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有腦子嗎?這種天氣穿這麽點出門,你是要多美,趕着去勾引誰?”曾宇浩惡聲惡氣,語帶譏諷,“看來你也知道你找的那個男人靠不住吧?這種天氣也就讓你自己這樣出來在路上走?平常沒事的時候知道開車接接送送,也就僅限于滿足他自己吧,你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兒?跟誰在一起?”
曾宇浩本來還想說你是不是還懷着身孕,就這麽不愛惜自己,病了怎麽辦,可這句話太紮心了,他噎了一下,終究說不出口。
而吳惜不可思議地瞪着他,似乎沒聽懂:“你說什麽?是……說我嗎?”
“不是說你是說誰?”曾宇浩火冒三丈。
“可我……哪個男人?什麽開車接送?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吳惜雲裏霧裏。
這句“認錯人”一下子讓他們倆都同時想起了當年的方靈采,吳惜頓時大為尴尬,曾宇浩也滿臉的烏雲密布。
但吳惜心念電轉之間想到了什麽,只是沒明白曾宇浩又是怎麽誤會到那上面去的。
她來不及想透,便已說出了口:“你是說……老唐嗎?”她思來想去,近來也沒跟哪個男性有單獨接觸了,“老唐是接送過我幾次,他是我好朋友的老公,我好朋友剛在我們那兒坐好月子,所以最近跟他們來往得多一點,別的……”
別的真的沒了啊。
但吳惜把這句話咽了回去,這當中澄清的意味太明顯了,令她退縮,生怕自作多情。
曾宇浩臉色緩了緩。
他明明覺得挺尴尬的,但那一瞬之間雲開月明的輕松感壓過了一切。
那時,她也跟他說過,她沒有過別的男人,他本來就即便她曾經很亂也肯接受的,只要她一句否認,他就什麽都信了她。
而她說的是真的。
只是即便如此,她能算是沒騙他嗎?
七年之後,一切重來,他明明看到她跟另一個男人狀若夫妻,可她說不是,那就不是吧,這樣當然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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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惜不敢與曾宇浩目光相接,餘光掃到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聽他有些僵硬地問了一句:“那……你是不是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
吳惜微微一驚,立刻想起張薇要她找他給銀行打招呼的事了。
她連忙搖頭:“哦,不用了,那件事已經解決了,謝謝。”
曾宇浩剛剛緩和了一點的表情又瞬間僵硬。
他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麽,可他身後突然大作的汽車喇叭聲驟然打斷了他。
剛才趁堵車,不管不顧地下來,但現在車流已經又開始緩緩移動。
吳惜和曾宇浩無措地相對,同時欲言又止。
曾宇浩咬了咬牙,恨恨地轉身回到車上去。
而吳惜的手機及時震動了一下,拯救了她瞬間混亂又失控的情緒。
她一看是那位律師客戶回複了,連忙打電話過去與對方說明情況。
然而這次溝通并沒有太多實質性的幫助,她也是傳話,而且從大姨那兒聽得稀裏糊塗的,律師的許多具體問題都答不上來,律師還說以目前了解的情況看,不排除大姨自己也有違法的行為。
呃……怪不得她對于報警這麽不情不願的,恐怕不止是怕麻煩,大概自己也心裏沒底吧?
——
重新開着車彙入車流,曾宇浩不甘心地瞟向側視鏡。
吳惜在人行道上一邊走路一邊講電話,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身上披着他的大衣,又長又大,越發顯得她纖瘦孱弱,披散的頭發被風吹得有點蓬,襯得她臉色略顯憔悴,眼中的疲态令她整個人又溫柔又看着揪心。
她明明就有問題還沒解決,可就是不肯向他求助!她寧願同根本就不可能太熟的張薇說,都不願和他說!
他原本打算開車送她回去的,如果有機會,當然先一起吃個晚飯最好。
可她對他的主動詢問拒絕得那麽幹脆,他的後着就全都沒了出路。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裹着他的外套,應該不至于太冷了。
——
講完電話,吳惜将律師發過來的聯系方式轉給大姨,才略微放心,将手機揣回包裏。
她拉了拉曾宇浩的大衣,臉上發熱,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已經有多久沒穿過他的衣服了……
那時裹着他的外套,沉沉地睡在沙發上,睡在他無處不在的愛意裏,就算他不在身邊也可以時時抱着她。
而現在,是不是也可以算是這樣了……
還有,現在踏下心來再回味剛才他的那些責問……
她沒好意思細問,而當時倉促間只能想到是他看到過老唐發生了某種誤會,此時有了時間,再細細盤點,她确認自己也并沒有其他可供誤會的人選和事件了。
當年的事情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之內,她都完全沒有心思再重新開始一段感情,而待她覺得內心漸漸平複,也沒再遇到任何讓她想要哪怕是試試看的人。
也是,她的工作一直都在月子中心,同事全是女的,客戶裏的男性也全是奶爸,哪有發展的可能性。說來也讓人哭笑不得,身邊跟她一樣工作中接觸不到異性的同事,若年紀稍大還單身,往往都有人介紹相親,而由于她們的工作性質,成功率還挺高的,可偏偏沒人給吳惜介紹。
她這樣的條件,大家都默認她有人追,給她介紹是冒犯了她。
當然這也是她所樂見的,如果人家給她介紹,她不接受容易得罪人,去見了吧,又怕再陷入什麽麻煩。
無論是像岑靖還是像曾宇瀚,都是麻煩。
唯有曾宇浩……那不是麻煩,但她知道,那是她這一生,都不會再遇到的了。
所以除了最近兩次和老唐在一起的情況,再有別的異性能與她組成任何足可引發誤會的畫面,都是不大可能的事。
吳惜的心跳得快一下慢一下,恍恍惚惚之中,感覺一下子就進了家門。
她脫下曾宇浩的外套,有些不舍,有些猶豫。
要設法還回去嗎?
想想似乎很尴尬,先放着吧,反正他也不會缺這一件衣服。
她這樣想着,将這件大衣挂進衣櫥,小心地撫平衣服上或許并不存在的褶皺,情不自禁地抱着它靜靜靠了一會兒。
心裏好像就不那麽累了。
想到心累,她才忽然又記起大姨的事。
然而掏出手機,并沒看到大姨的回複。
她又有些煩躁起來,一時真不想管,索性先放着,去把晚飯做了再說吧。
吃完晚飯再收拾幹淨已經快七點了,天早已黑透,但大姨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吳惜忽而心裏起疑。
大姨剛才不是說今晚之前必須先還兩萬嗎?如果那不是在訛她,那就說明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
以吳惜這麽多年的了解,大姨雖然不算什麽品行高尚的人,但也不至于大奸大惡,撒謊騙錢的事她還是做不出來的,而且當時她說到今晚的兩萬,那種情急聽起來不像是假的。
現在大姨不急,就輪到吳惜急了,她連忙打電話過去,盡量緩和地問:“律師的聯系方式你收到了吧?聯系了嗎?”
“哦,再說吧。”
吳惜忍不住有些上火:“什麽叫再說啊?你現在不急了?今晚的兩萬還給銀行了?”
“嗯,你不是不管嗎?不用你管了。”
“我怎麽不管了?這不都給你找律師了嗎!人家是熟人介紹,很靠譜的,你不想單獨去見,我明天請假陪你去!問題是你現在哪兒來的錢還給銀行?”吳惜越聽越不對勁。
大姨被她逼問不過,或許也是覺得這事跟她有關,反正也瞞不了多久,索性告訴她了:“就你以前那個同學,你還跟他談過呢吧?岑靖,他給我轉的錢。”
吳惜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你說誰?岑靖?!”
“嗯,我先前根本就沒打算麻煩你,早上先遇到他媽了,他媽人真好呀,這麽多年每次見到我都還過來打招呼聊幾句,總說惦着你,你要是她兒媳婦就好了,唉我說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從小就不聽我的,我管也管不了……”
“行了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吳惜蹙着眉打斷了她,“所以你就跟人家要錢了?”
“沒有!我就訴了訴苦,人家人好,回去跟兒子說了,那小夥子跟他媽一樣,也是人真好啊!剛才就打電話來問,一聽問題沒解決,二話沒說就給我打了兩萬!我說你呀到底是怎麽想的,這岑靖可出息着呢!他媽說他畢業後當那個什麽醫藥代表,特能掙錢,沒幾年就自己當小老板了,管着一群醫藥代表!你說你要是嫁了他,我哪還用過得這麽苦,有些什麽事他都能幫襯,他媽也不是刻薄婆婆,我們姐倆聊得來……”
吳惜聽不下去了:“大姨你把岑靖手機號給我,我來聯系他!”
“什麽?你要幹嘛呀?”大姨剛還怪她不嫁給岑靖,這會兒倒警惕了。
“你要是自己跟他們是朋友,借借錢無所謂,回頭還給人家就行了,可如果是用我的名義,我能不管嗎?我跟他早沒關系了,不能欠他任何東西!”
“嘿我說你這人性子怎麽這麽怪呀!人家好好的來幫咱們,我看你這态度是要去找人家算賬呢?想幹什麽呀你!我真是想不通了,确實是不知道誰的種怎麽也養不熟對吧?岑靖說還有個富家子弟當年追你追得要死要活的呢,那人也好得不得了,你為什麽就不肯答應人家,啊?你別以為是個人只要長你這張臉就能打天上掉這種狗屎運,你媽當年也沒比你差到哪兒去,她可就沒這福氣,你這老天爺賞金飯碗偏不要是損陰德的呀!要是你跟了那個姓曾的,我哪還用活得這麽辛苦,上人家的當受人家的騙,不都是窮逼的嘛……”
吳惜簡直被她震暈了,大腦一片空白之間就由着她說了這許多話。
回過神來,吳惜忍無可忍地吼出來:“你說什麽!我告訴你大姨,不許去找曾宇瀚!人家已經結婚了,都快當爸爸了,你說什麽也不能去找他!岑靖電話號碼你給我,他的錢我來還,還有你那十幾萬,我想辦法,律師要是搞不定我砸鍋賣鐵也給你還了,這總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