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而且,而且還要對着陛下的龍體。
他為難的看了眼手下光裸的皮膚。那是健康的麥色肌膚,上面縱橫交錯着幾道已經變得稍顯平滑的暗色痕跡,當初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吧?
何晏平原本有些微紅的臉在想到那樣的情景的時候,迅速白了一下。
還有一個圓形的深色痕跡,看着很像箭貫穿身體留下的傷痕。他不敢問,也不能問,眼前這個人不是清河,這個是大魏國的皇帝,身份……不是他這樣的人可以提問的。
從來平靜的何晏平很少會遇到能夠擾他心神的事情,最近來說,不久前在路上遇到平縣諸人是一樁,現在看到這滿身的傷疤又是一樁。
他的心一點也不平靜,他有點難受。
要是傷在他身上就好了。
他如是想着,畢竟,他可是個皇帝,而他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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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不該起身的!”何晏平受傷端着一碗湯,這是平縣極為稀缺的葷食了,裏面飄着薄薄的一層油花,這可是何晏平讓左七去附近的康城裏面買來的。
看着何晏平責備的神色,朱瑞難得的偷偷想着。
怎麽有種出趟宮門一切都變了的感覺?何卿這是怎麽了?變得主動強勢了好多,雖然有時他還是柔弱的。
他這是太沒有自知之明了。換個人都要為他操碎心了,要知道李福要是在這肯定管的比何晏平多。遇到個不讓人省心的皇帝,誰都要強勢一把,好讓他別再折騰自己了。
“沒事,就像看看你端來什麽吃的。”分明是狡辯了話,不過何晏平也只不過是無奈的笑了笑,他放下手中的托盤,“這是廚娘從早上炖起的的雞湯,還加了些藥材,表兄可得趁熱喝。”
“你要去哪?”
“那個工程還沒完呢,我必須得去接着監督開山挖河道的工程,我有點不放心。”何晏平擔憂地望了一眼窗戶,但是他也不放心陛下一個人待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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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朱瑞揮了揮手,“你還是去吧。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何晏平高興了一點,陛下似乎同意了。
“只不過,我要你回來給我做飯吃!”
“好……啊?!”
何晏平差點就應了下來。這有些東西是可以努力去完成的,有些東西強求不來的。
這聖人可是說道“君子遠庖廚”,他自小就接受者父親的教誨,可從來沒進過廚房啊,當然,幫母親端些吃食除外。
“這、這不行!”何晏平漲紅了臉,連連擺手,頭搖的像個撥浪鼓似的,“我、我不會。”
朱瑞一臉不以為然,“不會都是學出來的嘛!有誰一出生就會這回那的,就這樣決定了。”
當然,他心中偷笑,必須得做,給他留個紀念,哪怕是一次很失敗的飯也行啊。
“陛下……”
他還想辯駁,但是卻被朱瑞揮手打斷了。
“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等回了宮,我也做給你吃。禮尚往來嘛!”
實際上,朱瑞也從來沒進過廚房。
連端東西都沒端過。
何晏平實在不想的啊,可是沒辦法!
誰叫清河說廚娘的手受傷了!
吃食
“……這……這要從何入手?”
何晏平從來不怕難題,因為這些東西都可以從書本中找到答案。他十九年的生命中還從沒這麽為難過。你要讓一個從沒進過廚房,煮過東西的人,勉為其難地給這個國家最尊貴的人弄上一頓吃食,實在是難如登天了。
何晏平呆呆站在鍋具邊上,手指還糾結着自己的衣角,眼神略微有些游移,不知道該往什麽方向上看,一會兒是看看鏟子,一會兒看看洗好的食品。
此刻,他的全副身心都在和自己的糾結念頭做着鬥争,還來不及分出一部分來思索下眼前為何的事情。
比如說,明明說好的廚娘受傷了,那這些菜都是誰洗好的?!
進這裏之前陛下明明交代過的,不許讓別人替他完成,他得自己一個人獨立完成。那這意味着他不能問別人?那他要怎麽入手啊!
何晏平咬着唇,一副都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他顫巍巍地伸出細長的從未幹過這類事情的手指,伸向不遠處的刀具。那青鋒銳利,閃着凜冽的寒光,何晏平才拿起來,就見到那刀光一閃,他的手也是一抖,差點沒從手上滑下來!
他從碟子裏撈出一根洗好的長條狀的東西,一根胡族那裏流通來的食材——胡瓜。
紅豔豔的皮子過着多汁而甘甜的果肉,脆生生的,他曾經被清河塞了一塊,很不錯的東西。
幸好皮都削好了,不然他可不知道該怎麽辦。
此刻,何晏平心中滿滿都是對那個人的感激,完全察覺不出其中的不妥。
他毫無章法地切着它,剛開始想切的薄一些,但是差點切到手,後來學乖了,切的厚了,可是一片幾乎都有他小指的厚度,厚薄不一,看起來很奇怪。
何晏平用手肘擦了擦額頭的汗,苦笑地望着自己勞動了半天得成果,自嘲地想,看着廚娘日日從廚房裏端出來的菜,還以為很簡單,本來想着切成絲,但現在看來,難度系數太大,還是算了吧。
接着他又拿起了一朵蘑菇。
當朱瑞偷偷溜進他吩咐了不許入內的廚房,首先就被滿屋子的油煙給逼了出來。
“咳咳——”
他捂着嘴咳嗽地劇烈,好半天才止住了。扭頭看了看,白茫茫的,影影綽綽好像有個人影,他試探性的開口。
“宴平?”
裏面傳來一個狼狽的聲音,“表……咳咳……表兄……你別進來……”然後就是金屬相撞,翻炒着什麽的聲音。
“馬上就好了……咳咳……你等下……”
說着,這敲擊聲明顯快了許多。
“你在幹什麽?這是……失火了?”朱瑞小心翼翼地問道,想要弄明白發生了什麽。
“不是……咳……就是煙大了些……好了。”果然,不一會兒的時間就看到何晏平的身影變得清晰了起來。
總是束的整整齊齊的頭發此刻淩亂不堪,白皙的臉上一塊黑一塊白,看着挺搞笑的。就連領口都是歪歪扭扭的不甚整齊,好像被主人給狠狠扯了一番。
這在朱瑞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這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這廚房看起來這麽像災難現場?
“宴平,這煙有點大啊。”
何晏平不自在地笑了一下,幾乎有些心虛地偷看了一眼好奇的朱瑞,“我……我不小心打翻了一碗湯,打濕了木柴。”
他又變得十分局促不安,從黑白交加的面龐上又飛出紅色來。
難怪。
就算朱瑞在不明白這些雜瑣事情,也是知道這濕木頭很難燒起來,而且煙霧很大。
想着這幾日何晏平看着自己有些無奈的表情,在看看他此刻渾身狼狽,他就有種想要發笑的沖動。
呵呵,這宴平實在是太可愛了,果然叫他做飯什麽的還是太勉強了。
但是接着他又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端着的一盤子東西,黑乎乎的一團,除了一些紅色之外,他看不出這是什麽,但是味道卻也不是太難聞。
“宴平,你在裏面待了這許久,就做了這一樣?”
“我……我本來還做了一碗湯,但是不小心打翻了。”他揪着衣角,瑞瑞不安地看着朱瑞,生怕他罵他一樣。他沒說得是,其實他還做了一樣什麽菜,但是燒糊了,實在是不能入口,這盤菜還是他花了很長時間試出來的,味道……也勉強吧,是他所能達到的最高水準了。
“這是什麽?”
“這是胡瓜炒蘑菇。”
朱瑞沉默了一小會兒。
“沒事,很好了。宴平可是第一次呢。”朱瑞擡手摸了摸何晏平淩亂的頭發,給他撫平了亂翹的長發,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他的表情卻是開心極了。
怎麽不開心。就算是一盤燒糊了的菜那又怎麽樣?這可是他的第一次啊,他還從沒為別人做過的,滿滿都是心意,就是做給他的,他可實在是高興,就好像第一次被那個他叫做父皇的男人給接出無憂殿的時候,第一次打仗勝利的時候,第一次……
這時候,他想當然的忘記了,其實這菜可是他逼人家做的。
哦不,還有清河這個幫兇。
他騙何晏平說是廚娘傷了手,哪裏知道早晨的時候,廚娘正在洗着中午要做的菜,卻被清河生生給攆了出去。
偏生這個呆子一樣的何晏平還不相信。還擔心着自己做的這點子菜味道又不好,而且量還這麽少。
他哪裏知道,此刻清河等人早就圍坐在一團,吃着廚娘早就燒好的菜,開心的想着他家公子第一次下廚的場景。衆人還笑作一團,打賭他是否是燒了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