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頭微顫

姜晝說到做到，說不讓郁洺絕育，就絕對不會再去。

為了避免怕郁洺害怕，他連帶郁洺去洗澡的寵物醫院都換了一家，免得郁洺再踏進去有心理陰影。

但郁洺還是一連好幾天都心有戚戚。

在家懶洋洋不愛動，小魚幹吃得敷衍至極，動不動就窩在沙發底下，也不愛搭理姜晝。

變成人形去上班的時候，也沒之前有精神。

沒幾天，小臉就瘦了一圈，引得店內噓寒問暖。

這也不能怪他，妖生突然逢此驚吓，總要恢複幾天。

他趁着上班的休息間隙，跟班裏同學吐槽，把這周末的事情說了一遍。

“憑什麽要噶我蛋！！！小貓咪的尊嚴在哪裏！！道德又在哪裏！！”郁洺憤怒地戳着手機屏幕，“我招他們惹他們了！！”

其他小妖怪發出了喪心病狂的笑聲。

尤其是那只玄鳳，笑得最為大聲。

雖然他差點被傻逼主人拉去配種，但他起碼沒有絕育的風險。

郁洺郁悶地呼出了一口氣，額頭上的幾根碎發都飄了起來。

他又道，“我就奇怪了，咱們前幾屆碰瓷的那些學長學姐，他們怎麽避免被抓去絕育的啊？不能就我一個這麽倒黴吧。”

“這我知道，”玄鳳慶英接話道，“咱們有個學長當場就溜了，雖然不用妖力，但他武力也強啊，直接從寵物店一路竄出來，不回去了，也不要人養了，應聘保安去了。”

雖然當保安累了點，但是跟蛋蛋比起來，這點苦也不算什麽。

郁洺陷入了沉默。

另一個天狗塗悅道，“還有去年的徳欣學姐，人家原型是個花栗鼠，梁師學長呢，他又是個烏龜，人類再喪心病狂也不會給他倆絕育啊。”

郁洺更加沉默了。

特喵的。

果然，橫看豎看，還是他最倒黴。

妖怪學校裏說起來種族繁多，但原型真的可愛，人類願意養的反而沒幾種。

就算同樣是貓貓狗狗，很多原型也受父母另一方的血統影響，長得兇神惡煞，把人吓得直接報警。

郁洺多虧了母系血統實在強悍，才硬生生讓他格外嬌小可愛。

塗悅又問，“所以你現在是怎樣？還住在那個人類家嗎？”

“對啊。”

塗悅憂心忡忡，“這可不好吧，萬一他哪天又突然想帶你絕育怎麽辦？人類說話可是經常不算數的。”

郁洺一哽。

說實話，他也不是沒擔心過這事。

但他還是啪啪啪打字，“姜晝不會的，他和我發誓了，他不騙人。”

慶英看見了，在心裏啧了一聲，心想哪個人類不騙人。

他那個騙子飼主天天發誓今天會好好工作，還不是每天摸魚。

他瞧着郁洺，只覺得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非要在那個叫姜晝人類家住下去了。

真是令鹦鹉發愁。

他只能對郁洺言傳身教，“你不搬就不搬吧，你最近要對他兇一點，哈他，吓唬他，在家裏大發脾氣，讓他臣服于你，不敢造次，知道嗎？人類就會得寸進尺，你得讓他知道家裏誰是老大。”

其他小妖怪紛紛附和。

一致認為慶英雖然腦瓜子不好，出門一趟卻還是長了些見識。

慶英：滾！

郁洺盯着慶英的話若有所思，他覺得慶英說得好像有道理。

但要怎麽才算大發脾氣，讓姜晝不敢造次呢？

郁洺臉都皺成了一團。

他不會啊。

但他也沒糾結多久，休息時間到了，他又換上圍裙出去工作了。

他今天主要負責收銀。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店裏不太忙，下午的咖啡館裏只有兩三個客人，安安靜靜的，他們幾個店員都靠在一塊兒聊天。

正說到小楊新認識的女生，店門口的門鈴響了，郁洺下意識站直了身體，準備迎接客人。

結果一扭頭——

他看見了一個大壞蛋。

姜晝走到收銀臺前點單，“一杯冰滴咖啡。謝謝。”

往常郁洺總會笑眯眯地看着他，還會抓緊收銀的時候跟他說會兒話。

但是今天郁洺卻繃着一張臉，壓根不看他，啪嗒啪嗒地摁着鍵盤，每一下都很用力。

姜晝不免有些奇怪。

“48元，謝謝惠顧。”郁洺面無表情地準備掃碼。

姜晝把手機遞過去，望了望郁洺的神色，猶豫了下，問道，“你今天不高興嗎？”

跟郁洺認識這麽久，他還真沒見過郁洺生氣的樣子。

你還好意思說。

郁洺氣鼓鼓地剜了他一眼。

還不是因為你。

姜晝不傻，如果說之前他還猜測是不是郁洺上班受了委屈，這一眼後，他立刻感覺到，郁洺生氣的對象是他。

他皺了皺眉，不明白自己哪兒招惹郁洺了。

郁洺唰得把單子撕了，遞給姜晝，硬邦邦道，“請到座位上等待，馬上給您送餐。”

姜晝遲疑了兩秒，後面又進來一個客人要點餐，他也沒有一直占着位置，不得不讓開了。

但是去到座位上，看着郁洺換上一張笑臉對待別人，他心頭卻湧起了淡淡的不舒服。

就像他珍藏的寶貝，被別人窺視到了。

但他又知道，這感覺實在可笑。

他跟郁洺非親非故，連熟人都算不上，憑什麽去介意？

他垂下眼，喝了口咖啡，平常是不覺得這種清咖有多苦的，可是今天，這咖啡卻苦得讓人唇齒生澀。

要是給郁洺喝，估計早就吐舌頭了。

他不止一次地聽見這小服務生吐槽，說咖啡館好多款咖啡豆太苦了，他只喜歡喝奶味重的。

喝完咖啡，休息了半小時，姜晝就要回公司了。

路過收銀臺的時候，他放慢了腳步，又看了郁洺一眼。

郁洺分明是看見他了，但又很快別過臉去，只留下一個毛絨絨的後腦勺給他。

看來是真的被讨厭了。

姜晝推開了門，踏出了咖啡館，陽光落了滿身，他的氣勢卻分外低沉壓抑。

直到回了公司，他也看着格外冷峻。

雖然平時他就一副不好親近的樣子，但今天尤其明顯。

簡觀忍不住踹了一下姜晝的椅子，“你怎麽回事啊，心情不好？”

姜晝掃了他一眼，“再踢把你腿都掰了，”但簡觀也是好意，他頓了頓，又道，“我沒什麽。”

“騙鬼呢，”簡觀從旁邊的零食架子上拿了個三明治，三兩下拆掉了包裝，“你剛剛不是去對面咖啡館了，見到那小服務生你不應該心情更好嗎……”

他說到這兒就停住了，“啊……你該不會是跟那個小孩吵架了吧？”

雖然姜晝跟郁洺沒什麽實質性發展，但就沖姜晝每天都去咖啡館報道。

他用人格擔保，姜晝對那小服務生絕對有意思。

姜晝垂下眼，“我們能吵什麽，我跟他也沒多熟。”

簡觀聽得一臉微妙。

哎呦，這怨夫般的口氣。

他高深莫測地盯着姜晝。

反正剛開完會，他也不急着回辦公桌，反而充滿八卦的欲望。

姜晝被盯煩了，轉過頭，面色不善地看着簡觀，覺得這人似乎是想打架。

簡觀瞧着姜晝的神色，覺得更有故事了，“說說看嘛，說不定我給你參考參考。”

姜晝沉默了兩秒。

簡觀這人雖然不靠譜，但起碼人際關系上經驗豐富。

他想了想，又問簡觀，“我也不知道哪兒招他了，明明最近幾天也沒說什麽，他今天卻突然讨厭我了。”

嚯。

果真是八卦的味道。

簡觀更感興趣了，“怎麽個讨厭法？”

姜晝眉頭微蹙，“他看見我臉色很不好，也不理我，注意到我看他，還把頭扭過去。”

“你确定你沒惹他，”簡觀問，“會不會是你感覺錯了？”

“沒有，”姜晝說，“他周末不上班，我跟他也沒見過，周五的時候他還一直跟我聊天，要我去喝新出的咖啡。”

簡觀聞言臉抽了抽。

他記起來了。

姜晝這個不要臉的老王八，明明自己從來不愛喝甜咖，因為郁洺推薦，買了六份新品回來禍害他們。

那白茶拿鐵的味道真是記憶猶新，甜得他快靈魂出竅。

想到這兒，他看着姜晝的眼神更加微妙。

悶騷啊。

這人分明是對咖啡館的小嫩草心有所屬，還每天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他摩挲着下巴，“你有沒有考慮過，可能就是因為你跟他交流太少，他才生氣的。”

姜晝眉頭微挑，“為什麽？”

“你想啊，那小朋友對你有意思，你個冰塊臉原來對人家本來就不冷不熱的，最近倒是春天來了，心也騷了，可你還是對人家客客氣氣的，又不請人家吃飯，又不帶他看電影，”簡觀一拍辦公椅，“小嫩草可不就生氣了！覺得你根本不喜歡他！”

“沒準兒你下班約他出去，他就開心了。”簡觀又道。

“胡扯。”

“別啊，姜晝，你別他媽總是板着一張臉，試一下不會死的。喜歡人就去追啊，他不喜歡你就纏他啊，戀愛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姜晝充耳不聞，對着簡觀做了一個滾的手勢。

簡觀搖搖頭，覺得這個人簡直冥頑不靈，慢悠悠去了茶水間。

身邊清靜了，姜晝又得以安靜分析數據。

但他工作一會兒，郁洺那張生氣裏又透着點委屈的臉，總是出現在他面前。

姜晝打字的手一頓。

其實他也說不清他對郁洺是什麽感覺，他沒有和誰建立過親密關系。

別說是戀人，普通人擁有的家庭，親情，他也沒有得到過。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給人安全感。

他不覺得自己能成為郁洺心目中的戀人。

可他無論怎樣回避。

再怎麽嘴硬，面對簡觀的逼問死不承認。

他也還是阻擋不了自己一次次推開那間咖啡館的門。

更阻擋不了他自己，在看見郁洺的那一刻，心頭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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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忘記今天還沒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