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只是看着明顯是短了一截,頭發梳了個馬尾,臉色蒼白消瘦,沒有一點少女應有的紅潤。更讓他觸目的是他背上背着的孩子,一個小娃娃,正吮着手指跟他的媽媽一起看着來人,孩子的眼睛裏是見到陌生人的興奮,司道予的眼睛裏閃爍着驚慌和苦澀。

這是戴梵第三次見到司道予。

第一次他見到的是呆萌的司道予,很可愛;第二次見到的是認錯了人還理直氣壯的司道予,很狡黠;而這一次是驚惶無措的司道予,很落魄。

戴梵那時的感覺司道予不是個貧困的婦人,而是個落魄的文人。盡管他穿着很舊的衣裳,盡管他背上背着的是個孩子而不是個書箱,但是,司道予給他的印象就是個落魄的文人。雖然落魄,但是風骨猶存。

那像竹竿樣的身體挺的筆直,沒有一絲因為落魄而有的頹唐和窘迫,他的精神不錯。後來戴梵想,司道予無論到什麽時候都是從容的,縱使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他也很從容。

戴梵端着司道予給他倒的水一飲而盡,打量着這個家,家裏還是那麽窘迫,只可用徒有四壁來形容,本來還有個十二寸的電視,現在也沒了。

司道予先開了口:“他在哪?”

戴梵自然知道他說的是戴亦,他咳了一聲:“在部隊。”

“他好嗎?”

“還好,就是出不來,嗯,他喜歡部隊的生活。”

“他跟你說過什麽嗎?”司道予的眼中帶着的是企盼,她不相信戴亦回抛棄她。

戴亦平靜的道:“沒有。”

“哦。”她那大眼睛裏的神采一點點的退去,最後只剩下冷靜與漠然。

戴梵的心發緊,他指着那孩子問:“你做了媽媽?”

司道予點頭,在背上解下孩子,說道:“嗯,快一周了。”

“戴亦的?”戴梵試探着問,這個家裏看不見一點新婚的跡象,而且生孩子的時候他應該剛參加了高考,可如今他這樣,這孩子的月份跟戴亦走的時間大致對的上,他猜測,這個孩子是戴亦的。

司道予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答道“嗯,你不要告訴他。”

戴梵的臉色很難看,出于私心他不會告訴戴亦,因為他正在集訓,他的部隊跟他從小長大的部隊可不一樣,嚴的很,要是告訴他,他一定會跑回來的。

這兩年來他幾乎能發出信就寫信給他,只求他幫忙找司道予。他們集訓的地方通常是幾個月不能通信,所以戴亦寫完了攢着,到時候一起發出來,戴梵每次接到的信的時候都是一大堆。

戴梵想解釋戴亦是怎麽走的,可是看着這徒有四壁的家和他懷裏的孩子,他張了張嘴,話又咽了回去。他認為這些解釋在這個家裏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們需要更實質的幫助。在他的認知裏,他們兩個終歸不是一路人,最終也走不到一起。這個認知讓他被戴亦恨了許久。

可那時的戴梵只想着讓戴亦好好的服役,他想到的都是實際的,卻沒想過這倆人深深的糾葛。

戴梵走的時候給司道予留下了五百塊錢,除了車費,他都給司道予留下了,還留下了自己衣服帶的衣服:“別嫌棄,是我穿過的,錢是給孩子……”

“謝謝,我收下。”司道予飛快的打斷了他的話“錢給孩子買奶粉,五百塊可以給他買點好的奶粉了,他的身體不好。我買的奶粉都是四塊五一袋,一袋吃三天,一個月吃十袋,這錢可以吃很久……真的謝謝。”

戴梵幾乎是沖出了司道予的家,這個房子讓他窒息,他不想再待下去了。可他認為他有責任幫司道予擺脫這樣的困境,所以他回去後就開始自己賺錢,連生活費也省下來一點點攢着給司道予寄來,開始的時候彙款單都簽收了,在三個月後,彙款單被退回,大紅的戳子蓋着:查無此人。

戴梵心驚,連夜坐車趕了過去,門上連鎖都沒有,兩座小土房子裏寂靜無聲,雞鴨鵝狗一樣不見,屋裏空空蕩蕩,直覺告訴戴梵,他們搬走了。

他在院子裏站着發呆的時候,一個高亢尖銳的女聲在院外傳來:“誰進了這院子?這院晦氣,快出去。”

戴梵回頭,看見一個女人站在門口的土堆上向裏望,似乎沒有進來的打算,戴梵出去看,那女人見了他驚訝的道:“你叫戴亦吧,跟我家建國是同學的那個?”

戴梵一想她就是認錯人了,也沒糾正,點頭道:“嗯。”

那女人尖叫起來:“以前你就常來找這個狐貍精,你走了她就勾搭上了旁人,還養了個小野種。幸虧我們家建國沒跟她定親,哼,她也要有那福氣!跟你說,我們家建國現進了師專,那出來就是人民教師,會要他?那破鞋,我呸!”

戴梵皺眉,這個女人的嘴真賤,他沒心思聽她罵人,問道:“你知道他們搬哪去了嗎?”

那女人還沒罵夠,一撇嘴:“誰知道哪去了,老的不正經,小的也不是好東西,老的快死了,聽說那小野種也有病,她去找什麽人了,回來就有車給接走了,我呸,指不定又把自個賣了吶!”

戴梵扭頭就走了,既然他們不在了,他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他擡頭看看天,他不知道以後要去哪裏找他們,自己就在那裏,可是司道予會去哪?該怎麽給戴亦交代?

作者有話要說:

☆、戴梵的秘密

戴梵再見司道予是在三年前,他畢業後跟着同學一起弄了個IT公司,剛有些起色,那個同學勾搭上了財務突然給他來了卷包會,讓他陷入了被動。他不願意跟家裏要錢,經人介紹找了家融資公司,他沒想到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司道予,那時足以用震驚來形容。

秘書帶他進了一間裝修的金光燦爛的辦公室,他當時的想法是這人的品位真獨特。進去後,一個身材颀長、梳着馬尾辮的人站在窗前,背對着他。還有一個坐在沙發上的年輕人,戴着眼鏡,長的很有親和力。那人見了他明顯一愣,随即笑道:“果然一樣。”

窗前那人聽見聲響轉了過來,對他微微一笑:“戴梵。”

戴梵一愣,秘書道:“這是我們司總。”

“司道予。”那個身材颀長梳着馬尾的人笑着接口

那時候戴梵滿眼的不可置信,驚訝,驚喜,總之是受了很大的一驚。但是他很快鎮定下來,收斂了訝異的表情,換了一副标準的微笑:“戴梵,認識你很高興。”

司道予朝着秘書道:“你去吧。”他并沒有介紹沙發上帶着一臉興味的看着戴梵的人。

“很高興認識我?應該是很驚訝再見到我吧?”司道予似笑非笑的看着戴梵。

戴梵笑的一臉真誠:“這個樣子的你我是頭一回見,當然要重新認識。”

司道予點頭:“你比他善辯,坐。”

戴梵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誰,笑着說道:“謝謝。”

戴梵認真的打量他,似乎比他見到他的時候高了一截,頭型倒是沒變,還是馬尾,只是這回是在發根綁着,上次是吊着的。一套淺灰的中華立領,那張雌雄莫辯的臉比以前多了些歲月的痕跡,笑的很熱情,但是沒有感情,讓你覺得很冷清。

司道予笑問:“你公司資金有問題?”

“嗯。”戴梵既然來了這裏,就不打算瞞着,只是對着司道予心裏稍稍有些異樣,卻也是坦言相告“我的合夥人卷着錢跑了,所以來找你。”

“我很奇怪,你在京城好好的,怎麽跑到津門來借錢,是不是怕家裏知道?”

“我的底細你怕是摸透了,藏着掖着也沒用,正如你所說,我不想借助于家裏的力量,我不想受制于人……”餘下的話他不說,司道予也明白,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經營方式,他不想借助,當然也不想為家裏服務,不過這事不是說不就行的。

“了解,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但是我想問你個問題。”司道予敲着桌子,看着戴梵。

戴梵擡眼看他,目光澄澈坦然:“你講。”

“IT業競争激烈,你的公司注資後也不一定看好,你為什麽不轉行做別的,你家裏那麽好的資源。”

戴梵笑了一下:“你指的是哪方面?”

“房地産!”司道予靠在了椅背上,說的很篤定

“房地産?”戴梵楞了一下,他不是沒想過,可是那不僅要資金雄厚,還要有後臺支撐,他真不想依附家族。

“這個,你有什麽建議?”戴梵轉着手指,這是他的小動作,心裏有事的時候就會轉手指。

“按你們的話說,我不過是個放高利貸的,說融資不過是好聽,目前我還不敢放在明面上來,我能有什麽好建議?不過我聽說這邊有舊城改造的意向,大概會在大慶前完成,這個可比你的什麽IT公司來錢快。”

戴梵沒答話,司道予給他的震撼不止一點點,舊城改造的事他也聽家裏人提了那麽一句半句的,可是自問沒有那個能力,他不知道司道予在哪聽來的,可是見他這樣子,好像這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那麽,他的後面是什麽人?他想不出津門有哪家是姓司的。有一瞬,他想要問司道予這消息的可靠性,還有他為什麽不自己去做。

司道予看出他的疑惑,笑着說道:“我一個外來人,沒有根基,要是乍然成立一個那麽大的建築公司難免惹來非議,沒的給家裏添麻煩。你不一樣,你們戴家在南省也算有一號了,你怎麽折騰也沒人會非議,我想和你合作,我出錢,你只管做你的。”他俯在桌面上逼視戴梵

戴梵的腦子此時已是山路十八彎,轉了又轉,斟酌着問:“賬目問題?”

“公司是你的,法人也是你的,我什麽也不管,我給你投資,左耳入右耳出……你懂嗎?”

戴梵的臉色微變:“你……洗錢?”

司道予但笑不語,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拇指來回轉動。戴梵呆呆的盯着他那靈活的拇指,腦子裏是翻江倒海。他怕會給家裏惹來麻煩,可是他覺得跟司道予合作是雙贏,他沒理由拒絕。

那天他們的談話很愉快,司道予說服戴梵跟他合作,司道予說:“我別的不多,就錢多,現在是錢多人傻那夥的。”

那個年輕人笑看着戴梵,戴梵覺的他眼中怎麽看怎麽像帶着幸災樂禍還有一絲憐憫。憐憫嗎?怕自己會被司道予吃了?他并不認識這人,可是看他那樣,大有看自己熱鬧的意思。他想了想,這人應該是認識戴亦的。

他笑着問:“不知道這位先生怎麽稱呼?”

那人的臉上立刻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比起司道予來,他笑才叫真誠,低沉帶着磁性的嗓音,說的話卻很讓人無語:“我以為我的隐形衣研制成功了,沒想到又失敗了,真是惆悵啊!”竟是一副很委屈撒嬌的口吻

司道予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自己要做隐形人的?”

“那倒是,可我沒想到戴先生對我抛出去的媚眼無動于衷,小予,你說我是不是很醜啊?”他雙手捧着自己的臉,皺着修長的眉,看着很受傷。

“是,你堪比無鹽女。”

“你怎麽把我比作女人?你這樣我情何以堪。”他做西子捧心狀

“賀飛,夠了,你沒完了?”司道予終于忍不住了呵斥他。

叫賀飛的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說了句:“你真狠心,人家跟了你這麽些年容易嗎?”

戴梵驚訝的看着司道予的臉黑了,心想這人跟司道予到底什麽關系?後來接觸多了,他知道這個叫賀飛的家夥根本就是個變态的瘋子,無節操沒下限的那夥的,以欺負司道予為己任,十年如一日。

僅僅一個月後,戴梵便改弦易張,挂牌了一家房地産公司,那時,家裏并不看好他。他的IT公司也沒扔,同樣注入了資金重新啓動,那畢竟是他的心血,他不舍的扔。

戴梵覺得,自己原本是狐貍來着,就想吃掉司道予這顆小葡萄,結果等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葡萄架,卻發現那根本就是顆能看不能吃的酸葡萄,不僅酸,還硌牙。

黑山口飛機場軍改民工程,司道予托了關系弄了下來。戴梵沒想到他會找自己做合夥人,他這幾年雖然賺了點錢,但是跟司道予比,差的遠了,他的公司根本沒這資職。

戴梵問:“為什麽選我?”

司道予敲着桌子笑的可恨:“因為你是戴亦的哥哥,你要是賺了錢,也有我家小亦一份吧,再說,我還有事讓你幫忙吶。”

戴梵頭疼,這三年來的相處以來,他不知道為啥自己那傻弟弟對他死心塌地,那就是個人精加妖精,簡稱人妖。他笑眯眯的算計你,還讓你心甘情願,甘之如饴。機場這麽大的一塊肥肉,誰舍的放手?工程完成後自己的公司得到的實惠是不可想像的,他做的那些項目是沒法比的,他實在是垂涎。

頭疼歸頭疼,可是這塊肥肉不能撒手,他咬着後槽牙問:“什麽事?”

“奠基那天我要見到戴亦!”司道予說的輕松

戴梵的心猛的一跳,他很久不提戴亦了,他以為司道予已經放下了。

“為什麽?”

“看看他,我想他了。”司道予說的很認真

戴梵有不好的預感,笑着問道:“聽說什麽了?”

“嗯,聽說他要結婚了,我想着我兒子的爸爸要結婚,我總不能無動于衷吧,替他把把關,以後小亦去看他的時候不要受委屈才好。”

戴梵看他笑的一臉的溫和,暗暗心驚,怕是自己老娘的願望要落空了。

他笑道:“我盡量。”

“是必須。”司道予認真的看着他,眼裏帶着執拗的執着。

戴梵心驚,這三年來他有意無意的避開戴亦,不讓司道予有戴亦的消息。他忽然明白,其實司道予是不想知道,若是他想,渠道多的是,他再阻止也是沒用的。想到這些,他心裏倒明白了,但是笑的灑脫:“好,我答應你。”

跟司道予分開,戴梵想:自己是不是該成家了?守了這些年也該做個了斷,是該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他有種預感,只要戴亦見了司道予,家裏就要地震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那時正年少

戴亦開車去了黑山口,他腦子裏滿是司道予,高中時候的司道予。好像永遠是一件白色的男式襯衫,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瘦瘦高高的往女同學裏那麽一站。那時候他總說:“司道予你這是鶴立雞群啊!”

那時候司道予留着學生頭,齊齊的劉海下那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說話的時候總是先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牙,聲音清越如山泉叮咚。

高興的時候叫的清脆:“戴亦。”

生氣的時候撅着嘴拉着長聲叫:“戴…亦。”

求他的時候眨着大眼睛軟軟的叫:“戴亦。”

戴亦覺的自己要瘋了,他迫切的想知道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讓那樣純純的司道予變成今天這樣的犀利。車子開的飛快,在坑窪不平路面上連竄帶跳的就過去了,看的後面的車上的司機膽戰心驚,連連嘆息,真是糟蹋了好車。

戴亦的車直接奔醫院去了,雖然他走了十年,這裏有了很大改變,但是基礎設施還是一樣的。他熟門熟路的進了醫院,轉了一圈,竟然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他有些撓頭,在門口攔着一個小護士問以前一個醫生的名字。那護士搖頭說:“我新來的,不知道,要不你問問護士長?”

他忙點頭,跟着小護士進了護辦室,那小護士熱心的給他指護士長:“護士長,這人找程醫生,你認識嗎?”

護士長擡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認識。”

戴亦來回走了兩步,忽然問她:“你們這裏有個姓袁的護士還在不在?圓臉,胖乎乎的。”

“哦,你說的是袁護士長吧,她今天夜班,你晚上過來吧。”

戴亦出了醫院,開車去了司道予家以前的那個村子。

在司道予家的門口停下,看着滿院的雜草,他的心裏難受,物不是人已非,他的心裏堵得慌。

順着小路找到了胖墩尉建國的家,他來的不湊巧,胖墩上班沒回來,她媽媽尖着嗓子說道:“花喜鵲尾巴長,娶了媳婦忘了娘,自打他結婚,很少登我這個門了,你要找他,就去學校,就是你們以前上的那個中學。”

戴亦轉身要走,胖墩媽在後面嘆息:“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留下小予,那孩子好歹是看着長大的,心善。”

戴亦一愣,猛的停下腳步,回頭問她:“小予回來過嗎?”

胖墩媽嘆了口氣:“走了就再沒回來,這個村裏的人傷她傷的太重了,她恨我們。”

戴亦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你能跟我說說嗎?”

胖墩媽有一肚子話要說,可是沒人聽她唠叨,見戴亦這麽一說,忙往屋裏讓:“進屋去,我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戴亦跟着她進了屋,這一說就說到的月挂柳梢頭,戴亦在胖墩家出來眼淚就落了下來,他仰頭看着天上的月亮,那裏沒有司道予。

後面跟着哭的眼睛紅腫的胖墩媽:“小予不容易啊,我們那麽對她真是該死,那是個苦命的的孩子……”

戴亦抹了一把眼睛,上車去了,油門踹到底,開着車到了塔臺底下,趴在方向盤上大哭了一場,我的小予,怎麽能受那樣的苦?我真該死。

哭夠的戴亦爬上了塔臺,站在塔臺頂上嗷嗷喊了兩嗓子,覺得痛快了不少,遠遠的見手電筒的光線傳來,他索性躺在了塔臺上。

手電筒的光亮轉了一圈,漸漸的遠去了,戴亦苦笑起來。仰望着漫天星光,想起了那一次,也是在這塔臺上,跟她打賭,看誰能把大兵招來。

那時候塔臺邊上的一連還在,司道予背着手笑呵呵的說:“你先。”

他就喊:“我在這,你來抓我啊……”

輪到她的時候死活不開口,看着有人拿着手電筒過來,倆人忙下了塔臺,還是被抓了個正着。

那時候司道予笑盈盈的指着他笑着說:“他喊的。”然後戴亦被剛直不阿的一連連長親自送到了他老子跟前,挨了一頓胖揍。其實他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可是那是在得罪了司道予以後,想要哄她的。

他假裝滿面憤恨的找司道予後賬的時候,司道予笑着給他揉着挨打了屁股,軟軟的說:“戴亦,對不起啊。”結果越揉越癢……

其實,他覺得為了她,挨打也值。

戴亦看着天邊的星星,眼淚流了出來,喃喃的道:“小予,我想你,想死你了……”他長這麽大以來的眼淚,今天流的最多。

戴亦躺在塔臺上不知過了多久,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忙下了塔臺,去找護士長。

護士長睜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戴亦,使勁揉了揉,仔細的看了一會,不确定的問道:“你是戴亦還是戴梵?”

戴亦樂了,這人還認識他,他忙說道:“我是戴亦,我叫你袁姐姐的”

護士長也笑了:“戴亦啊,你這個淘氣包怎麽有空到這來?不是惹了什麽禍了吧。”

戴亦嘿嘿笑道:“怎麽可能,我多大的人啦?”

“林醫生還好嗎?”戴媽媽姓林

“挺好的,還上班吶,你這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人越來越少了,天天閑着沒事,不知道哪天就撤了,戴團長還好吧。”

“他呀,活的好好的,誰有事他也沒事。”

“你這家夥,怎麽能這麽說他。”

“呵呵,習慣了。”

“你來不是跟我敘舊的吧,說說,有啥事?”

戴亦晃着車鑰匙,敲着桌子問:“我想查個人。”

“什麽人?”

“開國四十年八月份,是不是有個叫司道予的人在這裏生過孩子。”

“開國四十年,八月份,司道予。”護士長念了一遍,擡頭看了一眼戴亦“你找這個做什麽?”

“這個?”戴亦說出了句讓護士長震驚的話:“他是我的愛人。”

“什麽?”袁護士長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那個孩子是你的?”

“嗯,我走的時候不知道他懷孕了,走的急,沒來的急跟他告別,他在生氣,不肯跟我說,所以,我想知道他當時的情形。”戴亦有些難過

“你可真夠作孽的。”袁護士長一臉鄙視“産婦九死一生,要不是有強大的求生意識,恐怕早就死了。”

戴亦的臉色慘白:“是我害了他。”

護士長在一張桌子邊坐定,指着一個椅子跟他說:“坐吧,不是一句兩句能說清的,你總站着也不行。”

看着戴亦坐下,她問:“林醫生和戴團長都不知道吧。”

戴亦垂頭道:“嗯,我也是才知道的。”

護士長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真行,這是你闖的最大的禍了,那個司道予的背景挺大的,病例後來都讓上邊來人拿走了,我只能跟你說說當時的情形。”

戴亦聽了這話倒沒反應,低聲說:“我猜他是有背景的,不過我能承擔,既然已經這樣了,怎麽對我我都受着。”

“唉,做人要有擔當,你也算是個爺們兒,那打也算沒白挨。那事有十年了,你讓我先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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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道予坐在車上,腦子裏淨是高二下學期時候的事。

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就心灰意冷,不能有孩子,最好做男人,可是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女孩,她想要個跟爺爺奶奶那樣溫馨的小家,不求富貴,只求安穩和樂。

她不知道戴亦怎麽想的,漸漸的把他也疏遠了,戴亦知道她的事也沒說什麽,反而是天天來安慰她:“小予,這樣挺好的,咱們不在乎那些啊,我一點也不介意,真的。”

可是越這樣,她越想跟他分開,這樣下去,感情越來越深,最後卻不能在一起,她接受不了,還是早點散的好。

可是她又不甘心這樣就散了,要是日後真的要做個男人,那麽趁着她還沒做男人的時候就做一回女人吧。

她想了幾天,把戴亦約到了山上暖泉那裏,戴亦很高興的去了,司道予還偷了他爺爺一瓶二鍋頭,買了一包花生米。

司道予本着這是最後的晚餐的心情喝酒,很快就醉了。戴亦覺得這是司道予在給他示愛,越喝越高興。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喝起酒來卻很默契,都是一飲而盡。

那天很混亂,先是兩人倒在了拿着的酒盅裏喝,然後是棄了酒盅,對着瓶子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吹。

“戴亦,以後我走了你會想我嗎?你喝”司道予斜着眼明亮的大眼睛問,眼睛沾了酒色,在月色下看着霧氣蒙蒙,媚态百生,甚是撩人。

戴亦看傻了眼:“傻瓜,走到哪去?你走哪我跟哪?該我喝了”

“可是我不會生孩子,也不是個純女人。”司道予又是一大口,嗆的咳了起來。

“你是蠢女人,怎麽就不知道我喜歡的是司道予?該我喝了。”

“我是兩性人……”司道予哭了,舉着瓶子灌了下去。

“傻瓜,別哭,這樣多好,你既有弟弟還有妹妹,我都喜歡。”戴亦搶過酒瓶子,親親的她的眼睛,伸着舌頭去舔臉上的淚:“苦的。”

“那是因為……因為心裏難受,所以哭出來的水才是苦的。”

“那……高興的時候吶?”

“高興?高興的時候也是苦的,因為高興的時候把苦澀排了出去。”司道予又哭又笑的解釋

“我說不過你,不要哭了,哭的都不好看了。”戴亦無奈的看着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的辯解。

“我很醜嗎?我沒女人味,沒桃子好看……”她覺得頭好暈,靠在戴亦懷裏不想動。

“別哭了,誰也不是司道予,我的小予獨一無二。”

哭的稀裏糊塗的司道予仰着頭,打着酒嗝,傻傻的問戴亦:“呃……你還想跟我困覺嗎?”

戴亦不懂:‘阿Q”

“不是,是……困覺”司道予喝的都有些暈,說話也不太清楚。

“好,困……覺。”戴亦的腦子要清楚的多,但是他不想拒絕這樣的邀請,他想着司道予成了他的人就不會跟自己分手了。他說道“困覺要脫衣服的。”

“嗯,脫,……”

戴亦摟着着脫光的司道予親着,親到了小腹,司道予的腦子還有些理智,可是戴亦扶着她那粉色玉竹的時候,她的理智全跑爪哇島上去了。

戴亦覺得跟司道予做其實挺好,完全沒有看片子時的惡心,他最後總結是喝了酒,而且這人是司道予。他含住了那株玉竹,如同吃奶油冰激淩般的舔舐,司道予初經人事,很快弄了戴亦一嘴一臉的奶油,自己癱軟成一團。

酒精燃燒了他們的理智,也助長了他們的熱情,兩個人在山洞裏的幹草上翻滾,戴亦在破竹進入的一刻只覺得這裏既窄又緊,溫熱難耐。司道予疼了一會兒,便在酒精的燃燒下麻木的由着戴亦去了。啪啪聲響不斷,兩個年輕的身體在膠合、分開,不斷的沖撞,重疊。

寂靜的夜空下,幾聲鳥鳴過後,戴亦壓抑的吼聲響了一次又一次,那一夜的癫狂終究會成為記憶……

作者有話要說:

☆、折騰着分手

荒唐的一晚過了,司道予跟電視裏演的一樣,一臉嚴肅的跟戴亦說道:“戴亦,我們分手吧。”

戴亦尚在做夢,暈暈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哪知道一瓢冷水潑下來,他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你說什麽?”

司道予面無表情的道:“分手。”

戴亦跳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司道予的額頭:“你沒發燒吧。”

司道予撥開他的手:“沒有,我想好了,咱們不合适,還是分手吧。”

戴亦怒了:“分個屁,你剛跟我這個,這個,那個啦,你就要分手,我不同意,我要對你負責。”

“不用你負責,我自己願意的。”

戴亦讓他噎住了,忽然靈光一閃,叫道:“那也不行,你要對我負責,這是我的第一回。”

司道予愕然,看着她瞪的圓溜溜的大眼睛,就像是受驚的小鹿,戴亦笑了,分手問題,戴亦完勝。

鑒于司道予的估計錯誤,做出了無可挽回的舉措,戴亦同學跟她的關系更近了一層,司道予很惆悵,她想盡一切辦法折騰着跟戴亦分手。很快就主動來了一個倒黴蛋,這個打醬油的就是那次在戴亦被司道予染成關公的時候,提醒司道予跑的同學。他的名字叫賀飛,他自己解釋,賀,恭賀的賀,飛,一飛沖天的飛。

戴亦撇嘴說:“恭賀的人都飛了,什麽破名字!”

司道予給他指正:“是恭喜一飛沖天好不啦。”

司道予為了接近賀飛,專門找他在是時候去打球,然後準備勾搭他。

這天,她在球場打了一場球,一個人坐在旁邊休息,一個水壺遞了過來,她漫不經心的接過,看也沒看就喝了。就聽有人笑:“也不看看就喝嗎?不怕我?”

這聲音?司道予擡眼望去,一個比她高出半頭的大男孩站在她面前,手裏拿着個水壺,那是個軍用水壺。司道予的臉上微微泛紅,她的意識裏,這樣的水壺是戴亦專用的,可是她忘了這裏并沒有戴亦。

“呃,謝謝……對不起,我看錯了”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一個男同學跑過來手臂搭着那人的肩膀:“嗨司道予,這是二班的賀飛,新轉來的,來認識一下,這是高二一班的司道予,戴亦的哥們兒。”

司道予微微點頭:“你好,認識你很高興。”

賀飛相對司道予來說是高大的,穿了一套運動套裝,沒有留時下流行的三七分的坎頭,而是利落的短發,看着很清爽。狹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下是翹起的薄唇。司道予暗嘆一聲:這人長的真好。

人長的好,聲音也好聽,低沉清越:“你逃跑的時候我們見過的,可是我覺得你那時未必看見我了。”

“嗯,是沒看見,記住了你的聲音,很好聽。”司道予老實的說,她對那聲音的印象很深。

賀飛挑眉:“哦?呵呵,謝謝。”

“那天,謝謝你了。”

“呵呵,不客氣,其實戴亦是應該先洗臉的。”

“你好像新來的?我去你們班怎麽沒見過你?”

“你的眼睛裏只有戴亦,哪裏看得見我呦!”

司道予的臉又紅了,呵呵笑着:“二班的同學我都認識,除了你,你确定我去的時候在嗎?”

“你贏了,我不怎麽上晚自習的,所以你沒見過我。”

司道予覺得賀飛這人很健談,他這麽熱情,完全不用自己勾搭啊。

倆人就這麽說了出了校門,在一個路口,司道予指着胡同:“我這邊,再見了。”

賀飛看了一眼那胡同:“你住這裏?”

“嗯,我家在裏面租的。”

“哦,那再見了。”

司道予點頭:“嗯,你要回家嗎?”

賀飛搖頭:“我住校。”

“哦,那你……?”

“我飯前消食。”

“噗,好吧,明天見。”司道予看着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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