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司世子在哄祝溫卿,祝溫卿還不耐煩诶!◎

祝溫卿雙目發着不可思議的人光,然而這雙眼眸在司桁的眼睛裏,确實再熠熠生輝,司桁唇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小師妹,這般激動也是正常,畢竟有多少人都渴慕跟本世子一起掃地呢。”

司桁語氣狂妄,可偏偏他說出來,讓人感覺不到突兀。

的确,多少少女盼着跟司世子相處,自持清高的梁月不也為了能有個跟他相處的機會,不惜花一百兩從她這裏買他的作業嗎!

他無論從身世、容貌、本身才能都是讓人仰望的存在。

但,她真的不想!

只要跟司桁待在一起,祝溫卿她就渾身不舒服,可司桁偏偏瞧不出她的不舒服來,沒什麽眼力勁地提醒她。

“小師妹,快點,別誤了時辰。”

再過一個時辰,學子們都該起來了。

祝溫卿咬住唇瓣,眼裏一半不願一半無可奈何,最後兩種情緒硬是融合在一起,化為認命,擡腿往西廂房走。

司桁将祝溫卿眼眸所有情緒盡收眼底,滿意收起餘光。

她偏是想安靜,他偏不要如她所願。

司桁腦海裏浮現的是一雙活靈活現、生機盎然的眼睛。

祝溫卿掃地時盡量遠離司桁,司桁掃東邊,她掃西邊,司桁要是朝她走過來,她就去東邊,兩人一來二去,地沒掃多少,只剩來回走了。

最後,司桁還極其不講理責怪道:“小師妹你怎麽盡添亂,我這地都掃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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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漂亮眼睛像是噴火,兇巴巴瞪着司桁,司桁見狀,覺得有趣極了,挑釁似地挑了下眉。

祝溫卿呼其吸氣,再三平複,心裏再三告誡自己,別跟狗東西計較,別跟狗東西計較。

祝溫卿乖巧拿着掃帚去南邊掃,司桁掃着掃着也将要掃到南邊,祝溫卿手中掃帚打橫,直接打在司桁跟前。

“司世子,這次是你添我麻煩了吧?”

眼裏的謀算在此刻淋漓盡致展露,司桁眸光一收,他又看見不一樣的祝溫卿。

司桁不語,祝溫卿也沒想過他會不語,兩人沉默對視一下,她率先移開目光,轉而打掃院落。

今年開學,學院好些地方規整重修,導致一些學堂亂糟糟,西學堂正是如此。

祝溫卿掃得認真,一小步一小步移,眼裏只有枯枝殘葉,絲毫不見司桁影子半分,饒是司桁想着法找她的茬,她也有辦法避開。

祝溫卿真的不想跟司桁有交際,渾身散發着“不要跟我說話”的氣息,司桁自是被寵大,還沒有被人這般冷落,再說,司桁又不是傻子,怎感知不到祝溫卿對他的厭惡。

多番下來,司桁眸子多了幾分戾氣,直接把掃帚扔出去,一躍坐在木亭裏,風涼看着祝溫卿打掃。

少年扔掃帚聲音頗大,震地狗都叫了幾聲,祝溫卿垂着腦袋,佯裝沒有聽見,但身子不可避免顫了顫,可仍然沒有看司桁一眼。

司桁不是打掃藏書閣嗎?

怎麽來打掃西廂房了?

祝溫卿心裏疑惑,彼時金絲光線透過雲層落在她側臉龐上,霎時,她像攜光而來的天女,神秘而又可以蠱惑人心。

司桁見狀,刀削斧剁的臉怔了一怔,随後斂下頭顱,語調清揚:“祝溫卿。”

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她。

一時間,祝溫卿錯愣望過去。

少女面容半遮,裸露在外的皮膚被光照在發白,眼神映着純潔無暇。

仿佛這世間所有都抵不過她此刻的回眸。

司桁唇角深深揚起來,祝溫卿猛地将頭轉回去。

剛才,她看見司桁跟她夢裏的司桁一樣,表情都是那麽勢在必得!

祝溫卿的心極速跳着,空蕩的院子頃刻間變地狹窄逼人,好似她呼吸都不順暢。

“卿卿,卿卿,你用過早飯沒?”

秦韻活氣地聲音傳進去,祝溫卿清晰感知到司桁壓迫人的視線離開,她整個人宛如脫水的魚活過來,秦韻已經在她跟前,擔憂問道:“卿卿,卿卿,你吃過沒?”

“還沒。”

沒吃飯怎麽行?

“我跟你一起掃。”

說罷,秦韻就要上手,祝溫卿看着伸出來的白嫩小手,直接把掃帚背在身後。

“你去幫我帶兩個包子吧,一會就完,等完了,我去學堂找你。”

“就是阿婆買的最快的蓮藕肉的。”

蓮藕肉的包子最好吃,也是買地最快。

秦韻知道祝溫卿愛吃。

秦韻還在猶豫,祝溫卿哄着秦韻:“你知道我喜歡吃的就那一種口味,你幫幫我。”

熟知祝溫卿的人才會知道她挑食,秦韻跟她待一起有段時間,多多少少也算知道,不情不願答應。

說罷,就往食堂跑,但跑了幾步,轉頭對祝溫卿說:“卿卿,你知不知道,藏書閣着火了?大家都傳開了。”

祝溫卿微微提着一口氣。

那可是百年藏書閣!

怎麽會?

“幸好你沒去打掃藏書閣,好了,我走了。”

秦韻說完就跑,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木亭裏還有一個人。

祝溫卿腦袋轉着快,百年藏書,每隔三日都有人精心養護,怎會!

祝溫卿想着,突然,餘光跑進一抹深藍色,她驚恐仰起頭,對上司桁悠閑自在的身影。

“該不會是你——”

“燒”這個字卡在喉嚨裏,怎麽都說不出去。

司桁沒有一點避諱,目光直寸寸望着她。

“我不是說,要跟你一起打掃西廂房嗎?”

司桁話沒說完,祝溫卿已明白他在說什麽。

他是一開始就打算跟她一起打掃的!既然!藏書閣阻礙了他!他就燒掉藏書閣!

司桁黑眸晶亮,似乎要将這初陽踩在他腳底下:“我這人,想幹什麽,想做什麽,從、無、失、利。”

祝溫卿心倏地直沉千尺之下的冰寒地帶!

****

鐘聲敲響,祝溫卿渾身像是抽去力氣,蔫蔫趴在書桌上。

她已經盡可能遠離司桁了,為何,他還是……總不能把她從頭到腳都包圍嚴實吧?

祝溫卿思餘此,發嘆一聲。

“卿卿,你還好嗎?”

秦韻瞧着祝溫卿有氣無力樣,以為是掃西廂房掃累了,畢竟以往祝溫卿雖瞧着沒多少力氣,但眼裏精氣神還是有的。

祝溫卿又連嘆幾聲,将頭埋進臂彎裏,只覺得心累。

梁月目光時不時落在祝溫卿身上,腦海裏回想着許老三今日辰起說的話,司世子掃得是西廂房。

她呼吸微窒,仔仔細細瞧着祝溫卿,少女身軀包裹在寬大的國子監學服裏,瞧不出什麽,臉皮白而無色,容貌醜陋。

這樣的人哪裏有值得看的地方。

可,偏偏是祝溫卿,與司世子在一起掃了一個半時辰!

心裏妒忌如火燒原,起身,步履匆忙往學堂外面走,但走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竟将祝溫卿推搡倒地。

秦韻驚呼:“你幹嘛?”

轉而去扶祝溫卿。

祝溫卿腦子本就渾濁,這樣一撞,竟然清晰起來。

梁月居高臨下看她,不屑的呼吸從鼻尖出,蔑視的目光讓秦韻抓狂。

“你這人太—”

秦韻作勢就要沖上去,祝溫卿一把把她拽回來。

還要忍?

秦韻忍不了,但祝溫卿速度比她還快。

祝溫卿不留餘力推地了梁月,梁月往後跌了跌,學堂內小娘子們驚呼起來。

天啊!

祝溫卿居然推梁月!

祝溫卿那個鄉巴佬怎麽敢!

“明日司世子還要與我打掃西廂房,我也不願意啊,可是司世子怎麽擺都擺不掉。”

祝溫卿很是無奈說着,雙手攤開。

一副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樣子。

梁月眉目噴火,恨不得現在再甩祝溫卿幾巴掌,但她手剛揮出去,弱不禁風的祝溫卿接住,祝溫卿輕輕一笑,手腕用勁,用力狠狠甩了出去,梁月身子琅跄地往外跌了好幾步,後直接摔倒在地。

“司世子就是願意跟我待在一起,你能怎麽辦?”

祝溫卿繼續往梁月心口戳,往前走了幾步,靠近梁月,低頭,嗤笑的聲音直接砸在梁月身上。

梁月在意司桁跟她在一起,她偏要拿這件事惡心梁月。

果然,梁月氣地話都說不利索,伸手就要去拽祝溫卿,但此刻的祝溫卿非彼時祝溫卿,哪裏給梁月機會,見梁月飛撲而來,她故意側身,梁月直接用力過猛,飛撲過去,頭狠狠撞在桌椅上,頓時,小娘子們都驚呆了。

祝溫卿眼神一挑,懶得看她,拉着秦韻走出學堂,而她身後的學堂直接炸開。

秦韻全程目瞪口呆,她以為祝溫卿不會還手,誰知道,祝溫卿不用動手就能把梁月氣得抽搐,可真真是太厲害了。

“卿卿你好棒!”

秦韻由衷地誇。

祝溫卿揉揉秦韻腦袋,唇角一壓。

梁月于她而言,把戲過于稚嫩,臉上心思一猜就中。

“阿韻你要記住,打蛇打七寸,傷人傷要害。”

既要出手,決不能給對方還手的機會。

彼時,秦韻還不懂這些道理,只覺得說這話的祝溫卿在她跟前發着光。

秦韻懵懂無知地點了點頭

風過穿牆,人言飄散。

很快,國子監的人都知道祝溫卿動手打了梁月,衆人咂舌。

祝溫卿怎麽敢?

各處學堂紛紛驚雷轟響,祝溫卿名字再次成為人人口中的常客。

“你說,梁月會怎麽對付祝溫卿?”

“呵,祝溫卿聰明點又如何,她傷得是伯爵府梁家的嫡女,她一個小小平民,豈能逃脫?”

細聲細語說話的小娘子不由看向梁月。

落了面子的梁月煩躁擡手壓了壓鬓角,但也佯裝出一副大度模樣。

不遠處的祝溫玉筆尖頓住。

對于她們的話她沒有想摻和進入的欲望。

她才不想祝溫卿借祝家之勢呢,更不會對衆人說,看,那就是祝家嫡女,祝溫卿。

她就是要祝溫卿從國子監滾出去。

男子學堂內,宋博容聽到驚訝,祝溫卿,那個要不是成績優異的小娘子,她走在學子之間根本沒人知道她這號人,就如同芸芸衆生不曾計入史冊的那些無名之人,最終誰也不記得她。

宋博容目光看向司桁,司桁表情淡淡,似對這件事沒什麽興趣,但多年好友,他看得見他眼底的驚喜。

“你對祝溫卿,是不是不一樣?”

他還真的燒了藏書閣,要不是辰掃的書童發現及時,還真不知道後果如何。

司桁聞言,懶懶掀了掀眼皮,随後語氣極為清淡,似乎聽到什麽天大笑話。

“你在說什麽?”

宋博容唇角抿住,目光變了幾分,再開口就是別的事:“明日還要去打掃?”

司桁轉了下身,饒是寬松國子監學服下,也能看出他身軀盎然。

“自然。”

宋博容徹底不說話了。

翌日,祝溫卿拿着掃帚怎麽都不願進西廂房,她昨日想了一天,腦袋都快想破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吸引了司桁。

“小師妹,你在等我?”

少年戲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祝溫卿立刻背過身來。

以別人視覺看來,還真的是在等他。

面紗下的她神色晦澀,她還以為他早就進去了,早知道就先進去了。

祝溫卿未語,提步往裏走。

司桁也不惱,不緊不慢跟在身後,還時不時逗弄她,看着她表情百變,心情就大好。

暗中窺看的小娘子們已經不知做何表情,剛剛真的是司世子在哄祝溫卿,祝溫卿還不耐煩诶!

這簡直比祝溫卿是個風華萬千的美人還令人不可思議!

學院內人皆知,司桁只對熟透了的美人有興趣,而學院內的小娘子個個清湯寡水,毫無興趣,所以,他從來不把目光放在學院內姑娘身上。

然而,祝溫卿成了例外。

作者有話說:

日後:祝溫卿居然是一舞平上京的風華萬千的美人!!

三觀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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