雪月的事情,只想趕緊把身上的這身濕衣服給換了,雖說她的衣服不會像別的一樣緊貼着身子,讓她在衆人面前難堪,但總歸全身進水,非常不舒服。
安安把她帶到了附近的農舍,問村民們借了間房,薛靖瑤閃身進去後立馬拿出防水背包裏的備用衣服,看這些東西都還沒遭到迫害,她舒了口氣,如果讓她去問別人借衣服穿,她一定不會習慣的……幸好……幸好……
她拿村民家裏的布巾絞幹了頭發,然後拿包裏的濕巾先把全身簡單清理一遍後,換上幹燥的衣服,鞋子是沒辦法了,只能将就着穿了。拾掇好自己後她就散着發從屋裏走出來,剛打開門,就看到魏晉端着一碗姜湯侯在門前,見她出來,神色有點緊張地問道:“沒事吧?”
薛靖瑤有點不自然,說實話她心裏還別扭着,臉上就顯得格外疏離,她僵硬地扯開一個笑容:“沒事,包裏的衣服沒濕,我就換上了。”
魏晉盯着她的臉看了片刻,看得薛靖瑤渾身都不舒服,随後他把手上的姜湯遞給她,說:“喝了,村民剛熬出來的。”
接過那瓷碗,薛靖瑤很幹脆地一口悶了,回道:“多謝。”然後就錯開身,前去還碗。
魏晉看着她的背景蹙起了眉頭。
簡藏這跟神棍一樣的聲音又突然出現在魏晉身旁:“我都搞不清了,你到底想要的哪一個……啧啧啧”
聽了這若有所指的話,魏晉的眉頭蹙得更加深了,略有些警告意味的瞥了簡藏一眼,起身離開。
考古工作從第二天的淩晨就開始了,這次的搶救性發掘是因為當地的文物普查局在響應上級的政策下,普查他們轄區的文物潛藏點時,發現這個地下的墓葬群被盜墓者光顧過了,并且那群盜墓賊還好死不死地碰壞了墓群的一些結構。現下,不得不施行搶救性發掘,不然什麽時候地下的墓葬坍陷了,他們都不知。
當大家頂着晨露來到發掘地時,才發現這是一片已經略顯荒涼的黃土地,上面稀稀拉拉地覆蓋着些野草,不遠處,有幾道石梗,那石梗是由一塊塊方正的碎石拼接而成的,三列石梗整齊地壘砌,交錯排列,以四層石塊壘起,高約1.2米的石埂圍出一塊直徑十米左右的圓形平壩。
很明顯,這是由人工建造的。
那些石梗間的間距大約為兩到三米,雖然石塊壘得很整齊,但長短卻是參差不齊。走近看,還發現石頭縫裏有些苔藓覆着。
陪同考古人員一起前來的還有從小就生長在這裏的村民老曹,老曹說:“這片石頭從我小時候記事起就有了,遠處甚至還有些石洞,我小時候放羊碰到下雨的時候,還在那是石洞裏躲過雨咧。”
似乎當地人都知道這是片古代的墳場,并且在村裏還廣為流傳一個故事:“這地下埋的是一代土皇帝,也是皇親國戚,宋朝時被大宋的皇帝派來這邊守疆,他的子孫也就成了這裏的王了。”
在聽過當地人的介紹,結合來之前查找的資料,魏晉已經大概曉得這片墓葬群埋的是什麽人了。
沒錯,的确是一位王。
研究所的小五已經和同事在幾個點上立好了基準站,小五拿着移動站,使用RTK技術進行地形測量。
薛靖瑤第一次碰見如此高科技的田野考古發掘的測量方法,好奇得很,就跟在小五身後看他怎麽操作。看了半天,發現完全看不懂,就頗有些沮喪。
不知何時,魏晉來到了她的身後,輕聲為她解釋:“用RTK定位,是利用衛星作為分布在空間的控制點,利用測繪方法進行後方交會,求得接收機位置。利用RTK技術進行大比例的地形測量,平面位置精度較高,比傳統用的全站儀要精準多了。”
聽了他的科普,薛靖瑤鼓鼓臉,其實她還是聽不懂的……但她也不在意,就随意點頭,“哦”了兩聲附和一下。
不防魏晉突然問她:“你在生我的氣,對嗎?”
薛靖瑤(Θ0Θ)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我的氣,但我想,還是先來道歉吧。”
魏晉說得雲淡風輕,薛靖瑤卻聽得驚心動魄。
她勉強擺出一副“你搞錯了吧”的表情對着魏晉:“哪有~你又沒哪裏得罪我,我生的哪門子氣……”語氣卻是越說越冷淡。
魏晉摸摸鼻子,本打算含糊揭過這章,可這小姑娘軟歸軟,偏偏生氣的時候是軟中帶硬的,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
石墓(3)
昨天的濕鞋子在外邊晾了一晚上還是潮潮的,薛靖瑤思忖着今天若是再穿,那各種腳上真菌都會冒出來了…… 她幹脆就踢踏着一雙備用的人字拖上工了。
這兩年,國內跟風歐美,春夏季穿人字拖的人也多起來了,但像這種考古場合的,夾着雙人字拖的倒還真少見,因此薛靖瑤這個六感并不遲鈍的姑娘,絲毫沒有其他腦洞開得大的海龜姑娘所有的“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反而覺得囧囧有神……
不過還好她也非專業人員,用不着下地挖坑,頂多在邊上記錄一下東西,順便幫人跑跑腿兒,所以也礙不着什麽事兒。
可這時,這魏晉這一臉正經地在她邊上尋求原諒是個怎麽回事兒啊……
薛靖瑤尴尬地翹起兩只小腳的大拇腳趾,動啊動的,煞是不安份。小腦袋裏糾結着,她總不能說:你別一副無辜相了!我早就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不單純,就奔着人岳薇去的吧……!
“下次一定不會把你忘在筏上了,別生氣了?”魏晉試探地問道。
筏子上?這個是重點麽……
真是的!好煩……自己在這邊生着小悶氣,他那邊還不知她是為啥生氣的,關鍵是她還不能說……腫麽破?可是要她再裝沒事人一樣地假聲假氣地說“沒事兒”,她是說不出來了。
“那你……怎麽這麽着急地就去救那電視臺的誰誰啊?”呃?她怎麽把這句話給直接問出來了!
怎麽?這個用詞很妙,不是“為什麽”,而是“怎麽”。魏晉聽了眸光一閃,不在意地回道:“沒什麽,她長得很像一位故人罷了。”
薛靖瑤兩只耳朵立馬豎起,故人?什麽故人?前女友?不可能…… 難不成是暗戀對象……
此時的她已經腦補了一大串譬如暗戀對象遠走他鄉,他相思不斷,現今找到一個替身就如此激動……這類的狗血言情劇了。薛靖瑤的臉立刻就跨下來了,不會吧……不會這麽巧碰到那白月光和朱砂痣吧……
魏晉瞧着她聽了解釋後,不開懷一些反而更為沉重,頓時切身認識到男女的邏輯思維是完全不一樣的,就比如他,現在就完全猜不到薛靖瑤聯想到哪兒去了。
那厮想着想着就越來越悲切,小眼神瞟呀瞟的瞟向魏晉,好不委屈的樣子,她感覺她輸在了起跑線上,那還能不能把魏晉拐回家啊……!
魏晉被她那幽怨的小眼神看得有點不自在,左手握拳放到嘴邊,微咳了兩下,正好遠處有人喊他過去,他趕緊順勢告辭:“好好呆着,穿着這鞋子就別亂跑了。”
這是教女兒的節奏麽……薛靖瑤( ̄▽ ̄)"
看着魏晉走遠的薛靖瑤面色漸漸變得有些複雜,關于魏晉的私人資料,只要網上存檔的,思吾都幫她弄到了,一切完美得可以說不正常,唯一思吾沒法調出來的就是魏晉16歲那年在英國某家私立醫院心理科的診斷病例,因為那是醫生手寫的,除非去偷來,否則基本很難拿到。
那如果從那位醫生着手呢…… 這是觸犯法律的,哪個醫生都不會冒着毀掉自己職業生涯的風險将VVIP客戶的資料透露出去…… 這招行不通。
那,有沒有可能她對他實行催眠呢……
薛靖瑤曾經在美國輔修過心理學,但不是心理學的學生就一定能學到催眠的,這是她跟她一個美國朋友的媽媽---心理醫生,偷師學來的,她覺得在一般人身上施行她那三腳貓的功夫估計還能糊弄糊弄。
可魏晉,她真不敢打這包票,這男人始終給她一種很深不可測的感覺,而且,哈佛大學生物學PhD也不是白拿的,說不定人家一眼就能識破她的詭計……那到時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看大家都忙起來了,她也不能立在那兒發呆,遂甩甩頭,把這事兒先擱一邊,做好手頭的工作要緊。
川山考古所的幾個考古人員,各人帶着兩個徒弟模樣的,三人一組,一人轉來轉去用羅盤測量方位,兩人蹲下身用皮尺丈量長度,這兩個步驟看似不難,其實不易,需謹慎再謹慎才能把誤差縮小到最小。
之後有的人固定關節點,有的人綁線繩,都是輕手輕腳的,生怕找錯一個點。薛靖瑤是第一次觀看到考古的布方,雖然之前在電視上偶爾也會一掃而過這樣的場景,卻不會把布方全程拍攝下來給觀衆們看,對她來說,這的确是挺新鮮的,虧得她還不忘做筆記。
最後發掘區劃分好後,她薛靖瑤驚訝地發現這竟然不是最經典的5X5米的方格,而是呈長方形的,這絕對和底下墓室的結構有關!
他們這次布方的這幾個區域都是出現盜洞的區域,對于考古工作人員來講,最為痛恨的就是盜墓賊…… 每每被盜墓賊光顧過的墓群,就如蝗蟲過境一般顆粒不剩也罷了,還老是要他們來給擦屁股,這像什麽話嘛?!
可惜這兩方人員數量明顯分配不均,盜墓那邊是摩拳擦掌地很多新人想要加入,可考古這邊則門庭冷落。這不僅是因為公衆對考古缺乏興趣,也是因為考古活動資金實在是拮據,所以很多墓也只能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挖,不然誰給你錢啊?這考古的贊助哪兒去拉啊……
發展至今就成了基本所有考古工作都是搶救性發掘,比如某某工地在施工的時候一不小心挖出來了古墓群,于是考古所的人這時就要屁颠屁颠地跑去了,再比如這次,一些可能有重大歷史意義的墓群被盜墓賊給破壞了,他們就又要吭哧吭哧地趕來做補救性發掘……
真正有世界級大發現重量的墓群,上面又不讓挖,理由一大堆啊,最冠冕堂皇的就是現代科學對文物的保存技術還不夠發達,不是發掘的時候……
只能說,現代考古真的是一件再苦逼不過的工作了。
所以薛靖瑤發現真正在編制裏的考古人員真的很少,現場來挖土的很多都是農民工,他們還是專職的呢……考古人員指哪兒,他們挖哪兒……據說這個職業還很吃香。
之見他們幾人一組,推着一個獨輪小車在那去除表層耕土,因為前兩天下過雨了,土裏還是濕的,所以很好辨認土壤層,在去除了現代耕土層後,他們就蹲下身來用鐵鍬手鏟刮削地層。
在這個時候,幾個探方周圍都是鴉雀無聲的,大家都屏息等待着有什麽東西出土的那一瞬間。
首先爆出歡呼聲的是T3那個探方,他們探出了墓葬群其中一個坑的墓道頂端的梁柱,木質的,幾乎完全腐朽,搖搖欲墜,在看到如此境況後,大夥兒剛剛興奮起來的心都馬上吊起來,手上換成刷子,輕輕的,細細密密地刷開覆蓋在木梁柱上的泥土。
大概整整花了4個小時,那個墓道的口子才被清理出來,薛靖瑤往裏望了望,黑洞洞的,煞是陰森可怕。她喃喃道:“這裏面該不會有僵屍吧……”
“有可能啊,以前我就碰到過,還有超級大粽子呢!”簡藏幽幽地在邊上回道。
“你開玩笑吧……”薛靖瑤臉色都白了。
“是真的,每每最先進去的人,都要左手握着AK47,右手握着黑驢蹄子到處揮舞,脖子上再戴個摸金符,使勁在墓口探探,沒什麽情況了才進去呢……”簡藏煞有介事地說着。
“……”某人咽了咽口水。
“碰上屍王級別的,我們還得給工地上古禁制……你明白的……就是那種秒殺粽子的”越說越神秘……
“那……那今天有請道長來做過法了嗎?”薛靖瑤神色緊張地問。
簡藏随手一指,道:“你看,西南角的那個,是那什麽派的傳人……”
薛靖瑤(ΘoΘ)
“那是茅山派的傳人……”身邊又傳來一聲音,為簡藏補充。
(⊙_⊙;)嘎?“那不是……小說裏的麽……”薛靖瑤小聲反問。
“小說源自現實。知道麽,據說,他們的鎮派之寶是那自古就舉世聞名的‘軒轅劍’……”魏晉好似說的話有多見不得人般的,低下頭,湊到薛靖瑤耳邊瞧瞧地說道。噴薄出來的熱氣直鑽她的耳朵,薛靖瑤忍不住往邊上避,可她越讓開,魏晉就得寸進尺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