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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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遺憾,我天生就淚腺不太發達,以至于我實在哭不出來,再加上,我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所以我很是煞風景地來了一句,“你能不能先松開我,讓我把衣服穿上?我有點冷了。”
正曦立馬松開了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聲音尚存幾分哽咽地道:“我,我來幫你!”
說罷,他就親自給我拉起了衣服,攏緊了衣襟,在他還要給我系衣帶時,我連忙阻止了他,“這個我來就好。”
他往後退了一步,我低頭系衣帶的時候,就感覺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始終盯着我的頭頂,好似是要把我吞了一樣。
我系好後,小心翼翼地擡起了頭,弱弱地道:“我想問一句,你當初和秉堂‘認親’的時候,也是這樣嗎?你這樣讓我有點害怕。”
他搖了搖頭,沉靜地道:“我爹跟我說秉堂是我雙胞胎兄弟時,我就一直覺得哪裏不對。與秉堂面對面相見時,盡管我內心不斷地告誡自己,他與我是兄弟,但那種違和感依舊揮之不去,我心底始終沒法認他是我兄弟,更與他親近不起來。但是你……從見你第一眼起,我就覺得你很熟悉,心底除了欣喜外,還湧現出了一股心酸,可是我之前主觀上不知緣由,所以沒有表露出來。現在我全明白了。”
“心酸?為什麽?”我疑惑。
他攥緊了拳頭,嘴唇抿了許久,好似是不忍說一般。直到我又問了一遍,他才啞聲說道:“我擁有這麽健康的身體,我的同胞哥哥卻……”
我了然,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嗐!這有什麽?我擁有絕頂的美貌和才華,我還能瞬間知道你的過去和未來呢。”
他蹲下了身,手指插入了自己的發絲裏,低聲呢喃道:“但我還是覺得難受。我不希望是這樣的,承意。”
看着他頹然的模樣,我終于體味到了血濃于水是什麽滋味,心頭稍有顫動。我輕嘆了一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命運經常事與願違。而且我的腿還是有恢複希望的,現在它們已經恢複一點知覺了。”
正曦倏地擡起了頭,眼中發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秉堂和星童。”
看他精神好了一點,我調侃道:“現在你不能破例為我接受斷袖了吧?”
正曦頓時面紅耳赤,羞赧地道:“都說了我是開玩笑了的!我不是斷袖,我愛的是我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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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好似是生怕我繼續說他黑歷史,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惡狠狠地警告道:“好了,不許再提這件事了!不然我就不認你這親哥了。”
我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變臉這麽快。分明剛剛還心疼我到淚流滿面。
我憤然地控訴了起來,“唔唔唔……”
他松開了我的嘴,我才得以把話說清楚,“你小子,怎麽和元秉堂那家夥一個德行?一點也不孝敬兄長。”
“元秉堂?”好像是我的話才叫正曦想起了他。正曦既是慶幸,又是氣惱地道:“他與我不是親兄弟,那真是太好了!我終于不用有所顧忌了。承意,我跟你講,我只是嘴上随口胡說,但那元秉堂他是真的斷袖,還喜歡你!他當我面承認了。”
我摸了摸鼻子,“啊,這個我知道。”
“那你還與他關系那麽好嗎?”
我道:“我與他是認識十四年,一起長大的好兄弟了。總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與他絕交。”
正曦眉頭緊鎖,沉思了半晌,後态度堅決地道:“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不會叫元秉堂那家夥接近你的!”
我拍了拍正曦的肩膀,激昂地說道:“謝謝你,好弟弟!”
正曦愣了一下,然後回答道:“不用謝。”
我揚了一下眉毛,示意他叫我,然而雙胞胎的心意相通這時候并沒有起作用,他并沒有明白我的心意。我也不得不說道:“我都叫你‘好弟弟’了,你不應該叫我‘好兄長’做回應嗎?”
“好兄……”正曦的嗓子梗了一下,又道,“感覺有點奇怪。”
我滿眼期待,“不添加前綴也行。我只是比較享受被叫‘兄長’的感覺。”
“原來是這樣。”正曦爽朗地一笑,“那我以後私下都叫你兄長就是了。”
我心花怒放,“正曦,你可真是太好了!走走走,我請你吃烤魚!星童做得可好吃了!”
我倆親親熱熱地出了營帳,坐在火堆旁時,他也是緊挨在我身邊,秉堂泰然自若地坐到了我的另一邊。
正曦看向了他,張嘴似乎欲說什麽,大抵是想要把他從我身邊驅逐走,但後來看了眼不遠處火堆旁談笑風生的侍衛們,約莫是顧忌明面上秉堂才與他是兄弟,所以他不忿地忍氣吞聲了下來,只拉着我的袖子道:“承意,等到了燕州城,我帶你游遍燕州美景,吃遍燕州美食!”
我大喜,“那可感情好!我最喜歡吃美食了!你好好跟我說說,燕州有什麽好吃的?”
“燕州好吃的可多了,有……”
我們聊天期間,秉堂的手伸了過來,給我整理起了方才我胡亂穿起的衣服,還為我将衣服裏的發絲都給拿了出來,簡單地給我梳理淩亂的發絲。
我早習慣了這些,任由他了,依舊滔滔不絕地同正曦分享我們陵嘉山的事情。
正曦則是眉頭微皺,緊緊地盯住了他的一舉一動,好似都沒有聽我說了。
“正曦!”我不滿地拍了一下他。
“啊,對不起!我有在聽。”正曦将目光轉向了我,只是話題又變成了,“問一個可能比較私密的事。承意,你每日的起居是誰照顧的啊?”
“在陵嘉山的時候,一般都是月童。有時候,秉堂公務不忙,會到我的小院陪我,就是他照顧。這次出遠門,月童沒有随行,所以都是秉堂。”
星童發出了申訴,“我就不配擁有名字嗎?”
我看了眼他手中香噴噴的烤魚,補充道:“還有星童。他的貢獻也挺大的。”
星童露出了一本滿足的表情,并殷勤地将手中三個剛烤好的魚都遞給了我。我還給了星童一條,示意他自己吃,另外兩條,我分給了秉堂和正曦。
他倆都沒有接,幾乎是同時說道:“我不吃。你吃吧。”
“我剛剛已經吃一個,差不多飽了。你們吃!”
秉堂最先接過,含笑道了句:“那謝謝承意,以及烤魚的星童了。”
“不用謝,秉堂!”
正曦看他接了,便也接了過去,“謝謝。”
我又回了他:“不用謝,正曦!”
正曦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烤魚,然後他突然道:“秉堂,吃完晚飯,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秉堂卻道:“我得先給承意按摩。”
“按摩?”
我回答他道:“你看我每天身體都不動彈。要不是每天的按摩,只怕肌肉早就萎縮了。”
正曦一時間沒有說話,別過了頭,臉上又露出了傷懷的神情。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秉堂,眼神示意他趕緊說點什麽,好叫氣氛不這麽沉重。
“剛剛我看到河裏有一群小蝌蚪。”秉堂道。
我來了精神,“小蝌蚪!是東邊的那條河嗎?”
秉堂颔首,“恩。”
“等明早,我也想去看看!但願到時候它們還在。”
這時,正曦冷不丁地開了口,“承意,待會兒秉堂給你按摩的時候,我可以在旁邊看嗎?”
我驚訝道:“啊?為什麽?”
“我也想學。”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為難,“但是兩個人同時看我的身體,我覺得挺別扭的。”
正曦深吸了一口氣,嘆道:“那算了吧。等我回了燕州,再找人專門學。”
看來,正曦算是鐵了心了。
只是我還看出,他似乎隐約有種負罪感,這一點讓我很是不解,所以在我們進了營帳後,秉堂給我擦身的時候,我就問了秉堂。
“大概是覺得自己才是承意的親兄弟,然而過去卻缺席了對承意的看護吧。”
我越發不明白了,“那是因為他過去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啊。”
秉堂笑了一笑,意味深長地道:“承意的這個弟弟擁有很強的共情能力,以及責任心。”
我嘆了一口氣,有了一種幸福的煩惱,“我弟弟可真愛我,但怎麽樣才能讓他明白,我其實一點也不在意我身不能行的問題呢?”
“就算他知道,恐怕他對承意的心疼也不會變的。因為這份憐惜,與承意自身的心态無關。”
我瞅了瞅他,“你好像很懂?你也是這樣嗎?”
秉堂笑而不語,湊了過來,親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虎着臉道:“雖然我很不想提醒你,但是,我覺得我還是需要警告你一下。我弟弟強烈反感你對我的感情。盡管我沒法真扇你巴掌,但他會代替我,狠狠揍你的!”
秉堂笑意逾濃,“哦?強烈反感?”
我使勁點了點頭,狐假虎威地抱住了手臂,道:“元秉堂,你完了。告訴他,你對我的感情,是你做過的最失敗的事情。”
秉堂語氣不失虛假地嘆道:“那是我失策了呢。”
他這模樣絕對不像是覺得自己做錯了,反倒好像依舊運籌帷幄一般。我隐約覺得事情好像不對。
而我的想法在一個時辰後,也就是秉堂給我按摩完,去與正曦私聊了許久後,得到了印證。
因為正曦面色沉重地來找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兄長,是我之前唐突了。我理解秉堂對你的感情了。你放心,你們之間的私事,我不會幹涉。”
我懵然,倏地看向了他身後志得意滿笑着的秉堂。
小老弟!他都跟你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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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子們,明天不更!存稿無了,我明天滿課(留學黨,不放春節假,不久前剛剛放完聖誕節的寒假,最近剛開學)
這篇本來打算寫個超短篇的,寫完去填我其他坑,然而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比預計長了億點點。主要還是,無複雜劇情線,主感情線的第一人稱輕松向,不用費腦子寫文,讓我寫得太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