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1)
…而岳薇,卻朝她笑了笑,沒錯,是笑,連眼裏都閃爍着笑意,那種淩厲的、惡狠狠的炫耀的得意……
薛靖瑤視若無睹的回之一笑,随後站在門口對魏晉點了點頭道:“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10分鐘後開始會議,可以嗎?”
“可以。”魏晉道,眸光深深的望着她,像是想從她平靜的眼裏看出點什麽來。
她卻一刻也呆不下去,想扭頭就走,不料身後傳來了魏晉的聲音:“薛靖瑤,我的PA,岳小姐以後不論是有公事,還是私事,都請先聯系我的PA,她會做出安排。”
岳薇聞言略顯僵硬的笑了笑,道:“好,對不起,我今天失态了……”留下這麽句模棱兩可的話後,她就率先走出了屋子,徒留薛靖瑤在後面給自己做閉眼深呼吸……不等身後魏晉起身到她身邊來,她就步伐匆匆的離開了。
薛靖瑤是怎麽挑到這麽準的時刻破門而入的呢?
原來是Tom這個智商高情商零的人在收線後,看到了身邊不遠處的立着的薛靖瑤,表示奇怪,這也就算了,他還上前問:“你不是在魏晉那裏麽?怎麽突然又來這裏了?”
薛靖瑤聞言先是迷茫,而後是疑惑,最後是警覺,她朝Tom嚴肅的說了句“多謝”後就轉身往魏晉那邊快步而去。
IQ180的Tom此時就像是智障兒一樣木木的站在那,一臉的我不懂!求指點的模樣~所以啊,從某種角度來看,女人是書,男人是豬,你怎麽能指望一頭豬讀懂一本書呢?!
待到全組會議的時候,Tom才慢半拍的反應到可能是這兩人之間出了什麽問題,于是他就來來回回的瞧Boss和薛靖瑤,想要看出個所以然來,可惜兩人都是一副現在是公事時間的正經表情,讓他頗感頹敗…… 男人八卦起來也真是要不得……
“Tom,談談你的看法。”魏晉的聲音冷不丁的冒出來。
Tom: ┳_┳完全沒聽到之前在講什麽……
“關于剖面,最後能用怎樣的材質來替代。”魏晉給了他臺階下。
啊!原來如此~不過,那不是在剛才的電話都已經說過了麽?Tom不解的瞟了Boss一眼,這貨永遠都不會明白人家高情商的人每說一句話、做一個動作的後面是富有什麽深刻含義的。疑惑的小眼神抛出去沒有等到解惑的回應,Tom只能清了清嗓,再說一遍自己的想法。
薛靖瑤趁着端水杯的動作,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Julia,和往常一樣,認真聽講、并且做着筆記,表情肅穆專心,其餘的,就什麽都沒有了。她将杯沿遞到唇下,然後低頭垂目啜着手裏的茶,心想:如果弄錯了,那還好,但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按照往常的慣例,研究所只需要将牆面剝離開來後,修整表面,再做保護處理就可以交工了,并不需要再去考慮被刨開的面應該由什麽來填充,而且關鍵是老板的要求是要以假亂真……這種要求就有點微妙了,衆人也都聰明的沒有提出來,反常即為妖,大家都不願去當撞槍炮的那個人,唯一一個可能會去撞的,也早就被魏晉私下裏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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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後,魏晉第一時間打給了簡藏,讓他監聽全組人的電話,他倒要看看,撒下去的那層網,是不是真的能捕到那條魚。
挂了電話後,他忽然覺得屋裏有點安靜,明明薛靖瑤就在不遠處的桌上做會議總結,可氣氛的變化是不用言語行為就能察覺的,他此刻就敏感的覺得兩人間的氛圍夾雜着難言的隔閡,沒錯,薛美人不動聲色的變疏離了。
往常,開完會了,她一定會在衆人都離開了後湊到他身邊說點正事也好、說點廢話也好,總之就是很有存在感,而今,卻沉默的不像話,可她也大大方方的沒有避開他,讓他把話從哪開始解釋都不知道……
薛靖瑤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冷處理,讓他自己去反省錯誤,她暫時不想理他,卻也不想做得太明顯,這樣反而顯得她很在意……所以就導致了現在這種狀況:兩人明明離的很近,同在一個私密的空間裏,卻像是隔了十萬八千裏一樣遙遠。
做完手頭上的工作後,薛靖瑤站起身來把會議記錄并總結交給魏晉,期中不多一言也不少一語,完全的公事公辦的态度。魏晉總算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這話正好不偏不倚的踩到了薛靖瑤那臨界爆點的地雷,她不答,掉轉身就走,走了大半路又忽的扭過身來憤憤的道:“吃醋又怎麽了?不吃醋的女人不是病态就是變态!我不知道你享不享受看着我吃醋,但我今天明确的告訴你,我不喜歡吃醋!”說着說着,眼眶都有點濕了,心裏那股子堵在口子上的氣卻漸漸的消了。
“好,好,都是我的錯~剛才我在打電話,以為進來的人是你,後來才發現是她,而且我也說了,以後她要找我都得先通過你,你要是看她不爽的話就晾着她……”魏晉輕聲細語的解釋道。
“我怎麽有種當正室幫你管小妾的感覺……”薛靖瑤聽着聽着覺出不對勁來,憋屈的說道。
“……你腦子裏成天的都在想些什麽?!”魏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薛靖瑤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這麽委屈又不平的望着他,魏晉只好低聲下氣、陪着小心的哄她,過了好久,她的面色才緩下來,自行先把話題引開了,魏晉這才舒了口氣,從此在心裏把岳薇這個人物劃為危險人物……10丈內必先避開!
而薛靖瑤此時心裏卻在想:度娘說,借吃醋鬧事也要掌握個度,這個度足夠讓男人心疼并且愧疚就好,過了,就是絕對的禁忌。她想:反正魏晉喜歡的是我,今天過後,他一定一見到岳薇就能想起今兒哄她的頭疼來。想搶我的男人,做夢!
不知思吾那邊查的如何了,岳薇這次歸來的胸有成竹總讓她心有不安,不确定下,她總歸不放心。
晚上,工作人員各自回到酒店,薛靖瑤因為家裏離得近,就回了家,一吃完晚飯,她就蹬蹬蹬的上樓Facetime思吾。
看着那個‘Connecting……’她都緊張的抓頭發了,畫面一閃出來,吓了她一跳!思吾滿臉吐着黑色的面膜泥,只留出烏溜溜的瞳孔邊緣的一圈眼白……
“什麽事兒?!”那邊的烏鴉大嗓門的嚎過來……
薛靖瑤撫着心口道:“你這是扮印第安土著嗎?!吓死我了!”
“傻!要是印第安土著那也是棕色皮膚,我要扮也扮的是馬丁路德金!你不知我有多感謝他!多虧了他,我才能放假一天~哈哈哈!!”
瞧瞧!被美帝壓迫的,放一天假都瘋癫成這樣……薛靖瑤不禁暗爽當初自己決策正确,畢業就馬上回來了~
那邊的思吾興奮勁過了後,整了整表情,欲做出一副嚴肅樣,可惜披了張皮,這臉色實在是嚴肅不起來,看得薛靖瑤直想笑,想着想着她就捂着口鼻哧哧的笑開了。
“甭笑了啊~聽了消息你就不會想笑了~”思吾涼涼的說道。
這句話果然是止笑的良藥,薛靖瑤拍了拍笑得發紅的雙頰,深呼一口氣後道:“說吧,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噗嗤~用不着擺出這幅如臨大敵的樣子,其實也沒什麽,都是那女人的桃色新聞……”思吾淡淡說道。
薛靖瑤聽了黑臉,道:“你在耍我麽?”轉眼又雙眼亮晶晶的閃着八卦求知欲的問道:“什麽桃色?”
“你知道最近包養她的人是誰麽?”思吾賣關子。
薛靖瑤轉了轉眼珠子,道:“馬丁路德金?”
“我敲你一腦袋包子!敢侮辱我的偶像!!”思吾朝鏡頭扔了個紙巾團以示憤怒……随即提示到:“Hint:和你男人有關。”
這次薛靖瑤真的黑臉了,道:“不會是我男人吧……”
思吾“……”
“看來不是……那是誰”她松了口氣,完全不在意鏡頭那方那位小姐的無語,接着無事人般的問道。
“你男人當初的心理主治醫生。”思吾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抛出這句話。
“……什麽意思”薛靖瑤慢半拍的問道。
“你就面對現實吧,她這麽嚣張一定是手握王牌,而那張王牌,我敢肯定和你男人有關!”思吾狠心的又補了她一刀。
薛靖瑤對着鏡頭怔然片刻,随後蹦起來道:“思吾思吾,那醫生能因為一個女人就把病人的病例透露出去,那他口風一定也不大嚴,你也幫我去弄一份吧……”
“你什麽意思?讓我盜竊麽……”思吾悠悠然道,“我男人會先殺了你的。”
薛靖瑤想到梁謹瑜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感威猛将軍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補充道:“當然不是啦~你潛進去看看?或者其他什麽辦法,試試嘛~!那女人都欺到我門前來了,我再不采取些措施,心頭不安。”
思吾拿出行程表看了一會兒後,道:“一周後吧,我需要時間制定行動計劃。”
“你果然是我的貼心小棉襖>.<”薛靖瑤拍馬屁……
可惜拍錯地方了……思吾聽了黑臉,道:“什麽意思?我可沒你這種媽……”
“……呵呵,那是的~”我要是有你這種女兒我不都逆天了……薛靖瑤暗想。
“我要一個镯子!夏朝的玉雕斜口短筒形器,抵了報酬。”思吾慢條斯理的補充道。
“好……”薛靖瑤的心在滴血……
“真乖~姐姐這就傳給你那小狐貍精和人通奸的視頻~”思吾奸笑道。
“……你太厲害了!”真是膜拜啊~如此私密的東西她都能弄到。
薛靖瑤收到後點開來看了20多分鐘,都要睡着了,主角們總算開始入戲,再差不多看了幾分鐘,才關掉。的确是好東西,她打算多copy幾份作為備用。
良渚(4)
當你掌握了一個人不可對外言的私密的時候,就會有種從暗沉的窗簾縫裏窺視人的隐秘快感,而随着這個秘密等級的攀升,這種快感就上升為瞥見一隙走光的內衣,甚至是更為隐晦的,女人大腿內側的唇印。
現在的薛靖瑤,看到正經百般的岳薇,就生不起之前的那種咄咄逼人的被威脅感,透過那扣得緊緊的衣領,她都能看到內裏的肉體是怎樣的輕賤,她就好像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和貞操的至高點俯視、更甚是蔑視岳薇。
不過思吾的提醒還是要放在心上:這女人段數不低,不要輕易的就拿視頻威脅她,小心她破罐破摔,這種東西要砸就要砸在關鍵的時間、關鍵的地點和關鍵的人前,一擊必中才行。
這點她當然有數,其實這麽陰損的招數根本就不是她的風格,拿在手上主要也是以備後患,岳薇要是敢做什麽,她就讓她身敗名裂,不做,那最好,大家相安無事。
可是她萬萬想不到,她還沒去找岳薇,岳薇就先找上門來了。
怎麽回事?她再三的确認這是找她的,而不是找魏晉的,确認後就開始無限腦補各種小三懷着孩子打上門來的狗血情景劇……待須臾後冷靜下來,才想到兩人最有可能的話題就是岳薇手中的王牌了,她可能會說一半留一半,故意引她遐想和懷疑,她在心裏叮囑自己:切莫失去鎮定、預防上當!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性,卻也沒想到岳薇能把事情攤開得這麽赤裸裸。
岳薇把碰面的地方定在了玉樓春,薛靖瑤一聽這名兒就撅起了嘴,不屑的想道:真特麽的酸腐…… 不排除她是恨烏及烏。
那天下午還真是陽光燦爛,暖日直接的就把氣溫給拉上去了好幾度,薛靖瑤選在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心裏的感覺可不如身上來的暖洋洋,她無意識的扳着自己的手指,總覺得空落落的沒着落,要做點什麽事情來剔除這些無用的煩躁。
而就在她的焦躁到達了一個階段的頂點時,岳薇到了,她好像特別喜歡遲到,在男人面前遲到可以理解為為了顯出自己的矜持,在女人面前遲到,薛靖瑤嚴重懷疑她是故意踩着時間到的,就為了消磨她的耐心。
“久等了。”岳薇說着沒什麽誠意的客套話。
薛靖瑤也就不答,微笑着點了點頭。
侍應生上前為二人點單,薛靖瑤要了杯醒神的檸檬水,岳薇則點了一杯茶,侍應生彬彬有禮的退下後,以為會有什麽前奏的薛靖瑤沒架住岳薇一上來就甩上來一刀資料,砰的一聲就像甩在她心上一般,她擡眼看了看岳薇,收到眼神示意:看吧。
薛靖瑤內心澎湃外表淡定的伸手接過那疊資料,她有預感,這就是她千般百般的想要弄來的東西,現在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借機看到了,也可以說是歪打正着,不過,那裏面有多少已經被岳薇‘斷章取義’了她就不得而知了,總歸聊勝于無。
她慢慢的,細細的看了有快半小時,面上始終是沒什麽波動,看那麽長時間一是為了暗暗消化裏面震撼到她的東西,一是為了讓岳薇等得不安焦躁,也就是俗稱的心理戰。
餘光瞥見岳薇一次比一次頻繁的端起茶杯喝茶,甚至還叫了續杯後,薛靖瑤總算滿意的悠悠然翻完了最後一頁。
“如何?”岳薇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和她長得很像。”薛靖瑤說道。
岳薇聽了揚起嘴角,不免有些趾高氣揚。
可薛靖瑤接着說:“那你為何不就照着她的模樣模仿,讓魏晉以為你就是她,不就行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可魏晉有那麽好騙的話我也不會來找你了……被戳中暗藏于心的小心思,岳薇咬牙暗恨。她拿到手中的資料其實也不全,只知道魏晉執着于尋找一個前世的女孩,關于那個女孩的資料很少,而唯一一個讓岳薇燃起信心的就是那個女孩的畫像,和她起碼有8分相像。
可她明白,确定是否是那一個人,憑借的不僅是貌,更是情和态,她或許能在剎那一眼迷惑了魏晉的視線,卻無法在日久天長中繼續蒙蔽那個敏銳的男人。她頂多能做個替身,可就算是這樣也比薛靖瑤好,連替身都不是……想到這裏,她又有了一種莫名的優越感,于是驕傲的微微昂起了頭。
薛靖瑤不是不恐懼的,可等待了那麽久,懷疑了那麽久,總算看到了一些事實時,她心裏更多的是‘原來如此’的松了一口氣。這就好像末期癌症病人一直被家人瞞着病情,總在恐慌中惶惶度日,然後有一天,他突然就确診了自己的病,這時候的他,心裏比起恐懼其實更多的是确定下來的坦然。
她真不知道岳薇在她的面前有什麽孔雀樣可擺的,想用這個消息打擊她知難而退麽?那未免太過小瞧她,她垂頭笑了笑,随後擡起頭來問道:“謝謝岳小姐告訴我這個信息,請問這份資料,我可以保存麽?”
似乎沒料到她是這麽個反應,岳薇心裏有點犯嘀咕,卻還是堅信這是小姑娘為了面子而在硬撐,于是故作大度的笑道:“當然沒問題。”
Okay,目的達成!薛靖瑤起身道:“那麽,岳小姐再見。”語畢也不等岳薇做出什麽反應就扭身離開了。
廢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這捧資料是要用來威脅那淫邪醫生乖乖交出更完整的資料的,要是坐在那,等岳薇反應過來,再要走就麻煩了……
而被突然抛棄在原地的岳薇,愣了一怔後,她條件反射的認為薛靖瑤這是落荒而逃了,于是也心情很好的離開了玉樓春。
回到家後,薛靖瑤和薛爸薛母打了個招呼後就默默一人上樓了,一眼就看出她情緒不對的薛母想跟上樓去問問,卻被薛爸拉住了,道:“女兒想一個人呆會兒,你就先讓她一個人,待會兒吃飯了再問好了。”
薛靖瑤木然的站在掃描儀前,機械的一張張的掃描着手中魏晉的病例,目光定格在一個點上半天沒移動,剛才她又把這些都看了一遍,在岳薇面前的鎮定是裝的,她那時哪兒有那麽多心思去仔細看什麽文字,現在重看一遍後,只讓她覺得茫然,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魏晉,很愛很愛裏面的那個女孩。
好像比起那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愛情,她在魏晉這兒得到的這點兒寵愛都不算什麽了。她真的不想這麽想,可是腦子裏的這個想法就跟脫了缰的野馬一般奔騰不息,攪得她整個頭腦都嗡嗡嗡的滋痛着。
這時候,躺在手邊的手機滋啊滋啊的震動起來,薛靖瑤餘光一瞥,見是現在她最不想面對的人,她撈起手機就往卧室走,揀起被窩的一角,一把将手機扔進裏面,可那震動的餘音還是透過床傳到空氣裏,再透過空氣傳到她的耳朵裏,薛靖瑤雙手捂着耳朵跺着腳走出卧室,耳不聞心不煩~
回到電腦前,她雙臂一交疊擱在書桌上,側着頭靠在手臂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眼淚在裏面閃着光。
她喜歡他,其實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不是嗎?因為他也喜歡她。可是當事實像是被掰香蕉一樣掰開了外面那層虛假的皮,內裏不堪的、赤裸裸的展示在她面前時,她才開始不平,為什麽是她愛的更多?為什麽她都要去質疑她得到了的愛呢?
她說不出什麽‘我愛你,與你無關’這種空話,既然付出了愛,那麽她就需要得到對方的回應,可是現在算是什麽情況?她得到回應了嗎?好像得到了,好像從來就沒擦到邊……
但若是要她放棄、要她退縮,她不甘心也不舍得……
薛靖瑤微微擡起頭,留出間隙讓雙臂從側臉下抽出,随後将右臉頰整個兒的貼到冰冷的玻璃板面上,太陽穴抵着涼到刺骨的玻璃,她打了個哆嗦,狂躁不安的情緒卻一溜兒的全部冷卻了下來。
就這麽過了半響,薛靖瑤才緩緩擡起頭來,打開電腦,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敲敲打打,将剛才掃描好的文件全部傳給了思吾。
做好了這一切好像花光了她所有的氣力,她飄到卧室,把手機從被窩裏掏出來,看也不看一眼的就揿了關機鍵,然後一個撲倒在床上,閉着眼睛梳理着有關魏晉的所有‘前因後果’。
首先,在他16歲初初做了那個夢後不久,他忽然開始對考古感了興趣,那個姑娘應該存在于有限的紀年間。
其次,他工作後研究的主方向都在5000多年前的良渚文化,那麽那個姑娘是不是就是那時候的人呢。
最後,他忽然的就喜歡上了她,是因為那頓飯,那麽那個姑娘做的飯應該和她非常相像。
可是這說不通啊……口味相似算什麽,人岳薇還長得相似呢…… 根據病例裏的描述,那個姑娘應該是性格比較沉郁的小白花兒氣質的,薛靖瑤看看自己,怎麽都不像嘛~!她就一小雛菊,怎麽都做不出一副薰衣草的樣子來…… 那麽就絕不是因為性格。
怎麽想都不符合邏輯,薛靖瑤開始小心翼翼的抱着期待:是不是魏晉放棄尋找那個女孩了,然後正好她出現了,入了他的眼…… 若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幸福了……薛靖瑤抱着被子蜷着身子側躺在床上希冀着,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正做着夢呢,魏晉要對她坦白從寬……薛靖瑤緊張又興奮的等着他的罪證闡述……
房門咔嚓一下被猛的打開,薛母機關槍一樣的對着還沉睡在夢裏的薛靖瑤喊道:“瑤瑤!快起來,小魏來了!”
良渚(5)
嗯?什麽來了~她正期待着他低頭認錯呢,怎麽就……薛靖瑤迷迷糊糊的想着,下一秒,清醒起來後,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直起身來,她抓了把蓬亂的頭發,腦子沒轉過來的嘀咕:怎麽又來了啊……?
直到刷完牙洗完臉後,她才慢慢回想起今天白天的一切,心情一下子就down到極點。無精打采的換衣服,無精打采的下樓,薛爸薛母正陪着魏晉坐在客廳,又是茶水又是水果的‘伺候’着……薛靖瑤看着無端的覺得特別刺眼……她明白自己現在的心态了:她還是喜歡他,只是心裏膈應,這膈應一日不消,她一日就沒法正常的對待他。
她面無表情的走過去,薛母早就看到她這副鬼樣子了,使勁的對她使眼色,都使到天花板上去了……可惜都使給狗看了……這是真的,三毛早就注意到薛母的眼部抽筋症狀了,它歪着腦袋看着薛母,眼裏充滿了探究……研究了一會兒,不解,遂頹喪的垂下頭管自己舔毛毛去了……
薛母上前一伸手就把薛靖瑤拉到身邊,責怪道:“你怎麽都不接電話?人小魏找你好半天!”
薛靖瑤側頭拿指甲刮了刮下颌,扯了扯嘴角道:“我在睡覺。”
薛母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呵呵幹笑着對魏晉說:“小魏啊,那你們倆先聊着,我和她爸爸就先去超市了啊~”
薛爸很有眼色的站起身來,對薛靖瑤說了句:“好好招待客人。”就走了。
爸媽一走,薛靖瑤就踢掉了拖鞋,赤腳攀上沙發,往側壁一仰,斜倚在那,從背後抓起一只大抱枕,塞在懷裏,等找到最舒适的位置窩好後,她才一挑眉,看着魏晉,意思是:有何貴幹?
魏晉不語,深深的回視她,幾秒鐘過後,薛靖瑤先忍不住敗下陣來,挪開了視線。
“我在來的路上一直很擔心,想着你不接電話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直到緊趕慢趕的到了這兒,伯父伯母說你在家,我總算放心了。”說到這,魏晉頓了頓。
薛靖瑤聞言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她都忘了今天要去接機的……
“可是現在看到你這樣,我又在想,我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做錯了。女友大人,請不吝賜教。”魏晉淡淡的說道。
薛靖瑤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唇,搖頭道:“賜教可不敢,畢竟你的追随者都找上門來求我不吝賜教了,我又怎麽敢給你賜教。”
魏晉擰了擰眉,問道:“岳薇?”
薛靖瑤斜斜的瞟了他一眼,那一眼裏含義不要太豐富了!裏面分別有:
諷刺:喲~你自己還挺門兒清的麽……
厭惡:盡給我招麻煩!
酸味:……(無限多)
魏晉見了心領神會,不知什麽時候竟然不動聲色的來到了她這邊的沙發上,雙肘撐着膝蓋,兩手十字交叉,一副我要認真和你談談的樣子。
見此情景,薛靖瑤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盤着腿靠在沙發後背上,默然不語的等着他開話。
看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魏晉沒奈何的笑笑,直視着她的眼睛道:“我們走在路上,總會遇上一個又一個試圖闖進我們的人生的人,我們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向我們靠近的意圖,卻可以選擇退避和拒絕。”
薛靖瑤聞言不置可否,只毫無情緒的看着他繼續說。
“對于岳薇,我已經在我力所能及的所有言語和行動範圍內,明示暗示了她我拒絕的意思,你完全可以放心,她在我這裏,不會有半點可能。”解釋完這一段,魏晉不由得松了口氣,說實話,他很少會構思這種帶着邏輯思維的感性偏向的話,這幾句在他腦子裏來來回回過了好幾遍,他才謹慎的說出了口。
簡而言之的總結:有人喜歡我追我我也沒辦法,我會拒接那些人并且和那些人保持距離。
“任何感情婚姻的崩塌都源于內部,我們之間沒有問題,誰也闖不進來。”可能是為了安慰她,魏晉還補上這麽一句。
他不說還好,說了,薛靖瑤眸光立刻黯淡了,她連忙垂下眼睑,不想讓他捕捉到她的情緒變化,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沒有問題嗎?兩人間……看起來好像很完美無缺,在戀愛蜜月期,新鮮感沒有褪去的黃金時期,薛靖瑤卻像捧着一個氣泡球一樣,誠惶誠恐的就怕它下一刻就破滅。她暗暗的想,她已經接手了魏晉,那個女孩既然來晚了,那就請永遠也別來了吧。
‘她’來了,她怎麽辦?……
思及此,她蜷着身子湊上前去往魏晉懷裏鑽,她揪着他的衣襟,閉眼喃喃道:“你要愛我,一直愛我……”
魏晉順勢圈住她,撫着她後腦勺的黑發,一下又一下的,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接着俯首親吻她的額頭道:“我會的。”
他輕柔的安撫着懷裏的小姑娘,面上卻陰沉了下來,岳薇到底對她說了什麽,讓她這樣不安……這女人真是個麻煩!魏晉已經在思索怎麽處理了岳薇為好了。
被撫摸得很惬意的薛靖瑤手指一扭一扭的擺弄着魏晉襯衫的紐扣,東拽拽,西摳摳,玩膩了又伸出食指在他胸前寫寫畫畫,她發誓,她開始真的是無心的……後來雖然心存不軌,但演變成這樣子她也真想敲死自己……
魏晉那原本規規矩矩、不松不緊的圈在腰上的兩條手臂,随着她滑來滑去的手指開始上移和下挪。他的左手緩緩的往上,直到到了她的腋窩下,停住,然後他的手指開始輕輕觸碰那兒,那有點脂肪充斥着的圓弧,指尖磨蹭着那兒,有一下、沒一下的,薛靖瑤覺着自己的心跳也跟着那一下一下的跳得忽高忽低……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魏晉低下頭來,臉頰抵着她的下颌,湊近她的頸間,深嗅她的發香……那呼吸,一息一息的,輕輕吹在她頸間的小絨毛上,激起了一粒粒小小的雞皮疙瘩……
他的右手飽含試探和暧昧的移一下、停頓一下的慢慢往下挪,可能是速度很慢,加上他還在她的頸間和側胸作怪,所以那挪移顯得很不着痕跡,直到他的手游走到她的尾椎時,薛靖瑤才迷迷糊糊的感應到那一陣勝過一陣敏感的電流……
她條件反射的全身微顫,雙頰嫣紅嫣紅的,連眼裏都盈着被情欲刺激出來的淚光,水水的、閃閃的,誘人極了……她恍恍惚惚的想,如果他想要,那該怎麽辦?從還是不從?完全不記得這是在她自己家,他根本不可能對她做什麽實質性的……
“瑤瑤……”魏晉忽然在她的耳際呢喃,吐息順着語風争先恐後的沖進了她的耳道。
她全身都酥了……不知是源于那旖旎的‘情話’,還是那挑逗的氣息…… 她只知道,這聲‘瑤瑤’将會伴着此刻她那既羞澀卻又渴望更多的蠢蠢欲動的情感,永遠封存于她的記憶裏。
她從沒有如現在這般深刻的切身體會到,成年男女之間那荷爾蒙相吸的瘋狂。那種讓人欲拒還迎的誘惑,使得曾經陌生的、隐秘的、遮遮掩掩的來自身體的秘密,此刻就如突如其來的一味引藥髓入了她的體內後,百花齊放,充血一般的隐入了她的整個大腦,等待有朝一日能成為引線,引爆她對于性、對于欲望的全部感知……
而她也因此有幸第一次親眼目睹了傳說中的---支帳篷……
魏晉喘息着微微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他一點也不窘迫于自己的私密完全暴露在心上人面前的樣子,他誠實的緩緩說道:“Stop,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薛靖瑤支起那已經完全沒有骨頭支持一樣的腦袋,紅着臉、氣息不穩的望着魏晉,她覺得有點口渴,于是就伸出舌頭來舔了舔殷紅的唇瓣,然後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魏晉看着眼眸一深,遂半點沒有猶豫的順從心意吻了下去,黏磨了一會了才戀戀不舍的放開,他別開眼睛給自己做深呼吸---不能在人父母面前留下什麽罪證……
“我去下洗手間。”留下這句話後,魏晉輕輕放開薛靖瑤,轉身離開。
有那麽一瞬,薛靖瑤有沖動問一句:“要我幫忙嗎?”
可話到了喉嚨口子卻又被她強行抑住了,怎麽幫?她可從來沒學過……雖然他應該、可能會指導她,但是這可是在自己家,待會兒被爸媽撞見了那就可以直接買塊豆腐撞死了…… 所以思慮再三她還是決定呆在原地,目送他遠去……
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心跳聲‘砰砰砰’的跳的特別明晰,薛靖瑤從沙發上下來時膝蓋一軟差一點跌倒……她連忙扶住了茶幾邊緣,然後趿着拖鞋,軟軟的走到酒櫃前,照着酒櫃裏的鏡子,她滿目震驚,明明什麽都沒做,她這面象含春的……都像是書裏那被狠狠愛過好幾遍的女子……
薛靖瑤趕緊扶着樓梯扶手,跌跌撞撞的上樓,去洗手間給自己來個冷水潑臉……
再下樓時薛爸薛母已經回來了,薛母見她把魏晉一個人晾在客廳,自己跑上樓去,以為她這是故意耍小性子,于是就斜着眼丢給她幾個眼刮子……
薛靖瑤先是暗自慶幸:回來的晚不如回來的巧~後是滿心憋屈……您女兒都被人家給‘輕薄’去了,您老還一副委屈了人家的歉疚樣……
“還不去送送小魏!”薛母在她身後暗暗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