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的氣質,頂多只是風暴之前暈了圈紫邊,稍顯異色。
“怎麽了?”他聲音溫柔。
“呃……”我沒想到歸海·月明早已起來,見他端端正正的坐着不禁一愣,自然不敢實話實說在回想前世地球的未婚夫,随口推搪道:“噩夢,我做噩夢。”
歸海·月明已經看了我許久,自然知道我早已醒來只是在賴床,他當然不信賴床還能做噩夢,但卻并不拆穿我,只微一挑眉,便溫潤笑道:“睡好了麽?逆流行船,速度緩慢,要伴晚才能回到藍都,左右無事,若沒睡夠,可以再多睡一會。”
我搖頭爬起,“睡夠了,好久沒有睡到自然醒了,真是舒服。”轉眸看向窗外,只見豔陽當頭,不禁詫異道:“現在是什麽時辰?怎麽看着像中午了。”
歸海·月明颔首,“正是午時了。”
“啊?我竟然睡了這麽久……”我動作這才快起來,随便扯平身上的衣服,卷起地上被褥。
歸海·月明起身攔住我,“嫂子你去梳洗吧,我來收拾,被褥沉當心閃到腰。”
我一把抱起鋪蓋卷放到床上,勾唇笑道:“我力氣大得很,是傳說中的女漢紙,不會閃到放心吧。”他畢竟是我名義上的小叔子,我睡過的被褥不好讓他收拾,是以佯作玩笑的拒絕。
洗漱完,吃了兩塊點心,我便說要去方便,實則還是想繼續昨晚未完成的大業,勾引左丘·清韻。
我見歸海·月明微微皺眉,知道他是在擔心什麽,忙拍胸保證,道:“你放心,這回除非是你,否則便是太子殿下掉河裏,我也不會跳下去救他。”
歸海·月明忙搖手,低聲道:“此處不比家裏,小心隔牆有耳,不要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嗯,是我大意了,謝謝小叔提醒。”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在地球生活了28年,對王權看得終究沒有這時代的人重,一時言語無忌,倒惹歸海·月明詫異。
和歸海·月明作別出來,真的先去出恭,才一身輕快的去找左丘·清韻。問了問來往的侍婢,探知王子郡主們都住在最高那層船艙,左丘·清韻的房間名叫“璽窳”,因掉到河裏凍着了,一直在房間中休養。
我歡喜謝過那名侍婢便沿着木梯向頂層攀去,樓梯口雖有侍衛把守,但我昨夜一跳成名,他們都認得我乃是救清韻郡主之人,聽說我想探望清韻郡主,認為很是理所應當,直接把我放了進去。
頂層結構和下面差不多,但因為都是套間,所以房間數少些。大概為表莊重,每間房的名字都用古七色字體镂刻在門額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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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挨着看了兩間房名不禁有些傻眼,現在通用的七色字我還認不全,更別說這等同于中國繁體字的古七色字,連猜帶蒙的看了又看,才猶豫不定的在一間刻着“璽寙”的房門上敲了敲。
我等了半晌房中無人應聲,只好屈指又扣擊三下,可還是沒有回應,加大力度再敲,門卻應手而開。
“您好,有人麽?”我探頭進去,只見四壁書畫靠椅桌案,是一間類似于書房的廳堂,左側牆壁上還有一扇門,那間應該才是卧室。
“您好,清韻郡主?請問清韻郡主在麽?”我試探的微微揚聲,見還是沒人回應,便走進房來,想去卧室看看是不是清韻郡主睡着了。
“是誰在吵,給我閉嘴!”正在此時卧室門突然從裏面推開,一人語氣不悅大步走出,長發濃密宛如波浪披洩于兩肩,蜂腰一束好似楊柳般婀娜搖曳,眸盈雲霧面蒙輕紗,卻是三王子暮霭·深藍。
“咦……”我瞪大眼睛,脫口道:“怎麽是你,這不是清韻郡主的房間麽?”
“什麽清韻郡主。”暮霭·深藍看見我亦是一愣,随即環抱雙臂,眸光鄙夷,“你不識字麽,這是璽窳,不是璽寙,清韻郡主自然不在這裏。”
“呃……”我尴尬抓頭,吶吶的道:“這個,那個……大概是我走錯房間了,對不起,打擾了……”
“那麽大的字刻在上面,你還能走錯房間……”暮霭·深藍倏然挑眉,道:“你……該不是不識字吧?”
“怎麽可能,我當然識字……”我本能的反駁,鼓腮擡頭,卻在對上他煙霧缭繞美得駭人的深深藍眸時洩了氣,讪讪垂首,低聲嘟囔道:“好吧,我是不怎麽認識古七色字……”
“哦……”暮霭·深藍美眸微眯滿眼鄙夷,自言自語般的道:“果然是不識字,怪不得字跡那麽難看……”
我茫然反問,“什麽字跡?你看見過我寫的字麽?”
“沒有。”暮霭·深藍眸光一清,懶散的靠坐于書案上,波浪般的長發披洩而下,幾乎湮滅他小小的臉旁,即使看不見容顏仍然美得驚心動魄,“不過我倒是真想見識一下。”
“還是算了吧。”我深知獻醜不如藏拙,搖手幹笑道:“我的字真的很難看,別吓着三王子,我還要去找清韻郡主,打擾了,告辭。”屈膝一禮,站直欲走,突然想起他的救命之恩,再次躬身行禮,道:“昨夜多虧王子驅散鱷怪,大恩不言謝,以後若有用得到琥珀的地方,王子盡管吩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哦?此話當真……”暮霭·深藍随手扔過一本樂譜,戲谑冷笑,“赴湯蹈火就不用了,給我抄首琴譜吧。”
我本能的接住琴譜,打開一看,不同于地球五線譜,而是用字寫成,且很多都是不認得的生僻字,不由糾結道:“那個……這個……您真要我抄麽?”
暮霭·深藍抱臂點頭,“自然,快點寫吧。”
我見實在推脫不過,眉眼全都皺到一起,吶吶的道:“您一定會後悔的……”
其結果可想而知,當暮霭·深藍看見大小不一歪歪斜斜的曲譜時,愣是半晌沒說出話來。
我小心翼翼的偷眼看着他,生怕他把曲譜砸在我的腦袋上,卻沒想到他适應力居然很強,只是眸露異色,咬牙切齒的道:“果然是……”
“果然是什麽?”我不明所以。
暮霭·深藍語氣更臭,厭煩揮手,“什麽也不是,出去吧!我們兩清了,你再不要在我眼前出現。”
我從善如流的點頭,“嗯,我盡量。”
“什麽盡量,有四處亂跑的時間,練練字吧!難看死了,我都替你丢臉。”暮霭·深藍低吼,可惜的是他聲音太悅耳,完全沒有氣勢,反而如夜闌清歌,靜海波湧,動聽之極。
083 訃聞
從暮霭·深藍的房間出來後,我怕再找錯鬧烏龍,幹脆又跑回樓梯口向侍衛問明左丘·清韻的房間是那面起第幾間,得到确切答複後才去敲門。
應門很快,開門的卻不是我想見的左丘·清韻,而是我最不想看見的齊徹·瑜。
齊徹·瑜眼眶烏黑滿眸血絲,看見我便皺起眉頭,道:“你來做什麽?”
我也煩他,微微挑眉,道:“怎麽是你,這不是清韻郡主的房間麽?”
齊徹·瑜一擡下巴,趾高氣揚的道:“清韻是我未婚妻,我在她房間有什麽稀奇?”
我冷笑,“不稀奇,因這個原因你陷害我更不稀奇。”
“可惜沒有成功,因為是臨時起意沒有準備……”齊徹·瑜不以為忤反以為榮,手撫下巴,陰陰笑道:“但是下次一定不會那麽輕易被揭穿了,我會吸取教訓的。”
“還有下次?”我看着他蒼白秀氣的眉眼,心生警惕,這類人通常最難纏,以後倒要小心了,“我又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何要針對我?”
齊徹·瑜怪笑,“你是沒有得罪我,但誰讓你倒黴,嫁給了歸海·雲開那厮,你只是被他連累而已。”
“明白了……”我淡淡笑道:“你鬥不過雲開便拿我出氣,欺軟怕硬,畏高踩低,小人行徑,怪不得清韻郡主不喜歡你,是我也會選歸海大将。”
齊徹·瑜被我激怒,蒼白的臉上飛起兩抹病态的暈紅,尖聲道:“誰欺軟怕硬?以前我以為歸海·雲開真心喜歡清韻,所以一直隐忍,從未想過要不利于他,可他卻始亂終棄,害得清韻整日以淚洗面,這次更是險些喪命,這種禽獸不如之人,自然應該狠狠教訓。”
“……”如此說來,齊徹·瑜倒也不是壞人,對換立場,我也會讨厭歸海·雲開,想要予以懲戒,所以不由沉默。
“小徹,你在和誰說話?”這房間的結構和暮霭·深藍那間一模一樣,卧室中傳來左丘·清韻虛弱的聲音。
“沒有誰,侍女送東西,吵到你了麽,我打發她走,你繼續睡吧。”齊徹·瑜一愣,眼中泛起溫柔,看來竟真是一往情深。
我輕輕皺眉,齊徹·瑜再情深我也不能成全他,因為對我來說歸海·雲開的幸福比較重要,因此陡然揚聲道:“清韻郡主是我,雕漆·琥珀,我有話要說,不知郡主可否見我一面。”
“你們傷得她還不夠麽?清韻不會見你的,你趕緊滾……”齊徹·瑜色變,伸手推我,想關上房門。
他即不會武功又羸弱無力,如何推得動我,反而被我抓住手臂甩到一旁。
适時卧室中傳來左丘·清韻的應聲,“……你進來吧。”
“砰……”齊徹·瑜被我甩得重重撞在牆壁上,額角立時紅腫起來,擡首瞪視我,神色猙獰,眸光陰毒至極。“賤人,你竟然敢對我動手,你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自穿越到七色,遇見的男人一個比一個悍勇,是以我完全沒有想到齊徹·瑜竟然如此柔弱,一推就飛了出去,本來還心生愧疚,但這句“賤人”卻激怒了我,冷冷一笑,道:“我等着付代價,就怕你沒那本事。”不再理他,徑直從他面前穿過,推開卧室的門走了進去。
房中左丘·清韻靠坐在床上,披頭散發面色青白,顯然是真的病了。
左丘·清韻看見我,眸光複雜當先說道:“你來做什麽?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要感恩戴德,我現在生不如死,死了倒更好……”。她口中雖這樣說,但神情語氣都比以前好很多,不再咬牙切齒滿眼仇恨。
我想盡辦法的要見她,真的見到了,反而不知該從何說起,又不敢坦言相告歸海·雲開斷腿之事,愣了一愣才道:“郡主不要被表面現象蒙蔽,大将他……他沒有移情別戀,他愛的一直是你……”
“當真?”左丘·清韻眼睛一亮,欲掙紮坐起。
“當然是假的!”緊随我進來的齊徹·瑜趨前扶住左丘·清韻,狠狠瞪我一眼,急聲道:“不要聽她胡說八道,歸海·雲開要是愛你怎麽會另娶別人,而且還親口跟你說愛她,會對她負責……”
我忙打斷他的話,解釋道:“這都是有原因的,大将娶我亦是被逼無奈迫不得已,不過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麽……”為了讓左丘·清韻相信,一咬牙說出實情,“而且我們根本就沒有圓房。”
“你說什麽?”左丘·清韻瞠目結舌,不敢相信。
“此話當真?”齊徹·瑜亦不禁脫口追問。
我鄭重點頭,半真半假的道:“大将是在白國北崖太後的逼迫下娶的我,但他心中只愛郡主您,對我沒有一點感情,所以婚後我們一直分房睡。”
左丘·清韻黯淡的眸中重新透出光亮來,卻還是不敢完全相信,狐疑問道:“若當真如此,他為什麽跟我說那樣的話?”
我自然不能實說那人其實是歸海·月明這個西貝貨,只好胡謅道:“他那是怕北崖太後遷怒于您,甚至因此引起兩國争端,只好忍痛割愛那樣和您說了。”
左丘·清韻眼圈泛紅,喃喃的道:“這個傻瓜,為什麽不告訴我實情,我就說他不會背叛我的……”
“什麽實情?”左丘·清韻一語未了,門外忽然傳來玉妃的聲音,随即在一衆宮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參見玉妃娘娘。”我和齊徹·瑜忙一起見禮,左丘·清韻亦掙紮着想要起身行禮,卻被玉妃攔住,說因為不放心她的病情才來探望,怎麽還能讓她更加勞累加重病勢。
玉妃來了,我們自然無法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不過該說的我也都說了,接下來就看左丘·清韻要怎樣做了,便随便尋個借口告辭出來,返回我和歸海·月明的房間。
一路再無事發生,歸海·月明也沒有問我為何去了這麽久,親手煮了壺茶,陪我閑聊解悶。他永遠言語适度舉止得宜,讓人如沐春風似飲美酒,可那表象之下的心,卻反而比七情上面的人更加難以觸及。
回到歸海府,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我和歸海·月明人還未到,早有小厮仆役一層層傳進去我們回來了,因此甫一進府,小六和伶舟便一前一後的迎面跑來,遠遠的便異口同聲的道:“小姐(主子)您們可算回來了。”
我調笑小六,“怎麽,伶舟欺負你了麽?”
歸海·月明卻觀察入微,輕輕颦眉,道:“出了什麽事?”
伶舟“噗通”跪倒,低聲道:“回禀主子,二夫人……不在了……”
我一愣,脫口道:“什麽叫不在了?”
小六已行至我身邊,眼圈泛紅道:“……就是過世了。”
我呆住,“怎麽會?我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不過兩天一宿而已。”
小六哽咽道:“是自殺,上吊身亡。”
“什麽?”我太過震驚,沒留意之下一腳踩在了裙邊上,不禁一個趔趄。
歸海·月明走在我身側,自然伸手扶住我,輕聲道:“別急,問清楚再說。”
我應聲側首看向他,見他眸中雖也有驚意,但仍然溫柔恒定,神色便不覺也緩和下來,輕輕點頭道:“好。”
歸海·月明對伶舟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起來說話。”
“諾。”伶舟站起,口舌蠕動卻又遲疑的偷偷望下我。
歸海·月明了然道:“有話直說,嫂子不是外人。”
伶舟這才道:“二夫人的确是自殺,但……其中應該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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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可算在12點前趕出來了,就不說我在忙什麽了,但真的很忙,也沒能回去上班,一團糟啊。
084 算計
伶舟這才道:“二夫人的确是自殺,但……其中應該有隐情……”
我急聲道:“什麽隐情?”
伶舟道:“這要從二夫人院子走水說起。”
我一愣,“走水?着火麽?好端端的怎麽會着火?”
伶舟點頭,道:“正是,隐情也就在這裏……”
小六性急,跺腳道:““哎呀,你說得什麽亂七八糟前言不搭後語的,你邊去,我來說!”一拉我手臂,快言快語的道:“小姐,是這麽回事。昨天半夜,二夫人的院子突然着火了,火勢還挺大,等我聽見嘈雜聲跑去的時候,滿院都是來救火的人,二夫人和古嬷嬷只着裏衣披頭散發的站在院裏,不一會連夫人也趕來了,走近前去安慰二夫人和古嬷嬷,卻突然變色指着古嬷嬷問她為什麽沒有胸部,叫仆婦們上前把古嬷嬷的衣服扒下來一看,居然真是個男人……”
“……”我其實并不如何震驚,因為根據種種跡象,早已隐隐約約猜到一些。奇怪的是歸海·月明居然跟我一樣淡定,眼皮都沒有擡一下,這就有點值得商椎了。
“你……早就知道?”我試探的問,他沉默點頭,我苦笑,“你還真是個好人。”
他輕輕搖頭,“揭破做什麽?我知道的時候,父親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歸海家老家主是個忌諱,無人敢提及,這是我第一次确切的知道他沒有死,而是在外不歸。
小六繼續道:“夫人大怒,把二夫人和古嬷嬷都綁了起來,要召集族人按照族規處置,但當時是午夜,便押起來等天亮再問罪,沒想到二夫人和古嬷嬷一起尋了短見,用腰帶自吊于梁上雙雙自盡了。”
歸海·月明沉默一瞬,突然急聲問道:“他們屍體現在何處?”
伶舟垂首道:“在祠堂……”
歸海·月明陡然握緊拳,“族人都已經來看過了?”
伶舟點頭,“是,夫人早上得知二夫人自殺了很生氣,說死也沒關系,屍體便是最好的證據,就把屍體送去了祠堂,召集族人來觀看,并昭告二夫人的罪行,不許其葬入歸海家祖墳。”
我心思暗轉,家醜不可外揚,人死如燈滅,一般來說人既然已經死了,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尋個借口草草葬了就是了,歸海夫人卻完全不顧及其夫歸海·茗的顏面,大肆張揚公布于衆,是太恨二夫人還是另有目的?
歸海·月明聲如呻吟,“大哥……現在怎麽樣了?”
伶舟低聲道:“自知曉二夫人的事後便沒說過話,只是不眠不休的做康複練習。”
我駭然望向歸海·月明,知道了二夫人另外的目的了,打擊歸海·雲開!古代不比現在都市,人口流動性大,誰也不知道誰的底細。藍都就這麽大,生活圈子更加小,二夫人出了這等事,歸海·雲開身為其子,除非隐姓埋名遠走他鄉,否則只怕一生都再擡不起頭來了。
我惶然望向歸海·月明,這段時間習慣了他的照顧,習慣成自然,一急之下竟然脫口問道:“怎麽辦?”
歸海·月明輕嘆,“事已至此,覆水難收,只能盡量善後了。我先去母親處問個究竟,嫂子你回聽雲臺勸大哥保重身體,節哀順變。”
我點頭,“也只好如此了……”
小六适時皺着小臉道:“可也趕巧了,家主和小姐都不在,否則也許不至鬧成這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和歸海·月明一起轉頭望向對方,視線交彙,從彼此眼中看見了然。十有八九歸海夫人早些時候就已知道二夫人之事,但卻一直隐而未發,就等我們都不在,才一舉成擒,否則怕我們阻攔壞事。
“伶舟。”歸海·月明沉聲道:“你才說的隐情是什麽?”
伶舟躬身道:“二夫人處的婢女說火災是因蠟燭傾倒燒着了帷帳引發的,但奴才卻發現最先燒着的帷帳上灑有助燃的火油,應該是有人故意為之。而且還聽二夫人的貼身丫頭偷偷說,古嬷嬷本是睡在二夫人外間,聽聞着火後想先穿上外衣再跑,可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脫下來的衣裙,火勢漸大,便只好就穿着內衣沖出去了……”
至此事情已基本明了,根本就不是什麽突發事件,顯而易見每個步驟都是精心策劃好的,只等衆人粉墨登場照着劇情出演。
我不忍心再看歸海·月明越來越蒼白的俊臉,垂眸颔首和他道別,當先返回聽雲臺,去看望此事最大的受害者歸海·雲開。
歸海·雲開還是在練習走路,現在連單拐都不用拄了,只是拿着個手杖在偶然沒有走穩的時候點一下地。
看見我歸來,滿面擔憂的辛嬷嬷司刃等俱都精神一震,小聲說自從二夫人出事後,歸海·雲開便這樣不停息的走來走去,已經走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期間飲食不進滴水未沾,辛嬷嬷等都擔心他身體受不了,讓我趕快勸他休息一會,進些飲食。
我點頭答應,但二夫人之事很不光彩,正想要如何措辭,才不會讓歸海·雲開感到尴尬。
歸海·雲開卻先看見了我,并且向我走過來,“你回來了。”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接過夷烏奉上的手巾擦汗,坐在鋪着軟墊的石凳上。
“嗯。”我知道往往表面越是平靜,實際上受到的打擊越大,不敢松懈,小心的道:“我不去好了……”
他微微搖頭,淡然道:“你在也沒用,那個女人都計算好了,不過是早晚的事。”他以前雖然也不喜歡歸海夫人,但最起碼還會保持表面上的尊敬,現在則是全無避諱了。
我名義上雖是歸海·雲開的妻子,但歸海·月明一向待我不薄,而且此事也不能全怪歸海夫人,若二夫人行得正走得端,也無法被算計,所以我不想偏向任何一方,沉默一瞬,輕嘆道:“事已至此,大将請節哀順變吧。”
“順變?”歸海·雲開冷笑,“我已經沒法變了,她堵死了我所有的路。”
我不解,“所有的路?”
歸海·雲開拿起桌上茶杯,一口飲盡,淡然道:“我是長子,月明沒有出生之前,父親曾說過讓我繼承家主之位,娘自然開心,暗地裏拼命讓我學習相關知識,那個女人因此一直對我極其忌恨,直到我考取武狀元出仕之後才稍有好轉,可我又斷腿失去官職,以前整日醉生夢死威脅不到什麽也就罷了,現見我日漸好轉又閑賦在家,自然怕我再起奪位之心,便利用娘……她這事讓族人看不起我,這樣即使月明怎樣了,不做家主了,我亦無法上位,因為不會有人擁護我。”他表面雖然平靜,但從不肯再稱呼二夫人為娘的情形上看,亦是很生二夫人的氣。
我愣住,我雖然知道此事對他影響很大,但卻不知還有這些隐情。
“我的兵權已被太子交予別人,而假肢再好亦仍是不如真腿靈活,我想官複原職本來就很難,再加上這個名聲,朝堂亦是回不去了。”
我脫口道:“那怎麽辦?”
他忽然笑,笑容卻很是詭異,因為除了勾起的唇角,面部曲線仍然冷硬堅毅,尤其眸光淩厲無比,如神兵乍出殺氣淩霄,慢慢的道:“好辦,她既然讓我無路可走,那我只好走別人的路了。”
我脊背陡然一寒,心底不期然的泛起一句地球俗語,“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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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變将起,終于寫到這了,親們期待吧。
兩天一更真幸福啊真幸福,一點壓力都米有,也不覺得卡了,讓我再幸福幾天吧。表急,會一直免費,慢慢看吧。
085 出走
他忽然笑,笑容卻略顯詭異,因為除了勾起的唇角,面部曲線仍然冷硬堅毅,尤其眸光淩厲無比,如神兵乍出殺氣淩霄,慢慢的道:“好辦,她既然讓我無路可走,那我只好走別人的路了。”
我脊背陡然一寒,心底不期然的泛起一句地球俗語,“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此時他必然是痛心疾首,曉之以理恐怕聽不進去,只有試試動之以情,便柔聲道:“大将,我知道這次歸海夫人做得太過,你無論做出什麽事來,都情有可原理所應當,可我還是想勸你要三思而後行。這次出去,我碰見了清韻郡主,她仍然深愛着你,希望可以和你再續前緣。”
“你倒是大方。”歸海·雲開劍眉斜挑,“不過我亦早知道你并不喜歡我,可你既然不喜歡我,為何還如此盡心盡力的幫我……”眸光陡然轉寒,“莫非你喜歡月明?愛屋及烏……”
我忙搖頭否認,“不不不,大将千萬不要誤會,我對小叔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
“若非如此,就更加奇怪了。”他眸光如刀,咄咄逼人,“我們非親非故素不相識,你為何對我這麽好?”
我面上鎮定,心中卻不禁打鼓,自然不敢說出實情,心思電轉,道:“怎會非親非故,即使大将不承認我是你的未婚妻,但我卻兩年前就知道有你這個未婚夫了。雖然一直沒見過面,可也算不得是陌生人。而成婚後,作為妻子,自然就更應該幫助自己的夫君了。”
“可你并沒有把我當做是夫君,否則你不會主動成全我和清韻。”他一語道破,“你幫助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別說沒有,我不信!”
“……”真沒有目的,但是有原因,因為我欠他一條腿,可如何敢實言相告?
他見我不語,眸中疑色更重,“不能說麽?”
我暗吸一口氣,勾唇笑道:“自由,我想要自由。你和清韻郡主和好後,請我允許離開。”
“哦……”他神色稍緩,微微沉吟道:“你有喜歡的人?北崖太後的侄兒北崖·青貍?”原琥珀和北崖·青貍的韻事流傳太廣,是以人人皆知。
我怕說多錯多,再牽連出雪無傷,将錯就錯的點頭,道:“希望大将成全。”
他眸光一再變幻,沉默半晌後緩緩颔首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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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歸海·雲開離家出走,未留下只言片語,只是着辛嬷嬷送與我一個裝滿金幣的皮囊。雖未明言,但我知道這是他給我的路費,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第二天,我便暗中收拾好行囊,又去給長史夫人請了個安,順便看了看平彤和長史·曉曉,平彤和長史·偉奇依然分居,沒有改善,長史·曉曉自從見了迦旃,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後,癡病好了許多,對歸海·月明的心思也淡了,反倒經常主動拉着平彤出去散心,想再見迦旃一面。
當晚我找小六攤牌,告訴她我從未真想嫁與歸海·雲開,一直都打算他康複後便離開歸海府。又問小六是否真心喜歡伶舟,若是真的便留下來和伶舟組建個小家庭,再生幾個小寶寶,其樂融融安穩度日。若非真心喜歡伶舟,便和我一起離開,但自此漂泊無定,不知何時才能重新安定下來。小六舍不得我,表示要和我走,卻說不出不喜歡伶舟,只是一個勁的哭。我自然便明白了,要她不用擔心我,盡管安心留下,我會請歸海·月明照顧她。小六大哭,非得要和我走,在我賭咒發誓一定會常回來看她後,才勉強同意留下來。
說服小六後,我去找歸海·月明道別。雖然偷着走比較省事,但一來我要把小六托付給他,面談比較鄭重,對小六有利。二來他一向待我不薄,我一聲不響的離開,實在有些對不住他。而且以他的脾氣,十之八九不會留難我,所以我幹脆坦白相告,也方便日後再見,因為我還得回來看望小六,總要給自己留點後路。
此時也就晚上八點左右,歸海·月明寝院的大門卻已經關死。我打算明天一早就走,所以遲疑了一下,還是上前叩門。
裏面即時響起熟悉的嬌俏聲,“誰啊,那位?”
門開,我和開門人面面相觑。真是冤家路窄,開門人正是燕舞。
燕舞雖然恨我,但到底不敢亂來,敷衍的躬了躬身,強笑道:“大奶奶好。都這早晚了,大奶奶您怎麽來了?”
我明天就要走了,連應付也懶得,徑直的道:“小叔在不在,我找他有事。”
“在是在,但夫人吩咐過,天黑後便不許女眷進院,怕耽誤了主子休息。”燕舞語氣恭順,眼底卻盡是怨毒之色。
“我有急事見小叔,你去通禀下,他若說不見,我馬上就走,絕不強求。”我暗暗冷笑,什麽怕耽誤休息,根本就是歸海夫人怕其寶貝兒子被那個女人勾引了去。
燕舞眸露得意之色,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奶奶,真是對不住,夫人吩咐過通禀也不行,奴婢不敢違背夫人的意思,否則要被責罰的。”
“哦,既然如此,自然不能連累姑娘受罰,我自己進去找他好了。”我一手扒拉開燕舞,徑自走進院中。
“啊,好痛……”燕舞裝腔作勢的尖叫,果然驚動了裏面的人,伶舟帶着數名小厮飛快奔出,看見是我非但沒有攔阻,反而躬身行禮,要去向歸海·月明通報。
歸海·月明卻适時出現在門口,一身半舊的家常衣服更顯得溫柔可親,眸橫秋水唇噙笑意,靜靜站在明月清輝中,倒好似殷殷期盼伴侶歸來之人,氣氛無端和緩下來。
我也不自禁的斂去張揚戾氣,低聲道:“我有事找你。”
歸海·月明點頭,聲音在靜夜中溫柔似水。“嗯,進來說吧。”
燕舞自然不敢再阻攔,我卻懶得向她炫耀,只是邁步随歸海·月明走進屋中,看擺設應該是個書房,滿室墨香四壁書畫,裝飾得精雅而舒适,與他的人一樣。
天色已晚,我雖然百無禁忌,但實在讨厭歸海夫人把來找歸海·月明的女人都當狐貍精的做派,恨不得一時說完,轉身就走,便開門見山的道:“大将既然走了,我也打算離開,明天一早就走,現來和你道個別。”
歸海·月明正親手給我倒茶,聞言動作一滞,須臾擡眸,眼中卻沒有多少異色,靜靜的道:“大哥走後,我便有此預感,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
“既然早晚得走,自然趕早不趕晚。”我微笑,仰望牆上一副書畫《幽蘭圖》,寥寥幾筆卻活色生香,幾乎可見細長碧葉在風中婀娜搖曳。配字更是鐵畫銀鈎龍飛鳳舞,遒勁又不失輕靈,圓潤又隐含風骨,早聞他書畫雙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難得的金玉其外錦繡其中。
他沉默一瞬,低聲道:“嫂子若沒什麽去處,其實不必走,即使大哥不在,我也會照顧嫂子周全,我承諾過會負責,便會……負責到底。”
我極目望向窗外的夜空,搖頭笑道:“多謝小叔好意,但我不喜歡做溫室裏的花朵。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