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什麽時候喝薛大人的喜酒？◎
周青鸾做夢也沒想到, 這世上竟然還有一種托夢的妖術。
能讓男女入夢，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她更沒想到的是，薛牧言這個看起來比誰都要正人君子的男人, 不近女色聲名遠播，骨子裏竟然是這種人。
他怎麽好意思找道士托夢。
還設置出那麽讓人臉紅的場景。
可真小瞧了他。
“青鸾——”
“青鸾？”
“青鸾, 你想什麽呢？”
周青鸾想的太入神了，以至于劉瑤樂喊了她好幾遍才回過神來。
想起夢裏那些令人臉紅的姿勢，周青鸾不自覺地紅了臉。
回道：“沒什麽, 就是好奇那道士真有那麽大能耐嗎？”
劉瑤樂點了點頭道：“據說是的，不過我覺得還是不行, 否則李文峥也就不會闖進我夢裏了。”
今天李文峥也和幾個好友游湖來了, 和周青鸾他們正好在湖中心碰見。
劉瑤樂隔着大船喊道：“李文峥, 你給我等着, 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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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峥在夢裏險些沒被人踹斷了肋骨，也隔着大船喊：“劉瑤樂你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等着在家裏做老姑娘吧！”
兩個人隔着大船你一句我一句, 越罵越難聽，劉瑤樂氣不過，撸胳膊挽袖子忽然跳進水裏往對面大船游了過去。
吓得周青鸾和薛燕大驚失色。
“瑤樂, 你快回來, 湖裏危險——”
“瑤樂，快點回來——”
李文峥沒想到劉瑤樂來真的, 又慌又氣, 怎麽有劉瑤樂這麽魯莽的女子。
也不顧男女大防, 當着這麽多男人的面就敢往水裏跳。
偏生劉瑤樂從小跟着劉将軍學武, 武功了得, 他一個瘦弱纖纖的公子哥還真不是對手。
如果薛牧言在此, 聽到他的心聲肯定會譏諷他：“你那不是瘦弱纖纖，而是縱情聲色的結果。”
兩條大船離着不遠，眼看着劉瑤樂就要爬上了李文峥的大船。
李文峥吓得不停地呼救：“快點把這個瘋子給我打下去。”
李文峥自己只帶了兩個貼身小厮，他們哪是劉瑤樂的對手。
她爬上大船，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扔給她一件披風，她順手接過一邊往身上披一邊伸腿出腳，眨眼間就将李文峥的兩個小厮打趴下了。
她目光如炬，一步一個水印地踩着甲板沖着李文峥走去。
今天和李文峥出來的公子哥雖然都是他的好兄弟，可大家都本着看熱鬧的心思，誰也不肯幫他。
恨不得還想往外推他一把，看看劉家姑娘是怎麽打人的。
李文峥一面罵這些個禽獸，關鍵時刻一個都指望不上，一面給劉瑤樂說好話。
“劉小姐，劉女俠，我李文峥今天徹底服了，看你衣服都濕了，還是趕緊回去的好，我們這條船上可是一個比一個好色，這會都盯着你看呢。”
劉瑤樂敢下水，就不怕人看。
況且她現在圍了一條披風，任誰也看不清她的身體。
注意到周圍都是看熱鬧的人，涼飕飕地掃過去，威脅道：“哪個不服的，站出來。”
周圍的公子哥都拱起了手，笑着打招呼：“李公子這樣的敗類，我們也早想整治了，劉姑娘盡管動手。”
李文峥恨不得把這些人拉過來揍一頓，不過也就想想。
眼看着劉瑤樂走近，他只能繼續求饒：“劉姑娘，姑奶奶，我真知道錯了，求你回去吧。”
劉瑤樂當着衆人的面不好提夢裏的事，只道：“再敢對小郡主動歪心思，看我不把你剁碎了喂魚。”
李文峥昨晚托錯了夢，已經後悔死了，花了那麽多銀子不說，找那道士讨說法還被人羞辱了一頓。
怎麽還敢存這種心思。
一再舉手發誓道：“我要是再敢生那種心思，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劉瑤樂只為出氣，也不是真要把李文峥怎麽樣。
見他服軟認錯，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正好周青鸾派了小船過來接她，便坐着小船回去了。
眼見着劉瑤樂游到對面大船，周青鸾和薛燕都吓壞了，趕緊命人準備小船把人帶回來。
如今已入夏季，這湖水不涼，劉瑤樂水性又好，可畢竟是在這深不見底的大湖裏，萬一發生點什麽危險……
直到看見劉瑤樂上了自己這邊派去的小船，這口氣才漸漸的松下來。
周青鸾趕緊命人準備幹淨的衣服，等劉瑤樂一回來就把人送進了屋，幫她換上。
“你怎麽就那麽游過去了，也不知道害怕。”周青鸾忍不住責備道，“為了個李文峥，不值得。”
劉瑤樂剛教訓完李文峥，心裏正美着，聽了她的埋怨沒有一點不高興，“誰讓他敢欺負小郡主，今天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跟我道歉，服軟，看他以後還敢不敢。”
劉瑤樂脫下身上的衣服順手扔到了周青鸾懷裏。
周青鸾轉手交給劉瑤樂的婢女，忽然注意到夾在裏邊的藍色披風。
“對了，這件衣服誰給你的，要不要還給人家？”
劉瑤樂爬到對面船上，周青鸾和薛燕隔得遠，只看見有人扔給劉瑤樂一件衣服，卻沒注意到那人是誰。
劉瑤樂剛才一門心思都在教訓李文峥這事上，也沒注意到誰給她的衣服。
她換完衣服，将披風拿過去仔細研究了一遍，沒發現這衣服是誰的。
薛燕倒是有些眼熟。
尤其那披風上帶的穗子，只有府裏的繡娘才會做的樣式。
但也不敢确認。
畢竟他哥領兵在外，很久沒回來過了，他怎麽可能出現在京城，又出現在游湖的大船上。
穗子的樣式也不是機密，偶然被人學去也不是什麽大事。
幾個人研究半天也沒找到送披風的人，周青鸾忍不住開起了玩笑：“好好收着吧，沒準是什麽人暗戀你，總有忍不住的時候，就會主動過來找你了。”
劉瑤樂被她說臊了：“你自己剛有人暗戀，這就編排上我了，對了，人家可是明戀。”
周青鸾笑得止不住：“不過這人真夠細心的，你濕漉漉地爬上去，他順手就扔給你一件衣服，可見心思夠細，還是個體貼的君子。”
劉瑤樂倒不這麽想：“真像你說的倒好了，怕就怕另有所圖。”
薛燕看着劉瑤樂換上新衣服，心裏熱乎乎的。
有這樣一個為了她不顧危險找人算賬的劉瑤樂，還有一個寧願委屈自己也要幫她求人的周青鸾，她這輩子都值了。
周青鸾和劉瑤樂兩個說說笑笑的，沒注意到薛燕感動得落了淚。
直到桃花給她使眼色。
周青鸾轉身看見薛燕在擦眼睛，擔心道：“你怎麽了？好端端的，幹嘛哭呀。”
薛燕解釋道：“我是風沙迷了眼睛。”
周青鸾可不信這話：“騙人，大夏天的哪來的風沙，你是不是還在擔心和親的事？薛大人已經答應我了，想來會盡力的，你不說他有辦法嗎？”
薛燕不是因為這事難過，看兩個好朋友都在擔心她，直言道：“我是感動的，瑤樂為了我跳船去找李文峥算賬，你也為了我每天侍奉冷冰冰的二哥，有了你們，我覺得好幸福。”
這話戳到了周青鸾和劉瑤樂的心窩。
兩個人走近她，同時握住了她的手。
“我們是好朋友嘛，說這個，怪難受的。”劉瑤樂道。
周青鸾也道：“就是，好姐妹之間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麽。”
幾個人正感動着，梨蕊忽然跑了進來，激動地喊道：“小姐，快點出去看看，有人來了。”
三個人都是一驚，不約而同地看向梨蕊：“誰來了？”
梨蕊只擺手讓他們快點出門看。
周青鸾心裏存了疑惑，也好奇到底是誰來了，以至于梨蕊這麽大反應。
莫名的心裏隐隐泛起一抹期待和驚喜，難不成是……
可他今天上朝了啊，還是她親自送出門口的，怎麽可能過來游湖。
周青鸾跑出船艙，扶着船舷順着梨蕊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就見平靜無波的湖面上由遠及近劃來一艘小船。
那船速極慢，像是閑庭信步一般在湖上随風而動，船底在綠色的湖面上蕩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船尾一名短衣打扮的人劃着槳。
而船頭迎風而立一位年輕的公子，身穿白衣，衣袂獵獵，手持玉簫，悠揚的簫聲自平靜的湖面響起，向遠處擴散而去。
周青鸾以前就知道薛牧言好看，只是沒想到他還有這一面。
仿佛畫中走來的一般，他一出現，立刻吸引了湖上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都停下游船，看向他。
薛燕一臉花癡地看着自家二哥：“你們說我二哥這麽優秀，怎麽還是單身呢？”
她做夢都想找一位這樣優秀的男人，只可惜薛牧言是她親哥。
劉瑤樂欣賞薛牧言，可不覺得他是自己的菜，卻也不吝誇獎：“人是沒毛病，除了脾氣臭了點。”
因為薛牧言忽然出現，很多游船靠了過來。
隔着很遠，周青鸾都能聽到大家激動的喊聲。
“快點看，那位公子是誰？”
“還能是誰，延紹王府的二公子啊。”
“他不是首輔嗎，怎麽還有時間游湖？”
“誰說首輔不能與民同樂了，這不是快端午了嗎，人家就不能出來體察民情了。”
“是能出來，就是有點奇怪。”
“他好英俊啊，好像從天上下來的。”
“快點讓大船靠過去，咱們湊近看看。”
“怎麽湊近人家就能多看你一眼了？”
“不是沒成親嗎？沒準他就喜歡我這樣的。”
“別做夢了，人家到現在都沒成親，就是因為眼光高。”
“那你倒是說說他喜歡什麽樣的？像我這種嬌美的？”
“像我這種漂亮的？”
“沒準就喜歡我這種豐腴的呢，摸着多有感覺。”
……
很多議論傳進周青鸾的耳朵，她望着越來越近的男人，眼裏噙着笑，心裏卻忍不住吐槽，那麽大年紀了還整天的招蜂引蝶，游個湖還要玩花樣，這麽大的湖都擋不住他的騷氣。
站在旁邊的薛燕輕輕地碰了碰她的手臂，笑道：“我二哥可是很受歡迎的，你可抓住了。”
周青鸾無語道：“光我抓住有什麽用，這事我又做不了主。”
要說薛牧言對她，肯定是有那麽一點好感的。
否則不可能送她那麽貴重的無事牌。
想到無事牌，她不由得滑到腰口将牌子握在了手裏。
可一個牌子對手握大權的薛大人來說，還真算不上什麽。
況且老王爺又不可能允許他們在一起。
前幾天他還說什麽他一輩子不娶，她一輩子不嫁的話，顯然是沒打算成親的。
過個三年五載，他新鮮勁過了，轉了心意，整個京城的姑娘小姐任他挑選。
而她呢？
周青鸾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又不自覺地會想到這些。
在這個世界，男女永遠是不對等的，她只有給父母當棋子的命，哪裏敢奢求什麽幸福。
薛牧言的小船在一衆或豔羨，或崇拜，或嫉妒或其他無法描述的目光下慢慢悠悠地蕩到了周青鸾這艘大船下，他收了玉簫扔給過來迎接他的布經，棄了小船，登上了大船。
開口先問的周青鸾：“人呢？”
布經引着他上二層甲板，“她們都在上邊呢。”
沒有主人允許，布經止步，“二爺，小公子還在下邊，我去找他。”
薛牧言一個人上了二層。
薛燕和劉瑤樂趕過去打招呼，一個俯身行的女兒禮，一個拱手行的男子禮。
薛牧言點頭表示回禮，目光卻越過兩個人落在了不遠處的女子身上。
周青鸾今天穿的是一條煙青色的齊胸長裙，上邊繡着百蝶飛舞，她身量纖細，腰肢柔軟，該豐腴的圓潤豐腴，像剛剛成熟的水蜜桃。
引人注意又惹人遐想。
劉瑤樂注意薛牧言的視線，像黏在某人身上一般，笑着打趣：“薛大人今天是來體察民情的還是怕某人被人拐了，不放心盯梢的？”
薛牧言一點都不懂含蓄，直言道：“都有。”
這話驚到了薛燕，在她的印象裏，二哥一直都是守禮克制的，否則也不會有傳言說他不近女色。
她偏頭看向劉瑤樂，作為一直害怕薛牧言的妹妹，她除了驚訝，什麽都沒敢說。
倒是劉瑤樂膽子大，毫無避諱道：“那麽請問薛大人，我們什麽時候能喝到薛大人的喜酒啊？”
周青鸾驟然見到薛牧言，發了一會呆，這會過來打招呼，聽見劉瑤樂的問話，腳步頓了頓。
她也想知道薛牧言到底怎麽想兩個人的事情？
是忤逆王爺的意思，執意把她娶回家，還是像他之前說的那樣，一個不娶一個不嫁。
或者只把她當成閑暇無事的消遣？
一輩子在夢裏和她茍且？
薛牧言注意到周青鸾的臉色，小姑娘好像也在聽他的回答。
稍一遲疑，大大方方的回道：“比劉姑娘想象的要快些。”
薛牧言的話說得很明白了，就是他會成親，并且很快。
周青鸾剛才還滿腹的陰霾，頃刻間便随着湖上的清風散去了。
她踩着蓮花鞋，高高興興地走到薛牧言面前，俯身行禮喊了一聲：“二哥哥。”
她聲音溫柔，甜潤，聽得薛牧言的心口猶如過了一股清泉，既潤心又潤肺。
嘴角勾起一抹笑，頗有些無奈地說道：“對我的回答還算滿意？”
周青鸾抿着嘴點了點頭。
薛牧言又問：“是不是我回答的不滿意，這聲二哥哥就沒了？”
一句話說得周青鸾紅了臉。
小聲提醒道：“還有人呢。”
薛牧言可沒當回事：“她們不是外人。”
劉瑤樂和薛燕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劉瑤樂大聲喊道：“薛大人說得對，我們都不是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