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他,他越覺得你怕他,你要是真給他點厲害瞧瞧,他就變成了軟骨頭。
司道予挺着肚子冷笑着看向每一個嘲笑她的人:“跟你們有關系嗎?也不怕下拔舌地獄。”
“你,你做的不對還不能說了?”
“嘁,就好像你們在這維護正義似的,你們也配?”
“你說的啥話?”
“人話,聽不懂啊,那就好好想想。”
司道予手裏拿着把掃帚,外面尉小三老婆指桑罵槐的聲音又鑽進了耳朵裏:“不要臉的公雞蛋子,踩踩,踩你娘個腦袋瓜子,天天上我們家浪來。”
離司道予家最近的是尉小三家,但是也隔着百米,尉小三家養了一群母雞,但是沒有公雞。于是,司道予家的公雞便把他們家的母雞自動納入了自己的後宮,天天去,按着一個母雞就辦事,尉小三的老婆罵的就是這只公雞。
“人不要臉,養個牲口也不要臉,一個公雞都這麽風流,可見是啥人家了。”
司道予拿着掃帚就過去了,一掃帚就把那踩的正歡的公雞掃的咯咯叫着飛走了。
司道予罵:“滾回去,家裏那麽多的母雞不夠你踩呀,非要來找這些野玩意,你他媽就是沒定力,人家一把米就把你勾搭過來。我呸,沒節操的畜生。”
鄉下養雞,一是為了吃雞蛋,二是為了賣幾個零花錢。春天種蛋賣的貴,家裏沒公雞的自然就賣不上種蛋。尉小三家為了省糧不養公雞,到了春天賣種蛋時又看着眼饞,抓着米把司道予家的公雞引來,只為了踩絨,下了種蛋多賣錢。
“嗨,你個小不要臉的,我罵公雞關你屁事?”
“三嬸可別聽錯了,我罵的也是雞。”
“臭不要臉,揣着個野孩子到處晃悠也不知羞。”
“羞不羞的都在我身上,你是喝虎嘯河水長大的嗎?”
“你個不要臉的小表子,還有臉在這哔哔,我呸。”
司道予拖着掃把已經走了,高高的個子,那突出的肚就像是一個小鍋扣在了一塊竹板上,挺直的腰板更顯的肚子突兀。
剛回來的時候,她天天躲在屋裏躺着,盯着房頂發呆流淚,尉小三的老婆得着就罵一回。司道予自忖沒得罪她,上中學的時候還經常幫她幹活,她不知道她為什麽總找自己的麻煩。
後來肚子漸漸大了,她罵的越來越難聽,遲奶奶每次聽見了必定要罵回去。後來那婆娘竟然動了手,遲奶奶年紀大了,哪是她的對手,一把就被推到了,摔的好些日子下不來地。雖然他們家也給了醫藥費,但是那态度嚣張的讓司道予不爽,直接拖着平板鍁去了他們家。數九的天氣裏,雙開門的玻璃窗,讓司道予砸的一塊整玻璃也沒有,全打碎了。
為了這個,老頭賠了他們家五十塊錢的玻璃錢,可是司道予到底是出了一口氣。從那以後那婆娘卻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罵了,都是指雞罵狗的叫嚷。
作者有話要說: 司小亦要來了,撒花……
☆、坑爹的一跤
夏天來的時候,司道予的肚子已經完全遮不住了,平時穿的那肥大的襯衫被塞的滿滿的,她的身體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只是依然很瘦。
部隊醫院的那個婦産科的大夫對她很好,定時給她檢查,早早的就下了定論,她是一定要做剖腹産的。
司道予早做好了心裏準備,只等着最後挨一刀了。
六月,司道予看着平川方向發呆,高考了吧。看了一會兒,她摸着肚子自己安慰自己,考上大學又怎樣?還不是一樣嫁人過日子,自己這樣也好,養着孩子和爺爺奶奶一起過,以後一家四口也好。
戴亦,她再也沒給他打過電話,只是按着地址寫了兩封信,但是沒有回信,想來,他們已經把她忘了。
在司道予的心裏,戴媽媽是個慈祥的媽媽,戴團長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心地不錯。她認為,他們不會不把自己的信給戴亦。而且自己還打了電話,出于直覺,他覺得那個小姑娘一定會告訴他。所以戴亦到現在都沒來,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不要他了。司道予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既然不要了,她也不打算纏着他,再也沒寫過一封信。
司道予曾想過會有誰來看她,想過好多人,唯獨沒想過賀飛回來。
當賀飛出現在正散步的司道予面前的時候,司道予下意識的捂住了肚子,臉上難得的紅了。
賀飛一點也不驚奇,扶着眼鏡說道:“你要做媽媽了!”“嗯。”司道予點頭:“還有一個多月。”
賀飛繞着她轉了一圈,摸着下巴打量她,問了一個讓司道予驚愕的問題:“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男的,可你怎麽會懷孕?”
司道予笑了:“我是女生啊。”
“你除了長相,沒有一點女性的特征,其實你長的也不像女的,你屬于雌雄莫辯,也就是中性人。你看你懷孕了都沒有女人的性征,胸部沒有,通常女人懷孕的時候胸會長大的,你,沒變。”他是手還在司道予的胸前比劃
司道予的臉漲的通紅,可看着賀飛一點玩笑的意思也沒有,他完全是一副認真的表情,就像是在讨論一件很嚴肅的事,而不是女人懷孕乳房會不會漲的問題。
“賀飛,你考的好嗎?”司道予果斷的轉移話題
“嗯,醫學院應該沒問題,你這個臀部也沒變啊,司道予,我嚴重懷疑你是個男人裝的。”賀飛說着就摸了司道予的肚子一把“是真的,可是你的臀怎麽會沒變化?”
司道予惱了:“賀飛,你這是做什麽?”
賀飛推了推眼鏡,眼鏡後那細長的眼睛亮晶晶的,繼續他的話題:“通常女人懷孕後期臀部會變大,為生寶寶做準備。呃,我來看你,你看我給你買了好多寶寶用的東西。”他拍了拍山地車上的袋子,滿滿的一袋子嬰兒用品。
司道予狐疑的打量這個賀飛,在學校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看着溫和無害,怎麽這麽的……另類?
“賀飛,你不是考砸了吧?”司道予覺得他應該是考砸了,受了刺激。
賀飛靠近了司道予:“你好好看看,我哪像笨蛋?”
司道予猛的向後退了兩步,退的急了,差點摔倒,賀飛伸手拉住她:“慢點,你要時刻注意,你現在是孕婦。”
“哦,好好,謝謝你。”司道予拍着胸脯,她也吓了一跳,看着賀飛心裏那個氣呀:要不是你,何至于的?
“可惜了,我還以為你是男扮女裝的,故意接近你,想弄個明白,誰知道你是個女的。唉,沒意思,你什麽時候的預産期?”
“八,八月。”司道予被他神神叨叨的模樣吓着了,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麽
“哦,還有一個多月,等我旅游回來你也快生了,我要來看你。”
“啊!哦,不用了,謝謝。”司道予忙擺手
“用不用我也來,我要看看你是怎麽生寶寶的。”看着司道予吓的臉色大變,他笑了“我媽媽是婦産科的,從小我就見過各種女人,嗯,懷孕的女人,可就是沒看過你這樣的,所以我很好奇。”他的眼神十分熱切,就像是一只狗看見了喜歡的肉骨頭,司道予覺得她的肚子就是他看中的肉骨頭。
看着司道予僵住的臉,他哈哈大笑,跨上山地車,揮手跟她再見:“再見!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好好養着啊。”
司道予悶悶的答應一聲,這家夥怎麽不着調,真是個變态。
天氣越來越熱,司道予的肚子始終沒有向下去的意思,一直停在胸口下方,她吃的很少,多吃一點就覺得頂的難受。
這期間,胖墩接到了師專的錄取通知書。
尉小三的老婆特意煮了幾個雞蛋給司道予送來,笑的得意:“我家建國考上了師專,出來就是人民教師了,以後你的孩子上學就找我家建國,你們從小一塊長大,他不會不給你辦的。”
遲奶奶哼了一聲:“又不是養了孫子,吃啥煮雞蛋?”
司道予淡淡的說了句:“謝謝。”
“吃雞蛋就是圖個圓滿,吃吧吃吧,這都是種蛋嘞,你們家大花踩的絨。”
放假沒事了,胖墩天天陪着司道予散步,幫着她幹點力所能及的活。他媽媽在後院指着雞罵:“天天給人家效力,肚子裏的種也不是你的,你是要當老師的人了,跟個狐貍精混着像啥話,也不怕讓人家笑話。”
司道予攆他回去,他搖頭:“別理她,她就嘴不好。”
“我不生氣,她就那樣了。”
随着産期的臨近,司道予越來越想戴亦,想他在做什麽,想他的樣子,恨他為啥沒有音信。
胖墩看出她的心思,哄着她:“不要想不該想的了,好好想着孩子吧,你這樣不适合想別的。”
“嗯。”在場道上下來的時候,司道予滑了一下,胖墩趕緊扶住了她,再回去的時候一路沒敢松手。
快下坡了,就見胖墩媽鬼鬼祟祟的在司道予家門後的樹後出來,一見倆人的樣子立刻叫了起來:“建國啊,你這是幹啥,快放開她,離她遠點,走,跟我回家去。”
她上來就拽胖墩,胖墩本來扶着司道予,她一拉沒拉動,就去推司道予“不要臉的娼婦,敢勾引我家建國,也不看看你那德行。”
司道予站的位置正是坡上,她在前面一推,司道予沒提防就向後倒去。胖墩一見她要倒,趕緊轉過去扶她,不知道是不是胖墩媽故意,胖墩只覺的腳下被絆住,整個人向司道予撲去。
結果倆人就摔在了一起,肚子裏的孩子立刻反抗,司道予只覺得肚子裏撕裂般的痛,想要起來卻起不來了。
胖墩媽一見闖禍了,趕緊拽她兒子:“建國快走,她摔着了。”
胖墩甩開他媽的手,把司道予扶了起來:“小予,你咋樣?”
司道予疼的直抽氣:“疼,去醫院。”
胖墩朝他媽喊:“媽,你回去把板車推來,快點。”
尉小三老婆也吓壞了,雖然她很想拉着兒子跑路,可看見兒子這模樣大概不會聽她的,撒開腳就往回跑,大有當年要飯時被狗追的感覺。邊跑邊喊:“大姑,你家小予要養了,快點出來。”
遲奶奶颠着小腳跑了出來,見胖墩半抱着司道予,吓的魂都飛了:“小予啊,咋回事?不是還有好幾天才到日子呢嗎?等奶奶找車去啊。”
司道予家離一連大概一千米,但是離雷達站也就是五百米,她要去的就是雷達站,雷達站那邊有個帶挎鬥的三輪摩托。
胖墩見她往那邊去,咬着牙把司道予抱了起來,一路跟着過去了。也不知他哪裏來的蠻勁,硬是抱着司道予到了雷達站的跟前。
雷達站裏早有人看見了他們,就有人出來問:“怎麽回事?”
“我孫女要生了,麻煩你們給送一趟。”
“好,你等着。”
那人進去不一會兒就開了那個挎鬥出來,幫着胖墩把司道予放進去坐好,又把遲奶奶扶進去,這才穩穩的拉着三個人去了醫院。
司道予去的時候醫院下班了,那個雷達站的大兵很熱心,幫着找人,很快就在東院把給司道予檢查的醫生找了來。
司道予疼的死去活來,身下已經見血,但是檢查後宮口并沒有開。醫生讓人準備做手術,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細心的遲奶奶發現司道予下來的血越來越多,找來醫生看了,胖墩講她剛才摔了一跤。
“趕緊手術,去找人查查,看咱們這有沒有熊貓血,她很有可能子宮破裂……找家屬簽字。”
聽着醫生一句句的囑咐,司道予的心沉了下去,臉色煞白,她查了相關書籍,這樣的結果她知道個大概,最大的可能就是切除子宮,她真的要做一個男人了嗎?
她很快被推進了手術室,這裏的條件很好,人員也很快到位,一切都在正常的進行。
打上麻藥後,還沒等藥勁上來,醫生就開始動手。這期間也不斷的按着她腹部問她:“疼不疼,藥勁上來了沒有,我跟講,子宮有可能保不住,之前你檢查的時候也跟你講了,如果子宮破裂的厲害,我建議切除,修複感染的機會很大,也許會二次手術,跟你不是讓你着急,是讓你心裏有個底,你奶奶的年大了,我怕經不住。”
還有就是,司道予懷孕這麽長時間都是她給做的檢查,通過交流,她覺得這個小姑娘的心裏素質相當好,她不會因為自己這幾句話就被吓到,反而是外頭的老人怕是經不住。
司道予微微點頭:“我知道,我完全聽您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司小亦其人
司道予靜靜的躺在那裏,雖然打了止血針,但是血依然在流,她聽見手術刀割在皮膚上的沙沙聲,疼痛便在腹部開始延伸,蔓延到了全身,她覺得渾身無處不疼,都是那細細的切割疼痛,她咬緊了牙。
護士問她:“藥勁沒上來嗎?”
她轉着眼珠嗯了一聲。
那護士說看一句:“麻藥不敏感。”塞了個紗布卷在她嘴裏“咬住了。”
司道予一直有感覺,小腹被割開,一點點延伸向內的疼痛讓她的身體不斷痙攣。她使勁的攥着産床的欄杆,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也許是一個世紀,她疼的沒了時間概念,只知道疼。
聽到啊一聲,接着有東西在肚子裏被拿了出來,她聽見醫生說:“出來了,是個男孩,還活着。”
那醫生看她的眼神帶着贊賞:“真是個堅強的媽媽。”
孩子被抱走了,司道予的意識逐漸模糊,一片白光裏,她看見戴亦站在跟前,她伸出手去抓他,張嘴叫着:“戴……亦。”
那醫生的手一頓,繼續手下的動作,跟身邊的護士說:“創面很大,準備子宮切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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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道予放下靠背,仰躺下去,緊閉的眼中流出了淚水,他要的是什麽?明知道他在哪,可是就是不去見,聽說他要結婚,費盡心機的見到他,可見了又能怎樣?他說他要跟自己在一起,呵呵,在一起嗎?
司道予常問自己,鳳凰浴火為的是重生,司道予變成男人要的是什麽?他自問自答:我要的是活着,好好的活着,司道予變形是為了活的更好,司道予其實也是在浴火重生。
司道予握着手機睡着了,他很累。
司機在家門口等了許久他才緩緩睜開眼,淡淡的問:“到家了嗎?”
“嗯,到了。”
“什麽時候到的?”
“快一個小時了。”
“哦,我睡了這麽久,下車吧,小亦應該等急了。”
司機剛開車門,就見在院門口坐着一個孩子,那孩子的頭發漆黑,皮膚白皙,臉上卻沒有一點血色。兩只大大的眼睛覆蓋在長長的睫毛下,秀氣的鼻子下嘟着粉色的小嘴。
那孩子鼓着臉:“爸爸又在車裏睡!我的表正好轉了一圈。”
“小亦,不是告訴你不要等我?”司道予笑着下車,過去拉住他的手“這幾天怎麽樣?按時吃藥沒有?”
小亦聽見吃藥兩個字就皺緊了秀氣的鼻子:“爸爸,賀叔叔說我要多鍛煉,吃藥什麽的都是次要的。”
司道予挑眉:“哦?你最近鍛煉的怎麽樣?”
“我這樣子最适合室內運動,不适合太激烈的,所以我最近在踢毽子,我可以連着踢十個。”司小亦很得意自己這成績。
司道予摸了摸孩子的頭,看着這個把自己折騰的死去活來的孩子,為了他,自己差點就丢了小命。他懷孕的時候心情不好,孩子跟着身體也不好。在周歲的時候發現是先天性心髒病,後來做了手術,可是跟同齡的孩子比,他明顯要比人家弱了許多。中醫上講是先天不足,無論他怎麽給孩子補,成效都是微乎其微。賀飛說他要鍛煉,經常帶孩子出去。想起賀飛他笑了,那個裝的一派斯文的瘋子。
司道予仰頭看着門口,他這院子有些年頭了,前後兩進的院子,一順的青磚小瓦,修葺的整齊雅致。
門口立着兩個四獅同堂的抱鼓石,設有石階,門樓,門樓上有瑞獸,雕刻精美的蝙蝠磚雕,刻着西番蓮的木雕。
進門是松鶴同春的磚雕照壁。
往裏走,左右是東西廂房,門房加南房。正房是格局為三間的上下兩層小樓,左右耳房各一間。院子中間甬道兩邊放着四個黃泥水缸,裏頭養着金魚,院中栽種了許多花木。院子四角擺着栽了石榴樹和夾竹桃的木桶。
司道予進了門,院中正在澆花的老人擡頭看了他一眼:“回來啦,見着人了嗎?”說話的正是尉爺爺,他今年快八十了,身體硬朗的很,說話還是那麽中氣十足。
“見着了。”
“怎麽這副德行?他不是沒結婚嗎?”老頭看他臉色不好,很不高興,在他看來,想要的東西就是要争取,你不争,沒人會給你送來。
“沒什麽,就是有點累了。”
“哼,累了就回屋去睡。”顯然,老頭對他的态度很不滿意。
“你這死老頭子,孩子剛回來也不讓他歇會兒,一天到晚的啥都管,也不嫌累得慌?小予啊,累了吧,快上屋歇會兒”
司道予笑着叫:“奶奶。”
此時司道予才長出了一口氣,有爺爺的高聲大嗓的說話,有奶奶絮絮叨叨的體貼,有兒子在門口等待,這才是家,他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司道予進屋直奔浴室,一件件脫掉身上的衣服,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輕輕說道:“司道予,年二十七周歲,身高一米七八,體重六十五公斤,單身,居住在津門東區玉鹽胡同二排五號。”他手摸着鏡子中的自己,滿臉迷戀,仿佛在撫摸自己的戀人一樣,他笑的癡迷:“司道予,你有財有貌,有家有業有兒子,你還有什麽遺憾,你為什麽非要找那個負心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你折騰個什麽勁兒?”
司道予沉下臉來:“我喜歡折騰,是他給了我希望又把我推向了絕望,我恨他。”
鏡子裏又出現了一張笑盈盈的臉:“恨?恨能當飯吃嗎?能當錢花?能把你失去的找回來?帶着恨過日子你不痛苦嗎?人生苦短,為何不及時行樂?”
“我恨他,怎麽能放開心情去行樂?”
“放下恨,他要結婚了就由他去,在他離開的時候你們已經結束了,那時候你不是也想跟他分手的嗎?”
鏡子中的司道予臉上現出了迷茫:“是啊,之前就想跟他分手,可是他離開了我就不甘心,我為什麽不甘心?離開了就完了,為什麽不甘心?”
鏡子裏的人面目扭曲,司道予一拳擊在鏡中人的頭上,鏡子應聲而碎,鏡中人的臉被分成了無數個影像,血順着被擊中的部位流了下來,在清晰的鏡子裏看的觸目。
浴室的門被拍的梆梆響,司小亦的聲音在門外傳了進來:“爸爸你洗完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司道予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開了花灑,沖下手背上的血,那裏被碎玻璃劃破了。邊沖邊說:“還沒洗完,你先等會,爸爸馬上就好。”
“爸爸,我能進來嗎?”
“不可以,爸爸在洗澡。”
“爸爸,我也想洗澡。”
“你晚上洗。”
“可是爸爸,我想跟你一起洗。”
“不行。”
“可是……”
“沒有可是。”
司道予無奈的搖頭,這個孩子太敏感,在他小時候,他曾自殺過,被孩子看到了,只要他在家,他就寸步不離。是他讓他沒有安全感,還是情感缺失才讓他這麽黏他的嗎?是不是該給他找個媽媽?
媽媽,司道予的腦子忽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名稱,事實上自己才是他的媽媽,可是他變了,司小亦一直叫他爸爸,他是不是真的母愛缺失?他甩甩頭,什麽媽媽,見鬼去吧,就跟着自己過好了。
司道予看了鏡子裏的自己,肌肉結實分布均勻,雖然沒有戴亦高,但是他的身材比例非常好,只是胸部稍稍鼓了一些,生完孩子那裏算是二次發育了,比正常的男人稍微豐滿了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胸肌。
腹部向下都練出了肌肉,腰肢細長,在上腹部有一個寸長的疤痕,那是他剖腹時自殺留下的。那時候聽說戴亦死了,他帶着孩子說:“咱們一起去找他吧。”然後他把匕首□□了自己的腹部,孩子吓的哇哇哭,引來了賀飛和司道予的爸爸,那次真的很嚴重,他躺了一個月。
小腹豎着一道如蜈蚣一樣的紫色疤痕,在那白皙的皮膚上顯的猙獰。司道予摸着,做完手術後營養上不去,傷口愈合的不好,才長成了這樣,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那時候,真的很難。
修長的腿間耷拉着他的男性象征,他翻來覆去的洗了一遍,他對這個東西已經習慣了,能用平常心來對待它。在它的下面,原來的小溪還在,生完孩子後,他不想再讓人看到他的身體,所以沒去整形。子宮在生孩子的時候已經一起切除了,如今他是個實實在在的男人,從心裏到生理都是。
浴室的門又被敲響了:“爸爸,你還在嗎?”
司道予無奈:“在”
“我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
“爸爸,我很想你……”外面的司小亦的話很委屈。
司道予無奈,拿了條浴巾裹上給他開了門:“進來吧。”
看着司道予裹着浴巾,司小亦臉上明顯的失望,但是立刻換了張笑臉:“爸爸,今天我們一起睡嗎?”
“你今年十歲了,要獨立了知道嗎?”
“可是我很想你,就一晚上好不好?”
司道予看着司小亦那張酷似戴亦的眼睛,這個漂亮的孩子,最喜歡用這種可憐兮兮的眼神巴巴的望着你,然後讓你的心化成一汪水,讓你覺得拒絕他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
司道予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自己睡吧。”
“爸爸……”那大大的眼睛裏,竟然蘊滿了淚水,大有只要你再說不,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司道予舉起雙手:“好吧,就今天,明天你自己睡。”
司小亦立刻笑了起來,眼淚就那麽給擠了出來,亮晶晶的挂在臉頰上,司道予有些頭疼,這孩子的無賴勁跟戴亦是一脈相承。
作者有話要說:
☆、追到你家去
戴亦坐在護辦室裏,已是臉色蒼白,護士長說的事讓他心一陣陣的抽緊,就像是有一只手在裏面不停的揉着,揉的他肝腸寸斷。
護士長道:“她暈過去的時候叫的是戴亦,我那時還想,這個孩子是不是你的,今兒個一看,果然你是造的虐。”
戴亦的臉在白熾燈下顯的毫無血色,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就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害怕過:“後來吶?”
“後來……”護士長的臉色不好,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後來做完手術後,她失血太多,那時候沒有找到可以提供的血漿。我們這只有兩個熊貓血的人,一個回家了,另一個去了市裏,沒辦法只好挺着。那時候她的生命體征已經很小了,後來賀醫生的侄子來了,他是熊貓血,給她輸了六百CC,輸完了他也差點休克。就這樣,一邊一個躺着,我記得賀醫生的侄子叫賀飛,他是司道予的同學,他那時候還笑着說:司道予,你的身體裏可流着我的血。”
戴亦有些驚訝,賀飛?他記得那個長的很好看的同學,話不多,文質彬彬的樣子。是他給司道予輸的血,他點頭:“賀飛跟我和小予都是同學。”
護士長說:“原來這樣。”
戴亦在一天內接收了那麽大的信息量以後,整個人都崩潰了,他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忽然直挺挺的在椅子上倒了下去。
護士長沒能及時的拉住,他直接摔到在地上,頭磕出了血。
戴梵過來的時候他還沒醒,只是在發燒,護士長解釋:“我講了當年的事。”
戴梵是認識這個護士長的,他點頭:“是我讓他來的。”
第二天上午戴亦醒了,睜眼就看見在邊上看書的戴梵,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都知道?”
戴梵的臉色也不太好,他是在被窩裏被戴亦的護士長的電話叫來的,又守了戴亦這麽長時間,看着他那模樣,他的心裏也不好受:“嗯,所以才不告訴你。”
“你混蛋,你明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你卻不告訴我,你這不是為我好,你這是在害我。”
戴梵揉着太陽穴:“我知道的時候你在阿拉伯國家。”
“那後來吶?後來為什麽不說?”
“後來你去交趾國,回來又去了維和部隊,我見到你的時候很少,就沒再提。”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戴亦下地,朝着戴梵吼“我那麽信任你,讓你幫我,可是你早就知道了,一直瞞着我,你是我哥嗎?你真讓我失望”
戴梵沉默,開始的時候他想跟他說,後來看到他每次回來都是一身疲憊,就不想告訴他了。他想,時間長了他也許就忘了。
戴亦也沒等他說話,自顧自的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想過她的感受嗎?她那個樣子,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我他媽的不是人,我聽媽媽說他不會懷孕所以才那麽大膽,要是我知道,我就不會那麽做了,小予說的對,我他媽的就是個孬種,我就是個混蛋,我真渾……我要知道我就不動她了,她也不會受這麽多的苦”他使勁的錘着自己的頭,不停的罵着自己。
饒是戴梵心思百變,卻沒想到他眼裏一直是個沒腦子的家夥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以為,戴亦不過是少年情懷,這事早就忘了,可沒想到他居然是認真的。這也是他們的最大區別,他專情又癡情,而他冷情又薄情。難怪自己在司道予跟前晃蕩了三四年也不見他有一點心動,原來,他和戴亦的區別在這裏。
戴亦問:“我的事你跟他說過嗎?”
“你什麽事?”
“我是怎麽被扔進部隊的事。”
“沒有。”
“沒有?”戴亦的眼睛漸漸泛起了血絲,原來這些事自己還欠他一個解釋,可是到現在這解釋還有用嗎?戴亦有些不确定。
戴梵很快的穩住了情緒,他看着戴亦說道:“既然要去,那就去吧。他已經回了津門,他家裏我沒去過,他在東城有家房地産公司,我把地址給你。他請了職業的經理人,自己并不常去,不過每周總會去一趟。還有就是,你找賀飛,我把他電話給你,賀飛跟他很熟,常去他們那兒。”
戴梵的臉色現出一絲苦澀“這麽多年他從沒讓我去過他們家,他跟賀飛關系很好,你不如找他幫忙。”
“賀飛?”戴亦忽然想起是他給司道予輸的血,感覺很別扭“他跟小予很熟?”
“嗯,他們一直有聯系,賀飛曾說過,在司道予最難的日子裏是他陪着過來的,他的公司有賀飛的股,是他送給賀飛的。”
戴梵苦笑,那時侯賀飛的胳膊搭在司道予的肩上,笑盈盈的問:“小予,我跟了你十年了,咱們是患難見真情,你說,我跟你兒子近還是那個二貨的哥哥戴梵跟你兒子近?”
那是在說道司小亦跟誰的關系更好的時候他說的,司道予只笑着說了一句:“是你更近。”可見他們的關系不一般
戴亦和戴梵離開醫院,戴梵在這邊的事還沒處理完,見戴亦這副樣子也不放心,派了司機跟他一起去了津門。
戴亦拿着戴梵給他的電話號給司道予打了幾次都是朱姓助理接的,那人很有職業素養,無論戴亦在電話裏怎麽威逼利誘,他就是不告訴司道予的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沒辦法,他只好去找賀飛,之所以沒有提前給他打電話,是怕打電話他也躲了。戴梵說他開了家寵物醫院,沒事的時候都會在,所以他直接殺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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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道予的院子裏搭着天棚,把一院的花木都遮在了下面,老頭在院裏養了幾缸金魚和幾籠鳥,還有幾只狗和貓,遲奶奶養了兩只雞,總之院子裏很有農村的生活氛圍。
老頭買竹子回來,自己做鳥籠子,粘了許多玻璃魚缸,弄了個小三輪,沒事就去擺攤賣金魚和鳥,讓司道予哭笑不得,家裏并不缺他這點錢。
可是見老頭幹的起勁,他也不攔着,人總要有個事做才活的充實。
閑了他也跟着去買,一塊錢三條小金魚,爺倆兒賣的那叫個高興。回來倒出一堆零錢,跟着老頭一起數,都是小孩子買走的,淨給零錢。偶爾孵出幾條變種的金魚,老頭高興的自己養大了,也有人相中了花個高價買走,老頭就樂一天。
司道予習慣早起,院子裏的鳥叫的歡實,他在鳥鳴中醒來,就見自己兒子司小亦在穿衣服,他問:“跟爺爺去撈魚蟲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