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少年從不哄人,也就哄過祝溫卿這一個人。◎
祝溫卿擺脫掉跟着她的人, 一路小跑繞到葉池夏所在的亭子裏。
“卿卿,你真的要成親?”
這消息太猝不及防了。
就算對方是上京世子, 可是不對诶。
這不像祝溫卿的風格。
祝溫卿苦笑, 連忙追問:“你有沒有阿蘇蘇的消息?”
葉池夏迷糊拍了下腦袋,她差點忘了正事。
“這是阿蘇蘇托我給你的信。”
祝溫卿連忙接過信,一口氣讀下來, 她目光凝縮住。
“卿卿,你怎麽了?”葉池夏看見祝溫卿的表情一下就沉下去, 嚴肅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
信裏, 姜肅楊說他出了上京城就一直遭人暗殺, 中間擺脫了一撥又一撥人。
後來追蹤行跡,他發現所派來的殺人是來這江浙一帶,可是他家在江浙勢力頗深,根本查不到是何人所為。
不久之後,一次陰雨天,他再次遭遇不測。
這次,雙方拼的你死我活, 姜肅楊艱難撿回來一條命,但也是這次, 他終于查到蛛絲馬跡。
他尋着這線索,查到上京, 進而查到司桁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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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阿蘇蘇在上京時遭遇的刺殺就是司桁所為。
原來她倆都在互相欺瞞。
司桁自始至終,就沒有想留姜肅楊一命。
若非姜家在江湖勢力深厚,姜肅楊怕早就命喪黃泉。
“卿卿, 我與六月十八來接你, 救你與火海之中。”
信的最後一句話, 帶着血。
而六月十八, 剛好是她與司桁成親之日。
祝溫卿讀完信,眼睛狠狠閉上。
她與司桁還真是孽緣!
“卿卿,你到底怎麽了,說話呀!”葉池夏見祝溫卿這般,聲調更加捉急起來。
祝溫卿緩緩睜開眼睛,搖了下頭。
“沒事。”
“後日是我成親之日,夏夏,你就不要來了。”
血雨腥風地,來了只是徒增危險。
葉池夏惱起來:“你成親為何不讓我來!”
她們是最好的姐妹诶!
“阿卿,你是不是在上京有別的狗,就不要我了!”
祝溫卿無奈笑着,她該怎麽解釋,可是她不想解釋,這些事,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對了。”葉池夏又想起一件事,從懷裏掏出另外一封信,“這也是阿蘇蘇讓我給你的。”
葉池夏小心嘀咕着:“你倆搞什麽,信還要分開寫。”
祝溫卿打開另外一封信。
信裏內容讓她更是心驚。
黨權之争,牽扯到鎮國公,五皇子有意聯絡鎮國公,豈料太子一黨直接下手,以亂臣賊子的名義将鎮國公壓入天牢,而抓拿鎮國公的就是司桁!
祝溫卿緩不過來,葉池夏見狀,上前想要抱她,周圍出現人群嘈亂之聲。
“快找!世子妃不見了!”
“好端端地世子妃怎麽不見了!”
“真晦氣,好端端的比賽變成這樣!”
整個隴西所有的将士都出動了,一下,整個隴西都燈火通明,不明所以的百姓還以為城池要失陷。
世子妃?
“ 卿卿,他們是不是在找你?”
“ 夏夏,你快走,我得回去!”
她了解司桁,如果她現在不回去,司桁指不定做出什麽事來。
“ 夏夏,記住,今晚你沒有見過我!”
祝溫卿将信全部撕碎,扔在河道下流,之後不顧葉池夏的阻攔,朝原先的亭子跑回去,
高臺上,司桁臉色鐵青,隴西新派來的左太守不斷拿着手絹擦着汗。
司世子這時怎麽在隴西!
不是在上京看守鎮國公嗎?
“ 世子,世子妃她怕一時對什麽感興趣,走散了,屬下已經派人去找,還望世子莫急。”
司桁冷冷一哼,他根本就不想聽這些廢話。
左太守的女兒左柔兒在知道司桁是世子時,眼睛更是沒有從司桁身上挪開,心裏嫉妒不斷上升。
究竟是誰是他的夫人!
左柔兒腦海裏浮現出祝溫卿的身影,随後又譏笑了下,那個女人不過就是有些姿色罷了,她和她相比,也不差在哪裏。
左柔兒心裏驕傲起來,往前走了幾步,柔柔安慰:“世子別急,先喝口茶吧。”
姑娘笑的柔媚風情,穿着一襲薄衫,讓看臺下的男子移不開目光。
司桁未理,目光一點都沒有分開左柔兒。
左柔兒端着茶端來一會,胳膊有些酸,想讓司桁接,又開了一遍口:“ 世子?”
聲調比剛才還要嬌媚。
司桁依舊未理。
但茶已經遞出去,如若司桁不應,她就得一直舉着這杯茶。
時間越來越長,左柔兒堅持不住,眼神可憐哀哀看向司桁。
尋常男子見美人這樣,早就抱進懷裏哄了,可司桁就像沒看見。
左柔兒哥哥左景瑞見妹妹吃癟,出口解圍:“ 世子看來還不口渴,你還不茶端下去。”
左柔兒還是有期許看向司桁,司桁根本不理。
她無奈,準備将茶撤下去的時候,靈機一動,腳站不穩,就往司桁身上撲,她想若是司桁還是不動,她一定可以撲到司桁身上,豈料,司桁身子動了,她直接撲在地上。
這一下實打實地,摔地她細胳膊細腿直接腫起來。
“ 要是我家夫人也這樣站不穩就好了。”
左柔兒一開始還以為司桁在誇獎她,臉上剛好露出笑來,一個侍衛走過來。
“世子,夫人回來了。”
司桁拉着的臉終于緩和下,他朝東看去。
他就知道這群廢物找不到人,還得是他自己的人去找。
所有人看着緩緩出現在看臺之上的祝溫卿,臉色一變,尤其左柔兒臉色變得最難看。
居然是她!
“你去哪了?”司桁走過去,問她。
祝溫卿笑地很甜,将藏在背後的玉蘭花拿出來:“看見阿桁拿了第一名,想給阿桁慶祝,看見樹上白玉蘭開成正好,想來送你。”
司桁臉看見那玉蘭花,陰戾、暴躁、狠辣等所有的壞情緒都散去。
他接過玉蘭花,不确定地又問了一遍:“真的是送給我的嗎?”
祝溫卿點點頭。
司桁心裏的喜悅掩飾不住,直接低頭親了下她的唇瓣,祝溫卿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左柔兒羨慕地眼睛都快噴出火來。
“卿卿,我還以為你又跑了,用同樣的騙術。”
司桁目光灼灼,祝溫卿聰慧地頓悟司桁這話是何意。
她說她喜歡看那些龍舟比賽的少年人身上的意氣風發,他也去參加比賽,可當他奪冠後,卻看不見她人,就像她說喜歡桃花簪,他費盡心思去取桃花簪,結果取回來卻發現她走了。
他以為自己又騙了她。
難怪他發這麽大火。
祝溫卿安撫性地拉住司桁的手:“我就是給你去摘花了。”
“大男人要什麽花。”司桁嘴硬道。
祝溫卿輕輕“哦”一聲,伸手去奪司桁手上的玉蘭花。
“不要就給我。”
“不行,你給了我就是我的!”司桁霸道地将花護在身後,祝溫卿拉扯出無奈的一個笑來。
“既然我回來了,是不是該回家了?”祝溫卿看了眼司桁身後的人。
以前的太守換人了?
祝溫卿疑惑着,随後就想明白了。
去年他們黨權之争就開始了吧,不然不會在去年換人。
這樣外祖父出事,就孤立無援。
好一招釜底抽薪。
祝溫卿越想,心裏越悲涼。
司桁瞧出祝溫卿不開心,手附在她的唇角,拉出一個笑容來:“卿卿,你要是在苦着臉,我就繼續親你。”
那可不敢!
這麽多人看着呢!
祝溫卿不喜人多,目光在跌坐在地上的左柔兒身上停留了一瞬,就收回目光。
“我們走吧。”
司桁點頭。
司桁将派出去的人全部召回來,帶着祝溫卿就要走時,左柔兒被丫鬟扶起來,急忙喊到:“那玉蘭花長得高,世子妃一人怎能輕易摘得,若非有高大男子相助,怕…….”
聽到這話,祝溫卿眉頭皺起來,像來好脾氣的她目光也露出兇意來。
者女人說話太過露骨,就是在表明祝溫卿去勾搭野男人了。
司桁聽到“高大男子”時想到姜肅楊,此刻,秦敬禮被朝廷之事煩着脫不了身,而姜肅楊,他幾次派出殺手,都能被他躲避。
姜肅楊也來隴西了?
他與卿卿可有相見?
司桁疑心病重,目光重新回到玉蘭花上。
祝溫卿嘆口氣,面露難色,委屈道:“你不信我?”
祝溫卿未等司桁回話,直接撩開衣袖,白嫩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一看就是從哪裏跌下來摔得。
“這下你信了吧?”
司桁看清那些傷痕,心就疼起來。
他立刻哄姑娘,姑娘瞪了眼左柔兒,失望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跑。
司桁立刻去追。
祝溫卿跑地很快,司桁着急直接用了輕功越到她跟前,她轉頭就要往別的地方跑,司桁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懷裏拉。
拉入懷裏後,祝溫卿還在反抗,司桁默默承受。
“卿卿,我錯了,我錯了,你別氣了。”
少年從不哄人,也就哄過祝溫卿這一個人。
祝溫卿傲慢地仰頭,司桁要與她對視,她就別開目光,就是不看司桁。
司桁幾番下來,強勢與祝溫卿對視上。
可他還沒有開口,姑娘就先聲奪人:“咱倆根本誰都不信誰!老是互相騙!老人常說夫婦一體,咱倆騙來騙去,如何成為夫妻!”
祝溫卿質問着,語氣卻是嬌滴滴地,一下就拿捏住司桁。
“老是互相騙”這五個字在司桁腦海裏拆成多重意思,卿卿是知道什麽了嗎?
知道姜肅楊是他所為?還是知道鎮國公的事情?亦或者是別的事情?
他凝着祝溫卿眼睛,企圖從祝溫卿眼睛裏看出什麽來。
但祝溫卿幹幹淨淨,清澈見底,他看不見隐藏在裏面的深意。
“卿卿,我只是太在意你了,我受不了一點你離開我,我嘗試過一次你離開我,我再也禁受不住第二次。”
男人答非所問,說的委委屈屈,好似祝溫卿就是一個負心漢。
祝溫卿眼睛睜地大,凝着司桁。
二人就這樣互相看着。
明明各自都知道對方有事情瞞着她,但司桁還是偏偏要逆天而行,要将她與他捆綁在一起。
祝溫卿瞧出司桁的魄力,瞧出就算她不愛他,他也要他們在一起的決心。
“我不喜歡那姑娘。”祝溫卿別過腦袋說。
她很少主動說不喜歡。
“但是你也別取她性命,新婚前見血不好。”
司桁的殺意在聽到祝溫卿後半句斂去很多。
“好。”司桁應下。
當天夜裏,左柔兒大發脾氣,将屋內能摔的東西都摔碎了。
她身為太守的女兒,像來是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司桁是這麽多年她唯一瞧上的男子!
憑什麽會被那種女人占位己有!
“小姐,查清楚了。”丫鬟急匆匆跑進來。
左柔兒抓着丫鬟衣領問:“她是誰?”
“鎮國公的外孫女,當今翰林院學士祝乘的嫡長女!”
左柔兒聽到這裏,銳氣就被挫去一大半。
“還是寧安郡主!”
“聽說,入讀國子監時,科科甲等,結業時成績斐然,上京好多夫人都想她當兒媳。”
那是她追趕不上的程度。
她想起司桁冷冷看她的眼神,心裏後知後覺害怕起來。
正茫然時,幾個黑衣人破窗而進。
她還沒來得及喊,雙腿被人打斷,嘴巴硬生生被針線縫住。
翌日,祝溫卿聽聞這個消息,看向在指揮衆人擺放牌匾的司桁。
司桁像是知道祝溫卿在看她,扭頭看她。
兩人對視,聽着那些傳聞,瞬間就心知肚明。
對視一會,司桁沖着她笑,又去指揮別的事。
是司桁幹的!
司桁沒有否認。
司桁近來似乎不再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祝溫卿看着對什麽都很上心的司桁。
心微微沉下去。
隴西所有人都知道,從上京來了位貴公子,就為了娶一姑娘。
此刻,距離她成親還有十二個時辰。
也是最後的十二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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