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回家做飯

王觀之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定位一直是個不算好相處的人,他知道自己耐心差脾氣大,所以很少主動和人親近相處。他也因此知道經常提醒自己忍住別發火,而這幾年他已經在工作和生活裏改變了很多,昨天他更是被李婉磨得完全沒了脾氣,感覺自己整個人從裏到外都發生了變化。

但此刻對着袁永,他一瞬間就忍不住了。他倏然站起身,冷眼看袁永說道:“你為什麽非要搞什麽投資,都被騙幾次了?媽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你怎麽就不聽?你根本不懂投資!有好的項目誰找你?”

袁永給兒子罵面紅耳赤,緊緊抿着嘴說不出話。

“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媽給你填了多少窟窿了?你能不能長點記性吃點教訓?”王觀之火氣直竄,仿佛一下回到了青少年時期。他記得袁永第一次搞投資,背着王鶴把自己的錢都投給了他一個所謂好兄弟的好項目,後來虧得血本無歸。

王鶴那時候年輕也是心氣盛,得知後很生氣和袁永大吵了一架,讓他以後不要搞什麽投資,說他根本不懂投資。他們夫妻倆一直各做各的事業,袁永年輕時在一家公司做財務,後來和王鶴相識戀愛結了婚,婚後的他還是在公司做着財務,然後眼看着王鶴在商場上大殺四方。王鶴家一直有家底,從小跟着父親對商場耳濡目染,天生有商機洞察力,所以年輕時很驕傲,罵起人來也挺難聽,她說袁永耳根子軟太傻了。

袁永脾氣再好也受不了,可虧空需要王鶴去填,他只能忍氣吞聲。王觀之那時候剛要上初中,看到父母這麽大吵大鬧心裏很煩,他那時候認為根源就是父親搞投資。而袁永的确也不争氣,那一年連虧了兩次投資還不死心,王觀之對他也是怒其不争,他不知道為什麽袁永非要和王鶴對着幹,把家裏搞得雞犬不寧。後來他知道了,因為袁永在外面養小三了,這讓王觀之覺得父親形象面目全非。

王觀之見袁永坐那又是忍氣吞聲的窩囊樣子,越想越氣,冷聲說道:“我不可能借錢給你,你投資的那什麽破公司,要是周轉不靈就破産吧。媽的錢你也不是第一次還不上,你不用和我說這些。”

袁永的唇抿得越發緊,雙手不由攥拳緊緊按住自己欲起身的雙膝,強迫自己繼續坐着,他努力撐了好一會才調整過難堪,對王觀之說道:“觀之,爸知道你看不起爸,但這個公司不是什麽其他人的項目,是,是你弟的心血,他做事很用心。只是這兩年行情不好,他時運差,資金鏈斷了,現在放棄太可惜了,只要幫他度過這段時間,公司肯定能做起來……”

“什麽我弟?我沒有兄弟姐妹。”王觀之冷冷打斷袁永,說道。

“觀之,你要是不幫他,對一個年輕人的打擊是非常大的,他可能以後都不敢創業了。”袁永說道。

王觀之的火氣已經壓滿胸口,他走到門邊拉開門,面無表情說道:“我說了我不會幫,請你現在就離開。”

袁永見狀緩緩站起身,他感到無地自容舉步維艱,可他艱難挪到了門口還不死心,對着又王觀之要求道:“觀之,就當爸求……”

“你給我閉嘴,你要是再敢說出那個字,你以後都不是我爸。”王觀之沉聲說道,聽到袁永說“求”字,讓他感到極度難堪。

袁永只能垂頭喪氣走了。

王觀之關上了門,他回到辦公桌一口氣依舊順不了,最後他給王鶴打了電話,說道:“媽,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不要再給爸借錢,你不是幫他是害他,你到底為什麽還要一直給他借錢?”

王鶴聽着王觀之發火,慢慢說道:“我不借他,他就會找你或者別人,那不如我借他。怎麽,他今天終于找你借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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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觀之氣得沒說話。

王鶴停頓片刻說道:“他要不是你爸,他怎麽樣我都不會管,偏偏他是你爸,我有什麽辦法?他真出事,我們能見死不救?你良心能安?”

親情有時候就像一張無形的網,勒得人喘不過氣。王觀之一把挂斷了電話,一股氣無處發。他知道這幾年,王鶴一直在他前面替他承受這些事,王鶴經常和他說能力越大承受就要越多,他覺得這話也是種不公平,可見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不公平當中。李婉就是如此,她抗争她忍受的不公平,王觀之在明白之後,越發能時不時體會到李婉為什麽堅持為什麽固執。因為妥協就是沒有路,永遠會被困在一些既定的怪圈裏。

王觀之一直很不想面對袁永,他一度認為眼不見為淨就能避開,事實上他就是在自欺欺人。承認了這點,王觀之更氣自己了。下班的時候,他黑沉着一張臉從辦公室出來,嚴明看到他,心知他下午和父親鬧矛盾,便問:“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王觀之冷冷看了他一眼說道:“不去。”

“心情不好就去放松放松,別馬上回家悶在心裏,而且你這麽早回去有什麽事做?”嚴明寬慰朋友。

而王觀之冷酷丢下了一句話:“回家做飯。”

嚴明驚愕以為自己聽錯了,回神的時候王觀之已經進了電梯。

“家”是一個很奇妙的詞,李婉和王觀之之前交往了一年多,同居了大半年,彼此都在對方家裏住過,磨合過生活習慣,但也從來沒有這兩天複合後,這種很強烈的家的感覺。王觀之在廚房備完菜煲上湯,見李婉還沒有回來,獨自一人待着心裏苦悶,屋裏轉了圈坐下來給 Phoenix 回信。

“Phoenix,

我今天上午半天過得很好,到了下午過得不太好,因為我見到了我爸。我和他吵了一架,或者說我罵了他一頓,我爸那個人的性格一般不會和任何人大吵,他就悶聲不吭坐着挨罵,我以前覺得他很窩囊。現在也是,沒點氣性被人利用。

我爸和我媽離婚後就再婚了,他現在的家庭,妻子和孩子在我看來都不是什麽好人,一味慫恿他做投資,一家人好高骛遠。我不明白他為什麽完全看不到這裏面的風險,我們對他的勸說他都聽不進去,反而認為我們在害他肘掣他。

我們要是真的害他,他已經死在前幾次的投資失敗裏了。他為什麽不長教訓?

總之,我看到他就煩,今天更被他的所為煩到,整個下午的心情被他毀了,現在回到家也很郁悶。原本下班想去水産市場買螃蟹做三個菜,結果螃蟹沒買就做了兩個菜煲了湯。我女朋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不敢催她,她工作起來就不管事,我就自己一個人在家郁悶。

要不你來我家吃飯吧。

W”

王觀之悶悶寫完信,還認真在郵件裏附上了地址,之後他又覺得自己很幼稚搞笑,忍不住笑了笑,發送了郵件。

李婉正收拾了準備下班,她臨下班時間被原彥叫住,她便幫原彥盤了下盧冬客戶的情況,一聊就聊久了。現在原彥走了,她才回辦公室收拾東西,看到手機提醒有郵件,一掃過是 W,她就不由笑了。

而看完信,她心裏心疼王觀之又覺得他可愛好笑,不過要不是通過郵件去讀這事,她估計看到的會是王觀之的臭臉用一副傲慢不屑的态度在說話。她以前總說王觀之不了解她,其實她對他的了解也很有限,在他強勢霸道的行為背後,也是一顆脆弱敏感的心。

李婉離開辦公室前,給王觀之回了微信,寬慰他:“你爸的自我認知和你們對他的認知不一樣,你們說他沒能力,他不這麽認為。他可能信奉的成功是失敗乃成功之母,堅持就是勝利。你不要想不通,把自己困進去了,他不是不聽你們的勸,他只是不聽任何人的勸吧,他那邊的家人剛好和他一個想法,所以他們能相處。抱抱你。

我的樣子對有些人來說也是不長教訓的,我晚上加班就是為了我另一個員工。我能理解他做事的那種動機和想法,很多時候我們自己也不長教訓,只是不長教訓的點不一樣而已。你不要太生氣了。氣壞了,我會心疼的。

還有我馬上回家了,小王,你不要叫別的女人去我家,不然我回去罵死你。”

李婉的回複讓王觀之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看到她說要回來了,起身去廚房準備炒菜。當他這次走進廚房,心裏想到父親的氣憤已經變成一種無奈,他其實小時候很受父親影響,認為和家人吃飯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有時間應該自己安排自己做。他父親也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李婉回到家,吃飯的時候聽王觀之又氣憤說了會下午的事,她問他想怎麽處理,他沒說話顯然是還沒有想好。她也沒說什麽,只笑說道:“我妹的事情,我估計這輩子都解決不了。我現在是不管不顧,以後要是我爸媽走了,她還是一個人,我肯定還是要管。”

王觀之依舊沒說話,半晌站起身說道:“你洗碗,我有點累了,去洗個澡躺一會。”

李婉被逗笑,認真點點頭說道:“去吧,小王,辛苦了。”

王觀之沉着張臉回房去了。

李婉收拾完碗筷,把今天剛到的快遞拆了,她這段時間因為心境變化給自己換了不少東西,日常用的東西從優雅知性變到可愛風。她也說不出為什麽,就覺得可可愛愛挺好的,生活裏輕松些。

拆完快遞,李婉把東西歸置好,然後她便去洗漱了。她洗完澡出來,王觀之還躺在床上悶悶玩手機,她也沒打擾他,管自己坐在梳妝鏡前護膚。

而王觀之無意掃了眼李婉,愣了下,因為他發現她晚上穿了新睡衣,一件棉質米黃色點綴可愛胡蘿蔔的睡衣,衣袖和褲腳還是花邊的,這很不是李婉的風格,但讓他眼前一亮很是可愛。

于是,他酸溜溜說道:“為什麽你沒有給我買一件?”

“什麽?”李婉詫異。

“你為什麽沒有給我買這麽可愛的睡衣?就把自己打扮起來,也不管我。”王觀之說道。

李婉氣笑,威脅說道:“少陰陽怪氣的,我買睡衣的時候,我們還沒複合呢。”

王觀之也笑了,丢開手機過去拉李婉上床,說道:“小胡蘿蔔,這很适合你。”

李婉見他眼神裏閃爍着欲望,擡手摟住他的脖子,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唇問道:“心情好點了嗎?”

王觀之則道:“還沒有,你要不再多親兩下,我看看有沒有好點。”

李婉聞言幹脆把他推到,騎到他身上。

事後,王觀之睡着了,李婉睡不着爬起來打開電腦查了袁永的公司,去了解這家公司到底在做什麽項目。查完,李婉想起那次和王鶴吃飯的時候,袁永正好打電話在借錢,看情況王鶴當時是給他借了一大筆錢。所以,李婉想知道現在這個局面到底是項目不行還是人不行,于是她打算約見王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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