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即将發作◎
周青鸾是個護短的,她心裏有氣,拉着薛睿崎就往外走,“帶我去學堂,我去找夫子說話。”
別看周青鸾是個弱女子,可此刻的她在薛睿崎眼裏,比王爺和薛牧言都高大。
他慢慢松開小拳頭,握住周青鸾的手指,點了下頭,氣鼓鼓的說道:“對,去找他們。”
薛睿崎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幫他出頭。
薛牧征活着的時候常年征戰在外,把他交給世子妃。
後來世子妃和老王妃先後過世,偌大的王府裏再也沒有真心疼愛他的女性。
老王爺粗心大意,況且王妃死後,他無心紅塵俗世,整日的修仙問道。
薛牧言一來年輕,沒帶過孩子,再者他先忙于讀書,後忙于朝政,對薛睿崎的管教一直都是奔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哪有時間關心具體事宜。
所以本來養尊處優,身份尊貴的小公子,竟然成了個被人欺負的可憐蟲。
今天有人幫他撐腰,他能不高興麽!
拉着周青鸾的手,小步子比任何時候邁的都大。
現在王府裏教書的先生一共有五位,都是王府花重金請回來的。
琴棋書畫,騎射武功,全都是手握一門特長的人才。
老王爺打算的挺好,給自己的孫子當然準備最好的,王府又不差銀子,那些庸才,他才不會放進府。
可他疏忽了一點,那就是這些人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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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有點本事在身的,要麽酸腐,要麽古板,要麽看事情偏執。
而這五個人又都是不久前請回來的,薛睿崎和薛睿凱的矛盾開始他們都沒經歷過,只看見薛睿崎見到薛睿凱就打,他們便很自然的以為王府的孫子仗勢欺人。
薛睿凱又是孤兒寡母,生活過得十分凄苦,更是引起了他們的同情。
可他們誰都沒想過,薛睿崎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這些人拿着王府的銀子,自然不能把薛睿崎怎麽樣,可見到老王爺和薛牧言難免話有偏頗,薛睿崎年紀小又不會為自己分辨,時間久了,這仇怨越積越深,就到了如今這個樣子。
今天薛睿崎挨了打,幾個先生都有些後怕,為首負責王府教書的老夫子倒是看得很開。
“老王爺不在,二爺又忙,肯定沒人管,再說是小公子先動的手,我們幾個可都是看見的,就算二爺問起來,我們也有話說,王府也得講理不是。”
其他幾個知道薛牧言嚴厲,之前薛睿崎告狀,薛牧言不由分說先把人訓斥了一頓,他們心裏已經有了底氣。
附和道:“對,确實是小公子先動的手,我們沒懲罰他已經手留下情了。”
幾個人越說越有道理,全都是一副不看好薛睿崎的模樣。
這麽暴戾的孩子,就算老王爺打算把世子位傳給他,他們也得想辦法進言阻止。
周青鸾就是這個時候到的書院,她牽着周睿崎的小手,先把幾個先生掃了一遍,看幾個人就不像寬厚高尚的,質問道:“我們王府請你們過來當教書先生,你們就是這麽教的?”
誰要跟這幾個酸腐的教書先生分辨,她可是王府請來的照顧孩子的。
就該在身份上壓他們一頭,讓他們知道這王府誰才是主子。
周青鸾聲音綿柔,可這話裏充滿了不悅,一時間把幾個先生都問住了。
幾個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麽回答這話。
還是年長的老先生劉舉人,往前走了幾步,拱手行禮道:“敢問這位姑娘,何出此言?”
周青鸾也不問別的,只道:“這書院可是王府開的?你們這幾位先生可是王府出銀子請的?”
周青鸾這話問的劉舉人一腦袋汗,不過他有自己的道理:“是睿崎先動的手。”
周青鸾眸光一凜,提高聲音喝道:“我問你誰先動的手嗎?我現在問你,請你們的銀子是誰出的?”
劉舉人被問的啞口無言,他就是貪圖王府的銀子,才躬身折腰來這王府伺候小公子這麽暴力的孩子。
如今還要被個女子指着腦袋質問,還不敢分辨,真是丢死讀書人的臉了。
倒是有個年輕的舉人,往前走了幾步,回道:“确實是王府請的我們,可今天睿崎和睿凱的事,确實是由睿崎而起,他被打了,我們也有責任,願意請罪。”
這幾個先生各個有理有據,薛睿崎心裏害怕極了,生怕周青鸾也像二叔一樣,不問青紅皂白就動手教訓他。
可周青鸾不是薛牧言。
她對薛睿崎負有責任,對其他人可沒責任。
王府裏的書院一共有三四十個學生,都是十二三以下的小孩子。
薛家的近枝。
再大一點的,要麽已經學完了先生們所要教的內容,要麽去了國子監,只有剛啓蒙的孩子才會送來王府讀幾年。
老王爺的意思很簡單,本的也是族人們盡可能出人頭地的想法,請了名師,讓自家的子侄都進來學習。
主要還是陪着自己唯一的孫子。
可沒想到,這些人反倒欺負起了他孫子。
周青鸾看着和她分辨的先生,扯着嘴角點了點頭:“好,你說的好,那我今天就明白的告訴你,這王府的書院,本來就是為了睿崎成立的,從今天開始,睿崎不來這讀書了,你們幾位德才兼備的老先生就請另謀高就吧。
至于這裏的學子,不好意思,回去找你們的父母給你們找書院去吧。”
此刻她端的是高高在上的當家主人的氣勢,唬的幾個老先生一愣一愣的。
“你,你,你憑什麽?”
周青鸾好笑道:“我憑什麽?就憑我們睿崎是老王爺的嫡長子,這老王爺不在,二爺又忙,凡事睿崎說的算。”
周青鸾話音一落,滿屋子的人都青了臉。
以前薛睿崎都是被告狀的那個,可今天幾個先生都被拿捏住了,他這心裏從來沒這麽痛快過。
想起點什麽,趕緊告訴周青鸾:“他們在這讀書,沒有一個交過束脩,都是我們王府出的銀子,既然他們不知道感恩,幹脆讓他們補了束脩再走。”
周青鸾非常贊同薛睿崎的說法:“雪妍姑姑,你去把管家請過來,給他們逐個算算,都在這書院讀了多久了,按時間算出束脩,挨家的收回來。”
雪妍以前就覺得薛睿崎的事情不太對,可她只是下人,老王爺和二爺又要求他們千萬不能仗着王府的勢欺負人。
每次薛睿崎不開心,他們也找不出問題所在。
今天終于有人給薛睿崎做主了,趕緊去找管家過來算賬。
此刻坐在學堂的裏的學子将近四十個,他們平時仗着和王府沾親帶故,白讀書,除了人什麽都不用出,省了大筆花費。
而且王府請的先生都是有學問的,中午還會管一頓飯,又省了家裏一份口糧。
有些人家雖然不在乎,可大部分人家還是願意占這個便宜的。
如今聽了周青鸾的話,一個個的都緊張起來。
王府真不開書院了,他們也不能賴在這,需要自己找私塾不說,還要出大筆銀子。
有的家裏不寬裕的已經急哭了。
而幾位先生顯然也沒想到周青鸾會說這話,他們沒了王府的收入,哪理去找這麽一份合适的收入,家都養不起,又怎麽挺起脊梁。
可他們到底也沒能說出挽留的話。
周青鸾要解散書院還不算,把打人的薛睿凱叫過來,當着幾個先生的面,問道:“你說說,為什麽睿崎會打你?他為什麽不打別人?”
薛睿凱今年十歲了,長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看着就一副好孩子的模樣。
周青鸾打量了一下薛睿凱,心裏認定如果自己不是提前聽了薛睿崎的委屈,光憑着昨天他打梨蕊的事,就能認定薛睿凱占理。
薛睿凱也覺得自己占理,他昂首挺胸,底氣特別足的說道:“是睿崎先動的手,我們幾個同窗說玩笑,他忽然火了,拿着硯臺往我身上扔,被我擋住,他沒我力氣大,就被我打了。”
薛睿凱心裏打定了主意,不管誰問他都這麽說,薛牧言也得講理。
可他沒想到周青鸾不是個講理的,他還特意加了一句:“不信您問他們,他們都能作證。”
周青鸾正有此意:“都誰能作證,把他們都叫出來。”
剛才還和薛睿凱玩在一起的孩子,這會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人不願意作證,紛紛低下了頭。
薛睿凱便指了幾個和他玩的好的。
薛睿崎心裏又虛了,他緊緊的握着周青鸾的手,小聲道:“他們都是他的朋友,肯定幫着他說話。”
周青鸾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眼神,讓他別着急。
等幾個孩子出來後,她也不管今天的事情如何,只問:“現在我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就給我回答是不是,有沒有,聽了嗎?”
周青鸾氣勢唬人,這些小孩子都不知道她的底細,各個吓得老老實實的點頭。
周青鸾便開口了:“第一個問題,薛睿凱有沒有罵過睿崎克父克母?”
周青鸾的目光從幾個孩子身上一一移動過去,幾個孩子先是有些猶豫,又看了一眼薛睿凱,最後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
周青鸾又問:“薛睿凱有沒有說過睿崎害死了他父母?”
幾個孩子還是點頭。
周青鸾繼續問:“那薛睿凱有沒有說過睿崎還會害死他妹妹,甚至他妹妹都不敢住在王府,躲去了外公家?”
幾個孩子繼續點頭。
之前幾個先生沒仔細了解過孩子們打架的原為,如今聽了周青鸾的話,各個吓得冷汗直流,紛紛用衣袖擦起了額頭。
站在門外的薛牧言,剛開始還能保持雲淡風輕的模樣。
可周青鸾每問出一個問題,他的臉色就冷上幾分,第三個問題問完,他已經滿心怒火,即将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