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本世子并沒有兇過你吧?◎
兩局下來,祝溫卿贏得甚是輕松,梁月表情驟變宛如吃屎般,圍觀的小娘子詫異又不敢置信地看着祝溫卿。
祝溫卿清透而漂亮的瞳孔映着滿是她黑棋的棋盤,輕輕一笑:“多謝梁姑娘賜教。”
秦韻沒忍住笑了出來。
賜教?
笑死人了。
從頭到尾都沒有吃過卿卿一顆棋子。
秦韻看着梁月白一陣紅一陣的臉,笑容絲毫不加收斂。
梁月氣的放在棋桌底下的手攥緊,很是不可思議看着祝溫卿。
一個上不了臺面的醜八怪、土包子怎麽會!?
祝溫卿眉眼清凝,身上帶着從容不迫的掌控力,安靜了許久的司桁終于擡了眸,眼光落在祝溫卿身上。
明明是個走在人群中不出衆的人,為什麽他總是一眼就注意到她?
祝溫卿原本輕松愉悅,但接收到司桁的打量後,身上歡愉氣息一收,下意識跟司桁拉出很長的距離感。
司桁感受到這種遙遠又刻意躲避的氣息,眼眸淡漠,收回了目光。
兩人小小的對視旁人自不會看出來,可一直注意着司桁的梁月将兩人的小動作一五一十全部看盡眼裏。
“我們再來一局!”梁月聲音尖,帶着一股刻薄與你不能反抗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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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溫卿秀眉凝住,靜靜瞧了她一眼,緩緩搖了下頭。
拒絕果斷,未給梁月多餘說話的機會。
“你!”梁月面子下不去,作勢就要拉住起身的祝溫卿,祝溫卿伸手擋開梁月的手,溫柔出聲:“再比多少場,你還是贏不了我。”
聲音落地,小娘子們紛紛看向祝溫卿。
說這話未免、也、也太猖狂了吧!
司桁唇角一勾,搖扇看向祝溫卿,祝溫卿不帶多餘傲氣,她說這話只是挑明事實。
這讓他想到在千日坊的她,也是這般心有成竹地對那賭徒說:“再來幾場,你還是贏不了我了。”
梁月震懾與祝溫卿剛才說的話,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周圍人散了一大半,她跌坐在石凳上,看着旁邊人走茶涼的青瓷白杯,揮手直接把青瓷白杯推到地上。
祝溫卿!
她怎麽敢跟她說那種話!
秦韻久久不能從剛才的沖擊力回過神來,她與梁月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也從小看不慣對方,但從未有一人讓她吃癟到那樣。
“卿卿,你棋藝真好,是誰教的?”
誰教的?
祝溫卿想起住在她師傅對面的老人家,酷愛下棋,每次她去找師父,那老人家總是抓住她,親昵說道:“小丫頭,他們都沒有耐心,你來陪我這個老頭子下幾盤怎樣?”
老人落寞坐在院子裏,一棵養了好多年的枯樹泛着黃,夕陽斜斜落在他身上,她看着心裏總不太熨貼,就時常進去陪老人家下棋。
“一個老爺爺。”
什麽樣的老爺爺!
能教出這樣的棋藝!
梁月的棋藝不是吹的,上京貴女中鮮少有人是她的對手,可是她連下兩局都沒有贏祝溫卿!還是在司世子面前!
秦韻想想就開心。
兩人走着,倏然,司桁身影冒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停住腳步。
上次不知怎麽哭了之後她雖然沒有害怕司桁,但是看見司桁,心裏還是犯怵,她下意識換了方向走。
“還想走?”
司桁長腿一邁,幾步就走到兩人跟前。
祝溫卿秦韻互相拉扯對方的手,乍然看,像是被欺負的小雞崽。
“本世子很兇嗎?一見面就躲?”司桁附身,對上祝溫卿那雙慌張又幹淨的杏眼,杏眼閃爍了幾下,對視上後,定住不再動。
“本世子并沒有兇過你吧?”
少年英俊地極具侵略性的臉放大在她跟前,祝溫卿頃刻間懵了。
“所以能給個理由嗎?一直害怕我的理由嗎?”
祝溫卿輕輕咬住嘴巴,眼睛一閃一閃看着他,烏羽般的睫毛上下合閉,靜靜不說話,惶恐地不行。
司桁看着那雙幹淨透亮的眼睛,心得到一片安撫,但同時還有一股氣,為什麽總是見他就像看見怪物猛獸一樣!
就不能像見到其他人那樣對他笑一笑嗎?
祝溫卿不知該如何回答,腦袋僵硬了片刻,之後清明幾分,總不能回答,你老是在夢裏欺負我吧?
兩人無聲對視,司桁又一次敗下陣來。
“行了,我不想知道了。”
祝溫卿身子震了震,司桁注意到這個細節,眉頭一皺,直接轉身就離開。
“他又這樣走了?”
祝溫卿不懂地問秦韻。
司桁好像每次都是不請自來,然後,她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便自己就走了。
秦韻愣愣點頭,随後不可思議回想:剛才不可一世的司世子是在用祈求的語氣跟卿卿說話嗎?
我的老天爺啊!
秦韻感覺這個世間都要颠倒過來。
司桁截住祝溫卿的事情很快就在國子監傳開。
宋博容看着趴在課桌上睡覺的司桁,忍不住扶額,不知道這樣不聽講的司桁是怎麽輕輕松松獲得甲等。
老夫子見司桁在睡覺,也懶得管,人家學業好,不用管。
擱平時司桁不把這節課睡完是不會醒的,這次卻出人意料地半趟中間醒來。
“你說,我這個人很兇嗎?”
司桁一只眼睛閉着,一只眼艱難睜開,頭發因為睡覺略微顯地淩亂,但多了一份平易近人的憨氣,十八歲的少年正是處在這種指點江山的潇灑自如裏。
宋博容詫異地輕笑:“你這人要是兇,月香坊的姑娘見了你能一個個像沒見過肉的狼撲上來嗎?”
“去你的!”司桁長腿一伸,踢了下宋博容桌子下的腿,宋博容靈活躲過,讨打地問:“怎麽,一口氣點了月香坊七八個姑娘,都沒讓你盡興?”
“滾!”
司桁将頭埋進臂彎。
宋博容毫不客氣嘲笑了幾聲,難得貼心問:“誰讓你覺得你自己兇了?”
“是———”司桁轉身就要說,看清宋博容眼裏的八卦,話猛然收住,“沒誰,就自我感覺。”
宋博容翻了個白眼。
“我真的不兇吧?”司桁又問。
他根本什麽都沒有幹,她每次見他都是一副要哭的樣子,尤其上次,直接就哭出來了,怎麽對別人都一副好脾氣,偏偏見他就哭!
還有今天,自己沒說什麽,就問問她,她又是一副要哭的模樣!
莫不是真的是自己太兇了?
宋博容看着那有些傻、在不斷撓頭的司桁,眼裏戲谑不減。
“你說,我到底兇不兇?”
司桁拍桌一問,聲音大地立刻招來老夫子怒斥。
“不學給我出去罰站!”
宋博容幸災樂禍,嘴巴輕啓:“你猜!”
司桁握緊拳頭,這人真的很招人恨!然後,在大家的注視下,大搖大擺去罰站了。
“你确定是祝溫卿主動勾搭司世子?”
梁月細細擦着指甲上點的珠花,慢慢問。
小娘子冷哼一聲,将下午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全抖落出來。
“是的是的,梁小姐,你沒看見祝溫卿那雙眼睛都快要貼在世子身上了。”
梁月立刻站起來,覺得惡心從心中油然而生,長成那樣,怎麽好意思用那一雙眼睛勾引司世子,她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祝溫卿。
春來百寒退的觀賞感如時交上去,祝溫卿像是褪去一層皮趴在課桌。
“我還有那麽大的院子要掃。”
“我說世子也得來受罰,豈能讓你一個人被罰,去叫世子吧。”
祝溫卿聽到世子兩個字條件反射似得睜開眼睛,秦韻被吓了一跳。
“咱這雙眼睛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要突然睜開啊!”
祝溫卿嘿嘿一笑:“對不起,不過,我不會去叫世子得。”
她寧願自己早起去打掃,也不願意叫世子。
秦韻有點搞不懂祝溫卿,放眼整個國子監,哪家小娘子不想跟司世子發生點什麽,費勁了心往司世子跟前鑽,唯獨、唯獨祝溫卿是個例外!
“你腰上帶的是什麽?”秦韻指着祝溫卿腰上的玉佩問。
祝溫卿順着秦韻視線看下來,目光落在腰間玉佩時,整個人都變得柔和了。
“這是母親去世時留給我的遺物。”
無數細長的針刺了下秦韻的心,秦韻痛苦道:“對不起,我不是——”
“無妨,帶着這個玉佩也就感覺母親一直未曾離去。”
秦韻看着祝溫卿,未曾想祝溫卿母親已經不在,她還以為按照祝溫卿天真樂觀性格,家裏雖然經濟不好,但想必也是和樂融融。
“天黑了,食堂大嬸的雞湯熬好了,我們去喝雞湯吧!”
秦韻利索從凳子上下來,拉住祝溫卿就走,祝溫卿也想着雞湯那熱乎勁,順從得很,在門口偷聽地一小娘子快速往梁月所在的房間走。
去往食堂的路上,突然沖出一個丫鬟,直接拽了祝溫卿腰間的玉佩就往湖裏扔。
速度快地讓人反應不過來,等反應過來,那丫鬟沒影,秦韻急忙喊人去撈玉佩!
那可是卿卿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啊!
周圍人越聚越多,祝溫卿頭一次慌地不行,西南角的樓臺上,梁月得意瞧着祝溫卿,看你這次還能幹幹淨淨不!
跌入水中的玉佩蕩起的漣漪漸漸消失,祝溫卿着急到已然顧不了那麽多,就要拼命紮進水裏時,旁邊有一道更快更急的身影跳入水中。
三月的水冰冷徹骨,衆人眼睜睜注視那道身影,約莫過了半刻鐘,平靜的水面露出一肆意俊朗的臉來。
“玉佩給你找到了,以後能不能別再害怕我了?”
從未哄過人的司世子聲音接近哄!
祝溫卿眼睫上挂着将落的淚滴。
衆人嘩啦啦發出驚嘆聲。
難道不是司世子讨厭祝溫卿嗎!!
怎麽現在是!
司世子在求祝溫卿呢!!
作者有話說:
我好冷!寶貝們快出來!陪我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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