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引子·(9)
中翠色驟然大盛,借勢蜂腰曲折,倒翻而回,正好把我擋在身後,目注于沙·蜃的怪劍,擰眉道:“沙金劍鏟?你是沙精靈族人?”
沙·蜃眸光一暗,寒聲道:“你知道的倒不少,可惜通常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綠野·穹天渾不在意,睥睨笑道:“看你本事。”轉首向我望來,碧眸翠隐,眸色轉柔,“聽說三王子出事,我就到處找你,卻遍尋不見,真是急死我了……”
沙·蜃驟然色變,脫口道:“你們認識?”
此時綠野·穹天的手下亦已經把暮霭·深藍團團圍住,護在中間。那黑唇女子妖妖笑道:“沙精靈人的腦子果然是沙子做成的,若不認識,誰吃飽了撐的和正規軍隊找麻煩?又不是真活膩歪了……”其餘人哄堂大笑,滿眼譏諷。
沙·蜃氣得臉色煞白,揮劍喝道:“殺,除了藍國王子,一個不留!”
“喏!”荒荻衆女齊聲應答,抽出兵器蜂擁而上,綠國衆人紛紛迎戰,雖個個武功高強,無奈荒人太多,數十比1,又因護着暮霭·深藍不敢妄動,一時陷入僵局。
沙·蜃一振手中劍鏟,向綠野·穹天逼來。綠野·穹天不戰反退,環住我的纖腰,長刀吞吐,擋者傷逆者亡,劈翻阻路女兵,急速退進綠人的戰團中。松手把我推到暮霭·深藍身邊,殷殷叮囑道:“你乖乖的和三王子呆在這裏,千萬不要亂來。等我殺了那個小子,群龍無首,荒人自然潰敗。”
“嗯……”我點頭,雖知道他武功高強,但沙·蜃亦非庸手,不免擔心的一拉他袍袖,道:“你也小心,千萬不可輕敵……”
綠野·穹天一愣,随即綻唇露出雪白的牙齒,歡喜笑道:“好,放心……”餘聲猶在,人已縱起,半空中蜂腰曲折,一個風車大翻身,手揮碧水寒向沙·蜃斬去。
“來得好……”沙·蜃冷笑一聲,閃身避開長刀,劍鏟急速搶地,揚起大蓬塵土,煙霧一般向綠野·穹天湧去。
“早聽說劍鏟用法特異,原來是這樣使……”綠野·穹天揮袖震飛塵土,眸露詫異之色,掄刀又斬向沙·蜃。
沙·蜃橫劍接下碧水寒,随即側步滑開,長劍拖地,塵土飛揚,襲向綠野·穹天,冷笑道:“可惜這裏不是沙漠,否則才叫你見識見識劍鏟的用法……”雖說可惜,聲音裏卻沒有什麽可惜之意,眉宇間滿是悍勇之色。
江畔風急,風助塵飛。
綠野·穹天下意識的眯起碧眸,行動難免有些遲緩。沙·蜃卻完全不受影響,亞光金瞳反而隐隐生輝,疾步搶進煙塵中,倏忽刺出三劍。
綠野·穹天聽聲辯位,連接三劍,再還一刀,趁隙從煙塵中沖出,擡手一揉眼睛,眸中碧隐翠浮,神色緩緩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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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脫逃
綠野·穹天聽聲辯位,連接三劍,再還一刀,趁隙從煙塵中沖出,擡手一揉眼睛,眸中碧隐翠浮,神色緩緩凝重起來。
幾名女侍衛以為有機可乘,吆喝一聲,各揮刀劍,一起沖前。幾人分攻不同方向,每一個取的都是要害,顯然并不是第一次合作,配合得恰到好處。
“叮叮叮……”數下削金斷玉聲幾乎同時響起,那些女侍衛的兵器竟恍如一起被斬成兩截,虎口亦被震得迸裂開來,即刻鮮血奔流。
“老子不喜歡殺女人,若不想死,便趕緊滾開……”綠野·穹天短發逆風飛揚,碧眸寒光閃爍,刀貼于臂,劍眉斜挑,滿臉跋扈,卻一點都不難看,反而張揚神氣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像給綠野·穹天答複一樣,一個女兵被綠人從戰圈那面扔出來,昏頭暈腦的揮刀向他砍去,他也不用碧水寒,随手一拳猛擊在那女兵肋下。只聽“嘭”的一聲,肋骨居然完全凹陷下去,刺穿五髒六腑。那女兵還沒反應過來,口眼耳鼻已經一起流出血來,爛泥般萎靡倒地,雙眼凸瞪,卻已生機全無。
我愣愣的看着這一幕,雖有關于綠野·穹天的記憶斷續破碎,還沒有完全恢複,但卻直覺他武功更勝從前。
身側暮霭·深藍眸現向往之色,抿唇道:“我回去後也要苦練武功,像這位哥哥一樣,就再沒人能欺負我們了……”
我搖頭,順嘴道:“那有那麽容易,他自小習武,又師出于破尖山莊,才有這樣的身手……”
暮霭·深藍側首望向我,眸光閃爍,竟然大有妒意,道:“你怎麽這樣了解他,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我差點沖口而出“你管我們是什麽關系”,但顧忌到他情緒不穩,怕節外生枝,谄笑改口道:“朋友,我們是朋友。”
暮霭·深藍狐疑的追問道:“真的只是朋友?”
“真的真的,比真金還真。”我忙用力點頭,他才轉嗔為喜,收回眸光,卻悄悄握住我的手,十指交纏密不可分。我不禁暗暗心驚,我只準備把他送到止戈城将軍府,便要自行離開,他的言行舉止卻越來越親昵,隐隐當我是他的所有物,理所當然的認為我會一直陪伴着他,這樣下去真不知要如何開口跟他告別。
一時沙·蜃再度搶前,劍鏟劃地,塵土飛揚,宛如驟然升起一片黑色煙雲,把綠野·穹天籠罩其中。綠野·穹天這次卻不再閃避,微微眯起雙眼,眸光鋒利如刀,刺破煙塵,以靜待動。
沙·蜃手腕翻轉,一式十三劍,化成一片劍雨,直刺綠野·穹天周身要害。劍鏟雖削鐵如泥鋒利無比,卻全無光澤,隐在塵土中宛如暗器,令人防不勝防。
綠野·穹天碧眸眯得更細,只剩一條寒光流轉的縫隙,耳朵卻如虎狼般豎起,聽聲辯位,長刀吞吐,準确無誤的擋掉一十三劍,搶步标前還擊七刀。
沙·蜃雖接下七刀,卻已經被綠野·穹天從煙塵中逼出。形式立刻逆轉,陽光下綠野·穹天人刀一起飛揚,碧光頓時大盛,暴喝聲中,一刀快于一刀,一刀緊似一刀,舌綻霹靂刀走雷霆,轉瞬削出七七四十九刀,迫得沙·蜃應接不暇,再無空隙鏟土成塵。
兩名女侍衛見沙·蜃落在下風,吆喝一聲,左右沖前相助。綠野·穹天正一刀力劈華山,觸目所及卻原式不變,與沙·蜃劍鏟交擊,大力震得沙·蜃退開一步,才揮刀左削右斬,從容不迫的削掉左邊女侍衛的半邊身子,斬斷右邊女侍衛的一條手臂。出刀之快,快逾閃電。
剎那間鮮血飛濺,跟着襲來的幾名女侍衛不禁一起止步。沙·蜃卻已趁機又挑起漫天塵土,晃身隐入風塵中再次出擊。劍鏟雖無光澤,卻發出呼呼風聲,較之方才容易應付得多。綠野·穹天生來鐵血,自小好戰,十幾歲便馳騁沙場,對敵經驗極其豐富,揮刀接下一十七劍,非但不喜反而露出狐疑之色。便在這剎那,激揚的塵土中爆出數十枚砂礫一般的鐵藜子,因破空聲被沙·蜃特意放大的劍聲淹沒,所以近至眼前才被發現。好在綠野·穹天早覺不對蓄勢待發,碧水寒幻起一片光影,護住全身要害,擋下大部分暗器,腿上卻還是被射中幾枚,立時皮開肉綻血如泉湧。
“穹天……”我忍不住脫口一聲驚叫。
“無事。”綠野·穹天應聲回首一笑,燦若驕陽,眸中卻翠色大盛雄雄欲燃,顯見已動了真怒。無視腿上傷口,霹靂似地一聲大喝,怒龍般标前。幾名見他受傷,乘機偷襲的女兵,猶如螳臂攔車一樣,碰者傷擋者亡,瞬間便被劈飛,灑下一空血雨,寶刀碧水寒卻點滴不沾,挾着戰鼓號角般激越的樂聲斬向沙·蜃。
沙·蜃亦悍勇無比,呼喝一聲,揮劍相迎,連接九刀終被震退兩步。綠野·穹天得勢不饒人,長刀吞吐,一式七刀,七刀又化成七七四十九刀,翻翻滾滾連綿不絕的斬向沙·蜃。腿上雖然鮮血奔流,卻像有無窮無盡的氣力一般,四十九刀過後又是七十二刀,劈得沙·蜃左右支绌方寸大亂。
“噗……”然聲響中,綠野·穹天一刀削去沙·蜃一大片肩肉,沙·蜃不禁身形一晃,痛哼出聲。
綠野·穹天一聲長笑,揮刀再斬,沙·蜃避眼見避之不及,猛然仰倒就地一滾,随之揮手擲出一捧鐵藜子,黑雲似地罩向綠野·穹天。綠野·穹天蜂腰曲折,彈簧般倒躍而回,避過暗器,空中一個風車大翻身,腳才沾地,便又借力撲出,速度快得就像根本沒有後退過一樣,碧水寒挾着震耳轟鳴,勢若雷霆般斬向沙·蜃。
沙·蜃殺紅了眼睛,雖肩傷頗重,鮮血淋漓,卻完全無視,大吼一聲,勢若瘋虎,雙手握劍,竟硬生生接下綠野·穹天這雷霆一擊。刀劍交擊,“铮”然聲響中火花四濺,兩人身形俱都一晃,沙·蜃連退三步,綠野·穹天亦後退一大步,方才各自站穩,金瞳碧眸空中相彙,宛如又有火花迸射。
沙·蜃陡然揚手,綠野·穹天以為他又要發暗器,自然而然的橫刀于胸護住要害,沙·蜃擲出的卻是一枚信號彈,呼嘯着飛上天空,“嘭”然爆射出七彩煙花。
綠野·穹天陡然皺眉,回首向護着我和暮霭·深藍的諸綠人喝道:“那兩個去上下游找船只,讓三王子他們先離開。”
那黑唇女子和秀美內侍齊聲應喏,對視一眼,分別在夥伴的掩護下,殺出重圍向上下游奔去。
形勢又變,沙·蜃皺起眉心,大喝道:“有種別跑。”
綠野·穹天揚眉冷笑,道:“你才是有種別搬救兵,你求增援,我不跑那是傻瓜!”
一言不合,兩人各舉刀劍又戰在一起。他們二人俱都身形高大,健碩勇猛,兵器亦是長刀闊劍,沉實厚重,每次交擊,都聲似霹靂火花四濺,當真是棋逢對手将遇良才。綠野·穹天雖技高一籌,奈何沙·蜃舍命相搏悍不畏死,一時竟難分高下。
便在此時,遠方煙塵翻卷,蹄聲震天,沙·蜃和衆荒女一起面露喜色,顯見是荒荻鐵騎來援。
暮霭·深藍與我交握的手掌瞬時被冷汗浸透,一片潮濕,臉色亦越來越白,雖力持鎮定,戰顫的眸光卻洩露了內心的慌恐。看見希望卻又破滅,那種巨大落差,真還不如完全沒有希望。
我了然的回握他,正想出言安慰,一葉扁舟從上游順水急速飄來。那秀美內侍持槳站在船頭,揚聲喊道:“主上,荒荻下令封江,渡船趨避,屬下只找到這只被棄置的小舟。”
綠野·穹天聞聲急劈兩刀,逼退沙·蜃,回首一望道:“能坐人就行。”轉眸向我,眸光痛楚滿眼不舍,猛一咬牙,道:“你和三王子先走,秀珉會把你們一直送到止戈城。”
我雖知形勢緊急,刻不容緩,卻還不由問道:“那你呢?”
綠野·穹天深情一笑,滿目澄碧,柔聲道:“當年你為我立馬橋頭阻斷追兵,今天該是我回報的時候了。你先走,我攔住他們……”
我一愣,腦海中隐隐約約映出鐵索長橋,絕壁古堡,紅甲士兵,熾豔火焰,再想卻頭痛欲裂,不禁撫首一身呻吟。
內侍秀珉适時催促道:“姑娘請快上船,再遲恐怕來不及了。”
煙塵更近,已隐約可見迎風招展的荒荻旗幟。沙·蜃嘶聲呼喝,要荒人攔住我們,自己更是瘋狂撲向綠野·穹天,招式大開大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快走!”綠野·穹天一聲斷喝,揮刀迎擊,諸綠人雖武功高強,但好虎架不住群狼,身上都已經輕輕重重的挂彩,卻仍奮勇争先,拼死擋住勢若瘋狂的荒荻女兵,護着我和暮霭·深藍退向小船。
我知道再遲疑,不但暮霭·深藍危險,亦會讓綠野·穹天分神相顧,便猛咬銀牙,拉着暮霭·深藍跳上小船,秀珉立時揮漿向止戈城方向劃去……
135 狼心
我知道再遲疑,不但暮霭·深藍危險,亦會讓綠野·穹天分神相顧,便猛一咬牙,拉着暮霭·深藍跳上小船,秀珉立時揮漿向止戈城方向劃去。
一直馱着球球在空中盤旋的圓圓,馬上振翅跟着飛來,但除了背在身上的那套原琥珀弓箭和腰間皮囊,歸海·月明幫我準備的行李箱與馬匹都順水不知飄去那裏了。
小舟乘風破浪飛速向前,我不禁攏手于唇,大聲叫道:“穹天,別打了,你也趕緊跑吧……”這一別又不知何日能相見,心中竟隐隐生出不舍之意,雖還未完全記起以前種種,但這次重逢多虧他兩度援手,否則暮霭·深藍可能都活不到今天,更勿論逃出升天了。
“好,等你們走遠,我便撤……”綠野·穹天應聲急揮碧水寒,迫退沙·蜃兩步,回首向我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笑容雖燦若驕陽,眸中卻溢滿眷戀不舍之色,順手把一名偷襲的女兵攔腰斬為兩段,立時鮮血飛濺,一粒血珠正好濺在他狹長的眼角邊,順着臉頰滑下,放大了眼底的痛楚,宛若一顆血淚。
沙·蜃氣得面紅脖子粗,疾步标前,挺劍刺向綠野·穹天,大聲咆哮道:“想都不要想,這裏便是你的埋骨之地……”
順風行舟,須臾數丈。漸行漸遠,很快便再看不見岸上情景,只餘滔滔江水,兩岸青山,不離不棄相伴左右。
我太過擔心,雖早已什麽都看不見,但仍站在船頭極目眺望。
搖漿的秀珉勸道:“姑娘坐下吧。舟行太快,站着危險。”
“好……”我順從坐下,卻如百爪撓心般焦灼不安,忍不住向秀珉求證道:“穹天不會有事,對不對?”
秀珉安慰我道:“姑娘放心,大家會誓死保衛主上,主上一定能平安撤離。”
雖明知現在只是虛言,我還是舒了口氣,喃喃的道:“但願如此,他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秀珉溫聲道:“姑娘但請寬心,主上即使真出了什麽事,也必不會怪姑娘。”
暮霭·深藍煙眸雲湧,插言道:“此話怎講?”
秀珉見暮霭·深藍年紀小,毫無戒心的道:“主上登基已兩年,**卻一直空虛,表面雖說是為老王守孝,但私下都知道主上實際在等什麽人,這次遇見姑娘,主上表現大異平常,屬下等便猜測……”
我忙向秀珉打眼色,秀珉身為內侍,最為機敏,立時住口不言。好在暮霭·深藍震驚于別的事情,脫口問道:“登基?**?那位哥哥到底是誰?”
我苦笑,道:“他全名是綠野·穹天,你不會沒有聽說過吧?”
暮霭·深藍目瞪口呆,半晌方道:“怪不得身手如此高強,原來竟是綠王……”反手猛一拍頭,恍然道:“那把碧色長刀,七個能發出戰鼓號角嘶鳴的風孔,可不就跟傳說中的綠王寶刃碧水寒一樣,都怪我不谙世事,才沒有認出來……”
我笑笑道:“現在知道也一樣,他救了我們兩次,日後若有機會,定要回報。”
暮霭·深藍鄭重點頭,道:“這是自然。”
秀珉揣摩我意,不敢再多說,專心劃槳,舟行若飛,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折騰一天,早已饑腸辘辘,船上卻沒有任何吃食,球球倒是指揮圓圓抓了好幾條江魚,扔在船尾大快朵頤。我看在眼中,不禁直咽口水。
秀珉慣于察言觀色,見我垂涎欲滴的樣子,笑道:“姑娘餓了吧?我身上倒有火折子,可惜船上沒燒柴,否則便可以烤魚吃。”
我靈機一動,道:“其實生魚片也很好吃,只是一般都用海魚……”
正在此時,前方江面忽然亮了起來,細看卻是一艘燈火通明的巨大戰船,船上旗幟飄揚,繡着一個大大的“藍”字,随着夜風來回招展。
暮霭·深藍猛然站起身來,激動的道:“琥珀快看,是咱們藍國的戰船。”
我跟着跳起,歡喜叫道:“沒錯沒錯,真是藍國戰船,這下有救了。”
秀珉亦精神大振,奮力搖漿,劃向戰船,遙遙叫道:“喂,船上有人麽?”
幾個身穿盔甲的士兵應聲探出頭來,揚聲喝道:“什麽人在此大呼小叫?”
秀珉握拳點胸,謹慎的道:“敢問幾位兵大哥,這可是藍國戰船,船上何人主持?”
那幾名士兵見秀珉斯文有禮,便回道:“正是藍國戰船,卻不能告訴你誰是主座,說出來怕吓着你,還是別問的好。”
秀珉機敏,立時反應道:“莫非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那太好了,煩勞幾位兵大哥通告一聲,請他來甲板一見。”
那幾名士兵嘻哈大笑,卻說漏了嘴,“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請太子殿下來見……”
“太子殿下?”暮霭·深藍雙眸一亮,脫口道:“他們說的是大哥麽,可大哥怎會在這裏?”
我亦愣了一愣,想想道:“我只知道歸海府出事時,太子殿下恰巧攜玉妃出游不在,後來便沒再聽到過他們的消息,說來應該你比我更清楚呀。”
暮霭·深藍點頭道:“大哥是自動請旨,巡游各省體察民情,我離開藍都時,他們還沒回去,莫非是一路來至邊境了?”
我喜道:“大約便是如此,有太子殿下在,就是豸彧追來也不怕了。”
暮霭·深藍煙眸中泛起水色,粉唇翕張半晌方微帶哽咽的道:“琥珀……,我們……我們終于回來了……”
那幾名士兵适時笑道:“哈哈,吓着了吧。”
“是啊,看他們都不敢吱聲了……”
“大膽!”暮霭·深藍揚眉喝道:“快去通報太子哥哥,便說暮霭·深藍在此,讓他出來接我。”
“暮霭……暮霭?”那幾個士兵齊皆一愣,暮霭是國姓,藍國無人不知,雖然名為深藍的人很多,但聽暮霭·深藍叫太子哥哥,那還有不知道他是誰的道理。雖仍有些半信半疑,但到底不敢怠慢,匆忙跑去報信。
不一時人聲嘈雜,燈光大亮。太子和玉妃在一衆侍衛宮婢的簇擁下來至船頭,借着燈籠火把一看真是暮霭·深藍,立刻命人放下懸梯,讓我們攀上戰船。秀珉卻不肯随我們上船,說擔心綠野·穹天,要原路返回去,我只好再三道謝由他自去。
太子和暮霭·深藍久別重見,分外親近,各訴離情。原來太子的确是一直沒有回藍都,四處查辦了許多貪官污吏,前兩日恰巧巡游至止戈城,聽聞荒荻政變,三王女殺了太女,搶走暮霭·深藍,便帶兵趕來,想要接回暮霭·深藍,卻正巧碰到我們。暮霭·深藍聽了,大為感動,連叫幾聲大哥,粉唇撇了又撇,才把眼淚憋回去,若是以前只怕早哭出來了。
太子亦神色激動,大罵豸彧禽獸不如,好言安慰暮霭·深藍半天,方叫人帶我們去休息。
我和暮霭·深藍自然被分別帶入兩個房間,洗完澡,感覺又活過來了一般。
一時玉妃親自帶着兩個宮婢給我送來熱氣騰騰的飯菜,一邊坐着看我吃飯,一邊聊些白國往事,氣氛極是融洽,直到我吃完飯,等宮婢把碗筷收拾好,才辭別而去。
我只覺眼皮沉重,正想爬上床睡覺,卻突感肚子痛,轉到屏風後,果然備有恭桶,褪下小褲吭哧半天又拉不出東西,站起身反而大吐特吐起來。
吐完才覺好受一些,卻又暈的厲害,晃晃悠悠的爬上床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是房門開阖聲把我驚醒,随之一個清脆女聲,道:“哎呀,你輕點,別讓她聽見了……”
另一個粗啞些的女聲,嗤笑道:“就你膽小,都過去一個多對時了,人早已死透,那裏還能聽見什麽聲音?”
那清脆女聲半信半疑的道:“你确定麽?”
那粗啞女聲道:“當然确定,‘好夢沉酣’雖非劇毒,但屬宮廷秘制,貴在藥性溫和,最多半個對時,中毒者便會不知不覺的睡死過去。”
那清脆女聲,道:“當真一點都不會痛麽?”
那粗啞女聲,道:“應該就是,我見過兩個死于這種毒藥的人,神情都很安詳,跟睡着了一樣……”
“啊?”那清脆女聲小小驚叫一下,道:“原來玉妃娘娘不是第一次殺人了……”
“噓……”那粗啞女聲,急忙道:“胡說什麽,你想死不成?你是新人,慢慢便知道了,但千萬要管住自己的嘴,否則……”
我聽了這些話,那還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方才的反應也一定是中毒引起的,只是我雖非百毒不侵,但一般的毒卻毒不死我,所以才撿回一條小命。
兩人此時已經走至我床邊,一人伸手探向我鼻下。我猛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其手腕,揚掌如刀切在她頸動脈上,她立刻軟軟癱倒。
事出突然,另一侍女愣了一下,才張開欲叫,便被我捂住嘴反壓在床上。
“說,玉妃為什麽要殺我?”生死一線,好不容易從荒荻逃回,卻差點沒稀裏糊塗的死在所謂的自己人手中,我如何能不生氣,發狠道:“你若不說實話,我便擰斷你的脖子。”
“我我我……我說,別別殺我……”是那個清脆女聲的主人,膽子小的很,一吓便什麽都說了,“太子……太子殿下和玉妃娘娘說要把三殿下送回荒荻,給什麽新女王做王夫,認為姑娘可能會壞事,便要奴婢們在菜裏放了‘好夢沉酣’……”
“什麽?”我大吃一驚,不敢置信的道:“太子要把三殿下送給豸彧?”
136 狗肺
“什麽?”我大吃一驚,不敢置信的道:“太子要把三殿下送給豸彧?”
那宮婢膽子細小的出奇,抖成一團,道:“奴婢不敢撒謊,姑娘要是不信,向外看看便知道了,再過兩三個對時就要到對岸了……”
我一驚非小,忙擡頭向窗外望去,雖然是夜晚,但一彎新月高懸,清清楚楚的照出前方山巒形狀,可不正是荒荻女族沿岸的山貌。
“這個混蛋,竟然出賣親弟弟,簡直是狼心狗肺禽獸不如……”我不禁脫口咒罵,心思飛快轉動,暗想接下來應該怎麽辦。九死一生才逃出來,而且還不知綠野·穹天有無脫險,付出這麽大代價,沒道理半途而廢,莫說是太子,便是藍王下令,我也不能從命了。對岸已是荒荻勢力範圍,要逃難比登天,現在水上是唯一的機會,因此手下一緊,逼問那宮婢道:“三王子現在何處?”
那宮婢向上一望,道:“三殿下就住在姑娘樓上,和太子殿下一層。”
這艘戰船共分五層,甲板下兩層,甲板上三層。我這間房在第二層,太子和暮霭·深藍在我樓上自然就是第三層了。我心中已有計較,先把這膽小宮婢用腰帶捆上塞住嘴巴,然後剝下那被我打暈的宮婢的衣裙換上,連頭發都绾成與其一樣的雙丫鬓,再叫醒已經睡着了的球球圓圓,打開窗讓它們先飛出去等我。我則解開那膽小宮婢的束綁,暗暗抽出一支魄箭,随心意幻化成一把尖錐形的匕首隐于袖中,頂在那宮婢的腰眼處,道:“帶我去找三王子,你若敢叫,我便殺了你。你若乖乖合作,見到三王子後便放了你。是生是死,你自己選擇。”
那宮婢急忙點頭,表示願意帶我去見暮霭·深藍。我在房中沒感覺,出來後方知戒備森嚴,我這層和第三層的樓梯口都有重兵把守,若非我改扮成宮婢,根本寸步難行。
進去兩個宮婢,出來兩個宮婢,人數正确,再加上夜晚燈光不足,無人留意我們兩,一路有驚無險的來到第三層。這層雖有四個房間,卻只住着太子夫婦和暮霭·深藍,兩房相鄰,方便監視。
“扣扣扣……”來至暮霭·深藍門前,我讓那宮婢擡手敲門。
房門應聲而開,探頭出來的卻是一個穿着打扮和我們相同的宮婢,看見這膽小宮婢,馬上悄聲道:“王子還沒睡下,洗完澡在看書,請娘娘放心,瑾兒會好好盯着的……”
聞言我立時明白了這個宮婢也是玉妃的人,未等膽小宮婢開言,便猛然一記手刀切在其頸動脈上,然後飛速把昏倒的她拖進門中,并同時把那膽小宮婢也抓了進來,又回身把門插死。
眼前開闊,是個大廳,廳中卻沒有人,隐隐有說話聲從裏間傳出。我便押着膽小宮婢向裏間走去,裏間的門大敞着,暮霭·深藍坐在桌案旁,顯然才洗過澡,濃密長發還偶然有水滴落,身上新換了一襲藍紫色重紗界線遍繡折枝蔓長袍,紗質輕柔色澤如夢,襯得他更加膚如凝脂,眼積煙雲,麗色無邊。桌上雖攤開着本書,但他一手托腮,一手輕叩桌面,眸光凝在某處,半晌也不轉動一下,心魂早已不知飛去了那裏。
旁側站着一個容貌俏麗的宮婢,手托一條大棉巾,滿面潮紅的偷眼看着他,嬌聲道:“三殿下,您頭發在滴水,若打濕了衣服,着涼便不好了,奴婢幫您絞幹了吧……”
暮霭·深藍也不知在想什麽,眸中霞蒸霧繞變幻莫測,似喜又嗔,似怨又念,并未聽見那宮婢的話,呆呆只管出神。那俏麗宮婢見他不出聲,以為是默許,面上更紅,眼波欲流,上前幾步便要幫他擦頭發。
暮霭·深藍卻如夢初醒般猛地側身避開她的碰觸,眼帶驚恐的道:“你要幹什麽?走開,別碰我。”
那俏麗宮婢立時僵住,臉上陣紅陣白,泫然若泣,委屈的道:“奴婢只是想幫殿下絞幹頭發……”
暮霭·深藍厭惡擺手,“不用了,你下去吧。我不想再被任何女人碰……”停了停,靡麗小臉上忽然泛起層暈紅,眼中的喜悅好似要滿溢出來,自言自語般的低聲道:“除了她……”
那俏麗宮婢愣了愣,神色凄楚,脫口道:“她是誰?”
我正好閃身進來,大步跨前,一掌把她劈暈,道:“你猜!”
那俏麗宮婢簡直“暈”不瞑目,白眼翻得老大,軟軟栽倒。
暮霭·深藍看見我又驚又喜,猛的跳起撲向我,道:“你怎麽來了,我才還在想你,想去找你,又怕你已經睡下了……”
我怕他撲倒,忙攬住他如削細腰,皺眉才想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
暮霭·深藍卻見我神色不對,急聲解釋道:“她是玉妃嫂嫂派來的,但我沒有讓她碰到我……”
“這個你不用告訴我……”我簡直哭笑不得,雖然非常想跟他說,我不介意他和別的女子怎樣,又怕節外生枝耽誤時間,便打斷他的話,簡單明了的把玉妃如何給我下毒,太子想要送他回荒荻,給新晉女王豸彧做王夫的事告訴了他。
“……不會的,不會的,大哥不會這樣對我……”暮霭·深藍如遭雷擊,神情呆滞,滿臉難以置信之色,颠三倒四的念叨,道:“大哥絕對不會這樣對我!從小便只有大哥肯帶着我玩,二哥因為母後對我比對他好,所以非常讨厭我,常趁大人不注意欺負我,都是大哥幫我解圍。父王忙,有時候幾個月也見不到一面,倒是大哥常常噓寒問暖,大哥長我十多歲,在我心中他幾乎就跟父親一樣……”
我這才恍然,以驕傲任性而聞名的暮霭·深藍,為何總會出席太子的宴會,原來在他心中,太子是亦父亦兄般的存在,但被親近的人背叛更痛,這我在白國時深有體會,便輕拍他安撫,道:“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先離開再說……”
暮霭·深藍卻陡然低叫,道:“我不信!我要去問個明白……”
那膽小宮婢吓得“噗通”一聲跪倒,道:“殿下明鑒,奴婢不敢撒謊……”
此時這宮婢已經無用,我便如法炮制的把她也劈昏,要暮霭·深藍換上她的衣裙跟我快走。暮霭·深藍卻還是神情仲愣,滿面狐疑。
我只好問道:“你到底跟不跟我走?你若相信太子便留下,我自己走。你若相信我,便跟我一起走。你自己選擇吧。”
暮霭·深藍遲疑了下,還是脫下長袍換上女裝,但他雖還沒有完全長成,也有175cm左右,那宮婢卻個子嬌小,換上她的衣裙,露出半截小腿,只好要他彎着膝蓋走路。我又幫他绾好頭發,在臉上抹了層灰,遮去傾城麗色,才小心翼翼的開門走出。
路過比鄰的太子房間時,暮霭·深藍眸射痛楚之色,使勁一咬粉唇道:“我還是不相信大哥會把我送給豸彧,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我搖頭,道:“我的體質一向極好,方才卻幾乎沒有吐死,若非中毒斷然不會。”
正在此時,太子房中忽然傳來說話聲。只聽玉妃的聲音道:“樂兒兩個怎麽還沒來禀告,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吧?”
“應該不會,愛妃不是親眼看見她吃了有毒的飯菜麽?”太子的聲音随即道:“那個丫頭算來還是愛妃的娘家人,卻要愛妃動手鏟除,真是難為愛妃了。”
玉妃嬌滴滴的道:“她算什麽娘家人,北崖太後早就密令我找機會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