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子，這個習俗卻是和地球一樣了。
那丫頭面目讨喜，脆生生的道：“大少奶請吃餃子。”
我明知道是生的，還是認命的咬了一口，歸海·月明不敢看我的眼睛，含糊的低聲問道：“餃子……生不生？”
我很想把這碗餃子砸在他的臉上，大吼生你個頭，但卻只能暗暗磨牙，半晌方憋出一個字，“生。”
衆人卻以為我是害羞，才回答得慢了，便又響起一片哄笑聲。
最後一道程序，是交杯酒。兩只金鑲玉酒盞下端系着紅繩，我們各持一盞交臂而飲。手臂相環氣息交互，這個姿勢對于我們現在的關系來說實在是太過尴尬，嫂子和小叔喝交杯酒，簡直就是亂倫。便是我這個現代地球人，都有點hold不住，不知道歸海·月明是怎麽忍下來的，不過在我這個位置看上去，他白玉般的耳朵都紅透了，想來要是沒帶面具，臉上的顏色必然更加精彩。
喝完交杯酒，我才松了一口氣，那群少年男女卻已經迫不及待的要丫鬟婆子們拿東拿西，準備開始鬧洞房。我不僅偷偷瞪向歸海·月明，他昨晚要是告訴我婚禮這麽麻煩，我會再重新考慮下要不要悔婚，現在卻真沒有退路了。
桌子上的果品被移至一邊，一溜擺上七盞琉璃杯，杯內斟滿藍色酒液。被推薦出來主持鬧洞房的禮官是歸海·月明堂叔家的弟弟重生，十八九歲的年紀，眉目靈動一看便是個頑皮的主兒。
“咳咳……”歸海·重生笑嘻嘻的向我行了個禮，輕輕喉嚨道：“嫂子，您遠道而來，我們不能難為您，大家就湊了七道簡單的題……”
底下有人笑嚷，“嫂子您別聽他賣乖，鬧洞房都七個題，您一道也沒少。”
“哈哈哈……”大家又笑了起來。
“去去，別鬧，說正經事兒哪。”歸海·重生臉皮厚實得很，臉不紅氣不喘的繼續道：“七道題答對越多當然越好，但一般對了四道就算過關，少于三道便要受罰，懲罰是把這七杯酒都喝掉。嫂子您可不要小看這個酒，這是眼兒媚，入口甘甜後勁綿長，若是喝了這七杯，今晚就只能睡覺，不能洞房了……”
O(∩_∩)O謝謝親們幫我投票，也看了見了紅桃妹紙的加更要求，真是有心無力，我工作實在太忙，日更已經是咬牙撐着了，等我退休了再雙更吧。抱歉了。
023 鬧洞房1
“七道題答對越多當然越好，但一般對了四道就算過關，少于三道便要受罰，懲罰是把這七杯酒都喝掉。嫂子您可不要小看這個酒，這是眼兒媚，入口甘甜後勁綿長，若是喝了這七杯，今晚就只能睡覺，不能洞房了……”
“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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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洞房，可要把歸海大将急死了……”底下嘻笑聲不絕于耳。
我卻在尋思要不要幹脆把酒喝了，直接認輸，免得被窮折騰，反正我們也不可能洞房。眼珠轉動間，恰巧對上歸海·月明微微緊張的眸光，我立時恍然明白若這麽做，二王子派系一定會看出不妥，那麽他就白白假扮歸海·雲開這麽久了。
既然不能棄權，那就只好接招了，就當是和朋友們做游戲吧，倒似有點在地球夜店的感覺，大家一起喝酒打賭混鬧。
我深吸一口氣，從容笑道：“知道了，請出題吧。”
“嫂子好氣魄，那小弟就不客氣了。”歸海·重生拍手笑道：“第一道題，簡單些，就對幅對子吧。上聯是‘姻緣命裏定’。”
我沒想到題會這麽簡單，随口回道：“富貴險中求。”
“咦，下聯不是恩愛到白頭麽？”
“這個下句倒是新鮮……”
“嗯，雖然有些淩厲，但倒是工整。”
“那算不算是答對了？這諺語都流傳千百年了，難道咱要改了老祖宗留下來的話……”衆人議論紛紛，雖然有歧義，但到底是算我過了。
我是後來才知道“姻緣命裏定，恩愛到白頭。”是七色國一句吉祥話，幾乎人人都知道，這第一題等于是在給我放水，偏我是穿越人沒聽過這個俗語，結果就答了句富貴險中求，惹得衆人争議，但這副對聯卻流傳了出去，褒貶不一。
歸海·重生繼續出題，“第二道題也不難，考繡工，這裏有七根彩線，一色一根，嫂子在半柱香的時間內繡出任意一個圖案便算贏。”
對于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也許真不難，随便繡個什麽，頂多顏色不太搭，圖案不太漂亮，大家嘻哈一笑也就算過了。可我連個扣都縫不上，那裏會繡花啊，還不如給我道高數題，勝算還大點。
我死瞪着丫鬟送上來的針和線，汗差點沒滴下來，簡直就是打人打臉說話揭短，直擊我的軟肋，他們不是有高人指點吧？
歸海·月明就站在我身側，見那半柱香都燃掉半截了，我還在和針線大眼瞪小眼，遂有些明了的低聲問道：“你……不擅女紅麽？”
我苦笑，老老實實的悄聲回道：“客氣了，實際上我不知橫針豎線。”
歸海·月明瞬間沉默下去，大概被打擊到了。
“咦，怎麽還不動手，都快沒時間了。”
“想不出要繡什麽吧，那麽短的七根線能繡成的圖案有限……”
“都說不拘什麽，随便繡個就行了。前三題最簡單，後面越來越難，第二題都過不了，後面更別想了。”
“是啊，哈哈，照這樣下去，大将的洞房真要泡湯了……”
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着急的擔憂的看笑話的什麽人都有。
一個嬌美的女聲蓋過所有嘈雜聲，清脆的道：“新娘子難道是不會女紅？”
我循聲望過去，只見一個相貌和聲音同樣嬌美的少女正和歸海·星河站在一起，衣飾華麗眉眼驕矜，雖然笑顏如花，但不知為何我卻感覺到一絲隐隐的恨意。她顯然刻意裝扮過，衣裙頭飾都與衆不同特別顯眼，尤其是眉心畫了個藍色梅花裝，五片花瓣栩栩如生，宛若能随着她的動作顫抖一般。
我看着她眉間梅花突然福至心靈，飛快穿針引線，在備好的絲帕上用五根線連出個五角星，然後一根線做莖，一根線做葉，完成時那半截香恰好亦燃盡。
歸海·重生清秀的眉眼皺成一團，盯着絲帕上的圖案問，“這是什麽？”
我狡黠的笑，“星星花。”
他瞠目，“這也算是花麽？”
我想了想，“不算花也成，但七根線一個圖案半柱香時間內，我都做到了。”
“這……這個……也太取巧了……”他結舌，“我得問問大家，我自己決定不了。”
衆人一番嘻笑吵鬧後，決定此題先懸着，等七道題都答完後再看情況定。
我心思剔透，猜衆人十有八九是不滿意我這朵星星花，但覺得我太笨，最簡單的前兩題都答得很不靠譜，怕我最後真連三題也答不上，那這題便算我過給我湊數，因為鬧洞房畢竟只是玩笑，不能真把我灌醉耽誤了洞房花燭夜，所以才說看最後情況。
我知道大家沒有惡意只是胡鬧罷了，便也不争辯，笑盈盈的靜等第三題。
第三題簡單又熟悉，地球婚禮常見題，我卻完全呆住。
一根魚竿上勾着個朱果，一個人高舉着魚竿，我和歸海月明同時去咬朱果，完全吃掉算贏。
偷眼去看歸海·月明，他臉帶面具看不出表情，但眸光是完全的驚恐。
我嘆氣，擺手道：“這道題我放棄，第四道題是什麽？”
“……”歸海·重生的表情不比我好多少，幾乎跳腳，道：“嫂子，這是第三題了，前三道簡單的題你一道也沒對，後面的就更難過了……”
“那有一道沒過，我第一題過了，第二題輸贏未定，只有第三題沒過……”這麽一算，我也覺得很沒面子，不由習慣性的去抓頭，卻抓了一手的釵環，因為我頭上還戴着鳳冠。
衆人亂哄哄的笑，嚷着快出第四題，期待繼續看我笑話。
“第四題……”歸海·重生瞪視我，加重語氣道：“第四題了，第四題了哦……”
我忙乖乖點頭，谄媚笑道：“知道知道，您請說。”被笑話得郁悶了，開始真心想贏，否則只怕藍都明天最大的新聞就是文武雙全的歸海·雲開大将娶了個傻媳婦，我還要在這混段日子呢，烙下這名聲可不大好。
歸海·重生見我态度良好，臉上才重新露出點笑模樣，揮手招來一個手捧托盤的丫鬟，從那托盤中拿起一個編得十分精巧的如意同心結，一指自己地下才有人上前畫好的白線，對我說道：“第四題是，你站在這條白線後，把這個同心結系道新郎的腰帶上。”
“呃……”我站到白線外，先伸手試了試，身體彎到極限也離歸海·月明的腰帶差一手長的距離，這如何能系上哪？”
“嘻嘻……”
“哈哈哈……”
“大将把肚子挺高就夠着了。”
“不錯，将軍肚就是這麽來的……”
衆人嘻嘻哈哈的胡亂出主意，要趁此機會讓一貫英武挺拔的歸海·雲開出乖露醜。
聽了大家的話，我大概明白了此題的目的，一是要兩人配合，男方盡力挺起肚子縮短距離，二是女方努力向前使勁，很容易就站不穩撲進男方懷裏，大家就可以起哄取笑。
我心思幾轉，很不喜歡芝蘭玉樹般的歸海·月明挺高肚子失了形象，更不想撲進他懷裏彼此尴尬。
“是不是只要站在白線後就行，臉朝那個方向沒關系？”我眼珠骨嚕嚕亂轉，向着歸海·重生甜笑道。
歸海·重生點頭，“不錯，只要不超過白線，随便怎樣都行。”
“ok”我喜笑顏開脫口而出，也不管他們能否聽懂，自顧自背對歸海·月明向後慢慢彎下腰去。
024 鬧洞房2
“ok”我喜笑顏開脫口而出，也不管他們能否聽懂，自顧自背對歸海·月明向後彎慢慢下腰去。
我換為腹式呼吸，吸氣，吐氣，每呼吸一次就向後彎低一點，瑜伽經典姿勢後屈式，向後仰頭，腰椎向後最大限度的彎曲，再呼吸把應在臀部彎折改為以膝蓋為彎曲點，身體慢慢向前伸展至極限，輕輕松松的為歸海·月明系上了同心結。
“哇，系上了……”
“身體好柔軟……”
“嘩，這小腰簡直可以比拟胭影的腰了……”
“啐，胡說什麽，怎麽能拿新嫂子和伶人舞伎相比，小心大哥撕爛你的嘴。”
“啧啧，柔若無骨，大将有福了……”
衆人嘩然，半是真半是假，半是褒半是貶，半是玩笑半是認真。
我系完放手，舒氣擡眸，恰巧碰上歸海·月明垂眸下望，我們眸光相遇，他眼中滿是詫異，我不禁得意一笑，終于全無歧義的贏了一場。
我深吸氣挺腰欲起，頭上鳳冠卻在此時砰然墜地，一頭長發立時海藻般的傾瀉而下。我将起未起，受此驚吓不由洩了腹中那口氣，身子重重摔向地面。
“呀……”我輕呼閉眼，已準備承受腰背撞擊地面之痛，卻被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攬住，撲鼻而來的淡淡芝蘭香，讓我立時知道了接住我的人是誰。
慢慢張開眼，果然對上一雙湛藍明眸，大海般清澈卻不見底，天空般澄淨卻沒有邊，晶透似洗溫潤如玉。
眸光驟然交彙，我們兩個俱都一愣。
“小姐，小姐您沒事吧？”小六吓得沖過來，抓住我上下打量。
我這才驚覺不對，急忙推開歸海·月明自己站好，掩飾的擡手攏鬓，有點慌亂的低聲道：“我沒事，大概是方才想把鳳冠拽下來時拉脫了發簪。”
“呼，吓死我了……”小六拍胸，俯身撿起鳳冠，卻見摔斷了兩只鳳尾，掉了一粒海珠，不由輕呼道：“哎呀，這可怎麽辦，鳳冠摔壞了。”
歸海·月明即時在旁溫聲道：“沒關系，明天我讓人送回金鋪修理下就行了。”
小六聞言，眉開眼笑的道：“奴婢怎麽忘了，以後便有姑爺照顧小姐了，再不用奴婢操心。”
我怕歸海·月明尴尬，忙推她道：“快下去，別在這呱噪了。”
小六佯裝委屈，撇嘴道：“小姐有了姑爺就不要奴婢了……”話未落，自己先憋不住噗嗤笑出來，抱着鳳冠一溜煙的又跑到後面去了。
她聲音雖小，但歸海·月明就站在我們身邊又武功高強，如何能聽不到？我不由更加尴尬，臉都微微燒了起來，不敢擡眸看他，暗暗後悔早點告訴小六真相好了。
幸好歸海·重生大聲笑道：“嫂子這場贏得漂亮，小弟從未見過這種系同心結的方法，實在是大開眼界。”
我感激他解圍，忙應聲笑道：“雕蟲小技，不足挂齒。”
歸海·重生又提高嗓門叫道：“這次沒人有異議吧？”
衆人湊趣的大聲哄笑道：“沒異議，這場新娘子勝。”
“就憑那柔若無骨的小蠻腰也要算新娘子贏了……”
“正是正是，以後誰來給我說媒，我要先問問鬧洞房時能不能後彎身系同心結……”
“哈哈，你想得美……”
“安靜安靜……”歸海·重生揮手，道：“既然大家都無異議，那麽就開始第五題了。”
我顧不得再糾結，忙集中精神豎耳傾聽。
第五題他們口中的難題卻是我的強項，向竹簍中投包着頭的箭矢，一共投七箭，四中就算贏，七步的距離對我來說閉上眼睛随便投，也能百發百中，一點挑戰性都沒有，于是結果毫無懸念。
“一投福。”“中”
“二投祿。”“中”
“三投財。”“中”
“四投壽。”“中”
“五投孝。”“中”
“六投子嗣。”“中”
“七投夫妻恩愛白頭偕老。”“中”
“嘩，大發，全中。”
“簡直就是神射手……”
“不是簡直，看這準頭，只怕箭法真不錯。”
掌聲響起，衆人的眼神不再滿是輕蔑。
第六題是在三個相同的藍色描金木盒子中分別裝有一把金算盤，一個針線包，一盒胭脂，我随便選一個，金算盤表示會持家，針線表示會勞作，胭脂表示愛修飾，其實選中那個都算是過的，但就跟嬰兒抓周一樣，誰也不想抓到胭脂水粉，昭告天下只會臭美沒前途。
我心思幾轉，問道：“可以用手掂下份量麽？”
歸海·重生白我一眼，“當然不行，掂完誰都知道最重的是金算盤了。”
我挑眉再問，“不許我動手，叫別人用秤稱，我站旁邊看着行不行？”
歸海·重生瞪我，“規則是不動手就行，但那有這樣的明目張膽作弊的，不行！”
“哈哈哈……”
“新娘子真有趣……”衆人哄笑。
我輕咬下唇，思量一瞬，雙眼發光道：“那給我一盆水行不？”
衆人不明所以，歸海·重生皺眉道：“這個麽……”
我繼續争取道：“你随便叫個丫鬟配合我，我不動手，就遠遠看着，這個不犯規吧？”
“讓她用，看看她想做什麽。”
“是啊，水有什麽用？”
反正也不是嚴謹的考試，大家嘻嘻哈哈的紛紛慫恿起哄。
歸海·重生點頭應允，并叫一個丫頭端來一盆水。
我微笑着對那丫鬟道：“你把三個盒子逐一放到水盆裏，然後再拿出來就行。”
那丫鬟依言而行，三個盒子浸過水後，自然是吃水最深的盒中是金算盤。
木盒放進水盆中後，就有幾個聰明的明白了我的意思，已然拍手笑起來。
這一場雖然投機取巧，但還是算我大勝，下面就剩最後一題了。
看着衆人期待的眼神，我不禁也有些緊張，第七題最難的一題會考什麽哪？
結果卻比我想象中的簡單，就是斟十鬥酒，讓歸海·月明站在酒旁，我後退十步，向前邁一步說一句帶倒敘數字的俗語諺語成語或者吉祥話順口溜都行，若說不出來，歸海·月明就得喝下一鬥酒。這麽大的器皿，兩三杯就直接暈了，洞房想都不用再想，所以限制放的較寬，但一步一句也不容易都說對。總而言之，今夜的主旨就是跟洞房較勁。
不是吹牛，這種急智我最拿手，俗稱考試型人才。
我退至十步後，整衣振袖，長發瀑布般披洩于雙肩，濃妝在燈光下更顯嬌豔，提裙一笑，如花怒放，踏前一步道：“十全十美。”
緊接着第二步，“九九歸一。”
不停歇的邁出第三步，“八面威風。”
随之第四步，“七星高照。”
第五步，“六六大順。”
第六步，“五福臨門。”
第七步，“四季平安。”
第八步，“三陽開泰。”
第九步，“兩全其美。”
第十步，已走至歸海月明面前，我目注于他勾唇微笑，“一帆風順。”
“嘩……”掌聲潮水般的響起。
“高才……”贊嘆聲不絕于耳。
“新娘真是才思敏捷，非但一步一誦，而且全都是吉祥話，十分應景。”
“是啊，一開始前三題時還以為大将娶來個草包美人，沒想到竟然是個才女。”
“無才也沒事，只那柔若無骨的腰身就夠了……“
“你們知道什麽，娶妻娶賢，我倒是覺得新娘過于聰明美豔了，只怕未必是好事……”
鬧了一個晚上的洞房，終于以勝利而結束。
025 改口
鬧了一個晚上的洞房，終于以勝利而結束。
曲終人散，當最後兩個少年相攜離開的背影消失于門外，我不由長出一口氣，頹然跌坐至椅子上。
從天不亮到漫天星鬥，活生生的折騰了一天，以前倒是聽說過婚禮很累人，可若非親身體會永遠不知道竟這樣辛苦，結一次就怕了，絕對不想再來第二次。
歸海·月明見室內無人，輕聲道：“辛苦小姐了。”
我搖頭，累得不想說話。
歸海·月明識相的道：“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給母親敬茶。”
我愁眉苦臉的點頭，心知攤上這樣的婆婆，以後只怕要日日早起了。
歸海·月明以拳點胸，“那我先走了，明早過來接小姐一起去敬茶……”
我才想應答，小六和幾個喜娘手托着洗漱用品走了進來。
小六滿面笑容，脆聲道：“天色不早了，姑爺小姐請洗漱完早點安歇吧。”
我和歸海·月明對視一眼，敷衍道：“東西放這，我們自己來，你們先出去吧。”
“怎麽能讓新人自己動手，還是我們來伺候吧。”小六笑盈盈的和幾個喜娘分別湧向我們兩個，七手八腳的幫我們淨面漱口梳頭發，然後把我們梳掉下來的頭發用七彩線束在一起放進一個小小的香囊中挂在喜床的鴛鴦帳上。
幾個喜娘對視一眼，一同躬身向我們行禮道：“奴婢等恭賀大爺大少奶奶嗣綿延百子千孫，齊眉舉案天長地久。”
我點頭，向小六一使眼色道：“賞。”
小六早有準備，樂呵呵的送給一人一個紅封，衆喜娘再次躬身謝過，仍舊端起各自拿進來的洗漱用品一起退了出去。
小六亦躬身笑道：“婢子也退下了，姑爺小姐早點休息吧。”
我眼珠輕轉，微微颔首道：“你也累了一天，不需要再聽候傳喚，回房睡覺去吧。”
我是想把小六支走，好方便歸海·月明離開，小六卻會錯了意，小臉一紅低頭輕聲道：“婢子知道，廳中地爐上有備好的熱水，小姐姑爺若有需要可自行取來使用。”
我一愣，明白過來亦霞飛雙頰，不由跺腳道：“你混說什麽……”。
這話的意思就是我們xxoo完，若需要清洗可自己去取備好的熱水。
小六雖然頑皮伶俐，但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少女，不敢再撘言，俏臉火紅一溜煙般的跑了出去。
房中再無別人，一室靜默，氣氛尴尬。
我沒事找事的拿起幾上小銀剪剪去燃焦了的燭芯，不敢看歸海·月明的表情，幹巴巴的道：“那個……我還沒告訴小六實情，你不要在意……”
“嗯”歸海·月明的聲音雖仍然溫潤平和，但亦有幾分不自然，轉開話題道：“這個龍鳳燭是特制的，裏面加了鲛油，不用修剪燭芯也熄滅不了……”
“什麽？”我手上銀剪脫手墜地，驚恐的接連後退好幾步，駭然望向歸海·月明道：“你說這個蠟燭中有鲛油？”
他不明所以的狐疑點頭，“是的。”
我薄怒道：“為什麽要放那種東西？快快拿走。”
他沉思一瞬，道：“上次給小姐送鲛燈也不要，莫非有什麽避諱不成？”
我點頭，道：“有，我不喜歡用屍油做成的任何東西，請不要再拿來給我。”
他微微錯愕，“屍油？你是說鲛油麽？”
“鲛人也是人，人的膏脂自然是屍油。”我前世看過許多描寫鲛人和美人魚的地球小說，非常喜歡這個美麗善良又備受苦難的種族，打心底讨厭不把它們當人看的任何物種。
他仲愣，沉吟道：“……我倒是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鲛人早已經滅絕，一直只是個傳說，所以也沒想過鲛人是否是人。”
我一指燃得正旺的龍鳳燭，訝然問道：“鲛人早已滅絕，那這鲛油從何而來，難道是從遠古時候留下來的？”
他眸現異色，口唇微動，卻吶吶未語。
我察言觀色便知不對，追問道：“有什麽不能說的麽？”
他苦笑，“我以前從來沒在意過這個問題，現在想想，你好像是真說對了。現在市面上的鲛油，雖然說是遠古流傳下來的鲛人油，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有這麽多鲛油留下，實際上大多是水精靈族人的膏脂，因為他們是鲛人後裔，其油脂雖然比不上正宗鲛油可燃燒千百年，但燒個十年八年沒什麽問題。”
“水……水精靈族人？”我手腳發軟，扶住椅背才又站穩，“水精靈族人豈不是……更是人了？”在白國迷鎮時，我親眼見過木精靈族人，除了耳朵是尖的以外，和半神族人毫無分別。
“是……”歸海·月明微微垂首，不敢和我對視，“因為自小就用，一直理所當然，所以真沒細想過這個問題。”
我急怒的道：“你們……你們藍族人竟然謀財害命殺人煉油，還當做是什麽好東西廣為宣傳，教唆世人使用，真是……真是……滅絕人性。”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歸海·月明頭垂得更低，聲如蚊吶的道：“但是沒聽說過誰為煉制鲛油而專門殺死水精靈族人，大抵都是等水精靈人死後才……”
“別說了！”我搖手，看着那兩支燃得熾烈的龍鳳燭，只覺心口一陣惡心，俯身幹嘔幾乎沒吐出來。
一直對藍國人印象很好，覺得他們溫和良善與世無争，沒想到也會做這種欺淩弱小種族的事，人就是人，天生的劣根性不可改變。
“我累了，想早點休息，家主請回吧。”我下逐客令，伸手拿起插着那兩支龍鳳燭的黃金燭臺，“龍鳳燭你帶走，以後也再不要給我任何含有鲛油的燈燭，謝謝了。”我張口吹氣，想把蠟燭吹滅，燭火卻只是搖晃幾下，又熾烈的燃燒起來，我鼓圓腮才想再吹，歸海·月明卻伸手接了過去。
他誠懇的道：“小姐說得很對，藍人嗜用鲛油是變相助長販賣鲛油者的氣焰，除用死屍外，的确有可能在暗中用活精靈族人煉制，實在是有違天和，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用，但這對龍鳳燭既然已經點燃，便不要熄滅了，新婚之夜犯忌諱不好，我拿回去燃一夜，希望小姐和大哥能天長地久白頭偕老。”
從去白國迎親開始一直到今天花嫁游街、拜天地、鬧洞房都是他假扮的歸海·雲開，此時聽他祝福我和都算不上見過面的歸海·雲開天長地久，不禁覺得荒唐又諷刺。我就是個泥人也有三分火氣，聞言不由微微冷笑道：“既然已經拜過天地，家主便不應再叫我小姐，也該改口了。”
他一愣，眸光閃動，沉默一瞬後神情雖然有些不自然，但仍恭敬的躬身施禮道：“是，是我疏忽了，大……大嫂。”
我點頭，提裙屈膝盈盈還禮，假笑道：“小叔好，以後還要煩勞小叔繼續關照。”伸手摸摸身上，只有拜堂時歸海夫人送的一對作為改口費的玉镯，便從手腕上撸下來遞給他道：“沒事先準備紅封，小叔不要怪罪，便用這對玉镯抵過吧。”
他連忙搖頭道：“不用不用，這對手镯是母親送嫂子的禮物，我如何能收。”
我淡然笑道：“天下玉镯都差不多，想必母親也不會記得每件送出去的東西，小叔竟管拿去便是，改口那能沒有紅利。”雖然沒有明說歸海夫人不會送我有标識度的祖傳之物，但以他的聰明自然能聽出我的弦外之音，這種普通貨色俯首皆是，沒必要來回推脫。
他神情有絲尴尬，卻還是一派溫文，恭敬的接過玉镯，微笑道：“如此便多謝嫂子了。”
026 敬茶
前世今生兩度為人憧憬幻想了無數次的新婚之夜，在我一個人形影相吊輾轉反側中度過。各色人各種事走馬燈般在我腦海中不斷閃現，攪得我頭痛欲裂不能入眠。
天蒙蒙亮時，在曙光中我下定決心“昨日種種猶如昨日死，今日種種猶如今日生。”。做人要有擔當，歸海·雲開是因我而殘，我有責任和義務幫助他重新站起來。
從今天開始我便是歸海·雲開的妻子，歸海家的大少奶奶，無論多麽辛苦都要撐下去，忍無可忍從新再忍，直到歸海·雲開身心都完全康複，不再需要我為止。
一旦決定後，心神反而松弛下來，很快便昏睡過去，直到小六把我叫醒。
“小姐該起床了，一會要去給歸海夫人敬茶，婚後第一日遲到了不好。”
“嗚……再讓我睡五分鐘……”我翻身向裏，痛苦的睜不開眼睛，覺得好像才睡了一瞬便被叫醒。
“什麽是五分鐘？”小六不解的動手來掀我的被子，“小姐快起來啦，否則就要遲了。可是怎麽不見新姑爺，一大早的去那裏了，不過這床怎這麽平整，不像……那個什麽……什麽……”
聲音不大卻如驚雷，把我徹底震醒，猛然翻身坐起。
小六驚喜異常，眼圈發紅的看着我，眼神無比慈愛，好似有女初長成，“哎呀，小姐您嫁做人婦後果然不一樣，居然叫了一次就起床了。”
十幾歲的小丫頭露出這種眼神，實在令人發冷。我不僅抱住雙臂，抖了一抖，清清嗓子對小六道：“小六，其實……其實吧，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紙終究包不住火，接下來我要和真正的歸海·雲開相處，根本就瞞不住跟我形影不離的小六。
聽完我的講述後，小六的反應幾乎和我預料的一樣。先是驚訝，然後不相信問我是不是在開玩笑，得到确定答複後淚流滿面，憤怒的要去找歸海·月明理論。
我早有準備，跳下床連鞋也來不及穿一把拉住她，說她不是知道我們為何來藍國麽，不是喜歡想嫁給歸海·雲開才來的，是利用他逃出白國而已，當時就是知道他是瘸子白癡也仍然會嫁來藍國，所以現在沒立場興師問罪。讓她暫時忍耐，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小六雖然點頭答應，但小臉還是皺得跟苦瓜似地，一邊幫我梳洗打扮一邊偷偷摸眼淚，嘟嘟囔囔的罵會兒歸海·月明大騙子，再抱怨會兒老天對我不公。
我雖然知道她是關心我，但仍然被其碎碎念得想奪門而逃，不由暗自慶幸沒早告訴她，否則這兩天非得被她唠叨死不可。
小六雖然經我百般叮咛千般囑托，但待假扮成歸海·雲開的歸海·月明來接我時，仍然板着一張小臉，連個招呼也不打，直接無視掉歸海·月明和伶舟。
他們主仆都是聰明人，看見小六樣子便大致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自然不會自找沒趣，一路上都默不作聲，直至歸海夫人處才各自擠出笑容。
此時天剛放亮，也就是地球時間早上六點多鐘。
院子裏卻已經站滿了二三等丫鬟仆婦，黑壓壓的人雖多，卻一點聲響皆無。見我們進院來，衆人一起屈膝施禮，當值侯門的丫鬟忙忙打起棉門簾，恭請我們進門。大廳裏亦站滿了衣着光鮮的一等丫鬟仆婦嬷嬷，靜悄悄的分立在兩旁，看到我們忙躬身請安，動作整齊聲音卻不大，顯然是訓練有素。
我學着歸海·月明的樣子，微笑點頭示意，随他一起走進歸海夫人日常起居的暖閣內。暖閣內也已經有不少人，長史夫人坐右手邊第一張椅子上，身後站着兒子長史·偉奇，兒媳平彤及女兒長史·曉曉，歸海二夫人卻沒有坐，而是垂手站在左側。
我們進去後，跟大家見完禮，便走至二夫人的下手站好，靜候歸海夫人出來。
房中人雖多，但呼吸可聞，站在外間的丫鬟仆婦們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一時間好似夢回紅樓，只有在這本地球經典名著中我才感受到過這種大宅子晨起時的蕭然肅穆。
我一邊等一邊心中狐疑，這歸海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