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雖不見司桁,可司桁卻會夜夜入夢來。◎

本來,司桁放下狠話,衆人是不太相信的,大家還沒有忘記前半個月,也是司桁放下狠話,最後,司桁居然跳下水替祝溫卿撿玉佩。

可觀望的這幾日,大家越發覺得好像是真的,司桁再也沒有找過祝溫卿,也沒有提過祝溫卿。

這日,鐘聲響起,一月一次的例考結束,學子們如釋松一口氣踏出學堂。

"卿卿,你聽說了嗎?清筠先生就要回來了。"

秦韻在祝溫卿耳邊碎碎念,祝溫卿昏昏欲睡,在聽到清筠二字時,眼睛稍微亮了些,清筠先生嗎?

清筠先生結業與國子監,其學識不輸當朝任何文學大官,天子曾邀請她入內閣,當朝唯一一位女子僅有的特例!然而,她拒絕了,開始游歷四方,每年清明前歸來,擔任三個月

的國子監先生。

至此,不少官家想把自己孩子送到清筠門下,尤其女子更甚,可清筠至此沒有收下一位門徒。

“你看梁月。”

秦韻拿胳膊肘碰祝溫卿,祝溫卿順着秦韻指示看過去,只見梁月在顯擺一青翠綠笛。

“聽說,梁月為了清筠先生可是大費周章,勢必要入清筠先生門下。”

祝溫卿看了一眼就沒有再看,垂着腦袋悠哉悠哉往百榆堂方向走。

好困,昨晚又沒有睡好。

近日不太看得見司桁,可是司桁卻會夜夜入夢來。

在這樣下去,祝溫卿覺得自己會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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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需不需要給你找大夫看看?”

祝溫卿搖頭:“無妨,過幾日休沐,我會去看。”

“好。”

天入了四月份,風裏都裹這一層暖意,祝溫卿站在水池旁閉目養神,原本湖水一夜之間抽幹,祭酒大人又花重金重新蓄了水。

她思緒正飄飛時,冷不丁熟悉嗓音響起。

“愛慕本世子?”司桁斜靠在美人靠上,嘴角含笑,目光不知落在何處。

姑娘嬌羞垂着腦袋,輕輕應着:“是。”

“可惜,本世子對你無意。”

少年聲音铿锵有力,絲毫不留任何臉面,姑娘臉紅了又紅,羞了又羞,擡頭看了眼牽動她萬千思緒的俊美臉龐,眼含晶瑩剔透的淚水羞憤地轉身跑了。

宋博容看着此景,嘆氣。

哎,最近誰不知道司桁脾氣不好,還偏偏有姑娘往上湊。

“你要是實在不開心,休沐日我們去打馬球吧。”

司桁輕輕一笑:“誰說我不開心,我開心地很。”

目光落在池水旁,祝溫卿剛才站過的地方。

宋博容:“.......”

人這就沒了。

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走了。

“我現在開心地很!”司桁冷冷地笑了一下。

宋博容:“......”

這人渾身上下嘴最硬。

入夜,祝溫卿調試水溫,摸着臉上畫出來的傷痕,算着日子。

四月、五月、六月........

還有好長時間.......

祝溫卿無力躺在床上,眼神發空望着發光的燭火,心裏嘆氣着,上京一點都不好玩。

正想着,百榆堂外面突然鬧哄哄,祝溫卿動作麻利取下頭紗,剛帶好,外面響起敲門的聲音。

“祝同學,您睡了沒?”

祝溫卿看了下銅鏡裏的自己,收拾妥帖,回應着:“還沒有。”

“是這樣的,梁月同學的玉笛丢了,還望可以讓我們查找一番。”

祝溫卿當下不滿,她與梁月向來沒有什麽交情,為何梁月丢了東西來搜她的住所。

祝溫卿開門,剛想拒絕,卻未想到外面聲勢如此浩大。

好多小娘子也都不滿,但礙于梁月的身份,還是讓梁月搜了她們的房間。

“祝同學,冒犯了。”

祝溫卿身正清白,心想也無妨,後退兩步讓開了門口,可是看着學究,再看看身後圍觀之人,尤其站在古樹旁邊的梁月,她心裏總覺得不對勁。

半炷香之後,祝溫卿站在門之下,看着學究臉色難看從她梳妝桌前拿出來的和瑟玉笛。

祝溫卿突然明白,她的不對勁是從哪裏來。

梁月的玉笛她遠遠望過幾次,青綠色壁體,淡紫色紋路。

“這就是我的玉笛,這就是我的!”

梁月神色激動,越過旁人,徑直拿過學究手上的和瑟玉笛,來回摸了兩三次,又确認一遍道:“這就是我的,是你,是你偷了它。”

祝溫卿皺眉,擲地有聲反駁:“你胡說,這玉笛是我的。”

“這可是和瑟玉笛,你怎麽可能有!”

“再說,整個國子監誰不知道本姑娘有和瑟玉笛,是你嫉妒我!”

圍觀的人熙熙攘攘,是呀,祝溫卿怎麽可能有和瑟玉笛,而且梁月十日前就有了和瑟玉笛,好多人都把玩過呢。

祝溫卿臉色冷漠,梁月高傲擡着下巴瞅她,學究正為難時,人群中出來一瘦小姑娘。

姑娘朝學究行了行禮,看着祝溫卿道:“學究,我親眼看見祝溫卿偷和瑟玉笛。”

學究餘光瞄了下祝溫卿,祝溫卿身子筆直挺着,盯着瘦小姑娘。

“是前日,祝溫卿聲稱身子不舒服,在課堂告假,尋了空隙去偷的和瑟玉笛。”

“祝溫卿,你有什麽話要說?”學究問。

“我沒有偷。”祝溫卿身子直挺挺,“前日我告假不假,但也真的是身子不舒服。”

“學究可以去詢問大夫,我不知吃錯了什麽緣故,肚子鬧地厲害,還望學究深查。”

“肚子就算鬧地再厲害,也可以有空隙去偷和瑟玉笛,我親眼看見祝溫卿進了梁月房間。”

祝溫卿眉目擰巴着,聽着她說話,慢慢被氣笑了。

這人怎麽睜眼說瞎話。

她壓根就沒有去過梁月房間。

梁月站出來,拿着繡帕捂着臉,大而亮的眼睛含着淚,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學究,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和瑟玉笛本就名貴,家父費了好大功夫才買到,不曾想、不曾想被賊人惦記着。”

周圍辱罵的聲音越來越重,學究看着梁月,再看看祝溫卿。

祝溫卿的确買不起和瑟玉笛,這些天也的确在傳和瑟玉笛乃梁月所有。

可是,學究看着衆人的臉,他們不知道,但他知道,祝溫卿是通過翰林院祝家進來的,且還是祝大人親自來說。

一時間,學究拿不準主意,咳嗽一聲,穩住場面。

“這件事本學究會上報祭酒大人,三日之內給一個答複,夜已經深了,大家都去睡吧。”

梁月不滿,剛要開口說話,學究再次開口道:“就先定下了,祝溫卿你跟我走。”

祝溫卿看了眼衆人,跟在學究身後,梁月見狀,心想,祝溫卿被學究帶走鐵定也不會好在哪裏,三日就三日,看三日後祝溫卿你怎麽辦。

事情經過一夜發酵,秦韻趕來的時候,祝溫卿被禁足于偏殿裏,不讓任何人見。

秦韻就納悶了,怎麽每次她一回家,祝溫卿就出事。

“學究,你就讓我去看看卿卿吧。”秦韻苦苦哀求。

學究臉色晦澀:“祭酒說了,這三日不得任何人探視,秦同學,您也不例外。”

“啊!學究,我就看一眼,一眼吶。”秦韻可憐巴巴,小手抓着學究衣服,學究搖頭,嘆一口氣離開。

秦韻轉身看着緊閉的大門,着急在門口徘徊,卿卿怎麽會偷東西呢,卿卿壓根就看不上那些東西啊。

事情傳到司桁耳朵裏,就變成祝溫卿就要被退學。

此時司桁玩了一夜,天剛微亮,司桁才扔下下手中牌九,随便找了一處雅間休息,但還未睡兩個時辰,宋博容在外面說話的聲音吵醒了他。

“你說真的,祝溫卿要被退學了?”

“是,現在在偏殿裏關着呢。”

宋博容手來回撚搓,目光看向雅間,猶豫要不要告訴司桁,司桁臉色黑沉打開房門。

“你說什麽?”

旁邊好友立刻将事情添油加醋陳述一遍,司桁轉身就走。

“你去哪?”宋博容急忙大喊。

司桁速度快地跟風似的,也未回答他。

半炷香之後,司桁站在偏殿外面,看着緊閉的房門,秦韻眼尖看見他,立刻小跑過來。

“你有沒有辦法幫卿卿啊,卿卿要被關三天,說三日之後還未查明真相,就要被退學了。”

司桁眼神沉沉看她一眼,秦韻被吓地話都說不利索。

“她不會有事的。”

司桁落下一話,直接回到自家的馬廄,牽了一匹快馬,出了城門。

司桁跟班問宋博容:“世子這是去哪?”

宋博容好笑答:“我怎麽知道?”

“那你去哪?”

宋博容擺擺手,大搖大擺正往鬧市走。

“我去買狗鏈子!”

第一日,秦韻守在偏殿門口,想趁着送飯間隙見祝溫卿一面,可學究防人防的嚴厲,她到底也是沒見。

“我勸你啊,識人要清,不要因為一個祝溫卿給自己家族染上不清白的名聲。”

梁月風涼地開口,秦韻眼神含刀,信誓旦旦道:“卿卿不會做這種事,我看你還是自己自求多福吧。”

梁月看着此刻的秦韻,一直不太聰明的姑娘,在國子監縱使有着候府嫡幼女的身份,也沒人在意她。

可是自從她跟祝溫卿在一起,她變了,雖然說不出哪裏變了,但整個人氣質不一樣。

然而,那又如何?

論才貌、論學識、論才藝,秦韻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梁月不屑一顧外加譏諷一番便離開了。

秦韻氣地胸腔裏積攢着一股氣,想了想,回家搬救兵去了。

一日又一日,三日眨眼而過,國子監跟往常一樣。

只是這日午時而過,緊閉三日的偏殿打開了!

祝溫卿沉默坐在蒲扇中間,身上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東西壓着,秦韻當即跑進去。

學究還想攔,秦韻哥哥秦禮敬先一步開口:“現在小妹進去探望也無妨。”

學究伸出去的手停了片刻又伸回來,目光時不時看向門外。

秦禮敬溫和笑着。

午時三刻,學究嘆一口氣,剛準備開口。

院內入口突然傳來響起的少年音。

“且慢,打造和瑟玉笛的奉洺先生來了!”

司桁扶着一個已步入古稀的老者緩緩走進來。

梁月笑容當場消失。

作者有話說:

宋博容:店家,你家的狗鏈我要又粗又壯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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