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9)

過來是想讓你幫我一起搜資料~”

魏晉邊喝湯,邊挑眉,意思很明顯:就這麽簡單?

某女咬了咬下唇,豁出去般道:“我就只是想給你做早餐……罷了……”

某男聞言停下來喝湯的動作,擡眼眸光深深的望着她,薛靖瑤心想:值了!值了!我都快化了……

烏冬

薛靖瑤是一個一旦下了決心、定了目标就會很積極的去計劃一切的人。可是她現在卻對着搜索引擎給出的答案“吹胡子瞪眼”……

百度:如何對男友好?

路人男1號:千萬不要任性,像我就不喜歡任性的人;不要給他添大麻煩,小麻煩會讓他升騰起對你的保護欲。

路人男2號:不要動不動就生氣,要耐心點;多多看書,提高涵養,別老是上網;多陪他做他喜歡做的事情,不要總是他來遷就你……

路人男3號:少任性一點,多關心、體貼站在對方角度來想問題 OK了。部分男人是最頭疼任性的女人:沒事喜歡撒嬌、吵鬧的,我也是,對這類女人特反感,根本連簡單的接觸都不想,有時還想一飛腿給這類女人飛去。

路人男4號:約會不要遲到、細微上多關心他、偶爾說些甜蜜的話語。總之,女人就是要體貼。

“啪!”

看到這裏,薛靖瑤實在受不了了,猛的合上了電腦。

什麽人嘛?!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什麽德行,都好意思擺出那麽副大爺樣!尼瑪個個都以為自己是四爺啊?!

薛靖瑤氣得不停的拿手對着自己的臉扇風,她特別讨厭這種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她認為他們的思想還留在兩三百年前的封建社會沒發育完全。

體貼?呵,作為一個男人,不懂得體貼自己的女人還反要女人來體貼他,這是要找個媽的節奏吧?還不要任性、不要惹麻煩,薛靖瑤很想讓這些男人幹脆就買個充氣娃娃過日子算了,生理心理一齊滿足,還用不着花錢,多麽省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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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憤青了一會兒,冷靜下來後,她意識到:對比網上這些大老鼠,自己的魏先生是多麽的完美啊~薛靖瑤蕩漾了片刻,随即有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她男人那麽優秀,那她防火防盜防小三的道路一定會異常艱辛……

既然外面的花蝴蝶防不勝防,倒不如把住內裏,任何婚姻和感情的分崩離析其實都是從內裏開始腐爛的,只要她把他的心和身牢牢把在身邊,那小三小四小五的前仆後繼就都是個笑話!

那麽……那些臭男人的話還是要參考參考的……薛靖瑤萬分不情願的、一臉嫌棄樣的重新揭開了電腦蓋。

根據魏晉本人情況分析,他高智商、高學歷、高涵養……高富帥…… 關鍵他身上并沒有大男子主義的跡象,大多數時候對她都很溫柔體貼……

薛靖瑤一條條分析着未來枕邊人的質優度,壓力排山倒海的撲面而來…… 她揩了一把明明不存在的汗,感覺自己必須得中和了賢妻良母和狐貍精的特質,才能穩穩拿住這個男人。

但在看一個個影響男女關系根本的敏感問題時,她又不由得慶幸:幸好兩人都沒有情史,不會因為前女友前男友的問題吃醋吵架。這時候的她已經自動把臆想症給過濾了……她直接攻克現實世界。

研究了好久,得出結論:

不要以分手試探他;心裏有別扭不要暗示要明示;在他面前保持神秘感,不要完全暴露自己;圈一個磁場吸引他,而不是拿個繩子捆着他;始終貫徹“平衡”的概念,既不能一味享受也不能一味付出。其他的細節,根據各個男人的特性酌情增減~

薛靖瑤将這些愛情哲學全部認認真真、整整齊齊的記在她的小本子上,平時有事兒沒事兒的時候多多翻翻看看,自然能潛移默化的進入腦子裏。

她也不打算突然改變什麽,那樣子并不符合常理,會顯得很僵硬。那麽就從做吃的開始~在幾次給他做吃食後,薛靖瑤已經有點了解到他比較喜歡吃面食,而且口味竟然偏甜……

這天照樣是和前一日一樣,她去魏晉家一起搜查資料,可平日7點就準時前來摁門鈴的薛靖瑤,今天卻10點還沒來…… 某人從早上6點半開始坐在沙發上等,不停的看手表,越等越焦躁……

他很想聯系她,但想到前幾晚兩人都找資料到很晚,她可能是在補覺,想到這,他那剛拿起的手機又放下了,如此反反複複,猶猶豫豫的,一點都不像平時處事果斷的魏晉。

就在他快要坐不住的時候,薛靖瑤總算到了,魏晉開門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麽這麽晚?”

看着他那有點氣沖的樣子薛靖瑤心裏忍俊不禁,面上卻一臉無辜樣,提起拎在手上的塑料袋,眨眨眼道:“買食材啊~中午給你做好吃的!”

聽了這句話,魏晉憋了一上午的氣一下子就如氣球被戳破了般“哔”一下癟下去了。探手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後他道:“以後要買什麽和我說,我去買,或者我們一起去。”

“好啊~”薛靖瑤笑眯眯的答應道。

這下魏晉的毛完全被撸順了,臉上自然而然的露出愉悅的表情,因為他不僅看到薛美人的乖順,還看到了袋子裏他最愛的烏冬面了~

薛靖瑤瞄見他瞧着烏冬面熠熠發光的眼神時,忍不住笑出聲來,為了掩飾,她立刻将笑聲轉變為咳嗽聲,結果真被樂颠颠的自己給嗆到了……

魏晉見此湊身上前輕輕拍拍她的背部,擔憂的問道:“感冒了?”

某女心虛的低頭,用腳尖畫圈圈,閃爍其詞道:“沒有,一口氣沒順上來……”

魏晉“……”

肥牛烏冬面是一道看起來簡單,實際操作複雜的主食。薛靖瑤在日料店吃過一次,記憶猶新,想到魏晉愛吃面、愛吃甜,這道菜正好符合他的喜好,所以她就在家嘗試了幾次,準備妥當後才能在他面前大展廚藝~!

說它複雜并不是制作工藝有多複雜,和小湯包比起來,這個自然不能算什麽,只是配料和調味比較費時間和精力罷了。

一道肥牛烏冬面,面是主食,肥牛是主料,其他的配料還有小菠菜、金針菇、雞蛋、胡蘿蔔、大蔥、小白菜、小粉絲等等,這些小東西才是真正費時間的源頭。

先将小粉絲浸水,肥牛片成薄片,腌制,小菠菜、小白菜都是需要仔細清洗好幾遍的素材,薛靖瑤小日子來了,不方便碰冷水,便指使着魏晉做了,而她則先将烏龍面條汆燙開撈起、瀝幹,放在一邊,再用排骨熬出來的高湯作為湯底,像是入火鍋一樣将配料一樣樣放進去,差不多了後入面,調味,最後在收鍋前淋上蛋液。

廚房飄出了的香味太誘人了~艾麗早就帶着幾個小蘿蔔頭在外面等着了……這時候的小奶狗還沒嘗過人類吃的美味,所以積極性還不高,只是跟着自個兒的媽咪瞎轉悠,而艾麗則不停的将舌頭探出來舔一舔嘴巴,薛靖瑤估摸着她在吞口水……

魏晉把那一鐵鍋的香氣四溢的烏冬面端上桌面的時候,艾麗已經激動的雙腳站立了……那鼻子一個勁兒的往上探,逗得那幾條小奶狗大概覺得媽咪突然這麽高不可及,很不适應,皆胡亂蹦了起來……霎時飯廳一片“雞飛狗跳”。

男主人難得有點不耐煩的喝退了一群群魔亂舞的汪星人後,立馬坐下身來嘗薛美人的手藝。

“怎麽樣?”薛靖瑤有點緊張,畢竟這是她新學會的菜式,這也是第一次正式做,雖然不會很差,但是……

她很迫切的等着他的反饋,卻見魏晉用吃spaghetti的方式,優雅的用叉子卷了一圈烏冬面,再夾上兩片肥牛,一起送入口中,緩緩品嘗了幾刻……

薛靖瑤黑線……

“很不錯!”隔了好久他才評價道。

薛靖瑤盯着他的眼睛,确定那裏面除了驚喜還是驚喜,沒有任何回憶情節存在後,才微微彎起嘴角---他總算喜歡上她做的東西,沒有任何人的影子……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薛靖瑤堅信沒有人可以在歲月的長流裏永垂不朽……再濃烈的感情也會有淡下去的一天的,只要她在他心裏越來越鮮明就好。

薛靖瑤挑着粗粗的面條時已經做好了打算,以後就一道道美食上來吧~用最俗的方式征服這個男人的心。

她一直掩藏得很好的心思是:她無比擁戴老毛的一句話---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魏晉是她預備的結婚對象,在‘調教’他的同時,自然也要讓自己漸漸的練就賢妻良母的特質,這叫有備無患,省的婚後再因為和出閣前日子不同而無比的不适應……

嗯?出閣前?她怎麽會想到這麽個戲劇化的臺詞……薛靖瑤停了停箸,覺得自己很無厘頭。

下午的時光和前幾天一樣,兩人窩在落地窗邊的兩張靠椅上,暖暖的冬日陽光曬得人直想睡覺,特別是魏晉還不停的很沒眼色的給她科普良渚歷史…… 薛靖瑤越聽越困,簡直就是催眠曲,她不穩的捏着手上的資料,眼皮一耷一耷的,已經充分做好睡着的準備了。

魏晉無奈的嘆了口氣,他當然看出她的不感興趣了,可就是執意的想讓她知道點什麽,就算記不起來,也至少能了解一些,一點點就好……他一個人承載兩個人的記憶,真的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他伸出手去輕輕撫摸了幾下她放在腿上的右手手背,見她慢慢清醒了後才說:“去睡會兒吧。”

薛靖瑤用拿着資料的左手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道:“好,我眯一會兒就好,25分鐘後叫醒我。”

她雲裏霧裏般的飄到他家的客房---現在基本成為她的專用房了,直接鑽進被窩裏,拿被子把頭一蓋,沒幾秒就沉入睡眠了。

她無心無事的睡着自己的覺,完全沒料到外面的男人撓心撓肺的想着怎麽樣才能讓她對某段意義非凡的歷史感點興趣。

或者也可以說,她是故意的……她怎麽會不知道那段兒歷史有貓膩,早在拿到魏晉的資料時她就留意了,現在他越是想把重點放到那段上,她就越是要模糊焦點……

那就比一比,誰的手段更高了。

前世(1)

正午的太陽緩緩移到最頂點的位置,投在祭壇上的石杆頂端,四周沒有一點杆影時,陶埙聲和骨笛聲交相奏起,那聲音像是被尼龍袋子罩牢了一般,嗚嗚嗚的悶在裏邊,發不出多大的聲。巫女們盤旋在祭壇上,擡着腳揮着手跳着毫無美感的舞蹈。

祭壇下成片的跪拜着一群衣着繁複的人們,衆人皆是低頭垂目,一臉的恭謹肅穆。

在祭壇首位,場上唯一坐着的一人,素白的長發,右手持外方內圓的長形玉琮,頭戴羽冠,此時正微阖着雙目,嘴裏念念有詞。而後在某個特定的時間節點,他霎的張開了眼睛,站起身,左手握着火束,點燃了祭壇中心的土坯,瞬間熊熊烈火直沖雲霄,好似和正上方的太陽接通了一般。

跪在下首前排的盛裝女孩,偷偷摸摸的迅速擡頭往上瞄了一眼,正好觸到神巫那銳利的視線,她一個激靈,趕緊低頭,縮着身子嚴嚴正正的跪好。

可是,頭冠真的好重啊!

全身的重量全部集中到觸地的雙膝上,倒是神奇的不怎麽麻痛,她思索着果然從小跪習慣了就免疫了……

生理上是完全不用過渡就接受了,只是她心理上還有些別扭,想着這祭天地明明就沒用麽……自己還得跟一群遠古愚民“同流合污”……

但她也只敢在心裏吐槽一番,絲毫不敢在面上流露半分不滿,和這個世界上的最強權說:“你錯了!”,她相信就算她在這活了一輩子,都不會有這個勇氣。人總是活在現實裏的,她也不例外。

她低頭天馬行空的想着反抗與被鎮壓之間的關系,跪在她斜前方的母親忽然側頭小聲喊她:“遙,快上前,神巫喚你。”

乍然聽到自己當衆被點名了,這感覺就像是在一個幾百人的大講堂裏,忽然被老師點起來回答問題一樣,她的心跳驟然加速。

她條件反射的猛的一擡頭,又撞見神巫“死死”盯着她的眼神,前面的母親瞥見她如此莽撞的行止,微微搖頭道:“低頭看着腳尖,小心着點,上去吧。”

“是,母親。”她低聲答道後,站起身來,在所有人無聲的威壓下,戰戰兢兢的垂首走向祭壇。

那祭壇,大約有四五層樓的高度,邊長七八百米,在這個基本都只是平層或草屋閣樓的時代,實在是很有視覺威懾力,連她走近祭壇的跟前,心都有些顫動。

當那幾十級臺階赫然在眼前時,她停下身來,微微調整了下呼吸,挺直了腰背,微垂着腦袋,緩步步上臺階。

“對着圖騰跪下。”

她還沒走至神巫的跟前,他的指令就迎面而來。

依言跪下後,身邊簇擁上來三位巫女,将她團團圍在裏邊,轉着圈兒跳舞,一邊跳,一邊還把不知從哪兒兜來的“聖水”往她身上、頭上灑。

樂聲随着她們的舞蹈再次響起,她的心裏卻越來越慌,從來沒有哪次像今天這般的預感不妙,他們如果要對自己施行什麽舉措,自己是絕對沒有反抗的餘地的,盡管,她是主宰幾乎半個中原權勢的九黎部落酋長之女。

在這裏,沒有誰,比神巫的地位更為崇高。

她緊緊握拳,閉着眼睛等待裁決。

“封瑤為使女,謹代九黎部落聯盟,出使夏族。”神巫在一串對天對地的祭祀後,将冰涼的玉制圖騰貼到她的額前,高昂的宣道。

她看似虔誠的一叩拜,而後緩緩退至祭壇下首。

父王和母親面色都很欣喜,女兒得到神的旨意對他們來說是無比榮光的一件事。她瞥見了也只得一聲嘆息。

出使夏族,是生是死皆未可知。她去,不過是人質,只因為她是酋長唯一的血脈。可惜父王不會相信,畢竟誰會去質疑神的旨意呢?

日子過得太順遂了啊,她都差點忘了自己的到來是有任務的……可惜這任務的苗頭都沒瞧見,自己的腦袋都可能保不住了,她嗤笑一聲,所謂的沒見着苗頭,其實總歸是自己沒上心麽。

上世的‘她’拼得一死才換來後世的她代替‘她’重活一次,為的只是那一線姻緣……開什麽玩笑,她找了4年都沒見着那姻緣線另一頭的是哪個鬼影子,她覺得她可能就只是來打醬油的……

她撐着手坐在夏夜的壟上,蕩着雙腿煩躁的想着那還毫無蹤影的姻緣……

忽然,不遠處半人高的叢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她連忙扭頭,捏緊手邊的小弓,警覺的注視着那塊黑黝黝的地方。

先冒出叢來的是一頭在月光下顯得特別聖潔的銀發,她立馬反應過來來者何人,一溜的站起身來準備偷偷遁了……

“為何回回見我如見惡魔?”波瀾不驚的話語在身後響起。

她擡在半空中的腳不由得僵住了,整個人凍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轉身,垂首恭謹的道:“大祭司。”

“免禮。回話。”

她開始頭皮發麻,要她怎麽說?!她能說她最不屑像他這般的神棍了麽?不能!那她還能說什麽?

“不敢幹擾大祭司通神。”她選擇了最中庸,也是最不實在的回答。

他默了默後道:“是麽?此刻無礙,坐吧。”随即自己先随意的席地而坐了。

“是,大祭司。”微微吸了口氣後,她隔着他一米的距離,端正的盤腿坐下。

“夏國,我與你一道去,勿憂心。”他淡淡說道。

“是,大祭司。”她恭敬的回道,心裏卻在琢磨:難道神巫還是全球通?持一張神巫國際護照就能暢游全球?

“酋長和夫人将你托與我,你介時只需跟緊即可。”

“是,大祭司。”她想,父親母親都能放心的将她的人生安全寄托在他身上,那神棍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是無地域區分的崇高的吧……

“你是否常常故意躲我?”

“是,大祭……”

呃?錯了!

“絕無此事,大祭司。”她一個囫囵的挺身站起,鄭重行禮道。

他輕笑一聲,她還以為她聽錯了,稍稍擡頭一瞟,他果然眼帶笑意,而那笑眼正好戲谑的望着她,她趕忙低下頭去。

“人後不必如此,神巫也是人。”他好似沒看到她剛才那一系列的動作般,繼續旁若無人般的爆着驚人之語。這句話若在放在諸位貴族面前說,就算他是神巫,也讨不了好。

“惶恐,大祭司。”她把頭低的更低,越加恭謹了。

不知是誰輕嘆一聲,之後便只餘下夏夜的寂靜。

赴夏前夕,都邑的宮殿內

“母親,還未有夏衛的消息嗎?”女孩有點焦急的聲音在廣闊高大的宮殿內響起。

“瑤,他們本來就是游牧而來,是我們的客人,自然也可自行離開。勿再糾此事,安心赴夏族。”那中年婦人溫柔的安撫着焦躁的女孩。

女孩一屁股坐在席上,頗有些失魂落魄,嘴裏喃喃着:“他果然,他果然是……”

婦人的眼裏流露出幾分不忍心,嘆息着撫摸女孩的頭道:“沒有他,還會有旁人,總有人會珍惜我兒。”

女孩聽言黑線,腦裏奔騰過千萬匹草泥馬……她暗暗翻了個白眼,撒嬌一樣的擁住婦人,道:“什麽啊~母親你弄錯了啦~我只是在想,他為何就不告而別了呢。母親,而今我只不放心你與父王。”

以為她在害羞的婦人聞言只笑着輕拍她的肩背,不再與她争辯,殊不知她那最後一句話偏偏是真得不能再真的肺腑之言。

而女孩全身軟軟的埋在婦人懷裏,眼裏卻閃過失望和警惕之色。

次日,是神巫通靈後定下的出行日。瑤整裝待發,一身的輕便麻衣,長發只束起尾端垂在背後,她于殿前拜別父王母後,跟随大祭司走出宮殿。

他們一路受着沿途百姓虔敬的叩拜,大祭司面不改色,步調從容,她的內心卻震撼不已,連手掌兵權的父王都無法受到如此高規格的待遇,果然神權是這個世界最為至尊的權利。

這樣的權利太容易被欲要圖謀不軌的人算計在心,她想到此不自覺的擡頭盯着前方渾似仙人般的大祭司。她蹙眉,好像曾經本就對大祭司模糊的印象,此刻仔細一想後,更為模糊了。

一衆人浩浩蕩蕩的經過恭敬下跪的城門士兵,穿過護城河,來到了碼頭,幾艘獨木舟悠悠的停靠在岸邊,不遠處還有些筏子,在這裏,獨木舟是給貴族們量身定制的水上交通工具,比如現代的阿斯頓馬丁,而普通人,則只能擠筏子,就像是現代人擠公交一樣。

大祭司上了第二艘獨木舟,她則上了第三艘。這時的王庭還沒有給王子公主們配備随行侍女的這種說法,中央集權而來的勞動力一般只服務于和神權相關的事物,所以手工業,特別是玉師,在這裏特別的吃香,因為玉就是通靈的媒介,是權貴的象征。

更何況獨木舟也大不到那裏去,舟上總共也只兩人---船夫和她。這對于喜愛獨處和寧靜的瑤來說,真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船隊一啓動,她就窩在那裏閉目養神。想到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她總愛尋一僻靜的高處獨自呆着,原諒她這智商,适應了一個月還是沒法接受自己被迫來到了這陌生環境的事實,她總是祈禱着是不是什麽的打開方式不對,或許馬上就能回去呢~于是她就總在腦子裏回顧大學裏學到的知識,未免忽然回去後自己什麽都忘了,那能不能畢業都是個大問題……!

而那一到這裏就接到的指令---來自前世的“她”的拜托,則完全沒被她放在心裏,她固執的認為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她其實就是個炮灰……若兩人之間的關系是前世今生的話,她相信靈魂之間一定會有共鳴的,而事實是:她完全沒感覺到任何的共鳴。

後來一年過去,她依舊被抛棄在這史前社會,心裏希望的小火苗漸漸的黯淡下去,每日都如困獸般掙紮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可自拔……她想爸爸媽媽、想回家、想當薛靖瑤……就算不能畢業了,她也想回家……

那段時間的她,就現代心理學來講,應該是得了輕度憂郁症和自閉症,她什麽人都不想見,白天總是藏身在深山裏,晚上則如幽靈般飄回寝殿,把一向寶貝她的父王母後吓得夠嗆,以為她撞邪了,于是就請來了神巫驅邪……

那也是她和大祭司的第一次見面,精神恍惚的她見到飄飄銀發的神巫,就如被雷劈了一般,躲進被窩裏哆嗦道:“鬼……鬼……”

大祭司很溫柔的揭開被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她渾濁的雙眼竟然被他淩厲的目光盯得閃過一絲慌亂,大祭司撇開眼,對父王道:“無事,許是可以和同齡的夥伴們多多接觸。”

那之後,夏衛就來到了她的身邊,他好蠢!個子高高的卻總是笨手笨腳的,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那是‘流浪’至此而導致的營養不良,而且人家也不蠢,而是不敢頂撞酋長之女的臉面,自然她指東他就只能往東,她指西他就只能往西……

無論他是真的也好、裝的也好,她不想去深究,總歸他給她帶來了輕松與快樂,能讓她暫時忘卻那些早已如斷了層一般的觸摸不及的前塵。

拜谒

一月下旬是錢唐一年中最冷的時節,雪呢還沒有下,可天總是昏暗暗的像是在偷偷的捂一場很大的雪。這時候的天最擾人,開空調則燒的人臉頰發燙,不開則凍得人四肢冰冷,每每此時,薛靖瑤都很羨慕北方有暖氣,她覺得有暖氣的話,那就算室外零下二三十度那都和她毫無幹系啦。

此時她就窩在書房的沙發裏,腳邊開着一臺高功率的小暖風機對着人吹,只要不走出它的暖氣範圍,那都是很暖和的~

她一邊戴着耳機看劇,一邊往嘴裏丢mm豆,所謂寒冬臘月需補熱量,她正在很好的貫徹這個道理……

這小日子真是太惬意了~她蜷着身子陷在沙發裏,咧着嘴對着電視劇裏的帥哥傻笑……

“薛靖瑤!!”

嗯?娘親的河東獅吼?

她心一抖,趕忙轉頭,果然見着母上大人正一臉風雨欲來的表情站在房門口瞪着她。

“媽,你們怎麽回來了?”薛靖瑤看到門口的爸媽,嘴角不自然的一抽一抽的。

“不回來還不知道你這麽敗家!你說說你!大白天的峰電,開什麽暖氣機?!10萬伏的電壓啊!你怎麽就不開空調?開了空調好歹也能滿屋子暖的!……”

薛靖瑤別開眼睛不耐煩的聽着薛母的碎碎念,薛母見她這幅态度,更加來氣了,提高了聲量喊道:“還不快關了?!”

“好了好了,隔壁鄰居聽到了多難聽。”薛爸在一旁做和事佬,然後悄悄的朝薛靖瑤使了個眼色……那裏面的意思是:你媽更年期,你要多體諒。

薛靖瑤嘟着嘴龜速挪過去直接拔掉了暖氣機的插頭,然後朝母上大人一聳肩、一攤手道:“這下好了吧~媽你就消消氣吧,我這都掙錢了你還……”

話還沒說完,薛母又把眼睛瞪起來了,高聲插言道:“你什麽意思?掙錢了就可以不知道節約了嗎?去了美國幾年,好的不學,人家奢侈浪費的理念你都學了回來!你這樣子以後怎麽嫁人?怎麽持家?!”

“……什麽叫好的不學……怎麽扯到結婚上去了……”薛靖瑤垂着腦袋,适時的小聲嘟囔幾句……

“哼!你說!17歲送你出國,22歲回來,5年的時間,男朋友為什麽不找?那裏那麽好的資源,國家都幫你删選過的,你不知道好好珍惜,現在回來,你再到哪兒去找門當戶對的男友去?”

Oh no……!!!薛靖瑤都要撫額了,這個問題是自她回國後的禁忌……一提起,薛母就要發飙,特別是看到和她一母同胞的姨母都已經做丈母娘了,她心裏就更不舒服了,老是想到薛靖瑤的終身大事就發愁。

她開始認真思考是不是什麽時候把魏晉帶回家溜溜?

正想到這兒呢,樓下就傳來了門鈴聲,薛爸拍拍薛母的肩,然後下樓看是誰來訪,薛母死死忍住不發作,打算等外人走了後再繼續……

書房裏母女倆大眼瞪小眼默然無語片刻,樓下傳來了薛爸有點不平靜的聲音:“瑤瑤啊,有人自稱是你男友,找你……”薛爸自己說到後面都有點不敢置信。

薛靖瑤“……”什麽!晴天霹靂吖……

薛母“……”嗯?同時眼睛一亮。

母女倆對視了一眼,薛靖瑤心虛的躲避母上大人雷達般的偵察目光,而薛母看了她的樣子則确定了心中猜想,面泛紅光,壓低聲線道:“還不快下樓~待會兒找你算賬……!”

薛靖瑤頭皮發麻的站起身來……慢吞吞的趿上拖鞋,心想着這說曹操,曹操就到也未免太靈了……

薛母有些激動的連手往哪擺都不知道了,微顫着嘴唇催促道:“快呀!讓客人等着太不禮貌了!”

下樓,果然,是魏晉。

“你怎麽來了呀?”薛靖瑤扭着身子迎上前去有點嗔怪的問道。

魏晉拍拍她的後背,安撫性的對她笑了笑後,對着薛爸薛母道:“冒昧來訪,真的很抱歉。”

“沒事,進來坐吧。”這時候的薛爸已經恢複了平日裏的鎮定,沒表現的很激動也沒有不歡迎,就一只老狐貍的樣子,讓魏晉看不清……他微微提起了心,想着未來的老丈人不是好糊弄的。

而薛母則是欲言又止的看着魏晉,既想立刻知道他和自己的寶貝女兒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又記着自己是長輩,還得端着,而且就算是為了女兒,她也不能表現得很熱忱。

不知其他地方如何,在錢唐這裏,女兒家出閣,娘家要擺高了姿态,才顯得女兒尊貴。雖然現代這種說法已經并不盛行了,但很多有些家底的女兒家,父母都會先端着,晾着女婿,直到做足了面子,才應下婚事。

所以雖然薛爸薛母俱是心情激動,但都還控制得很好,至少魏晉看到的就是待他雖然不失禮但也不非常熱情的二老。

他落座後,首先是自我介紹,再解釋他為何來的如此唐突:“由于我春節期間不在國內,原本計劃的拜年無法實現,所以就只能冒昧來提前拜訪二位了。”

坐姿端正、言語誠懇。薛爸對魏晉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小夥子長得不錯,面像也好。薛母對魏晉的第一印象非常滿意。

薛爸聞言只捧起茶來嘬了口,随後微笑着點頭示意明白了,你可以繼續說。

這時薛靖瑤端着泡好的龍井前來,東瞟一眼、西瞅一眼,忐忑的心情比畢業答辯時還濃烈。

把茶放到魏晉跟前後,她撇了他一眼,之間他正溫柔的看着她……薛靖瑤臉騰的就燒起來了……這簡直比開了熱空調還給力!薛母火眼金睛的把兩人這眉來眼去的一幕納入眼裏,心裏偷偷發笑。

給客人上完茶後,薛美人就自覺的坐到了家母的身邊,薛母心想:還好,沒丢了魂。

“我和靖瑤認識了有8個月,在一起3個月,雖然時間不長,但我是抱着結婚的目的和靖瑤交往的,我想應該和伯父伯母正式的見面了。”魏晉一邊慢條斯理的說着,一邊還柔柔的望幾眼薛靖瑤。

“呵呵,3個月,瑤瑤都還沒我們講過,我和她媽媽都覺得有點突然。”薛爸意味不明的笑道。

“家父家母都已經見過靖瑤了,也都非常滿意。”魏晉不用聲色的回道。

“……小年青,反正先談着吧,只是我們瑤瑤以前只一門心思的念書,我們也只管寵着她,很多事情她都不懂,小魏你要多多包涵。”薛爸依舊不鹹不淡的笑着回應着魏晉。

“她很好。”魏晉鄭重的說道。

只三個字,就讓薛爸露出了今天見面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薛母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這會兒看兩個男人主要的事都談完了,她趕緊笑眯眯的問道:“小魏啊,你現在也生活在錢唐嗎?”

這個問句內裏彎彎繞繞很多,不僅可以問出他是不是錢唐人,他在不在錢唐定居,靈光的人還會說出他是不是在這兒工作,是什麽工作等

魏晉自然聽出了話裏引申的含義,回道:“伯母,我是京都人,但我在國內的話,都定居在錢唐,因為我的考古工作室也在這邊。”

“小魏是做考古的?我們瑤瑤最近好像也在某家考古研究所工作……”薛母疑惑道。

“沒錯,靖瑤是我的下屬。”魏晉大方承認。

薛母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心想:聽說瑤瑤的老板是哈佛的教授,難道就是魏晉?……想到這裏,她眼裏的熱忱就一覽無餘了。

她給薛爸使了個眼色,薛爸收到後坦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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