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6-17

16

我們又在路上行了半月有餘,終于将要到燕州城了。

這日下午,我們到達了燕州臨近的城鎮,我們馬車走得慢,預計到燕州時城門都關了,所以我們打算翌日再繼續行路。

在客棧住下後,正曦便打算派人先行快馬加鞭去燕州,給他爹傳信。然而,我攔住了他。

“你難道不想給你爹一個驚喜嗎?”我煞有介事地道。

正曦聳了一下肩,“快到達時派人給他送信,這是他的命令。我可不想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挨他的訓。”

我勾了勾手指,他懂了,蹲下了身。

我拍着他的肩膀,鼓勵道:“不要怕,好兄弟!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有什麽事,兄長我替你擋着!”

正曦撐着下巴,笑了起來,“爹肯定是不會訓兄長你的。”

前段時間,我們一道盤算過了,正曦也認為他爹十成十知道我是他的親兒子,才會偷摸收藏我的書和字畫。

“所以說,有我在,你不用怕!有問題,我頂着。聽我的,不給他傳信。我們直接進城,殺他個措手不及!”

正曦本質上也是個叛逆的人,他被我說得心動了,一直摩挲下巴,道:“咱們不愧是親兄弟啊,兄長!”

“除此之外,我還有個計劃。”

“恩恩,你說。”

“你是不是和他有仇?”

正曦點頭,“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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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不如趁此機會,讓他吃癟,為你雪恥。”

正曦的雙眼陡然間迸發出了光亮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大喜道:“天!我真是越來越中意你了,兄長!具體要怎麽做?”

我驕傲地揚起了頭,“你且将耳朵湊過來。”

經過這段時間詳細地了解,我嘔心瀝血,進行了一番周密的計劃,絕對能夠萬無一失!

17

次日中午,我們入了燕州城,我忍不住掀開了窗簾,往外看。

只見街道上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俨然一副繁華的景象。書上說燕州的別稱是“水城”,因為這裏随處可見河湖。

此言着實不假,沒行一會兒,我就看見斜前方有一面很大的湖,湖邊有一處長亭,那裏現在似乎聚集了不少文人墨客。

許是知道我對這些感興趣,正曦自發地給我介紹道:“這文贛湖在燕州挺有名的,很多文人都喜歡到這裏來辦詩會。”

我恍然,“原來是文贛湖!我有讀過寫它的詩。”

親眼來看,這文贛湖确實也不負盛名,湖面沐浴在陽光之下,波光粼粼,偶有幾葉小舟飄過,遠處是如黛的青山綿延。

忽然,有一塊手帕被抛擲,出現在了我的視野裏。

我有些驚愕地循着看了過去,見是十米外的石階旁站着一名青澀的少女,她含羞地注視我。

我趕忙将我的腦袋收回了車廂,喃喃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正在處理文書的秉堂側目看我,“怎麽了?”

對上了秉堂的視線,我覺得要是我說我被一個小姑娘的手帕吓到了,未免也太遜了——我現在可都是失去初吻的“成熟”男性了。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挺了一下胸膛,正色地道了句:“沒事。”

然後,我若無其事地又掀開了簾子,把頭探了出去,卻見我們都行出去一段距離了,那小姑娘竟還含情脈脈地看着我。

我又趕緊收回了我的頭,老老實實地拿起了我剛剛沒看完的書。

“怎麽?不繼續看燕州的風景了嗎?”秉堂問。

我憂愁地嘆了一口氣,“風流不是我所願。”

秉堂明顯是愣住了,“什麽?”

“俘獲了人家姑娘的芳心,卻不負責,實屬風流之輩。為了防止招惹桃花,看來我只能孤芳自賞,顧影自憐了。”

秉堂低笑了起來,“這不是還有我嗎?”

值得一提的是,秉堂的“不說話”懲罰現在已經結束了,雖說在此期間,我時常忘記,還是不自覺地和他說了話就是了。

我橫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

我們現在要去的是元家在燕州城的宅院,行了大約半個時辰,我們到了。

本地的管事親自出門迎接了我們,“參見家主,參見九長老。”

“免禮免禮。”

下了馬車,我被放上輪椅後,我對正曦使了個眼色,他會意,然後道:“那我就先走了。”

“恩恩!你快去吧。”

在我後面的秉堂問道:“承意這是想要做什麽?”

我得意地一笑,“把正曦的妻兒都接到我們這裏來玩玩!”

以秉堂的智慧,他一定對我的想法了然于胸。他笑了一笑,摸了一把我的腦袋,沒有說什麽。

這宅院此前是空置的,大抵不久前剛清掃過,地面一塵不染,樹幹的枝葉也被修剪得一絲不茍。

我們前腳剛将行李搬進來,後腳就有白遆堡的人來了。他們說是奉堡主的命令來的,堡主正在開個緊急的會議,因而現在沒法第一時間來接待,大概會在半個時辰後親自前來。

我們進城才不過半個時辰,由此可見,白遆堡在燕州城的眼線确實恐怖。

秉堂的關注點則是:“看來陸堡主這次是想要好好地認回承意,才會這般謹小慎微。”

我卻為我那親爹捏了一把冷汗,唏噓嘆惋道:“然後發現不但兒子沒有認回來,家還被偷了。”

秉堂忍俊不禁,“我有什麽能幫到承意的嗎?”

“你過來,我小聲跟你說。”

昨天興奮于将要進燕州而半宿沒睡,現在到了燕州,我的內心反倒是平靜下來了。和秉堂聊完正事後,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不說了。我打算睡一會兒了。等我那爹來的時候,你把我叫醒,再想辦法把他引到屋外的庭院。我隔窗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秉堂颔首,“好。”

他為我脫下了外衣,抱我上了床,摸了摸我的臉,溫聲道:“那麽,午安。”

我裹緊了被子,點了點頭,“恩!午安。”

大抵是剛剛來宅院的路上,看到了久聞盛名的文贛湖,秉堂還和我談論了關于燕州城美味的魚,以至于我做了一個相當可怕的夢。

我夢見我的雙腿變成了魚尾,然後秉堂把我養在了他打造的一個小池子裏。

起初的生活是很惬意的,我可以在池子裏自由自在地游動,不用受任何拘束。他對我百依百順,我要吃什麽東西,他都給我準備。後來,我尾巴的鱗片長成彩色後,他就露出了青面獠牙,把我從池子裏抓了出來。

“元承意,你是我的魚!我要吃了你!”

我弱小無助地在他的桎梏下掙紮,驚恐地看他撕開了我遮體的衣服,還用繩子把我綁了起來,放到了一個巨大的案板上。

眼看他拿起了刀,我急中生智,大喊道:“等一等!我想先問一下,你是要把我清蒸,紅燒,還是剁椒?”

他磨刀霍霍,回答道:“誰說‘吃’只有一個意思的?”

場景瞬間就發生了變換,我身下的案板變成了硬邦邦的地面,他手中的刀消失了,他不由分說地騎坐在了我的身上,吻住了我的唇瓣,讓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正當我以為我要被憋死時,我被秉堂叫醒了。

“承意,陸堡主來了。”

我倏地睜開了眼,看到了面容儒雅和善的正常秉堂,瞬間感覺如釋重負,但夢中的驚慌還是讓我略感不爽。無疑,夢中的種種都是現實發生過的事情的另類呈現,眼前的人就是始作俑者,是以我選擇了遷怒。

我冷笑,“呵,你撕我衣服。”

秉堂滿臉的迷茫,“啊?”

我繼續冷笑,“你還用繩子綁我。”

秉堂瞬間明白了過來,“承意是做噩夢了吧?”

“你還把我放上了案板,要吃了我!”

秉堂臉上含了一抹笑意,好聲好氣地道:“承意夢中的我可真壞,但現實的我可不會這樣。”

“但接下來的事,可是真實發生過的。”我苦大仇深地道,“你強吻了我,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了。這是你給我造成的心理陰影!”

秉堂倒也是依我,他低下了頭,語氣充滿歉意地道:“對不起。我也是頭一次,所以沒什麽經驗,沒想到會讓承意做那種可怕的夢。”

很好!

被人順着我的心意一哄,我的心情就瞬間明媚了起來。我自然知道我和秉堂的那些“恩怨”都暫時了結,拿夢中的場景為難他,确實有點小過分。我神情陰轉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剛剛我在無理取鬧,現在沒事了!”

秉堂低笑道:“承意沒事就好。”

“你剛剛說我那爹來了?”

“恩,在正廳呢。”

我來了精神,催促道:“快去嘛。”

“不慌。”他先是幫我穿好了外衣,然後把我抱上了輪椅,又将輪椅推到了窗邊,才道,“那我去了。”

我點頭,“恩恩!”

秉堂離開後,我就将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透過縫隙,目不轉睛地盯着外面。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兩道身影就出現在了走廊的拐角處。

一人毋庸置疑是秉堂,而另一人……

盡管心中早就已經能夠确定,但看到對方時,我還是不免地心跳加速,整個人都亢奮起來了。

——我那二十三年不見的親爹,居然真的是我那投契的忘年交好友傅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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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解釋一下,這章承意的夢對應的是現實秉堂做過的事,等于在他夢中驚悚式的具象化了(例如人物形象青面獠牙,真的磨刀打算吃魚——這是他最初對吃魚的理解,還有那句“吃的不同意思”),并不代表他希望秉堂這樣做。這是噩夢啊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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