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為了看你◎

周青鸾本來就害羞, 被劉瑤樂這麽一喊，小臉越發的紅了。

她小聲詢問薛牧言：“你怎麽來了，不是上朝去了麽？”

薛牧言按照剛才劉瑤樂的言辭回道：“體察民情。”

頓了下, “也為了看你。”

這話如果從李文峥嘴裏說出來，毫不違和。

可薛牧言什麽人啊？

平時冷得仿佛一塊冰, 大家都說他清冷禁欲不喜女色，說出這樣的話，實在讓人沒辦法和他本人聯系起來。

周青鸾的小臉更燙了。

幸好薛睿崎和薛兮瑤跑了過來, 圍住了薛牧言，暫時化解了尴尬。

薛牧言沒帶過孩子, 雖然打算多和兩個孩子親近親近, 可兩個孩子湊過來, 他還是覺得棘手, 遠不如處理朝政那麽游刃有餘。

勉強和兩個孩子說了會話便讓人把孩子帶走了。

周青鸾能看得出來，薛牧言對兩個孩子已經很盡力了。

難怪之前薛睿崎和薛兮瑤被人欺負，不是他這個二叔故意冷落兩個孩子, 而是這事對他來說，真的很難。

周青鸾難免會想到，如果他們以後有了孩子, 他也這樣生疏嗎？

薛牧言難得過來, 劉瑤樂命人擺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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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薛大人喜歡什麽，這船上簡陋, 也沒什麽準備, 希望薛大人別嫌棄。”

她把茶沏上, 端到薛牧言面前。

薛牧言坐在椅子上, 視線從遠處的青山處收回來, 回道：“什麽都行。”

劉瑤樂拉着薛燕坐下, 也給她倒了一杯茶，然後眨了下眼睛，詢問薛牧言：“薛大人，小女子不敢妄議朝政，不過事關小女子的好朋友，還是想問一下，和親的事薛大人怎麽想？”

她問完之後，看見薛牧言臉色冷了下去，趕緊給周青鸾使眼色。

周青鸾也是個上道的，端起茶杯就遞到了薛牧言面前，嬌嬌柔柔地喊了一聲：“二哥哥。”

薛牧言臉色柔和了幾分，接過茶杯抿了一口，點了點頭：“這茶還不錯。”

劉瑤樂勉強擠出一絲笑，解釋道：“是我爹的朋友從南方捎回來的新茶。”

薛牧言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就說京城不多見。”

劉瑤樂下意識地接道：“等下了船了，我給王府送一包過去。”

薛牧言也不客氣：“謝了。”

劉瑤樂什麽都沒問出來，只能向周青鸾求救。

周青鸾坐在薛牧言身邊，今天的她格外殷勤，剛遞過一碗新茶，又送過一盤水果，“剛下來的櫻桃，二哥哥嘗嘗。”

櫻桃鮮紅，溫糯，像女子的唇。

薛牧言本來不喜歡酸溜溜的東西，不過周青鸾遞過來的他還是順勢吃了一顆。

難得竟然嘗到了甜滋味。

薛燕見薛牧言喜歡，又遞過一盤幹果，“二哥，嘗嘗這個。”

薛牧言只看了一眼，沒興趣。

劉瑤樂忍不住開起了玩笑：“小郡主你就是笨。”

這話一出口，引得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劉瑤樂笑道：“你看青鸾喊薛大人二哥哥，人家薛大人茶也肯吃，櫻桃也肯吃，你喊人家二哥就沒這個幸運，知道薛大人的弱點了吧？”

薛燕哪敢和周青鸾比，她不過是薛牧言衆多堂姐堂妹中的一個。

周青鸾可是人家心上人。

不過也難得有了興致：“要不我也像青鸾一樣喊二哥哥吧？”

周青鸾被人打趣，羞臊難忍，耳根像火燒一般。

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薛牧言，責備的意思很明顯，幹嘛提這種要求，讓她當着衆人的面喊他二哥哥。

如果沒這事，也不會被人打趣。

薛牧言被小姑娘瞥得心花蕩漾，眼底噙笑，連嘴角都彎起了弧度。

他轉而回答薛燕的話：“你随便。”

反正他就喜歡周青鸾喊他二哥哥，婉轉纏綿，心潮澎動。

幾個人開着玩笑，有婢女過來通報，薛牧言的好朋友過來拜訪。

李文峥剛才被劉瑤樂吓壞了，看見薛牧言來了，當然要過來訴訴苦。

正好那艘大船上都是京城裏有名的公子哥，且都和薛牧言熟悉，便跟着李文峥一起上了船。

其中尚書府家的小公子張郃乾和薛牧言從小一起長大，交情匪淺。

李文峥打怵劉瑤樂，上了船便退到了後邊，将張郃乾推到前邊帶路。

一行人至少七八個，以張郃乾為首上了二層。

兩船人見面，先打完招呼，薛牧言請人坐。

這裏面小郡主薛燕的身份最為尊貴，她坐在船上沒動，大家請完安，回到薛牧言身邊寒暄問好。

李文峥就在這個時候開始了他的表演。

“老薛你說我怎麽這麽倒黴，好端端的被劉瑤樂這個瘋子打了一頓，你可得給我做主。”

劉瑤樂隔着幾個人，兇巴巴地沖他揮了揮拳，吓得李文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随即想到薛牧言可是他的好兄弟，他有什麽好怕的，又往前走了兩步，沖着劉瑤樂做鬼臉。

劉瑤樂恨不得沖上去再給他兩腳，被周青鸾給拉住了。

剛才已經讓李文峥吃到教訓了，再打下去，平白給人看熱鬧，萬一被人知道做夢的事，薛燕還會被人說道。

大家才不相信李文峥的夢托錯了，只會當成一件風流韻事。

對男子來說沒什麽影響，對女子可沒什麽好處。

劉瑤樂自然知道，被周青鸾一提醒就收了手。

不過還是給了李文峥一個警告似的眼神。

薛牧言知道李文峥什麽德行，當着衆人的面什麽都沒說，只涼涼地掃了他一眼。

薛燕還坐在旁邊，李文峥忽然意識到自己托夢的事情，說的嚴重些可是亵渎皇家郡主，被人知道肯定沒好果子吃。

只能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張郃乾也是個愛玩的，詢問薛牧言端午有沒有什麽活動，要不要一起賽龍舟。

薛牧言還真沒參加過這種活動，他以前一心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今天自然打算拒絕。

注意到周青鸾雀躍的眼神，又改了口：“好啊。”

周青鸾不喜歡總悶在府裏，可她出行不便，如果薛牧言出來玩，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帶着兩個孩子跟着了。

李文峥被劉瑤樂警告之後老實了一會，目光一直往薛燕身上瞄。

劉瑤樂故意當着他，用口型警告：“再敢亂看，非剜掉你的眼睛。”

李文峥這才将目光移到別處。

正好注意到周青鸾，就見女子猶如出水芙蓉，美得不可方物，沒想到船上還有這麽一個大美人，神情頓住，心口猛然跳動起來。

薛牧言知道李文峥的秉性，不悅地咳嗽了一聲。

李文峥忽然想起前幾天在街上看見薛牧言買無事牌的事。

能讓薛牧言做出這種反常舉動的女子，在他心裏的位置可見一斑。

李文峥不敢造次，趕緊收了視線。

劉瑤樂還記着披風的事，詢問上船的幾個人是誰把衣服扔給她的。

可大家都說不是自己。

劉瑤樂納悶了，難不成大船上還有別人？

既然找不到人，想來一件衣服也不是什麽大事，對方如果覺得重要自然會過來找她要。

張郃乾知道薛牧言動心一次很難，很有眼色的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李文峥還不想走，被他拖走了。

“別打擾了老薛幽會。”

李文峥不以為然：“他們住在一起，想什麽時候約不成。”

張郃乾笑道：“你以為老薛是你呢，家裏十幾個姨娘小妾。”

李文峥辯解道：“哪有那麽多。”

……

一行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大家很快返回了自己的大船。

周青鸾被幾個人開玩笑，耳蝸發熱，又想起劉瑤樂說的什麽托夢之事，有意試探一下薛牧言。

她坐在薛牧言身邊，把李文峥托夢失敗，在夢裏被劉瑤樂打了一頓的事說了。

薛牧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周青鸾在他臉上看不出什麽。

又道：“二哥哥，你說天底下竟然有這種事，那道士還能給兩個人托夢，據說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之前李文峥拿自己的小妾試成了，現在竟然打起了小郡主的主意，幸虧沒成，否則小郡主……”

薛牧言沒想到李文峥這麽混蛋，竟然真動了歪心思。

他皺了皺眉道：“他确實該得到些教訓了。”

周青鸾附和道：“确實該讓他吃點苦頭，哪有正人君子這麽做的，這不是毀人家女兒清白嗎？二哥哥，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之前李文峥跟薛牧言提過兩次，讓他找道士行托夢之事。

他不屑于用這種手段，當時就拒絕了。

聽了周青鸾的話，總覺得她話裏有話。

順着她的話茬道：“男人确實不該。”

周青鸾不明白薛牧言話裏的意思，是表明自己沒做過？

還是另有暗示？

周青鸾心裏思忖着，沒說話。

薛牧言也在猜測周青鸾，她提到托夢之事絕不是無的放矢。

那就說明她有意試探。

因為她行了托夢之事，提前給他提個醒，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以後事情爆出來不至于懲罰她？

薛牧言覺得周青鸾想多了，他怎麽可能會怪罪她。

只希望她多行幾次托夢之事。

之前住在王府不方便，可能沒辦法聯系道士，這兩天她一直出門，肯定聯系上了吧。

所以，今晚他能在夢裏和小姑娘茍合了？

難得出來一回，眼看着太陽落山了大家還不願意回去。

薛兮瑤下午在船上睡了一覺，醒來後和小夥伴們做游戲，還沒玩夠就到了回家的時間。

她拉着周青鸾的手，眼裏亮晶晶的，充滿了期望問：“小娘，我們什麽時候還能出來玩？”

周青鸾笑着點了點她汗津津的小鼻子，道：“端午二叔要和別人賽龍舟，那天我們出來看龍舟賽。”

薛兮瑤高興了，蹦跶着喊二叔一定會贏。

薛睿崎聽說了這事，也是充滿了希望：“二叔肯定會贏。”

下船後，大家在碼頭分別，約好了端午一起出來玩。

薛燕和劉瑤樂同路。

周青鸾帶着兩個孩子和薛牧言一起回去。

薛兮瑤到底年紀小，在路上又睡着了。

她躺在周青鸾的腿上，轎子停下後，周青鸾想下地把孩子抱下去，卻不想腿麻了無法走路。

只能喊薛牧言幫忙。

薛牧言抱着薛兮瑤進了卧室，薛睿崎扶着一瘸一拐的周青鸾跟在後邊。

薛牧言将薛兮瑤放下，注意到跟在身後的兩個人。

夕陽下，少女靜靜地注視着的他，仿佛在看着一個照顧女兒的丈夫。

莫名的有種一家人的感覺。

等他們成親後，也要兩個孩子，一兒一女，一家四口其樂融融想想就覺得幸福。

不光薛牧言有這種感覺，周青鸾也莫名的幻想起一家四口的樣子。

他們的女兒一定要像她多一些，兒子呢，就像他多一些。

最好也是文武全才，才華橫溢，長大後能惹一群小姑娘青睐。

不過她一定要活得長長久久才行。

萬不可讓女兒有了繼母。

遭受她所遭受的委屈。

那樣，她會心疼死。

薛牧言放好薛兮瑤，詢問周青鸾：“你的腿怎麽樣，我給你看看。”

周青鸾忽然想起之前被他用藤球打到塗藥膏的事，分明就是借着機會占她便宜，都快羞死了，趕緊搖頭：“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薛牧言沒強求，說了句：“有事找我，”便離開了立雪閣。

周青鸾在王府備受重視，韓國公府早前得到消息還不敢相信，派了周青荷上門驗證，又見周青鸾帶着兩個孩子回去，這才相信周青鸾真的很得薛牧言的喜愛。

田夫人心裏不舒服，但為了維護這段關系，特意在端午前一天派人送去了大量禮物，以顯示她這個繼母對繼女的關心。

這都是周青鸾應得的，她也沒推辭，讓桃花收了起來。

長這麽大，她還從沒離開過國公府。

這是她第一次在外邊過端午。

薛牧言也休了假，早飯過後便帶着衆人準備登龍船的事。

周青鸾還以為端午節王爺怎麽也會回來和大家一起過節，她心裏正愁着，雖然她是薛牧言請來照顧兩個孩子的，到底名不正言不順，萬一王爺不高興，把她直接打發回去還是好的，就怕她找麻煩。

幸好很快得到了消息，王爺修行正到關鍵時刻，不能回來，讓府裏的人照常過節。

端午一切事宜都要薛牧言做主。

其實王爺回來，他也不會管理這些瑣碎的事情。

薛牧言早命府裏的大管家把船準備好了，孫夫人如今是王爺後院身份最最尊的人，她理所當然地張羅着後院事宜。

她的兩個兒女，劉夫人母女，立雪閣的兩個小主子以及周青鸾這個客人，再加湘暖閣和薛家族裏的一些親眷，早早地登上了大船。

王府的大船恢宏雄偉，占據着湖裏最好的位置。

不過因着船裏女眷衆多，薛牧言布置了很多侍衛負責照應。

外人一律不得接近。

大周很重視端午，每年端午這日京城都要舉辦一場盛大的賽龍舟活動。

無論大族高戶，還是平民百姓皆可參加，勝出的隊伍朝廷有賞。

有像延紹王府這種的，家裏有自己的大船，早早地占好位置，帶着全府觀看比賽。

大部分人家都沒有大船，或租或借或和親戚同用。

小戶人家能弄到一艘小艇已經不錯了。

還有的人家自己編個竹筏子。

更多的人連竹筏子都沒有只能站在岸邊觀看。

這端午賽龍舟是一年裏十分難得的盛宴，幾乎全京城的人都來了。

朝廷擔心出事，派了很多官兵過來維持秩序。

偌大的湖裏，早已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了。

周青鸾帶着兩個孩子在三層的甲板上活動，族裏的親戚們都在二層，三層不能随意出入，薛牧言早下過令了。

延紹王府旁邊是趙王府的大船。

兩只大船緊挨着，幾乎沒什麽縫隙。

薛燕也在三層甲板，隔着船舷和周青鸾說話。

“今天好熱鬧。”

周青鸾一邊讓桃花和梨蕊多注意着兩個孩子，一邊回薛燕：“是啊，我還是一次看龍舟比賽，沒想到竟然這麽熱鬧。”

國公府沒有自己的大船，往常都要和親戚們同用。

名額有限制，周青鸾便是被放棄的那個。

有心帶着丫鬟們悄悄出門，可總擔心被人看見惹出閑話，好像她這個國公府的二小姐多不得寵一樣。

所以她就借口自己不愛熱鬧，不肯出門。

早知道賽龍舟這麽好玩，她說什麽也不會顧及這些，必須出門湊這個熱鬧。

薛燕倒是每年都出來，也邀請過周青鸾和她一起，可都被周青鸾拒絕了。

今年看見她，心裏特別高興，恨不得長兩只翅膀，飛到周青鸾的大船上來。

兩個小姐妹聊着天，從大船裏走出一名男子來。

身高腿長，寬肩窄腰，長得極其英俊。

走到薛燕身邊給她披了一件披風。

周青鸾沖薛燕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問道：“什麽人啊？”

沒聽說薛燕和什麽人交往，這速度是不是快了點？

薛燕理解周青鸾的意思，無語道：“他是我大哥。”

周青鸾一驚：“你哥哥？不是在外帶兵？”

薛燕笑着解釋道：“這兩天才回來的。”

周青鸾沒見過薛燕這位大哥，聽說此人文武全才，作戰勇猛，年紀輕輕就被封了将軍，一直在外打仗。

周青鸾也有個哥哥，可他哥整日的游手好閑不務正業，導致韓國公整天的想着走捷徑。

否則也不會把她沒名沒分的送王府去。

周青鸾一直很羨慕薛燕有這樣一個大哥，如今遇到難免多看了兩眼。

“小妹給薛大哥請安。”周青鸾客客氣氣地打招呼。

薛大哥也客客氣氣地抱拳回禮，看她正好站在太陽下邊，提醒道：“五月的太陽還是很毒的，曬久了不好。”

沒想到薛大哥這麽心細，可比薛牧言那塊冰讨人喜歡多了。

她客氣地謝過，往後退了一步，走到大傘下，想着隔着大船說話費勁，便打算邀請薛燕過來。

可光邀請她一個不合适，便連薛大哥一起邀請了。

“不如你們兩個過來坐，咱們一起說話。”

薛燕倒是想去，可船底下人太多了，這一下一上的不方便。

有些猶豫。

倒是薛大哥看出了她的想法，問道：“你想去？”

薛燕點了點頭。

薛大哥笑道：“那就去啊。”

薛燕為難道：“不方便。”

這點距離在薛大哥這位武将眼裏根本不是事，他一手拉着薛燕，一手摟住她的肩膀輕輕松松的便跳到了周青鸾的大船上。

周青鸾被他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招呼他坐下喝茶。

薛牧言是當朝首輔，這麽重要的日子有責任也有義務保證全部京城百姓的安全。

所以他來了大湖後先巡視了一遍。

這會回到船上想喝杯水休息一下，卻不想正好看見周青鸾笑得像個花孔雀似的給一個男人倒茶。

心底一涼，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周青鸾：你才是花孔雀，你全家都是花孔雀。

薛牧言；那我只給你一個人開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