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司桁都要把祝溫卿欺負哭了◎
百愉堂。
祝溫卿一進去,整個人沒精打采往床上撲,雙腿騰空,使勁撲騰兩下,嘴裏喊着:“啊啊啊啊!”
她為什麽會做那種夢!
祝溫卿閉上眼,一頭紮進棉被裏,夢境裏的事情一點點回憶起來,晃動的金鎖鈴铛,層層萦繞的帷帳,以及那張已經成熟攻擊力十足的司桁的臉!
祝溫卿在床上使勁滾了幾圈,慢慢停在床榻中間,迷茫的眼睛望着房頂,似乎要将房頂望出個洞來,漸漸地,閉上眼睛。
夢裏沉沉浮浮,像無處停靠的小船在海面上飄蕩着,沒有方向。
“祝溫卿!有你的書信!”
尖利的女聲直接透過雲層,直戳戳她心裏,祝溫卿瞬間驚醒。
“你信給你放在這了!”
說話的小娘子沒有等祝溫卿回答,直接就把信扔在門裏的小凳子上,祝溫卿拿的時候信已經被吹在地上。
信的舊黃色封皮沾染上塵土。
祝溫卿皺眉,拍了拍封皮的塵土,可打開過程中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上京裏的人就不懂尊重嗎?
【卿卿親啓—
多日不見,卿卿過得可曾還好?外祖父聽聞你住在母親宅裏,外祖父已派人手過來,若是哪裏過的不舒心,記得,皆要同外祖父細說,外祖父身後就是卿卿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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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落筆。】
祝溫卿讀完,臉上就是一個大大笑容,剛才的不舒心似乎也煙消雲散了。
祝溫卿嘴角翹着,細細折着紙,折到一半,祝溫卿眼睛突然聚焦到紙張的右小角。
右下角用很小很小的正楷寫着:卿卿不要與小郎君偷偷樹下吟詩作對哦,要專注功課。
祝溫卿砰地鬧了個大紅臉,這種暗示還是第一次聽刻板的外祖父提,祝溫卿羞地縱使知道周圍沒有人,還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緩了片刻後,深呼吸幾口氣,使勁拍了拍滾燙的臉頰,起身朝書桌走去,提筆回信。
祝溫卿一一訴說對外祖父思念之情,自己對學業的游刃有餘,以及,提着一口氣緩緩落筆,不會與小郎君私下相約。
随後匆匆将紙塞進信封,往外走郵給驿站。
風吹起,帶動少女裙擺飛揚,夕陽紅的臉頰像是經歷什麽不知名的羞事,惹人喜愛。
祝溫卿腳步輕盈,腦海裏不自覺又浮現出夢裏司桁欺負她的場景,心重重沉了下,臉上欣喜表情收斂幾分,手中的信卻被人從身後抽走。
祝溫卿匆匆轉身去搶,許老三急忙後退好幾步,得意洋洋得一邊看着她,一邊打開信。
“不可以!”
一直看上去沒什麽脾氣的祝溫卿聲音慌張,就是一只小奶貓露出撓人的爪牙。
可是,許老三和他們那一夥人不為所動。
許老三匆匆掃過,目光最後停留在最後一行特別小的字上。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長這樣,哪個不長眼的小郎君會跟你談論風月啊!”
許老三身後的跟班頓悟此話含義,紛紛嚷嚷笑起來,祝溫卿氣的渾身發顫,上前好幾步去搶,可信再一次被人拿走。
司桁長身而立,漆黑眼眸淡漠注視着那一行正楷字體,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祝溫卿瞧着他,心尖直接帶入夢裏的回憶,整個人都緊張起來,還恰不逢時,司桁冷地可以凝冰的眼神射過來,祝溫卿恐懼直接蔓延至四肢百骸。
少年手指在陽光底下透着光,從善如流将信折疊好裝進信封,一步一步走至祝溫卿跟前,而祝溫卿恐懼不斷放大。
“還給你。”
司桁聲音難得有些溫和,祝溫卿卻直接雙手推開司桁:“我不要了!”
眼裏的厭惡讓司桁愣住。
祝溫卿渾身充斥抗拒,似乎站在她跟前不是一個英俊郎才的少年,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
“我不要了,你別過來!”
祝溫卿害怕的再次重複一遍,雙手懷胸,以一種保護自我的狀态來抵抗司桁。
司桁眼眸視線壓低,重新審視祝溫卿狀态,心中戾氣陡然而升。
“給你!”
司桁強硬地直接拉過祝溫卿的手,想将信塞到祝溫卿手上,而祝溫卿誓死抵抗,拼命将手縮成一圈,後面的許老三一衆人看到雲煙霧裏。
兩人博弈不到半盞茶的時間,祝溫卿落了下風,手被少年強硬打開,信死死被少年按壓在掌心上。
司桁心中一喜,臉色稍轉溫和,剛準備說,冷不丁瞧見少女露在面紗之外含淚的雙眼。
他能看見的那雙裝着世間所有美好的眼睛滴出一滴淚來。
司桁立刻松手,往後退了好幾步,祝溫卿迅速低頭,擦拭臉上的淚痕。
等她再次擡頭,司桁連帶許老三那一夥人都不見了。
她太害怕了,眼淚控制不住流出來。
祝溫卿心口砰砰跳,緩了又緩,嘆了一口又一口,那種害怕的餘韻還在心尖萦繞,祝溫卿又使勁拍了拍自己腦袋,瞧着天快黑了,握緊手中的信往驿站跑去。
翌日,灰朦朦的天,似乎要下雨,祝溫卿心神不定起床,收拾一番,拿起掃帚去往西廂房。
彼時,路上空蕩蕩,衆多學子還在夜會周公,西廂房的葉子又落了一地,祝溫卿站在西廂房院口內長嘆一聲,這西廂房都沒有樹哪裏來的這麽多樹葉!
心裏肺腑幾聲後,還是認命拿起掃帚打掃,或許是昨日釋放過,今日她對司桁竟然有些許平靜,不像之前提起就害怕,也沒有之前那麽厭惡。
祝溫卿掃着,已經習慣前兩日司桁沒有來,今日她心裏更是不會期待。
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祝溫卿收了掃帚,叉腰環視整間院子。
不錯呀,明日努把力沒準可以打掃完!
掃完就不會記大過了!
想到這裏,祝溫卿心情甚好,嘴裏都哼着小曲往學堂走去。
她剛進學堂,小娘子們議論紛紛的低語聲更甚。
“聽說昨日司世子在月香坊點了好幾個姑娘?”
“不是聽說,說真的!而且那些姑娘又美又嬌。”
“我就說嘛,司世子還是喜歡那些姑娘,怎麽可能看得上醜八怪祝溫卿!”
小娘子們讨論這些事時,一邊對月香坊的姑娘們露出厭惡,一邊興高采烈,讓祝溫卿認清楚自己地位,別不知天高地厚,說什麽司世子就喜歡和她待在一起。
秦韻脾氣爆得直接摔了下椅子,吓得小娘子們紛紛閉上了嘴,唯獨梁月藐視了一眼祝溫卿,居高臨下坐在自己位置上。
經歷完一切的祝溫卿:“……”
有些莫名其妙,還有些好笑。
秦韻擔憂地湊到她跟前,小聲詢問:“卿卿?”
“沒事,我巴不得司世子不來呢。”
秦韻點了點祝溫卿額頭:“你是不是傻,司世子不來,你就要一個人打掃完那麽大的院子!”
她看着祝溫卿漂亮眼睛下面的淺青色痕跡,臉上痛惜,低罵了聲:“你這個小傻子。”
祝溫卿:“?”
你為何突然罵我?
她剛要問,秦韻不知想到什麽,臉上浮現出喜悅,得意揚了下下巴,回自己座位了。
祝溫卿: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午後,金烏展露,老夫子安排小娘子們自行行動,寫一篇春來百寒退的觀賞感。
小娘子們一衆哀嚎,為什麽會有這麽離譜的課程。
老夫子笑眯眯,說是為大家增加情趣,順便揮了揮手中的jie小娘子雖抱怨,但也無可奈何,紛紛結隊出游。
國子監也不大,小娘子們四處轉着,不一會,大家發現都不約而同在同一處停下。
四月份的天,大部分花還處在凋零狀态,唯有南苑的紫楹花在大片大片盛開。
小娘子們慢慢彙聚此處,祝溫卿也是第一次來到紫楹花樹下,眼睛露出詫異、喜悅。
“好看吧,我聽阿爹說是十五年前一位名震上京的才女種下的這片紫楹花海,當時就引得無數文人墨客前來提筆作畫,而後更是一直流傳至今。”
秦韻講訴紫楹花的來歷,梁月旁邊的一個小娘子見祝溫卿一副沒見過什麽世面的樣子,嫌棄道:“這就驚喜得不行?怕不是不知道這只是那位才女其中一處小的佳作吧?”
祝溫卿勾勾唇角沒有回複,那小娘子冷冷笑了一聲。
秦韻爆脾氣:“你在說什麽!卿卿會得可比你多得多了!上次你考試又得了丙,有什麽資格嘲笑別人!”
“你!”
眼看兩個小娘子就要吵起來,藏在紫楹花樹下的梁月突然出聲:“不知祝溫卿你棋下的如何?不如我們來下幾盤棋玩玩?”
祝溫卿素來喜靜,不會參合到她們口角之中,但看着秦韻氣的脖頸都變紅的樣子,覺得自己要是不比較比較,秦韻怕是會被自己氣死。
“好啊!”
祝溫卿脆生生答應,提步朝祝溫卿走過去。
看熱鬧的小娘子們互相對視一笑,跟誰比不好,跟梁月比,梁月在上京可是出了名的才女。
而且,司世子還在呢,祝溫卿這次算是丢臉丢到家了。
祝溫卿并不知道司桁什麽時候來的,待走到跟前她方才發現司桁,呼吸微微一滞。
司桁端着一杯茶水,垂頭凝視棋盤,眼皮都沒有掀,仿佛當她不存在似得。
祝溫卿感受到司桁對她的忽視,心裏甚至欣喜,清脆開口:“那就請梁姑娘指教指教了。”
此時的梁月一心想讓祝溫卿敗下陣來,并不知道,祝溫卿在西陵打敗無敵手,更是得了當今棋聖的真傳。
作者有話說:
一臉平靜的祝溫卿:怎麽說呢?你崇拜的那位才女是我的母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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