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是啊,爸爸你也起來吧,昨天我們去的時候人都快滿了,太爺找了個新地方,魚蟲子可多了。”

“嗯”司道予也穿上了衣裳,老頭的年紀大了,能不出去他就不出去,只要老頭喜歡的事,有空他就跟着一起做。

外頭老頭喊:“小亦,起來了沒有啊?”

“起來了,馬上來。”司道予看着小亦答話麻溜,穿衣服慢條斯理,也沒打算幫他,自己找了件老頭衫套上,下面穿條短褲,趿拉着拖鞋就出去了。

“爺爺,去撈魚蟲子啊,小亦說您又找了個新地方?”

老頭看他的裝束樂了,他自己也是件老頭衫大褲衩,兩人整個一親子裝。他腳下倒是雙布鞋,看着司道予腳下的鞋說:“換雙布鞋,我找的那地方有個斜坡。”

司道予應了一聲,找了雙布鞋換了。換完司小亦也出來了,老頭更樂了,這孩子也穿了件小號的老頭衫,一條小褲衩,老少三個一樣的裝束。

老頭在前邊,拎着兩籠子鳥,司道予拎着小塑料桶扛着網子,司小亦在後面跟着,仨人前腳走,後面遲奶奶的罵聲來了:“死老頭子,孩子才回來,一個安生覺你也不讓睡,天天撈那個破蟲子。”

遲奶奶這一罵,又罵出個人來,他這院子裏除了他們家四口,還有個外人,就是司道予的助理,那個姓朱的年輕人。

他趿拉着拖鞋在屋裏出來,跟司道予一樣的裝束,老頭衫陪大褲衩,簡直就是家裏的制服。見遲奶奶一個人站在院裏鼓搗蜂窩煤爐子,上去說了句話:“奶奶,爺爺又去撈蟲子啦?”

“小朱啊,你也醒啦?吵着你了是吧。這個老東西,也不讓人好好睡覺,天天起早摸黑的鼓搗那些魚呀鳥呀的,眼睛裏啥也沒有了,連個安生覺也不讓人睡。”

小朱是司道予的助理兼司機兼保镖兼保姆,司小亦的保姆。

他見遲奶奶唠叨,摸着鼻子打水去洗臉了,在司道予家住了七八年年,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要是聽不到老頭的大嗓門和遲奶奶的唠叨他覺得這日子缺了點什麽。

小朱幫遲奶奶做好早飯,老頭領着司道予一行興沖沖的回來了,老遠就聽見了他的大嗓門:“那地方不賴吧,你看撈了這麽多,夠吃好幾天的,明個就不用去了,省的你奶奶不樂意。我跟你說,我養的那條紅頂五花獅子頭,你走的時候不是要産籽了?嘿嘿,前兩天孵出來了,清一色的小獅子頭,我看了,好幾樣,紅頂五花就七八條,紅獅子頭還有個四五條,還有幾條品相不算好的,倒也是紅的。”

“呵呵,這回您可賺着了,您打算養着還是賣了?”

“先養着,我打算再孵出幾條,這個品種我養熟了。”

小朱接過老頭手裏的鳥籠子挂好:“爺爺,我昨天回來聽見您這八哥說話了,還賣不?”

老頭樂的眼睛眯了起來:“嘿,小子,耳朵好使。”他的老臉開出了老葵花“有買的就賣,沒買的咱就養着。”

司道予招呼了一聲:“朱子”一揚手,半桶魚蟲子就朝他飛了過去。

“哎。”本是背對着他的小朱一轉身,那小水桶就穩穩的抄在了手裏“嗬,沒少撈了啊。”

“嘿,小朱子,你身手越來越漂亮了啊!話說,你跟我得了。”司道予轉身,看着來人罵道:“滾,淨想美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戴亦追來了,我們的小予要怎麽虐他?

☆、賀飛這二貨

小朱拎着水桶把魚蟲子倒進了一個白瓷盆裏,紅豔豔的魚蟲子在盆裏來回蠕動,他笑着說道:“賀飛,你看爺爺今兒撈了這麽多。”

來人穿着件跨帶背心,臉上還帶着惺忪睡意,光腳趿拉着拖鞋,嗒嗒的過來了:“哎呀這麽多,哎,小朱子,你讓我看這個幹嘛,我有密集恐懼症你不是不知道?”

“你看看,這紅彤彤的蟲子多好看啊,你看嗨,老爺子洗的多幹淨,一點髒東西都沒有,紅的發亮。我跟你說,我準備在院裏那棵海棠底下挖個坑,灌滿水,自己養點,你看咋樣?”

“我操,你上臉了是吧,我讓你發壞,讓你發壞……”賀飛上去抱着小朱子肩膀兩人就較起了勁。

司道予不管倆人的鬧騰,回屋換了雙鞋,在院裏嘩啦嘩啦的洗了臉,眼見的賀飛被小朱子按在了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喚,這才笑着說道:“知道什麽叫自不量力嗎,你就是現成的例子,現演。”

司小亦拿着一個茶雞蛋,邊走邊剝,嘴也不閑着:“對,現演,現場表演,賀叔叔,跟你說過多少回了,你打不過他,你連我爸爸都打不過,怎麽能打的過我師傅,是吧師傅。”他讨好的把剝好的雞蛋遞到小朱子面前:“我說的是吧師傅,給你吃。”

小朱子笑着低頭咬了一口說道:“人貴在自知,他這就叫不知趣。”

司小亦接着吃剩下的一半,含糊的說道:“就是說啊。”

賀飛看他倆個一唱一和,笑嘻嘻的說道:“司小亦,昨兒我說那個鋼琴巡演的票可不好弄。”

司小亦聽了一口雞蛋黃噎在了喉嚨裏,小朱子忙給他拍:“沒事,總有辦法,別着急,賀飛,你這個二貨,你看嗆着他了吧。”

司小亦被噎出了眼淚,擡頭看着那個會說話的八哥憂傷的說道:“啾啾,你知道什麽叫七寸嗎?這個鋼琴巡演就是我的七寸。”他說完了轉頭看着賀飛厲聲說道:“你這個惡人,給了我希望又讓我失望,我饒不了你,你等着。”

他飛快的跑回了屋,一會兒就轉了回來,手裏拿着一個剝好的茶蛋,帶着讨好的笑說道:“賀叔叔,你吃茶蛋。”

賀飛眉開眼笑:“好小亦,真乖。”

小朱子鄙視他,甩手走了:“真沒節操。”

司小亦把剩下的茶蛋扔進了嘴裏,努力的咽了下去:“我太爺說了,不管用什麽手段,得到你想要的東西那才是本事,節操能看巡演嗎?不能!”

八哥在籠子裏深沉的說道:“不能,不能。”

“看吧,鳥都明白的道理。”

“你太爺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用手段,但也是有原則的,你只記得了不擇手段,那原則吶,你住了嗎?”司道予端着一杯牛奶出來遞給他。

“當然,我太爺說在不違背道義的前提下,道義可大了去了,這個不好界定。”司小亦喝着牛奶,搖頭晃腦的說道。

“不管做什麽事,在社會規則允許的情況下,不違背自己的良心,這就是你心中的道義,明白了?”

“嗯,明白了。”

司道予摸着他的頭:“茶蛋送出去了,巡演的票換來沒?”

“還沒有。”

“嗯,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對付無賴的人要一手交易,一手交錢一手換貨,知道嗎?”

賀飛不樂意了:“嗨司道予,我什麽時候無賴了,要比無賴有誰比的過你們家司小亦?整個就戴亦的翻版,切。”他拍了拍手“那什麽,你們家小無賴的爹找我來了,要見你,我來問問你啥意思。”

司道予看着他一挑眉:“找到你那去了?”

“嗯,準是戴梵那家夥說的,那就是個蒲志高,看我怎麽收拾他。”賀飛一副咬牙切齒義憤填膺的正義模樣。

“你怎麽跟他說的?”

“還能怎麽說?讓他先等着,你這都等了十年了,他等一會兒有什麽是吧。”賀飛很是不忿。

司道予尋思了一會兒說道:“也好,小亦說要去太白山,這季節正好,明天咱們就走,讓他等着去吧。”

賀飛一聽,高興的拍手,大聲說道:“好,就去太白山,讓他等着去吧,等咱們回來他的假期也該到了,那時候就由不得他了。”

司小亦的小臉流露出失望,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大人,挺簡單的事非要弄複雜了,見就見不見就不見,快刀斬亂麻,抽刀斷流水,婆婆媽媽磨磨唧唧的,真沒意思。那什麽,我去準備行李了,明天幾點走?”雖然對大人辦事有質疑,可是去玩,他還是高興的。

“一會兒我去公司看看,交代一下,這次去多呆些日子,老九那邊老打電話說我不管他們,總要去看看。”

老頭黑着臉聽他說完才開腔:“不願意就做個了斷,孩子都這麽大了,還黏黏糊糊拖拖拉拉的,這麽些年過去了,彼此相安無事就好。閑着沒事去惹人家,惹來了又要躲,這些年我就這麽教你的?一點擔當都沒有”

“啪啪啪”有人鼓掌,“爺爺的話總是最老道,讓人佩服。”随着鼓掌聲進來一個人,身材颀長挺拔,高額頭,深眼窩,長眉毛,高鼻梁,方口适中,微笑着走了進來,步履間帶着一股淩厲,一看就是長期練出來的。

司小亦咦了一聲:“大伯伯?”

司道予的臉沉了下來,那人笑呵呵的跟老頭打招呼:“爺爺,好久不見了,您老的身體還這麽硬朗。”

老頭哼了一聲,轉頭倒弄他的金魚去了。

賀飛見他臉色大變:“戴亦,你不講信用,敢跟蹤我?”

司道予瞪了賀飛一眼:“裝吧你就。”

賀飛嘟囔:“他自己來的,不關我事。”

戴亦走到司小亦跟前,眼裏閃着莫名的情緒,亮晶晶的,伸手試探着要摸他的頭,卻沒敢放下去。

司小亦擡頭看他:“你不是大伯伯,你是我爸爸。”說的很篤定“你是戴亦,不是戴梵。”

戴亦蹲下身來,笑着問他:“你是司小亦?”

“嗯,你還沒說你是不是我爸爸。”

“你媽……,呃不,你爸爸告訴你的?”

“不是,賀叔叔說的。”

戴亦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眼睛裏閃着水光:“好,真好。’

司道予冷聲道:“你跟我來。”轉身進了他住的小樓。

司小亦擔憂的看了他一眼悄聲說:“我爸爸最怕人哭了。”戴笑着拍了拍司小亦的肩,尾随着進去了。

司小亦看着賀飛一攤手:“完了,太白山又去不成了。”

賀飛颠颠去看老頭擺弄魚,老頭瞪了他一眼:“你帶來的?”

賀飛讪讪的摸着鼻子:“他自己來的,您也看到了.”

“哄誰吶?你不來他怎麽知道小予住這?打個電話就能說的事,非要一大早的颠麽過來,他許了你什麽好處?”

賀飛低頭撥弄水裏的魚,笑了笑說:“我欠他們的。”話裏很有些蒼涼。

老頭回頭看了他一眼:“怎麽回事?”

賀飛咳了咳:“這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呃,那年他們讓老師抓住的事……是我告訴桃子,然後……”嘩,一盆水兜頭潑了下來。

賀飛抹了一把臉,待看清了潑水的人,氣的大叫:“司小亦,那巡回的票子你不想要啦?”

“不要了,我看電視。”司小亦把盆放在地上,抱着手進屋聽動靜去了。

賀飛脫了上衣,光着膀子眼巴巴的看着小朱子,小朱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指捏的咯咯響。

賀飛磕磕巴巴的說道:“我,我當時,當時就是想整他們一下,誰讓他不讓我跟司道予來往……啊,你幹什麽,放我下來,小朱子,豬八戒,豬悟能,你放開我。”

小朱子把他直接扛在肩上去了他住的屋子。

老頭搖頭,只顧把金魚撈來撈去,遲奶奶直說:“冤家啊冤家。你把那魚放水裏,一會兒曬死了,你個死老頭子,嗚嗚,死老頭子,我這做的啥孽呦!嗚嗚……”老頭挨了她幾拳頭,一聲不吭。

司道予進了屋,冷冷的盯着戴亦,戴亦進來回手關上了門,在外面那些氣勢一掃而空,可憐兮兮的叫了聲:“小予。”

司道予哼了一聲:“找我有事?”

戴亦緊走兩步到了司道予跟前,就要拉他的手:“小予,我真不知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我要是知道我早就來了,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罵我都行,可是你不要不理我。”

“不知道就不來了?”司道予冷哼

戴亦急急的解釋:“我出不來,真的出不來,頭兩年我被扔到大山裏頭去了,幾個月才能出來一回。後來我讓戴梵找你,戴梵說沒找到,我那時就想知道你的一點消息也好,我跑了一回,最後被抓了回去。要是是你嫁了人我也就死心了,也就不找你了,我不知道你懷孕,要是知道任着處分我也回來了。我混蛋,真是混蛋,你打我,打我吧。”

他抓着對司道予的手往自己臉上打,司道予冷眼看着默不作聲,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對他,他覺得自己跟他的緣分在他逃跑的時候就斷了。可是戴梵來找他,他那時就知道是戴亦讓他來的,否則戴梵絕對不會找自己,他的心便活了幾分。可是戴梵來了什麽也沒說,他的心又冷了,戴亦難道沒有要跟自己解釋的嗎?還是他認為這不過是少年的荒唐,一夜風流便結束了?

後來在津門見了戴梵,因為那時家裏的事,他便相互利用了一回,以為從此再沒了糾葛。他不知道為啥讓戴梵在他面前晃蕩,公司的業務完全可以讓別人來做,可是他還是讓戴梵在他面前晃蕩了三年,而且在聽說戴亦要結婚的事之後,他竟然很憤怒,他以為心早已成灰。

他認為戴亦是知道他的,因為有戴梵。可是戴亦竟然不知道,司道予懷疑戴亦沒找到自己,戴梵功不可沒。他不知道戴梵在這其中做了什麽,只是單純的覺得戴亦和自己或許被蒙蔽了?雖然想到了這些,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原諒戴亦走了十年,雖然不确定自己的心,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戴亦和自己之間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分開的,他們除了未了的前情,還有一個兒子。

過了許久司道予才開口:“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戴亦艱澀開口:“除了你在津門的事,我都知道了。”

司道予呵呵笑了起來,直笑出了眼淚,他抹了一把說道:“戴亦,我不得不說你這十年的兵沒白當,辦事的效率還真高。”他的話鋒一轉“可是,既然你的效率這麽高,為什麽找了我十年也沒找到?”

戴亦一窒:為什麽找了十年沒找到?最後還是小予自己找上了門,為什麽?是自己潛意識裏不願找到他嗎?還是自己所托非人?

“我……我錯了,我應該自己找的,我早該回來在黑山找起……”他沖過去抱着司道予“小予,給我個機會補償你好嗎?我沒有任何要求,只求在你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改行做奶爸

司道予聽着戴亦說:只想留在你身邊。他微笑着注視戴亦說:“好。”

戴亦有些不可置信,又問了一遍:“小予,你答應了?”

“嗯,我答應了”司道予依然笑着“你來的正好,我要帶小亦去太白山,要小住幾天,家裏沒人我不放心,你來的很及時。”

戴亦聽完呆愣了一會兒,使勁咽了口吐沫,艱難的說道:“小予……我”

司道予歪着頭問:“你不願意?你要是不願意……”

“不,我……願意”戴亦趕緊答應,其實他想說我也想去,可是,唉,啥也別說了,只要能留下,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們總歸會回來的,十年都等了,還怕等這幾天嗎?“願意,願意,我看家。”他忙改口,點頭如小雞啄米,笑如盛開的向日葵。

“那就好,每天早起陪我爺爺去撈魚蟲子、遛鳥、白天賣金魚,收拾院子、屋子,洗衣服做飯、澆花喂魚……”

戴亦冷汗涔涔,腰板卻挺的筆直,一臉認真,嘴裏答應的痛快:“好,好……”

“嗯,我出去一趟,中午你做飯,明天我們走。”

“哎,好,你要吃什麽?”戴亦很狗腿的問了一句。

司道予回頭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睛說:“你會做什麽?”

“你吃什麽我就做什麽。”戴亦很殷勤

“嗯,好,那就給小亦做個糖醋裏脊,我要吃小酥魚,賀飛喜歡吃紅燒鳎鰢,爺爺牙不好,給他做個軟爛的,你看着做,奶奶沒要求,爺爺吃什麽她跟着吃什麽。小朱喜歡吃硬的,做個鍋包肉,再配兩個青菜,你看着做,暫時就這些了,要是想到什麽我再通知你,我現在要出去,你去買菜吧,去晚了菜就不新鮮了。”

司道予囑咐完,自顧自的進內室去換了套衣裳出去了。

戴亦哀怨的想,他怎麽沒說自己喜歡吃什麽?又一想,自己真是嘴賤,沒事問他吃什麽做甚,這些菜只吃過,沒做過。甚至那個小酥魚和什麽鳎鰢,他根本都沒見過,見別提吃了,戴亦覺的這回是殷勤過了頭,搬着石頭砸了腳面。

司道予心情不錯,出去招呼小朱:“小朱,走了。”

小朱的屋裏傳來一聲:“知道了。”

大概過了五分鐘,小朱穿戴整齊出來了,T恤衫,牛仔短褲,帶了副蛤蟆鏡,戴亦覺的他這副打扮不是去公司吧。

兩人出門,賀飛才在小朱的屋裏磨磨蹭蹭的出來。本來看着還順眼的大背心變的跟抹布一樣挂在身上,一臉哀怨的看着在司道予屋裏出來的戴亦:“都是為了你,跟你說,咱倆這回兩清了。”他很憤怒,他這棵好白菜讓豬拱了。

戴亦沒理他這茬,而是憂郁的問他:“你知道什麽是小酥魚嗎?你知道鳎鰢是他媽的什麽玩意嗎”

賀飛笑了:“小予說的?”

“我答應中午做飯,小予說他要吃小酥魚,你喜歡吃紅燒鳎鰢,他媽的你喜歡吃的那個是什麽玩意啊?”

“鳎鰢是魚啊,哦,就是那個比目魚,這個叫法只在津門,話說,你會做嗎?”賀飛對他的廚藝持懷疑态度

“不會,魚我都不分不清。”戴亦很惆悵,擡頭看着天上飛過去的一群鴿子,他們飛的真帶勁。

“哦,那你打算怎麽辦?”賀飛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怎麽辦?涼拌,我去找個飯店,讓他們做完了送來。”戴亦很快想出了辦法。

“嗯,是個好主意,紅燒鳎鰢就南市有家小店做的最地道,小酥魚他們家做的也好,但是他們家只做海魚,別的不做。是不是還有鍋包肉和糖醋裏脊?還要個軟爛的東西?”

“嗯,你怎麽知道?”

“這家就這麽幾個人,他說的都是大夥愛吃的,那個軟爛的你想做什麽”

“不知道,要不,蒸雞蛋?”

“不是吧,爺爺以前去過內蒙古,在那邊吃了一回烏日莫,回來贊不絕口,你可以試試做一個。”

“烏什麽莫?那……那又是什麽玩意?”戴亦的頭更大了

賀飛清了清嗓子說:“那是蒙古的美食,奶制品,咳咳,這邊沒有賣的,我就那麽一說,你別當真啊。”

戴亦氣的眼睛發藍,揮了揮拳頭:“沒有賣的你說什麽說!”

賀飛挺着胸脯:“你打我試試?切,別忘了你怎麽來的,我跟你說,那家做魚的小店要提前預訂,去晚了人家就不做了,你還是先去那看看吧。”

戴亦看了看門裏:“那鍋包肉和糖醋裏脊吶?”

“那個在南市也能買的到,那什麽,我好人做到底,陪你走一趟吧。”賀飛倒是良心發現了一把

“這還差不多,你就穿這個出去啊”戴亦看着賀飛的抹布背心,“這個太有礙觀瞻了吧!”

“操,這個死豬,看我哪天不殺了他炖粉條子吃了,你等我啊。”他飛快的跑去了小朱的房間,很快換了衣服出來。戴亦的眼眉一挑,小朱?這兩人有貓膩。

賀飛穿的衣服跟小朱之前穿的一模一樣。

賀飛拉着衣裳說道:“這頭豬的品位忒他媽獨特,同樣的衣服一買就好幾套,說是穿着容易認出來,大爺的,你說一個奶爸你讓人家認出來做什麽?”

“什麽奶爸”戴亦對這個詞很新鮮。

“小予和你兒子小亦的奶爸呗,這頭豬是小予他爸送來的,給小予當保镖,你說讓豬當奶爸,真是不走尋常路的人啊!他基本上是什麽都包了,保姆兼司機兼保镖兼護院。”

“哦!這樣啊,小予的爸爸找到了?”戴亦很好奇

“當然,要不你以為他怎麽過的這麽多年?”

“哦,他爸爸是個什麽樣的人?”戴亦的想法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賀飛托着下巴想了一會兒說道:“一個充滿了羅曼蒂克的氣息的人;一個偉大的布爾什維克人……”

呃……

戴亦的腦子裏出現一個:穿着中山裝坐在西餐廳裏對着燭光晚餐伴着小提琴曲拿着戒指求婚如同念布爾什維克宣言的人……他的面皮不自覺的抽搐了幾下。

賀飛不理他,繼續他那發散性的思維:“那是高人,高來高去的人;那是個神秘莫測的人;那是個玩世不恭的人;那是個不走尋常路的人”

戴亦暈了,這到底是人嗎?聽着賀飛最後總結了一句:“那是個不着調的人,要是司道予是人妖,他爸爸就是個妖人,不過他很靠譜。”

“……”

戴亦淩亂了。

後來戴亦見了這位傳說中的妖人以後,才知道賀飛那不着邊際天馬行空的描述實在不足以道明他的性格。

倆人出去一趟,把中午吃的問題解決了。

“賀飛,你能跟我說說小予回來後的事嗎?”

“不能。”賀飛答應的嘎巴幹脆“想知道自己問去。”

“賀飛,你以前不這樣。”

“戴亦,你以前沒兒子。”

戴亦成功的被噎住

賀飛幸災樂禍的看着戴亦:“答應了做飯,是不是還答應洗衣服做飯收拾屋子?”

“嗯,答應了,這個我倒是會做。”

賀飛站在院子裏的天棚底下,伸手去摘白海棠樹上的果子,咬的咔咔響:“好,這活都是小朱的,你來了就是你的了,壯士,我看好你呦!我先回去一趟,吃飯的時候我再過來,你就好好表現吧。”

賀飛趿拉着拖鞋嗒嗒的去了,其實他家跟司道予只隔了一條胡同。

戴亦看着走遠的賀飛,無奈的搖頭,轉身看見了老頭正站在身後,陰着臉。他忙堆起笑臉:“爺爺。”

“你跟我來。”

“哎……”戴亦忐忑的跟着老頭進了客廳。

老式的客廳,裏頭擺着張八仙桌,老頭指着桌邊的椅子說道:“坐吧。”

戴亦瞥眼看見隔扇後面有道小小的身影,他笑笑,坐了下來。

“小予回去你們見了?”

“見了。”

“能追到這來,說明你是動了心思的,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戴亦不明白老頭什麽意思,直覺上認為自己闖了這麽大的禍,老頭不可能不找自己的後賬,還是先認錯的好。他嗖的站了起來,打了個立正:“爺爺,以前是我混蛋,我也不想解釋什麽,解釋遠沒有實際行動來的重要。只要給我機會,我一定會彌補小予,我會好好待他,不離不棄相親相愛一輩子。”

“肉麻!”老頭皺眉“小予這孩子心重,認定的事就不回頭,我們老了,不願意看到兒孫過的不好,你要是讓我打你,我也打得,可是我不願意,打也不能解決問題。再說,我不願意小予為難。今天我就要你一句話,你是真的打算跟小予過一輩子嗎?”

戴亦沒想到老頭沒有追究自己這十年的事,卻問了這麽一句,他的心裏說不感動那是假話,此刻他的心裏翻江倒海,他也問自己,是真的要跟小予過一輩子嗎?

答案是肯定的,他在再次見到司道予後就知道,自己跟司道予這輩子是死磕了。

他斬釘截鐵的跟老頭說:“是!我保證這輩子都跟小予在一起,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在一起,不離不棄。”

老頭點頭:“嗯,我年輕的時候做了錯事,讓我後悔了半輩子,所以我給你機會讓你們在一起,只要小予喜歡的,我不會反對,可是如果你傷了小予,我是不答應的,我不管你們家是什麽背景,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戴亦點頭,老頭繼續說道:“你們家那邊你要給我整明白了,不能讓他們傷了小予,還有你記住了,小予不會嫁給你。”

戴亦微怔,不嫁給我,那就我嫁給他。他連連點頭,老頭滿意他的态度:“你自己想去吧。”

戴亦往外走,遲奶奶抄着拐棍劈頭蓋臉的打了過來,戴亦本能的想要躲開,轉念一想,又呆在了原地,硬生生的挨了這麽一下。

“負心漢,陳世美,我打死你。”老太太不管他想的是什麽,讓自己的小予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這口氣她咽不下去,總要出出來。

戴亦直挺挺的站着,眉頭也不皺一下,這是他該受的。

“打死你,你把小予害成那樣自己跑了,你還個男人嗎你?你一點擔當也沒有,你這個混蛋,小王八蛋……”拐棍啪啪的打在他的身上,遲奶奶喘着粗氣哭了起來“我那苦命的小予呦……”

老頭冷眼瞧着,一點拉開的意思也沒有,他其實也想揍他,只是年紀大了,不願意動手了,況且他知道遲奶奶會打他,他也知道,就是打了皮也打不了瓤,何苦來哉。

看着遲奶奶嚎啕大哭,老頭忍不住了:“明明是打人家,你自個哭個啥勁,別哭了,咱們回屋說話去啊。”老頭擁着老太太走了。

戴亦摸着打疼的地方苦笑。

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

☆、孩子的看法

戴亦挨了老太太一頓打,打的老太太滿心委屈,戴亦卻高興了,畢竟有個态度總比沒情緒的強,他不信拿出誠心豁出水磨功夫能有辦不來的事?

他對收拾內務還是很熟悉的,洗衣服什麽的也不在話下,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的兵,只是做飯他真是不會,沒接觸過。

對于他在行的事做得很歡快,尤其是收拾司道予的屋子,他很感興趣,歡欣雀躍的去了。後面跟着一直默不作聲的司小亦。看着他摸挨打的地方,好奇的問:“疼不疼?”

戴亦的心裏感動,兒子在關心自己呀,他笑着摸他的頭:“不疼,你老太太老了,能有多大的勁?”

“哦,那真遺憾,我爺爺沒在家。”司小亦一點也不客氣,直接表示了自己的遺憾。

戴亦仰頭看着藍天,他覺得自己追妻求子的征程道阻且長,蜿蜒迂回,竟有了前路路漫漫的感慨。

這座二進的院子,小朱住南房,充當門房。司道予和司小亦住在正房樓上,老頭和遲奶奶住樓下,老頭對這個結果還是滿意的,因為遲奶奶終于肯跟他成尉遲一家了。

東西廂房沒人住,後面那二進院子是給司道予的爸爸住的,他不常來,那裏基本空着。

樓下三間正中是客廳,左邊一間卧室,右邊一間是老頭的工作室,老頭鼓搗魚缸什麽的都在他的工作室裏。

樓上三間,一左一右是卧室,中間做了起居室兼書房,入眼一片狼藉,衣服丢的滿地都是。戴亦一件件的撿起來,奇怪的問:“你爸爸經常這樣嗎?”

司小亦亦步亦趨:“從來沒有,大概以後會這樣吧。”

戴亦咧嘴笑了,看來小予對自己是有心的,肯花時間跟自己玩。

其實這個倒不是司道予故意的,他是個很自律的人,自己的屋子一向都收拾的很幹淨,昨天回來心情不好,晚上跟司小亦說哈說的晚了,就沒收拾。早起撈魚蟲子回來戴亦就來了,他索性也就不管了,頗有些惡意的想讓他收拾。

鋪床疊被抹桌子,把散落的書籍收拾齊整。看着卧室煥然一新,戴亦的心情大好。起居室後面是浴室,戴亦一腳踏了進去,滿地的玻璃碎屑,那裂開的鏡面上還殘存着血跡。他驚愕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分成若幹小面孔,俱是一個表情,驚訝不安扭曲變形,看着很詭異。

“這是怎麽回事?”

司小亦抱着胳膊站在門口眼淚要落下來:“昨天晚上我爸爸用拳頭砸的。”

“為什麽?”

“心情不好呗。”

戴亦滿臉陰沉,咒罵一聲:“你這混蛋……”一拳砸了過去,嘩啦一聲,那本來就破碎的鏡面再也支撐不住,稀裏嘩啦的落了下來,有玻璃落在了他的光着的腳面上,劃出了一道道細細的口子。

戴亦擡腳抖去玻璃碎屑,找來工具一點點清理幹淨,看着鏡面上的血漬他鼻子發酸,這是何苦……他不停的咒罵:混蛋,你這混蛋,孬種……

司小亦被他吓住了,退了好幾步,過了一會兒又進來,看着他淌血的手說:“你流血了。”

戴亦笑了一下:“沒事。”

司小亦好像覺得他不夠糟心,又說了一句:“我爸還自殺過,這不算啥。”

戴亦的臉變的跟高壓雲層似的,蹭蹭的下樓倒了垃圾,回來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問司小亦:“你爸爸為啥要自殺?”

司小亦好像很喜歡打擊他,總撿讓他難受的事說:“我爸爸聽說你死了,就一刀……”他比劃着自己的肚子,“這裏,我看見,一刀下去就看不見刀柄了,喏,那個刀子還在”

司小亦指着書架上的一個刀子,戴亦拿在手裏,半尺來長,他輕試着刀鋒,開了刃的匕首,很鋒利。他的手指在上面劃過,血瞬間便在指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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