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卷入

文竹擔心尤小芒,就悄悄下車躲在車後,偷偷看着不遠處的尤小芒和孫猛在争吵。當她看到尤小芒給了孫猛一個耳光之後,渾身一緊,正猶豫要不要跑過去勸解時,只見尤小芒跑了過來。于是她趕忙跑回車邊,坐了進去。

尤小芒慌忙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室。

文竹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尤小芒也看着文竹,但很明顯她還在為自己剛剛的那一巴掌和孫猛的那個眼神而感到心有餘悸。她只是怔怔的看着文竹,卻不說話。

文竹打手語問:“姐姐,你和孫猛哥哥怎麽了?”

尤小芒不知道文竹偷偷看到了一切,當然就沒必要告訴她了。她露出一個敷衍的似笑非笑的笑:“沒事兒。”随即忙啓動車子,駛離。

一路上,尤小芒都深陷一種莫名其妙的隐憂中,竟然連因為她的不安而更加不安的文竹一直在看着她都沒注意到。

因為一路心緒難寧的走神,尤小芒連續拐錯三個路口,等回到棚戶區巷子口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

(手語)“文竹,你先回,姐姐去買點東西。”尤小芒還恍恍惚惚沒調整過來,她想一個人緩緩。

文竹從尤小芒心事重重的神情上看出她是有意要支開自己,所以點點頭,下了車,但還是不放心一步三回頭的看着車裏愣着神的尤小芒。

文竹一進大門,只見院子裏一片燈光通明,院子中央擺着兩高一低三張桌子,桌子上擺放着豐盛的飯菜,其中一張高桌子中間放着一個蛋糕。

裴娜在拆蛋糕包裝盒。

萬安安翹着二郎腿坐在桌邊刷手機。

關向磊系着圍裙從尤海生那屋端出菜往桌上擺放,同時另外七家租戶的男人們也都從各自家裏往出端菜擺上桌。

跳跳和四個小孩兒滿院子追逐的邊玩兒邊從桌上的盤子裏抓食物往嘴裏塞。

整個院子充斥着孩子們快樂的喊叫聲和從各屋的門窗裏傳出來的炒菜動靜,以及鄰裏之間毫不見外的或誇贊或調侃彼此廚藝的說笑聲。時時吸引着從大門口經過的路人側目觀看。

文竹悶悶不樂的從大門口進來。

文竹媽媽拿着碗筷從自家出來往桌上擺放,看到文竹,打手語問:“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

“路上堵車。”文竹打手語回道。

這時,某家的男主人沖尤海生那屋喊了一聲:“老壽星,差不多了,桌子都擺不下了。”

關向磊從屋裏出來:“好了好了,馬上開飯。”

文竹爸爸邊開酒瓶往杯子裏倒酒邊高聲喊:“開飯了,小崽子們別玩兒了,快坐下準備吃飯。”

文竹正要進自家屋。

“文竹,你小芒姐呢?”裴娜跑過來拉住她。

文竹一臉茫然的看着她。

裴娜忙沖文竹媽媽喊道:“崔姐,你問文竹,小芒呢?”

文竹媽媽打手語問:“你姐姐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文竹神色暗淡的嘆口氣。

裴娜:“怎——”她被文竹拉着手進了屋。

文竹從書包裏拿出紙筆,寫下:姐姐和孫猛哥哥吵架了。

裴娜一驚,馬上在紙上寫下:在哪兒?

‘在賓館門口。’

這就說明又是孫猛主動去找尤小芒的。裴娜咬牙切齒道:“這個王八蛋。”

她着急的又寫下:那你姐姐去哪兒了?

‘在巷子口,她心情不好,想一個人待着。’

裴娜拍了拍文竹的肩膀,做了個要出去找尤小芒的手勢。一出門卻看見尤小芒手捧一束閃着小彩燈的太陽花,笑容滿面的從大門口進來了。

關向磊:“小芒,可就等你了。”

萬安安數落道:“尤小芒,今兒是你爹的生日,你卻最後一個回來,你幾個意思呀?”

尤小芒沖萬安安扮了個鬼臉,走到父親面前,把花獻上,故意調皮道:“爹,您不嫌閨女回來晚吧?”

尤海生哈哈一樂配合道:“你啥時候回來,爹這生日啥時候過。”

這時,跳跳帶頭沖關向磊喊爹,其他四個小孩兒也都跟着沖自己的爸爸喊爹。

衆人哄笑。

裴娜看尤小芒完全不像是剛和孫猛吵過架的樣子,她也就把堵在嗓子眼裏的話咽了回去,畢竟今天這個場合也不适合提那個話題。

接着,所有人落座。

小孩子們和像文竹一樣大的三個高中生坐矮桌,兩張高桌分別坐着各屋的女人和各屋的男人。

尤小芒把蛋糕上插着的 69 字樣的蠟燭點燃,親昵的摟住父親的脖子,在其臉頰上親了一口:“爸爸,生日快樂。”

“謝謝閨女。”尤海生無比幸福的蹭了蹭女兒的臉頰。

尤小芒起身後以主持人報幕的腔調說道:“好了,現在我們要高唱生日歌,祝我親愛的爸爸 69 歲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所有人喜笑顏開跟着尤小芒和孩子們的歌聲的節奏拍着手。

唱完歌,輪不着大人們說話,小孩子們喊着:“海爺爺,快許願,快許願。”

尤海生哈哈一笑:“我的願望每年都一樣,那就是希望咱們在座的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來來來,大家快動筷子吧。”

大家熱熱鬧鬧的吃起來。

萬安安說笑:“海叔,您應該許願,拆遷政策趕緊落實,您搖身一變成拆遷戶拿錢走人。”

這一下炸開了鍋,所有租客毫不見外七嘴八舌的抗議道:“那可不行,把這兒拆了,我們住哪兒啊?”“海叔,趕明兒咱們得簽個長期合同啊!哈哈”“海叔,這房子拆了,你搬進樓房,再過生日能有這麽熱鬧嗎?”“就是,那樓房有什麽好的。”“海叔,住了樓房,沒有我們陪你喝酒,你受得了嗎”

尤海生樂呵呵的吃着喝着聽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着對他本人和這個院子的不舍和依戀。

所有人中唯一融入不了席間這熱鬧歡樂氣氛的,不是尤小芒,而是裴娜。

裴娜看尤小芒在男人那桌豪爽的用啤酒挨個敬大家,感謝他們平時對父親的照顧。她知道尤小芒這酒喝的,一方面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和對大家真誠的感謝,另一方面不排除她是在為自己和孫猛的事情借酒澆愁。

因此,她在心裏暗暗做了個決定,這回,自己得親自出面找孫猛那個無賴談談了。

尤小芒昨晚喝了不少酒,就在家裏住了。

早上父親給她熬了黃豆芽解酒湯:“閨女,昨晚怎麽喝那麽多酒啊?”

“當然是我爸過生日,我高興了。”

“爸爸每年都過生日,可從來沒見你那麽喝過。”尤海生擔心女兒有什麽心事。

“那不是昨晚大家說舍不得您和咱這院兒嘛,雖然是說笑,但心裏還是挺感動的,就想和他們多喝幾杯。”

尤海生感慨道:“可不嘛,要是沒有這兩處院子,咱爺兒兩在這世上還真有點孤孤單單了。你看娜娜從 18 歲,安安和向磊從談戀愛開始住進咱這個院子,這都多少年了,你們處的比親姐妹都親。再看現在這七家,都是七八年的老住戶了,大夥誰都不把誰當外人。你看每年過年他們回老家的那幾天,這院子那個冷清,爸爸像盼你回家似的就盼着他們早點回來。這房子雖說問題越來越多,沒下水,夏天電壓不穩,外面下雨屋裏漏,冬天沒暖氣,大家夥為了省錢舍不得燒煤,凍的夠嗆。可說實在話,爸爸也不想讓它拆,一來爸爸住了一輩子住習慣了,二來你現在有自己的房子住,不用遭這罪,咱爺兒兩又沒啥大花銷。所以爸爸想的是,這拆遷越往後拖越好,最好是拖到爸爸百年之後——”

尤小芒很忌諱聽到這個話題,立馬繃着臉打斷道:“爸爸,你說什麽呢!”

“傻閨女,爸爸不說,就沒這檔子事兒了?”尤海生呵呵一笑。

“那也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後的事兒,現在不許挂在嘴上。”

“行,爸爸一定好好活着,活它個長命百歲,看着你嫁人生子,過得幸幸福福的,爸爸才放心。”

尤小芒頓時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對于自己的終身大事,雖然父親平時不提不催,但她知道這才是父親心頭最大的心願和牽挂。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感情狀況,以及自己對男人漸漸失去的信心,她就悲觀的認為恐怕要讓父親失望了。

“哎,對了,閨女,孫猛這幾天沒再去糾纏你吧?”

尤小芒忙搖頭:“沒有。”

“臭小子,他要再敢糾纏你,爸爸絕對跟他不客氣。”尤海生依然耿耿于懷。

尤小芒沒接話,端起碗一口氣把解酒湯喝完,便起身:“爸爸,我得走了。”

尤海生看了一下手表:“快十點了,爸爸跟你一起走,去做飯。”

尤小芒拍着肚子,還故意打了個飽隔:“老爸,哪還吃的下呀。今天給你放一天假。我什麽時候餓了,就去樓下小飯館吃一口,你明天再去。”

“也行,回去多喝水。”

“歐了。”

尤海生送出大門口:“路上慢點開。”

尤小芒倒着走,頑皮道:“遵命,父親大人。”

尤海生挂着滿臉的寵溺,假兇道:“好好走,看着點路。”

尤小芒咧嘴嘿嘿一笑,随即轉身,臉上俏皮的笑跟着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懷心事的惆悵和不安,因為昨晚給孫猛的那個耳光所帶來的隐憂始終纏繞在她的心上。

“應該是沒人,要不給她打個電話?”林警官敲了五次尤小芒的家門。

謝警官:“打電話萬一拒絕見,咱們就被動了,走吧。”

兩人走到電梯口,電梯門打開,尤小芒正好出來。

她無視面前的兩人,徑直往家走。

謝警官忙叫住:“尤小芒。”

尤小芒站下,轉身看着兩個陌生男人。

謝警官走到她面前,亮出警官證:“你好,我是市刑偵支隊的謝銘,我們有事需要向你問幾個問題。”

昨晚聽孫猛說警察要來找自己,尤小芒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警察真的突然出現在面前時,她還是無法控制的有些慌了:“什,什麽事兒?”

謝警官:“你別緊張,我們就是向你核實幾個問題。”

“什麽問題呀?”

“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謝警官攤攤手,左右環視了一下。

尤小芒馬上領會,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忙說:“不好意思,到家裏說吧。”

三人進屋,落座後。謝警官開門見山問:“你是孫猛的女朋友?”

尤小芒點點頭,又忙搖頭:“我和他分手了。”

“柳豔輝死了,你知道嗎?”謝警官不按常規問了一句,主要是想看尤小芒最直觀的第一反應。

尤小芒本來就慌亂,加上此時又在努力回想孫猛那天交代自己的那套對付警察的說辭。現在突然經謝警官這麽不按循序漸進的一問,她的腦袋一下子就宕機了。

謝警官看她既無驚訝又并無打探的意思,說:“你已經知道了,對吧。”

尤小芒的腦子裏全是孫猛叮囑她一定要對柳豔輝的死表示震驚的話,可面對謝警官那雙如鷹一般淩厲的眼睛,她竟然不自覺微微的點了點頭。

“孫猛告訴你的。”謝警官的語氣不是在問她,而像是在陳述事實。

尤小芒非常清楚要否認這一點,但又想不到解釋怎麽知道柳豔輝死的理由,她摳着手指頭低頭沉默了。

謝林二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眼神裏有光,因為他們感覺到可以在尤小芒這裏深挖了。

“孫猛什麽時候告訴你的?”謝警官盡量用一種很溫和的聲音來使尤小芒能放松的袒露心聲。

“我和孫猛已經分手了,你們來問我這些幹什麽?”尤小芒低頭避開謝警官那雙貌似洞察一切的眼睛,開始恢複冷靜,進而能結合孫猛那天給自己做的問詢示範來和謝警官周旋了。

“哦,是這樣,因為孫猛和柳豔輝是情人關系,他有一定的嫌疑,但他說柳豔輝遇害那天晚上他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們需要你的證明。”

之前孫猛扮演警察和她過問話流程時,都是孫猛在具體的問,她具體的回答。比如:7 月 12 號晚上,孫猛是和你在一起嗎?她答:是。

所以面對謝警官這種陳述事實的方式,尤小芒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謝警官之所以沒有按常規問話方式問,是因為他覺得孫猛能說出來的,就一定是能被證實的。他要做的是想辦法來驗證這能被證實的事情裏邊是否會有貓膩。

所以他又回到了上一個問題:“孫猛是什麽時候告訴你柳豔輝被害的?”

尤小芒知道既不能重新否認自己知道柳豔輝死的事兒,又想不到其他獲悉柳豔輝死的借口,情急之中她想起了孫猛交代過的話“除了 7 月 12 號晚上咱兩在一起和咱兩分手的原因,如果警察問到別的,一律說實話。”

況且,她現在也不得不實話實說了:“前幾天吧,我記不清具體是什麽時候了。”

“跟你說這事兒的時候,你們分手了嗎?”

尤小芒點了點頭。

“他為什麽要跟你說這事兒呢?”

尤小芒意識到自己再跟着謝警官的思路回答下去,馬上就要露餡了。所以她決定扭轉這種被動局面:“分手是我提出來的,他不同意,一直在求複合,他說他和柳豔輝只是玩玩兒,根本沒感情。然後就說要不然柳豔輝死了,他怎麽能無動于衷呢。我才知道的。”

謝警官忽然沒話了,因為他看不出尤小芒是在說謊,同時這話一下子就把他嘴裏想繼續套話的話全部給噎了回去。

尤小芒見謝警官凝思不語,想必是他在自己的回答裏沒有找到漏洞,她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那柳豔輝被害那天晚上,孫猛是跟你在一起嗎?”謝警官故意沒說時間,他在試探尤小芒對這件事的了解程度,進而判斷她的證明是否真實。

尤小芒此時頭腦已經比較冷靜,做出了理智的反應,反問道:“她是什麽時候遇害的?”

“孫猛沒告訴你?”

尤小芒搖搖頭,滿臉困惑的表情分明在說,他為什麽要告訴我?

“你也沒問?”謝警官不甘心。

“她跟我有什麽關系,我為什麽要問?”這是尤小芒的實話。

這下徹底扭轉了整個問話的走向。

謝警官眼裏一直閃爍的亮光不經意間消退了,他只好循規蹈矩接着問 7 月 12 號那天晚上孫猛是不是跟她在一起等一系列問題。

得到了早已料到的回答,謝林二人的心一時都跌入了谷底。

兩人從尤小芒家出來,一路沉悶不語苦惱的走到車邊。

“老大,最有可能的兩個嫌疑人都排除嫌疑了,接下來怎麽辦啊?”林警官沉不住氣了。

謝警官雙手叉腰,雙眼緊閉,仰面朝天用力的撐了撐身體,随後給自己打氣一般說:“回到原點,重新在當晚的監控視頻裏找線索,重新調查柳豔輝的社會關系。”

尤小芒把兩位警察送出門之後,她的心髒突然狂跳不止。整個人連坐下來靜一靜都無法做到。她既後怕又懊惱的在地上走來走去,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沒道理,自己憑什麽要幫孫猛騙警察?他劈腿卷入兇殺案,自己是腦袋進屎了嗎,才這樣輕易的跟他一起跳進了這灘渾水裏。想到此,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對孫猛産生了恨意。于是馬上拿起手機,找出孫猛的微信,編輯文字:結束了,徹底結束了。

發送之後,即刻就将孫猛的微信和電話全部拉黑了。

孫猛收到尤小芒的微信,不明白她什麽意思,立即語音回複:“這什麽意思?”

卻發現自己已不是對方的好友。

孫猛仔細一琢磨,猜疑着自語:“應該是把事兒給辦了吧。”

他再打尤小芒的電話,意料之中的事情,也被拉黑了。

孫猛有不安,但更多的還是好的預感。直覺告訴他,尤小芒只有履行了承諾才會這麽理直氣壯的做出如此決絕的事情。

對此,他感到喜憂參半。

喜自不必說,憂的是,經此一鬧,和尤小芒搞的這麽僵,自己還能用什麽樣的辦法接近她并能名正言順的得到那兩處院子的拆遷利益呢?如果得不到,怎麽能對得起自己為此背負的命案呢?!

所以,不擇手段,志在必得。這是他做出的決定。

就在孫猛絞盡腦汁想不到良策,只好往斜的歪的上想的時候,一個他完全沒想到的電話讓他忽然靈光一現,頓生錦囊妙計。

電話是裴娜打來的。

除了自己和尤小芒的事情,孫猛再想不出裴娜給他打電話的理由了。可上次自己在尤小芒家揮刀自殘,裴娜知道後都沒找過他。現在打電話來,難道是裴娜知道了尤小芒為他做僞證的事情?

孫猛忐忑不安不敢接電話。

裴娜的電話就一直不停的打來。

孫猛只好接通,語氣依然客氣:“喂,娜姐。”

“孫猛,你說個數兒,多少錢,你能徹底和小芒斷了?”電話裏裴娜的語氣是極其強硬的。

孫猛一時被問懵了,這又是怎麽一檔子事兒呢?!

電話裏裴娜聽不到孫猛說話,她的話就不客氣了:“孫猛,你想要一筆分手費,完全可以明說,這可以理解,畢竟你的處境,我們都了解,可你卻打着借錢的旗號沒完沒了的糾纏小芒,這就太不男人了吧?我明确告訴你,小芒是一分錢都不會給你的,你鬧不出什麽結果。這電話是我背着小芒給你打的,你說個數,這事兒我來處理。”

孫猛終于聽明白了,裴娜的這番話不僅說明尤小芒隐瞞了為他作僞證的事情,就連柳豔輝的死都沒告訴過她最好的閨蜜。

此刻,他懸着的一顆心終于踏踏實實的放在了肚子裏。正在他心花怒放的時候,只聽裴娜在電話裏很不耐煩的大聲說:“孫猛,你倒是說話呀。”

孫猛特意克制了一下情緒,語氣冷漠的說:“你讓我想想,想好了,給你打電話。”

“你盡快。”裴娜很不爽的交代。

孫猛的‘好’字說了半截,對方的電話就挂斷了。

他是直接從座椅上彈跳起來的,高舉雙臂,欣喜若狂的高喊:“尤小芒,我愛你,我愛死你了,哈哈哈哈哈。”

但他沒有讓狂喜持續太長時間,而是很快就進入到了如何利用裴娜這主動送上門來的良機的思考中。

兩天的時間,孫猛想到了辦法。

他打通裴娜的電話,以一種一次性解決問題的态度很正式的約裴娜見面談。

晚上八點,裴娜按時如約來到一條髒亂差的美食街裏的一個低端簡陋的小茶室。她一進門就看見了唯一的客人孫猛。

孫猛看見裴娜後,從座位上站起來等着她走到自己面前,完全是一副要談公事的坦然樣子和語氣說:“坐吧。”

裴娜壓制着對孫猛的反感和蔑視,坐了下來。

孫猛對在一旁打游戲的年輕老板說:“老板,我剛才點的茶可以上了。”

裴娜看孫猛面前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

“娜姐,我給你點了果茶。”

裴娜冷眼冷臉冷語:“不用,說完事我就走。”

老板将泡好的果茶和茶杯放在桌上。

孫猛将茶倒入杯中,雙手端起茶杯放在裴娜面前,客氣有禮道:“娜姐,喝茶。”

裴娜雙手抱在胸前,臉上是難掩的盛氣淩人:“說事兒吧。”

孫猛定定的看看裴娜,随後沉着冷靜的喝了一口啤酒,面帶淺笑,語氣平和:“娜姐,電話是你給我打的,是你要主動來解決我和尤小芒之間的事情。可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看還是算了吧,畢竟咱們什麽關系都沒有,我可不想平白無故多得罪一個人。”

裴娜原以為孫猛為了錢,肯定會是一副上趕的恬不知恥的谄媚樣子,卻萬萬沒想到,他會是現在這個好像掌握着談判主動權的并不稀罕的态度。

心中盛怒,大罵孫猛王八蛋,但她清楚自己是來解決問題的。所以她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将雙臂放了下來,收斂了臉上明顯的厭惡和鄙視,語氣變成了正常談話的平靜,但話還是一針見血的:“孫猛,今天我能來,就是沖着和你解決問題的。至于我的态度,如果讓你不好受了,那不好意思,畢竟我和小芒的關系,你是知道的。所以無論這事兒我插不插手,你在我心裏也已經是對立面了。但是,既然我們達成了共識,要用錢來解決這件事情,那我們就只談錢,你說你想要多少錢,我看我能不能辦到就行了。”

孫猛心服口服的贊賞道:“娜姐不虧是生意人,爽快,來,我敬你。”他拿起啤酒瓶輕輕碰了一下裴娜面前的茶杯。

裴娜見孫猛連喝好幾口,她覺得有臺階就得下,沒必要跟一個無賴擰着來,于是她拿起茶杯,喝了杯中茶。

孫猛再往杯裏續茶,帶有挑釁的意味問:“娜姐,我想問問你,為了讓我離開小芒,你願意出多少錢呢?”

裴娜輕蔑一笑:“孫猛,你以為沒有這筆分手費,你就可以不離開小芒了嗎?除了現在的軟磨硬泡和以死相逼,我想問你,下一步,你還有什麽招兒來糾纏小芒呢?”

孫猛毫無半點愧色,甚至有點自鳴得意的看着裴娜冷笑不語。

裴娜被孫猛這不知羞恥的一笑,笑的又內心怒火翻騰。

她也只好把話說絕了:“在小芒知道你劈腿的那一刻,你就已經失去她了,你現在對她的做法,只是更加堅定了她離開你的決心。她現在之所以任由你胡鬧,是還念着一點你們過去的情分。如果你再繼續鬧下去,我告訴你,小芒可不是一般的任人擺布的軟弱女孩兒。”

孫猛故作渾身一哆嗦,笑道:“娜姐,你說的我好害怕呀。”

裴娜嗤之以鼻冷笑一聲:“不信你就試試。”她在拿起茶杯喝茶的同時狠狠的剜了孫猛一眼。

“既然你知道尤小芒遲早會離開我,那你為什麽還要花這筆冤枉錢呢?你知道,尤小芒自己都不願意給我一分錢。”孫猛邊往裴娜的杯裏倒茶邊說。

“快刀斬亂麻,知道嗎?我想用錢讓你立刻停止對小芒的糾纏。”

“啧啧啧啧,你們之間的感情,真是讓人羨慕啊。”

“說吧,你要多少?”裴娜不想再跟他閑扯。

“娜姐,說實話,我并沒有想好。”孫猛嬉皮笑臉。

裴娜頓時像被耍了似的不爽道:“什麽?那你——”

孫猛忙安撫道:“娜姐,你別急,你聽我說。”

裴娜為了壓住火氣,端起茶杯一口幹了杯中茶。

孫猛殷勤的再往杯子裏續茶,有苦難言的解釋道:“娜姐,你以為我是真的想要一筆分手費嗎?你知道我跟小芒借錢是幹什麽的嗎?是給我媽救命用的,我媽癌症複發了”

裴娜不想聽孫猛廢話,可又怕斷然打斷惹毛他,就一杯接一杯自己倒茶自己喝來表示自己的不耐煩。

沒一會兒工夫一小壺果茶被她喝光了。與此同時,她忽然感覺到渾身燥熱發軟,心發慌,頭發懵。她便強忍着,打斷孫猛的喋喋不休:“孫猛,你別跟我說這些了,你能不能給句——”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朦胧旋轉起來,身上燥熱的程度突然加劇,如着火一般。

孫猛看出了裴娜的不舒服,忙關切的問:“娜姐,你怎麽了?”

裴娜感覺自己像醉酒了似的昏昏沉沉,意識卻是清晰的,她以為自己是突然生病了,心裏很害怕,馬上起身準備離開,結果卻因渾身無力又跌坐在椅子上。

孫猛馬上起身來到她身邊,扶着她:“娜姐,你哪裏不舒服啊?”

裴娜很難受,不想說話。她用雙手撐住桌面硬撐着再次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往門口走去。

孫猛這時滿臉陰謀得逞般的邪笑看着裴娜的背影。然後轉身走到老板身邊,從褲兜掏出三百塊錢塞進他手裏:“謝了兄弟。”

老板以同謀者的隐晦口吻調侃道:“玩兒的愉快哦。”

孫猛心領神會的擠了一下眼睛,快步走到此時倚靠在茶室門口無法行走的裴娜身邊,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裴娜渾身癱軟,意識開始模糊,但她還是本能的想推開孫猛,手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孫猛滿臉難以抑制的邪笑背起裴娜離開茶室。一直背着她走出美食街,來到停車場自己的車邊。

他把裴娜扶坐進後座,系上安全帶,雙手捧住她的臉,充滿報複的語氣中盡顯得意:“娜姐,你不是精明的很嗎?”

裴娜的眼睛半睜半閉,眼前的孫猛已只是一個沒有具體形象的模糊輪廓,他的聲音則像是從遠處傳來又被一層厚厚的障礙物堵着似的混沌聽不清。但尚存的一絲殘餘意識使她伸手去找手機的同時有氣無力的念叨着:“給小芒打電話,給她打電話”

“好,我現在就送你去尤小芒那兒。”孫猛拿了裴娜的包防止她拿到手機,退出車裏,關上後車門。

他坐進駕駛室,将包丢在副駕座上,啓動車子出發,直奔自己的出租屋而去。

回到小區,孫猛多長了個心眼,他背着不省人事的裴娜繞開小區監控進入單元樓,又走步梯,走走歇歇一直爬到 9 樓。到門口時,整個人大汗淋漓,快要斷氣了似的忙倒騰着喘氣,身子一歪,将裴娜從自己背上倒了下去。

裴娜跌落在地的一瞬間,竟然跌醒了,她努力睜開像是用強力膠水粘住的眼睛,腦子還是半迷糊狀态,但她本能的想站起來,結果身體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一點勁兒都使不上。

“呦,抗藥性還挺強。”孫猛開着門。

裴娜如呓語一般問:“這是哪兒?”

孫猛打開門,扶起裴娜,攔腰摟住她貼在自己身上:“我家呀。”

裴娜在視線模糊中看清了孫猛的臉,但凝滞遲緩的大腦并沒有使她及時意識到這張臉意味着什麽。

孫猛一把抱起她,進了屋,直接來到卧室,将她放在了亂糟糟的床上:“娜姐,歡迎來我家做客。”

裴娜眼睛裏恍惚渙散的光逐漸褪去,她想坐起來看自己到底在哪裏,卻發現身體還是軟綿綿的吃不上勁兒。這時,她忽然感覺到有一雙手在輕柔的撫摸着自己的雙腿,并順着膝蓋一直深入到裙子裏邊。

強烈的恐懼使她忽地清醒了不少,并猛地想起了剛才看到的是孫猛。她本想大喊,結果發現連聲音都有些不受控制,僅能發出微弱的近乎呻吟的聲音:“孫猛,你要幹嘛?”

孫猛坐在床邊,溫柔的脫着她的鞋子:“我滿足你的願望,讓你替你的好閨蜜尤小芒承擔後果呀。”

裴娜終于意識到自己落入了虎口,她開始了別無選擇的祈求:“孫猛,你別這樣,你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求你了。”

孫猛充耳不聞,他将裴娜的黑色絲襪脫了下來,滿臉變态的聞着:“好香啊。”

接着伸手去解裴娜裙子領口的紐扣。

“混蛋。”裴娜滿臉漲得通紅使出洪荒之力伸手抓住了孫猛的手,卻根本沒有多大力量能阻止孫猛。

孫猛輕輕松松的将她的裙子,胸罩,內褲一一脫掉,貼在自己的臉上摩挲着:“娜姐,我這床,尤小芒可睡過,你說她要是知道你也睡了,她該怎麽想啊?”

裴娜雙眼緊閉,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因極度的驚恐而瑟瑟發抖。

孫猛将裴娜的衣服猛的向後抛落在地上,他俯身生硬的吻住了裴娜的嘴,然後将嘴巴移到她的耳邊,低語:“一會兒就讓你嘗嘗混蛋的厲害。”

裴娜用盡全力也只能讓身體輕微的原地挪動一兩下。

孫猛打開手機相機對着裴娜一絲不挂如白玉般的身體進行錄像,邊錄像邊用一只手在其身體的各個敏感部位肆意撥弄撫摸。

裴娜痛不欲生的緊閉雙眼,淚水湧出眼角。

孫猛錄完像,急不可耐的将自己脫了個精光,然後坐在裴娜身邊,将她扶坐起來。

裴娜淚流滿面,雙眼緊閉。

孫猛輕柔的整理着裴娜淩亂的發絲,吻着她臉上的淚水,極度溫柔:“娜姐,說實話,你才是我真正喜歡的女人類型。漂亮,成熟,溫柔,特有女人味兒。你知道嗎,我們第一次在尤小芒家見面之後,當天晚上我就夢見你了。和尤小芒在一起的時候,我常常會把她想象成你,那感覺,你知道有多爽嗎?”

裴娜忽然睜開眼睛,兇狠的瞪着孫猛,有氣無力的罵了句:“畜生。”

孫猛邪魅一笑,輕輕将裴娜放躺在床上。他再次打開手機錄像,找準角度對着裴娜。然後雙手抓住裴娜的雙腳腳踝,用力往外一拉,自己趴了上去。

在被孫猛侵犯的那一瞬間,裴娜徹底放棄了無謂的抵抗。

這一刻,除了洶湧的淚水,她就像一具死屍一樣任由孫猛瘋狂洩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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