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29 發燒 林小公主殿下發燒了?……
與此同時。陸熙年正在和導演組開會, 确定下一期節目的安排。
本來導演組有個計劃:下一期節目邀請一位流量女明星做嘉賓,和陸熙年搭檔解說戲曲人物的故事,林家母子退居為二線路人甲, 不能搶走其他嘉賓的風頭。
導演組這樣安排也是情有可原。他們總不能指望着林橋來扛收視率吧?
她不是有熱度有流量的女愛豆, 只是個離異帶娃的女相聲演員,說白了諧星一枚,只能作為輔助嘉賓來擔任解說員一職。
怎麽看, 她都沒有多高的商業價值,甚至連拉贊助商都只能靠陸熙年的熱度。
可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林橋的才華太出衆。這節目還沒播出, 林橋改編的戲腔版琵琶行都上了熱搜。如果下期節目要捧其他歌手的話,那麽林橋只能閉嘴做個啞巴。
否則她一張嘴,才華是遮擋不住的,誰能搶走她的光芒?!
這樣一來,下期節目還請其他的流量女嘉賓嗎?
大家的意見很不一致。導演和制片人還是想請流量明星刷熱度,林家母子當個陪襯工具就行。只有陸熙年堅持不請其他女明星當嘉賓, 只要林橋和自己搭檔就好。
他淡淡道:“如果這檔節目只朝招商引資靠攏的話, 那麽就做成了喧嘩取衆的植入廣告。這和保護戲曲遺産的初衷相違背, 所以, 我不認同讓外行人上這個節目。”
“可是不請其他明星加盟的話, 這檔節目不就光捧他們母子兩了嗎?”一位編導提出了意見。
星光公司給他們的拍攝指導是:要通過這檔節目, 捧幾個二線古風歌手上位。其中已經有幾位歌手和星光簽好了條約。現在陸熙年卻要他們全部打道回府。
陸熙年道:“讓那幫歌手來做什麽?戲曲行業有它自身的純粹性,如果讓不懂行的人進來一通亂搞, 反而拉低了節目的檔次。不是人人都像林橋那樣博學多才。”
短短幾句話, 陸熙年的唯粉屬性表露無疑。他目前只想通過節目捧紅林家母子。
“就這樣說吧, 嘉賓不要請了。”
陸熙年一言定論,不給其他人發言的機會。
“……”
導演組其他人點了點頭,陸老師鐵了心要用這檔節目捧林橋, 他們也只能悉聽尊便。
也有人在下面嘀咕:這林橋是走了什麽好運?第一次帶着兒子上綜藝節目,就抱上了陸老師這麽粗的大腿。
要知道,陸老師從前是個端水大師,現在陸老師一反常态,第一次這麽賣力捧人,甚至拒絕其他嘉賓的加盟。這樣做值得嗎?
難道說:陸老師和林橋之間有什麽關系嗎?但想想也不可能,這林橋是離婚帶娃的相聲演員,和陸老師的地位也不般配呀!
很快開完了會,陸熙年把回拒嘉賓的頭疼問題扔給了導演組,自己回到了房間去收拾收拾,打算晚上跟着包機回北京。
收拾完畢,他特意洗了個澡,水聲嘩啦啦,站在一片蒸汽朦胧中,他不禁想起了林橋這幾天的一颦一笑。接着,有種不知名的熱度洋溢在胸膛之中,溫暖了他的四肢百骸。
作為一名選秀節目的主持人,他見慣了娛樂圈裏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數的娛樂明星都是被資本包裝起來的商品,他們的本性也談不上什麽好壞,但越是靠近金錢和權力的地方,能看見人性弱點的機會就越多。
官場、娛樂圈、商圈三者都不例外。
酒色財氣,金錢美女這些欲望,形成了一筆筆交易,充斥在整個圈子的中低層裏。
有明面上的買賣,也有暗地裏的買賣。欲望會引得無數人沉淪進去。
他看了太多這樣的例子,逐漸覺得厭倦無比。便把臺上風情萬種的明星們,當做過眼雲煙一樣忽略掉,無論是男還是女。
這樣一來,他才能不帶任何感情地當個端水大師,對待誰都不偏不倚。
磨煉到了他這個心性的男人,也算是個老狐貍。別的男人眼中再大的美色.誘惑,也休想讓他停下腳步。甚至反感種種搏出位的潛.規則,真的是把顏值當做糞土。
可他現在完全忽略不掉林橋的美,方才明白最令人無法自拔的欲望,其實并沒有那麽多的修飾語,甚至不用美貌傾城。
因為內心最幹淨的人,才能散發出最強烈的天然吸引力,也是最致命的魅力。
那種感覺叫一塵不染,叫心中的一片白月光。
沒錯,他完全被林橋的天然之美給迷住了。腦子裏不斷浮現出她的笑容來,身體也随之溫度上升……是不是很沒面子?
洗完了澡,陸熙年擦了擦身上的水珠,這才發現手機上有三通未接電話。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宇不禁皺了皺:是沈瑛瑛的號碼。對于這種陌生女子打來的電話,他向來都是摁掉完事,絕不糾纏只字片語。
但轉念一想:林橋非常喜歡沈瑛瑛。他看在林橋的面子上,才起身去接了電話。
“喂?什麽事?”
連語氣都冷淡十足,絲毫不是鏡頭前那個風趣儒雅的“陸老師”。
沈瑛瑛正在苦惱:“陸師哥,不好意思,打擾你一下,我有要緊的事找你商量。”
“有話快說,我還有事。”
陸熙年沒覺得沈瑛瑛能有什麽要緊事。
沈瑛瑛聽出他的不耐煩,不禁有些害怕起來,格外小心道:“林師姐生病了,發燒很嚴重,她不肯去醫院,你能不能過來看看?”
!!!
陸熙年的呼吸停頓了三秒,心髒像是被誰打了一拳。身上的熱度瞬間退了個幹幹淨淨,一種寒意彌漫上腦海。
第四秒,他果斷挂斷了電話,出門跟秘書打了個招呼,就奔向了她的房間。
***
林國棟剛剛給閨女測了體溫,38.8度,屬于中等度發熱的範疇。
他看閨女實在難受,就把隔壁的沈瑛瑛叫過來照顧她。
沈瑛瑛給林橋買了些退燒藥服下。可林橋吃了之後還是高燒不退,還死活不肯去醫院。沈瑛瑛實在沒辦法了,只好打電話給師兄,讓陸熙年過來勸她去醫院。
當陸熙年趕到的時候,只見林橋窩在被子裏蜷縮成一團,臉色潮紅,鼻尖冒出點點虛汗,身體簌簌發抖,像是一只受傷的小貓。
“……我媽媽這是給累出來的。”
林國棟嘆了一口氣。女兒這幾個月來工作比賽連軸轉,難怪身體會吃不消。
陸熙年的臉色一白,喉嚨口一陣陣地發幹,他忽然很後悔讓她參加新編劇比賽。
他不禁蹲下身子,看着林橋病恹恹的樣子,再想想她付出了多少努力,他真的自責不已:怎麽就沒察覺到她其實很累呢?
沈瑛瑛小聲道:“師兄,林師姐說她怕耽誤回程的包機,所以不肯去醫院。您來勸勸?”
“她自己有主見,你們不用操心。”林國棟一向不會慣着女兒,便解釋道:“她既然說可以走,那就一起走吧。如果我們單獨留下來的話,節目組還要留下保镖陪我們。這樣耽誤大家的時間。不如去了北京再看病。”
陸熙年則道:“我留下來陪你們。”
林國棟瞪了他一眼,正想說點話嗆回去,忽然發現陸熙年的眼中裝滿了心疼,于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陸熙年至少是真心愛護橋橋的,他也不是故意讓她操勞過度。
“是陸師兄來了嗎?”林橋被他們幾個吵醒了,索性閉着眼睛問道。
“是我。”陸熙年忍不住道:“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你這樣熬着不是個辦法。”
林橋伸出瘦兮兮的手臂比劃着,“我吃過退燒藥了,沒事的。如果我留在上海的話,那麽保安也要留下來,人家保安已經勞累了這麽多天,耽誤他們休息也不好。”
陸熙年默然,真不愧是親母子兩個,說出來的話一模一樣。林橋和林晨晨都是擔心耽誤工作人員的休息,都是不考慮自己的人。
沈瑛瑛也勸說道:“林師姐,您就別逞強了吧。您要是倒下了,誰來照顧晨晨他呢?”
“去北京也一樣可以看病,你放心,我可以堅持到去機場的,我沒那麽脆弱。”
林橋孩子氣般的較真,這也是林家茶樓上的規矩:絕對不要麻煩別人。因為相聲演員大多是一群朝九晚五的社畜們,大家都過得不容易,她不想耽誤他人的休息日。
“哦對了,這個東東……”
林橋忽然想到什麽,略一擡手,朝着枕頭底下摸索起來。
陸熙年靠的很近,林橋是穿着一件無袖背心當做睡衣的。這一動作,春光乍洩,他看到了她肩胛骨下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不禁臉上一紅,他立即別開了眼神。
結果林橋摸出個香囊交給了他:“陸師兄,這個給你。”
林國棟和沈瑛瑛都愣住了:給香囊?這種場合?!林橋這是對陸熙年告白嗎?!
陸熙年自己也愣住了,一般姑娘把香囊給男子,可是定情信物的意思。難道她專門買了這個香囊,打算送給自己以表心意嗎?
沒錯,他頓時升起了某種心思,君子慕少艾,人之常情。再看看林橋紅撲撲的臉頰,他不由得心疼起來。只好不動聲色道:“有什麽事,等你病好了再商量。”
就這麽一句話,語氣已經是溫柔的無邊無際。
林橋迷迷糊糊地嘟囔道:“那不行,我現在就要說。”
“乖,聽話。”陸熙年臉上都快跟她一樣紅了,這還是在別人面前……
倒是林國棟認出了那個香囊,打岔道:“陸叔叔,你看看香囊裏面包着是什麽?”
事實證明,還是陸熙年想多了。
因為他摸了摸香囊,發現裏面有一顆硬邦邦的東西。
打開一看,是林國棟小朋友早上掉落的那棵大門牙是也,還帶着一絲血跡。
“這是……”陸熙年很是缺乏想象力。
只聽林橋一本正經道:“陸師兄,我本來想把他的牙齒扔到屋頂上的,但天臺風太大,我不去了,你幫我扔一下他的牙齒。”
這是他們老家的習俗,孩子的牙齒掉落下來,必須扔上屋頂才可以長齊。
頓了頓,她還煞有其事道:“裝牙齒的香囊就給你吧……”
“……”
陸熙年覺得自己遲早要被林橋給噎死。
而看懂這一幕的沈瑛瑛和林國棟同時捂臉,這簡直是陸熙年的大型社死現場。
沒辦法,陸熙年只好乖乖去了屋頂扔牙齒,屋頂的涼風和他心中的大風一樣刮個不停。他在風中淩亂。
事後回想起來,林橋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居然是裝着大門牙的一個香囊。
他還得洗洗幹淨收下,當做寶貝一樣收藏起來。
作為林小公主的唯粉,他确實很沒有面子。
***
一覺醒來,林橋覺得身體好了不少,腦子也沒之前那樣昏昏沉沉了。
因為她執意要今天回北京,陸熙年只好陪着她上了飛機,把工作人員都趕到了商務艙去,自己坐在頭等艙裏照顧她。
一上了飛機,林橋的手機就接連不斷收到提示消息。各種微信通知聲、短信聲、電話鈴聲連番轟炸個不停。其實大家說的都是同一個消息:她的戲腔版《琵琶行》上了微博熱搜,還被抖音推薦到了首頁。
林橋懶得回複,只好群發說自己在休息,然後關了手機,裹着空調被往裏睡。
林國棟趁機和女兒商量起工作來:“下周的《歡聲笑語》第四期比賽,你還要去嗎?”
“去,回頭我重新編個原創相聲上比賽。”
林橋打了個哈欠,工作才是第一位的要緊事,這點小病根本不放在心上。
陸熙年卻忍不住道:“你不想參加的話,我也可以給你介紹其他的節目,成名不必急于一時。你先養好自己的身體。”
“沒問題的,我可以的。”林橋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半途而廢,不管怎麽說,做事要有始有終,不能對不起那些支持我的觀衆們。”
林國棟點了點頭,把觀衆當做衣食父母,這才是他教出來的好女兒,便道:“這樣的話,你覺得下個相聲寫什麽主題比較好?”
林橋敲了敲腦袋瓜子,随口道:“上次寫的是二婚,下次不如寫催婚主題的相聲吧。正好,我也被你催婚好多次了……”
!!!陸熙年立即瞪了孩子一眼:林晨晨給媽媽催婚?!有這麽坑媽的娃娃嗎?!
他知道現在不是自己發言的場合,卻忍不住道:“晨晨,你媽媽還在病着,你別打擾她。跟沈阿姨去外面坐吧。”
林國棟不理會他,直接道:“催婚的主題是不錯,還可以結合剩女剩男的問題。”
林橋打了個哈欠:“我也是個剩女,深有感觸。你這催婚跟催命一樣,我是不急着投胎,你卻急得像有人要投我家胎一樣。”
“噗嗤!”
沈瑛瑛忍不住笑出聲來。林家母子太好玩了,連日常的對話都和相聲一樣精彩。
陸熙年卻黑了臉:小娃娃欠揍是不是?還教唆媽媽結婚?和誰結婚?難道是宋玙璠嗎?
再看沈瑛瑛這個大燈泡在,他立即有了主意:“沈師妹,你帶孩子去經濟艙和王導坐在一塊,這裏交給我來照顧她就好。”
“陸叔叔,你要對我媽媽幹什麽?!”
林國棟立即感到了一陣危險,親爸預感上線:這個狗男人要搶我閨女!
“你太吵了,你媽媽都沒法好好休息了。”
陸熙年一本正經道,然後把娃娃扔給了沈瑛瑛:你把他帶出去!
沈瑛瑛是個悟性特別高的姑娘,她立即點頭道:“孩子就交給我了,師哥,您好好照顧師姐。”說完,她就拖走了鬧騰的娃娃。
終于,頭等艙裏安靜了下來。
陸熙年嘆了一口氣,忍不住道:“你好好睡吧,明天早上我再叫你。”
“師哥,我這次做的到底對不對呢?”林橋看着窗外的夜色,根本就睡不着:“我把電子音樂和曲藝結合了起來,大家會不會罵我在糟蹋京劇文化呢?”
陸熙年憐愛地看着她:“京劇都原地踏步到了這個地步,再不創新就是死路一條,你能自己動腦子挽救戲曲,也是你的好心一片。你放心,有我在,沒人可以在背後诋毀你們母子的名譽。”
“嗯。師兄你真是個善良的人呢。”
林橋放下了心,師哥真不愧是她的偶像呢,這人品好到無話可說。
“我怎麽就善良了?”陸熙年對這話很受用,聽她誇獎自己一句,真的比過年還開心。
林橋安心道:“因為你總是對嘉賓很好,大家都公認你是個謙謙君子。今兒我算是明白了。誰能遇見到你,都是一件幸運的事。”
說完,她就轉身往裏面睡去了,沒見到陸熙年綻開的笑容。
不,世上知已難求,他有一橋足矣。
能遇見她這樣的曲苑仙葩,他才是那個幸運萬分的男人。
這段旅途已經走到了最後,陸熙年看她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不禁道:“林橋,我們來玩個快問快答的游戲,好不好?”
“好啊。你來問還是我來問?”
小時候,她經常和同學們玩這個游戲,類似于真心話大冒險。
“我來問你。”陸熙年想了想,先發問道:“你最喜歡哪座城市?”
“天津。”
“最喜歡哪個明星?”
“梅蘭芳大師!”
“最喜歡什麽顏色?”
“紅色和黃色,番茄炒蛋的顏色。”
“最喜歡讀什麽書?”
“和戲曲相關的書。”
“說相聲和唱戲,你更喜歡哪個職業?”
“兩個都喜歡。真的要選的話,我想當個相聲演員。因為相聲中包括了學戲。”
陸熙年點了點頭,接下來加大力度打探道:“我們吳杜兩家的師門裏有上百個徒弟,你最喜歡哪個師弟或師哥?”
“宋玙璠啊!”
陸熙年黑了臉色,果然她會回答是宋師弟。
“為什麽喜歡他?”
“因為他是小師弟,還勤勞能幹人特好!”
陸熙年調整了一下呼吸,繼續問道:“那你最喜歡哪位主持人?”
“你。”林橋根本想都不用想。
終于找回一點男人的自信,陸熙年微笑,繼續套話:“那你最喜歡吃的菜是?”
“天津菜我都愛吃。”
最重要的問題來了:“你最喜歡的人是?”
“我爸爸!”
林橋同學心目中的林國棟小朋友,那真是無人能及的相聲大師。別看他只有小小的個子,卻是她心目中的相聲巨人呢!
陸熙年點了點頭,林橋果然足夠天真無邪。和她玩游戲,确實是最好的套話方法。于是繼續問她二選一的問題:“假如我和宋玙璠掉進了水裏,你會選擇先救誰?
林橋皺了皺眉:“這什麽鬼題目?這不是人家媳婦問老公的問題嗎?”
結果錯拿了女主劇本的陸熙年解釋道:“看你尊老還是愛幼。”
林橋還以為他跟自己抖包袱,便回答道:“我兩個都不救,我又不會游泳,你可以嘗試一下狗刨式游泳法自救。”
“那這次和我出來錄節目,你覺得開心嗎?”
“開心!”
說着說着,林橋便閉上眼睛,慢慢睡去了。
而陸熙年再次守了她一整夜。這次錄節目他也過的很開心,只是下次不能這樣玩了,要照顧她的身體健康。
翌日,他們的飛機就到了北京,陸熙年親自把林家母子送到了別墅門口。卻被林國棟小朋友當做了階級敵人看待:“哼,我媽媽有我照顧就好了,陸叔叔你快回去吧!她已經沒事了!不需要你照顧!”
林橋睡了一夜燒就退了,她現在清醒了不少,連忙拉過了爸爸,感激道:“陸師哥,謝謝你昨晚照顧我了,下周節目見。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參加比賽的!”
“好。”
他不要求她獲獎,只想讓她出現在後臺。
他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原來這一走,再見面的話,還要度過10天的等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