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怎麽知道我還願意要你?◎
周青鸾沒想到薛牧言忽然出現。
不過她已經想好了, 并不是一時沖動。
可在薛牧言問出那句:“那我呢?”的話後,還是覺得特別難過。
他們兩個為什麽要承受這些!
“二哥哥……”周青鸾聲音哽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實在無法承受他猶如刀割一般的目光, 低頭跑了出去。
薛牧言滿心失望地看着跑走的女子。
沒想到,她那麽輕易就做了決定。
她要去北疆, 去陪自己的姐妹。
把他一個人扔在這。
之前大哥問他,周青鸾喜歡他嗎?
如果說當時他還有一點信心,此刻已經完全消失了。
周青鸾從來沒喜歡過他。
從來沒有。
和他在一起, 不過是未婚夫過世她實在沒有選擇地屈從。
周青鸾走了之後,延紹王将茶碗放下, 走到了薛牧言身邊。
“牧言, 你還年輕, 以後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
薛牧言認定的事, 絕無更改。
所以他回答的很幹脆:“我就要她。”
延紹王很意外兒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把人重新打量了一下。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父王可以成全你, 不過你也得成全父王才行。”
薛牧征的左腿有知覺的第二天,莫名其妙發起了高熱。
雪妍知道世子的心思,有意讓世子達成心願, 便将熬好的藥交給周青鸾。
“這個時候, 世子爺肯定更希望看見二小姐。”
周青鸾答應伺候薛牧征,自然不會推诿拒絕, 接過藥便進了屋。
薛牧征渾渾噩噩的, 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流到唇邊, 便張開嘴喝了。
周青鸾坐在床邊, 纖細的手指捏着羹匙, 不急不緩地将湯藥喂進男人口中。
薛牧征17歲上戰場, 為國征戰十年,是大周朝的英雄,周青鸾真心希望他快點好起來,能像正常人那樣行走。
薛牧征恍恍惚惚看着身邊的女子,有那麽一瞬間,好像世子妃回來了一般。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眼前的人。
喊了一聲:“夫人,”便把人抱進了懷裏。
薛牧征雖然有病在身,可到底是征戰多年的武将,力氣大得驚人。
周青鸾掙紮了好幾次都沒掙開,想着他頭腦不清楚,又在病裏,到底沒能狠心走開。
薛牧征高熱不退,薛牧言不放心,又請了太醫過來。
有婢女看見薛牧言來了想進去通報,雪妍守在門口,知道屋裏的情況,充滿警告的示意婢女不要說話。
雪妍是這立雪閣的大姑姑,婢女不敢違背,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所以薛牧言進屋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個人相擁的情況。
他腳步頓了頓,咳嗽一聲提醒屋裏的人注意,然後請太醫進屋。
此刻薛牧征已經清醒,下意識地松開。
周青鸾聽到熟悉的聲音,後脊梁繃得緊緊的,她不敢去看對方,低着頭出了屋。
讓薛牧言看見這種情況,不是她心裏所想。
有心解釋,轉念想到自己馬上要去北疆了,解釋清楚了又能怎麽樣。
她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等世子退燒她就回國公府了。
離開京城前,她還是更想回到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住一段時間。
桃花和梨蕊兩個人都不知道周青鸾怎麽想的,看她和薛牧言兩個別別扭扭都快急死了。
“二小姐,”桃花追問道,“您到底怎麽想的,真要去北疆嗎?”
梨蕊都快哭了:“你去北疆了,我們兩個怎麽辦?再說您就真舍得二爺嗎?”
周青鸾不想讓兩個婢女動搖,阻止道:“這事你們兩個都不要再提了,我已經決定了。”
梨蕊還要再說,被桃花制止了。
韓國公一心要做首輔大人的岳父,收了聘禮,日子過得比誰都逍遙。
卻不想薛牧征回來了。
這可愁壞了他。
好女不侍二夫,女兒當初定的是世子,如今世子回來了,肯定應該嫁給世子。
可薛牧言有才華,又大權在握,絕對是女婿的最佳人選。
更何況世子癱瘓了,以後能不能下地走路還不一定。
朝堂上肯定不會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韓國公之前聽了夫人的話,選擇世子,可過後又覺得不對。
輾轉思慮了兩天,最後還是決定讓女兒嫁給薛牧言。
可田夫人說什麽都不願意。
她還幻想着女兒和薛牧岚的事。
想來世子雙腿殘疾,比較好拿捏,只要她們想想辦法,女兒和薛牧岚的事就成了。
韓國公是個沒主見的,田夫人一鼓動就改了主意。
又覺得世子身份尊貴,以後當了王爺,他就是王爺的岳丈。
那不比什麽首輔強多了。
既然有了決定,田夫人趁熱打鐵,讓他帶上禮物走一趟王府和世子達成協議,再提一下三女兒的事。
“聽說世子和薛牧言都喜歡青鸾,你現在主動抛出橄榄枝,他肯定感激你,那青荷和牧岚的事還不是順理成章。”
韓國公被田夫人哄得暈暈乎乎的,命人準備禮物,送了帖子就去王府了。
此時薛牧征的高熱已經退了。
薛睿崎沒上學,老老實實地守在床邊。
薛兮瑤也沒出去玩,眼巴巴地看着薛牧征,還要親手喂他吃藥。
薛牧征有這樣一雙乖巧懂事的兒女,欣慰極了。
“你們兩個好好聽小娘的話。”
兩個孩子一口答應了。
薛兮瑤爬到床上,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給薛牧征按腿,小臉上盡是關切。
注意到薛牧征濕了眼眶,問道:“爹爹,你疼嗎?”
薛牧征搖了搖頭,伸手把女兒抱進了懷裏。
“好孩子,爹爹不疼。”
周青鸾不想打擾父子三人相處,将水果放到床邊就出去了。
卻不想一只腳剛邁出門檻,手腕忽然被一股大力扯開了。
下一刻,她被人按在了牆壁上。
周青鸾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大人,擔心被裏邊的人聽到,小聲提醒道:“二哥哥——”
薛牧言這兩天心裏憋悶,之前還想着忍下來算了。
可是周青鸾憑什麽可以當做無事人似的?
竟然還要去北疆?
經過他同意了嗎!
事出突然,剛才周青鸾沒仔細觀察薛牧言的狀态,此刻注意到他兩眼猩紅,好像一頭要吃人的野獸。
莫名的有些恐懼。
她往後瑟縮了下脖子,又喊了一聲:“二哥哥——”
薛牧言忽然彎腰把人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地就往湘暖閣方向去了。
天色将黑還沒黑透,院子裏全是人。
這一路不知道引來多少怪異的目光。
周青鸾都快臊死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無論她怎麽掙紮,薛牧言都不肯松開,她力氣小,想喊又不能喊,最後也只能認命了。
她把頭埋在薛牧言的懷裏,假裝這就是一個夢。
薛牧言把周青鸾放進她原來住過的屋裏。
将人按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睨着她。
“周青鸾,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給我想好了回答。”
周青鸾現在就是砧板上的肉,敢不想好了回答嗎。
“你說。”
薛牧言微眯了眯眸子,眼裏忽然崩出幾分殺氣來。
“老實說,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周青鸾心口一顫,沒想到薛牧言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愛這個字太沉重,她好像從來沒考慮過。
她愛薛牧言嗎?
兩個人的開始不過是一場夢。
後來她想着,反正也沒有更好的選擇,薛牧言對她好,願意娶她,那她幹脆就嫁了。
至于愛不愛,這個重要嗎?
周青鸾不說話。
薛牧言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理智。
他早知道周青鸾不愛他,可他沒想到,現實這麽令人難以接受。
所以,他在為兩個人的将來努力的時候,她早已抽身。
仿佛他的掙紮就是一個笑話。
薛牧言忽然扯開了女子的衣服,潔白如玉的肌膚露了出來。
他充滿貪戀和惱怒地吻了下去。
他喜歡的,不管是東西還是人,都必須是他的。
不是要去北疆嗎?
那就在她去北疆前徹底變成他的女人。
薛牧言來真的,周青鸾沒有心理準備,不斷戰栗着身體祈求着。
想拒絕,可某些感覺來得太快,她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不拒絕,她們兩個的關系又着實尴尬。
周青鸾哭着喊他二哥哥,求他找回理智。
可薛牧言哪還有理智。
在聽說她要去北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沒有理智了。
那麽輕易地做了決定,可見心裏就沒有他。
在看見她和大哥抱在一起的時候,嫉妒瘋狂地生長,當時他已經握緊了手中的劍。
随時都可能将兩個人砍成兩段。
但他都控制住了自己。
他想着,兩個人朝夕相處了三個月,她總該有一點點喜歡他的吧。
可是沒有。
周青鸾今天的遲疑,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所以,這段感情,誰也別想幹淨地轉身。
周青鸾已經驚不着寸縷。
再這麽下去,會發生什麽不用想也知道。
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她,她必須讓某人停止。
“二哥哥——”
“二哥哥——”
周青鸾哭了出來,眼淚一對一對地從眼角滾落,浸濕了床褥。
薛牧言低頭看着她,将眼淚一點一點地吻淨。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極盡溫柔的哄道:“忍一忍,忍一忍,很快的。”
周青鸾想打人。
可惜某人身後一條又一條的血痕,并沒能阻止什麽。
薛牧言繼續誘哄:“我會輕輕的,保證不讓你疼。”
今天的周青鸾終于見識到了薛牧言瘋狂的一面。
她以前只聽大家口口相傳,還以為是大家嫉妒他。
這哪裏是人,根本就是個瘋子。
實在掙紮不過。
她幹脆認命地閉上了眼。
反正她不讨厭這種感覺。
由着他怎麽樣吧。
卻不想眼前的人忽然停了下來。
周青鸾簡直不敢相信,她慢慢睜開眼睛,就見薛牧言有幾分慌張的離開了她。
她偏頭看過去,眼睑濕意太重,她沒看清楚,待她擦完眼睛再看過去,人已經不見了。
周青鸾心裏充滿了各種猜測。
不是非要她不可嗎,怎麽忽然停下來了?
良心發現?
不像啊。
周青鸾将衣服扯過來慢慢地披到身上。
忽然感覺到身下有股黏膩的感覺,仔細看了過去。
雖然她還沒嫁人,也沒洞房過。
某些東西,她沒見過。
可她以前也由府裏的老嬷嬷教育過。
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黃毛丫頭。
所以他剛才……
疏解過了?
周青鸾以前就想過,薛牧言為什麽會托夢給她,而不是大大方方地追求她,和她發生關系。
後來她想過。
他肯定某方面有缺陷。
進了王府也有三個多月了。
夢裏發生了什麽,根本無法描述。
要說現實中沒機會嗎?
那肯定不是的。
有好幾次兩個人都險些突破最後的防線。
可他都控制住了。
以前她覺得他紳士,有風度。
今天卻發現,他根本就是不行。
被人懷疑了不行的某人已經沖了個冷水澡。
今天他确實沒想過放過周青鸾。
可奈何身體不允許。
不是他有什麽病。
而是素了太久,某些東西放久了就好像農民用的鋤具,也是會生鏽,會遲鈍的。
又加他今天心裏不适,就出現了剛才那麽尴尬的一幕。
幸虧不是洞房之夜。
薛牧言惱怒的想着,這回周青鸾該徹底了無牽挂地去北疆了。
再不會對他有絲毫留戀。
周青鸾收拾好後回了立雪閣。
滿身都是薛牧言的味道,可她一點都不嫌棄。
相反,她還挺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只是可惜了,這麽英俊又帥氣的男人怎麽會得了那麽個怪病呢!
以後大概沒有哪個女子願意嫁給他了。
就算身份尊貴,可哪個女人願意守活寡?
周青鸾想想,還是挺為薛牧言難過的。
要不她不去北疆了吧。
實在不願意見到他終生孤獨。
可是薛燕怎麽辦?
她已經答應薛燕了啊。
北疆那麽遠,連語言都不通,薛燕一個人過去,肯定會被人欺負。
身為好姐妹,她怎麽忍心看薛燕一個人過去受苦。
琢磨了兩天,周青鸾決定再求求薛牧言,看看他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兩個人自從兩天前湘暖閣險些發生關系後,還沒有見過。
周青鸾這次是主動送上門的。
反正他不行,又不能拿她怎麽樣,大不了被他親一頓。
薛牧言整個人都冷冰冰的,坐在書桌後邊,仿佛前幾天那個問她有沒有愛過他的人已經不見了。
感覺到有人進來,瞥了她一眼,涼飕飕地問道:“什麽事?”
周青鸾端了盤水果進來的,放到桌子上。
心裏琢磨着,這人的弱點已經被她發現,估計惱羞成怒了。
沒準一會兒還會把她趕出去。
到時候她一定盡量表現的寬容一些。
千萬不能露出嫌棄的表情。
不管身份多尊貴,權力多大,肯定都特別介意自己不行。
更何況是他這種陰鸷冷漠的性子。
周青鸾在心裏盤算完,注意到旁邊的兩個小陶人,這還她和薛牧言組隊賽龍舟得的獎品,莫名的心裏有些酸。
她遲疑了片刻才道:“小郡主的事真的沒辦法了嗎?”
薛牧言似乎有些意外她會問這個問題。
嗤了一聲道:“和你有關系?”
周青鸾解釋道:“其實我不想去北疆的,我還是更願意和二哥哥在一起,不過我答應了小郡主,現在不好反悔,只要她不去了,那我自然不用去了。”
周青鸾這個解釋稀松平常,可有一句說到了薛牧言的心坎處。
那就是她說自己願意和他在一起。
薛牧言沒看周青鸾,他低頭看着奏折,眼前昏花,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片刻後,他擡頭睨着周青鸾,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還願意要你?”
周青鸾臉色一涼,無盡的尴尬和難堪漫上心頭。
她戳在原地一時竟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她忽然做出去北疆的舉動,薛牧言生氣很正常。
之後不能人道的事又暴露出來。
大概徹底傷透了他。
周青鸾剛才進屋的時候就給自己做過心理建樹。
一會不管發生什麽,她都盡量寬容一些。
不跟他計較。
所以她稍一遲疑,問道:“那你現在什麽意思?”
頓了下,她不等薛牧言回答,搶先說道:“其實,有些事情我沒那麽在意,就算一輩子不做都沒關系。”
薛牧言微眯着眸子看着她,一時半會沒想到她指的什麽。
“說的再明白點。”
周青鸾肯定不能直接指出他不行的事。
稍微猶豫了一片刻,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小時候生過病,就是……很不喜歡夫妻之事,一輩子不做也沒關系。”
她說完這話故作輕松的重複道:“真的,一輩子不做都沒關系。”
如果說剛才薛牧言的臉色涼飕飕。
那這會就得用數九寒天來形容了。
周青鸾這是……在安慰他?
斷定他不行之後,不去北疆了?
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