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希望這一生能永遠坦蕩無畏，無畏外物無畏自己
第二天是周一，李婉一早醒來看到身側睡着的王觀之，心裏感到很平靜幸福，這是她很久沒有過的感受，她不由親了親王觀之的臉。王觀之也醒了還沒有睜眼擡手親昵摟住她的脖子，也親了親她的臉頰。
“你上班比我遲，再睡會，我收拾收拾就先出門了。”李婉笑輕聲說道。
王觀之點點頭，迷迷糊糊睜了睜眼問：“中午一起吃飯嗎？”
“我今天會很忙，中午就簡單吃了。”李婉說道。
“嗯，那晚上一起吃飯嗎？”王觀之又問道。
“晚上也得再說，我下午看情況早點和你說，好嗎？”李婉坐起身前又趴到王觀之身上抱了會。
“嗯，我要是下班早就去買點菜，你回來吃夜宵也行。”王觀之笑了笑。
李婉又吻了吻王觀之，笑說：“謝謝小王寶。”
王觀之一聽這稱呼來勁了，張開眼一把拉住要起身的李婉重新抱住，揉揉她的臉說道：“想我的時候給我寫信。”
李婉被逗笑，說道：“嗯。”
兩人又抱了會才松開，好像是要從彼此身上汲取這一天全部的養分。
李婉達到公司的時候還在上班點之前，而她到的時候，原彥已經在了。因為盧冬近期會離職，李婉讓她把重點客戶都轉交給原彥，所以原彥最近特別忙。
而讓盧冬把客戶交給原彥，李婉其實猶豫過，因為原彥和盧冬是同期，兩人同事關系一直比較好，李婉不知道原彥是不是也和盧冬一樣對公司有了其他想法會離職。信任一旦破裂，一旦開始重新審視人和人之間的關系，一眼看到的都是風險。所以，李婉考慮了很多天，最後促使她做決定的是于傳，于傳問她防人是用心防還是靠制度。李婉仔細想了想她對原彥的考量其實是個人情感上的受挫，她要是因此改變對所有人的看法，她手下的人只會越來越難用。于是，她還是讓盧冬把客戶轉交給眼下最适合的原彥。
用人信人，對李婉來說是她後面最重要的課程。
原彥看到李婉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神采奕奕很高興，不由站起身熱情向她打招呼：“李婉姐，你今天好漂亮，好久沒看到你這麽高興了。”
“有這麽明顯嗎？我每天都很漂亮好嗎？”李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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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彥笑嘻嘻，很高興李婉又開始說笑。這段時間辦公室裏的氛圍都很壓抑，李婉總是皺着眉很少說話，大家都在互相審視，人事部就像獵鷹盯着所有人的一舉一動。而陸寧最近還私下找過她問盧冬的情況，還問黃雅是不是還在挖公司客戶之類的事情，也試探她對公司的想法。原彥感覺挺煩的，她覺得這不是她喜歡的工作氛圍，直到李婉讓她對接盧冬的客戶。原彥才感覺還是被公司信任着。
辦公室陸陸續續來了人，李婉拿着水杯到茶水間泡茶，順手打開咖啡機給大家泡了壺咖啡，端着茶回辦公室的時候，她對所有人笑說：“我已經泡了咖啡，有需要的自己去倒。”
這種事情，李婉以前也會做，但在黃雅和盧冬的事情之後，她就很少做了，她也很難勉強自己再像之前一樣待人，她也因此在公司裏不開心有壓抑，但和盧冬談完讓她離職之後，她想通了，環境還是要靠自己去創造，一個人的理想不能因為兩個人的不好而改變。她的心應該永遠是打開的，為了以後會遇到的好人。
李婉經過自我調整，打算今天找陸寧談一談，陸寧的工作方式實在是太激進了，她要是不改，李婉只能再把她送回于傳那去。而李婉還沒有找陸寧，一早上陸寧就火急火燎先來找李婉了。她一進來就關上了門，很生氣對李婉說：“那個黃雅太可惡了，我聽盧冬說她要離職，黃雅知道了問她有沒有可以帶走的客戶。”
李婉看着電腦屏幕假裝在工作沒回答，等着她繼續說。
陸寧沒有讓李婉失望，自己氣哼哼罵了半天。等她罵完，李婉才說道：“你那麽氣幹嘛？這種事情不很正常嗎？”
陸寧愣了愣：“說是這麽說，但她就太過分了……”
“我也算做過這種事情，如果有些客戶認可她，要跟她走，誰也攔不住。做業務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你沒必要那麽激動，她已經離職了，有什麽手段是她自己的本事了，我們後面怎麽發展也是我們自己的本事，你整天盯着這一個人，還怎麽做其他事情？”李婉不緊不慢繼續說道，“盧冬手上的客戶如果這周能對接好，就讓她可以早點離開，兩相不耽誤。她沒心在這工作了，為幾天工資死留她沒有意義的，讓她開心點離職吧。”
陸寧覺得她每次任何大事情到了李婉這就成了很簡單的事，而她聽李婉一說心裏也莫名受用，一時沒了話，半晌才道：“後面不能對他們太好了。”
李婉聽笑了，說道：“什麽是好什麽是不好？公司花錢請人幹活，他們出腦力體力賺錢，不虧不欠的哪有什麽好壞。”
陸寧又不吱聲，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李婉看出了陸寧的不服氣，想了想說道：“陸寧，你以後真想把公司做好就好好去學習吧，像你現在這樣是拖着整個公司和一個人一件事較勁，搞得大家都太緊張了。”
“公司不是你在管嗎？”陸寧說道。
李婉微微一笑，她從去年開始就一直在考慮自己的未來的發展，到了現在她沒有和任何人說，但心裏已經做了離開的決定。只是她還沒有想好什麽時候離開合适，現在又是瓶頸期，公司很多問題亟需解決。
中午，李婉帶着陸寧和律師吃了飯，聊了官司，一審情況不樂觀，他們準備上訴。下午的時候，李婉抽空給她的 W 寫了封信。
“W，
展信佳。
你今天過得好嗎？我今天過得很開心，早上和愛人擁抱過，和他道別後帶着愉快的心情來上班。忽然之間，之前公司人事變動的陰翳在我自己消散了。願意相信自己和世界真是積極的良藥。早上工作之餘，我還背了二十個單詞，非常高效。
我今天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我打算離職了，時間還不确定，但我知道我早晚要離開。說實話，我舍不得我現在的老板，她是個非常優秀的女性，心胸寬廣也有魄力能力，可惜我和她的女兒處不來。所以，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畢竟親情是最難過的關，在我和公司以及她女兒之間做選擇，對她來說太殘忍了。況且公司也不是離了我就不行，這兩年，我也看到了自己很多管理上的不足，我需要時間去學習了，所以我應該主動體面離開。
我上一份工作離開的不是很體面，我之前那個老板到現在還恨我，還在我男朋友面前說過我的壞話，要不是我男朋友足夠愛我，我估計都百口莫辯。不過，我男朋友其實不知道我當初為什麽離職，原因說起來很簡單，我在那家公司受到了太多有意無意的玩笑诋毀還有不公。我很難受我就走了。當時很多人都覺得我敏感愛鑽牛角尖，但我還是堅持我自己的想法。
現在，我也在堅持自己的想法，我的管理方式是有問題，但我也不能太急于改變走另一個極端，畢竟這兩年公司也是有成績的，肯定還有可取的地方。那個讓我失望的員工，在我給的機會之下的确也成長了，所以我做的事情不是錯的更不是沒有意義的，要做的只是要把機會正确留給好人。我希望這一生能永遠坦蕩無畏，無畏外物無畏自己。
我很想你，希望你今天過得很開心，一切順利。希望我男朋友不要因為我想你而吃醋。
Phoenix”
王觀之的辦公室裏養了一盆小金魚，這是他前兩天心情苦悶路過花鳥市場的時候買的，那時候他覺得這個小金魚很可憐，成日困在一個小小玻璃魚缸裏。他把魚帶回來後，給它換了個稍大的魚缸，惆悵看了半天，有一會感覺大多數人和這個小金魚一樣，也都活在魚缸裏，穿越不過無形的桎梏。
現在他正在給金魚喂食，收到 Phoenix 的郵件，他看完嘴角微揚，瞅着這魚是自得其樂了。王觀之喂完魚回到辦公座位上，在繼續下午的工作前，他用手機給李婉發了條信息：“我很吃醋。”
王觀之覺得和李婉在一起真的很好，很多人都容易受環境影響陷入自我懷疑和困惑，像李婉這樣積極要去改變環境創造環境的人真的很難得。他現在回想她的信件，想起她經歷過的不公和背叛，心裏心疼也佩服。所以，他打算忙完手上的工作，下班前給他的 Phoenix 回信，不想期間，他的辦公室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父親袁永。
關于父親，王觀之的記憶停留在廚房，他記得小時候他找爸爸的第一個地方永遠是廚房，而袁永那時候也很喜歡在廚房下廚，給家人準備豐盛的餐食，他經常說人活着就為了三餐，不好好吃飯不行。王觀之年幼很喜歡耐心平和的父親，他在家裏話不多，總是默默處理着事情，他早上去上班前會把他送到幼兒園，下班陪他玩還有完成幼兒園的任務。相反那時候王鶴總是缺席他的成長。所以，在王觀之初中的時候，發現父親出軌對家庭不忠對他是很大的打擊，他幾乎和父親斷了聯系。但在他成年前，每一年還是會收到父親的生日禮物，直到他父親再婚有了新家庭，那個家庭裏還有個他所謂異父異母的弟弟。
對于袁永的來訪，王觀之很驚愕，他站起身一聲“爸”喊不出來，奇怪脫口問道：“你怎麽來了？”
袁永笑了笑，他的笑容裏也有不自在和尴尬，左右環顧似乎在找一個正确的地方站立。
王觀之見狀，繞出辦公桌請他在會客沙發上坐下，沉聲道：“請坐吧。”
袁永走到沙發邊緩緩落座，王觀之彎身拿過茶幾上的玻璃水瓶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
“你怎麽忽然來找我？”王觀之也在沙發上坐下，看向許久未見兩鬓泛白的父親，他不想尴尬寒暄，單刀直入。
袁永來前就知道不可能會有父慈子孝的場面，猶疑片刻也直接說出了來意：“我，我之前借了你媽一筆錢做投資，本來是這個月要還的，現在公司發展不是順利了，可能暫時還不上了……但還需要一筆錢讓公司先周轉起來……我想你是不是能幫忙……”
王觀之聽到這話臉色鐵青，氣氛降到了冰點。這不是他第一次聽說袁永和王鶴借錢了。
李婉覺得有時候事情很湊巧好笑，她今天心裏下定決心要做離職規劃，這事就像會發生了。她下午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許久未聯系的程晉打來的，程晉今年年初從一鬥離職了，帶走了一些人還拉了投資，打算另起爐竈，他現在需要一個人合作，他就想到了李婉，想約她面談。
李婉在電話裏就進行婉拒，說道：“感謝青睐，程總，但我沒有離職的打算。”
程晉笑了笑，說道：“李婉，我們是交過手的人，也算知根知底，你就不要用這些話搪塞我了。現在情況和之前不一樣，這次我們真的可以敞開心扉去談合作，你何必拒人于千裏之外？你應該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李婉沒回答，等着程晉繼續說。
電話陷入冷場，程晉不慌，又笑了笑問道：“你最近怎麽樣？”
“挺好的。”李婉淡淡答道。
“我前幾天去看鶴姨遇到了觀之，他看上去也挺好的，看來你們兩人都走出來了。”程晉笑說道。
李婉聞言，則說道：“你為什麽這麽關注王觀之，程總？”
“你這是什麽意思？”程晉笑反問。
“就是我問的意思。”李婉說道。
“看來你還是挺在乎前男友。”程晉調侃道。
李婉很讨厭程晉這種口氣，她冷聲說道：“我們倆複合了，程總。另外，我真的不會離職和你合作。”
電話那頭程晉愣住了神，他實在有點意想不到李婉會和王觀之複合，他忽然感覺自己像個傻子還打電話給李婉遞橄榄枝。而這種感覺實在太熟悉了，他永遠很努力想靠自己去争取一些認可，可王觀之一出現，局面就不一樣了，他就成了一場場無聲的笑話。他回神挂了電話。
李婉皺眉聽着電話裏的忙音，心裏有些不舒服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