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聲低低的喜歡,透過樂聲灌進耳膜裏,椿歲呼吸微滞。
“啊,是吧?哈哈。”好像這會兒說點什麽,才能緩一緩跟着呼吸一道淩亂的心跳,椿歲撇開視線,塞緊了耳機,強調似的嘀咕道,“我也喜歡聽這首歌的。”
江馴斂睫,擡手緊了下耳塞,極輕地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對一名合格的學渣來說,校運會這種難得能為班級集體榮譽作出點貢獻,從而在老師面前刷一波好感度的活動,椿歲當仁不讓。
這種好感度至少能讓老師在接下去一個月的學習生活中對她稍稍放松警惕。她有經驗。
雖然她已經開始好好學習了,但是提高成績這種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嘛。
所以椿歲的參與積極性和其他同學一比,體委馮晨都想自費給她頒面錦旗。
自習課上,發哥拿着馮晨交上去的報名表,淡定地掃了一圈:“大家不想參賽呢我也不強求,報了名的同學也重在參與,不要受傷就行了。”
他可還記得去年校運會,體委馮晨跳高崴了腳,拄了半個月拐杖。
看着此刻紛紛和學習結緣,一個個把腦袋埋進書堆裏裝模作樣的同學,發哥悠悠道:“當然了,要是你們這次能拿個總分年級前三——”
話說了一半,那些個埋頭苦讀的果然一秒棄學擡頭看他。
“高三的體育課,我給你們保證,”發哥敲了兩下講臺,笑眯眯地說,“體育老師一定不生病。”
“嗷——”同學們激動地開始拍桌子,“馮晨!你看看還有什麽适合我的項目嗎?!”
椿歲支着側頰點了點耳骨。莫名覺得,發哥也不是表面那麽不在乎的嘛。
運動會上,各班走完方陣聽完校長動員,談子逸上廣播站念稿去了,鄭柚胡建人幫着體委一塊兒回教室拎橫幅小紅旗,椿歲上班裏住校的女同學宿舍換了身運動服,上操場領號碼牌。
高一高二都不上課,雖然不強制要求同學們看比賽加油,但大約是年紀越小,集體榮譽感這種東西越純粹,也沒幾個同學跑回教室的,大多在看臺上聊天吃東西等各自班裏的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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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歲聽着廣播裏的加油稿,抄着運動服的兜,不自覺地在跑道上蹦了兩下。她可太喜歡這種氛圍了。
蹦跶着蹦跶着就看見了前方熟悉的後腦勺。
好歹也是一起慶祝過生日的同學情了,椿歲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江馴!”
江馴沒停,掃了眼看臺上朝他們投來的目光,垂眼看椿歲。
小姑娘穿了身小鴨黃的運動服,亮眼得像個小太陽。
大概為了方便跑步,剪了頭發之後多數時間散着的發梢,今天編了兩條稚氣的麻花辮。看得出來鬥志昂揚,抄着兜都壓不住的振奮步伐,帶得額前零散的劉海輕跳。
“你參加什麽?”椿歲都習慣他時不時莫名高冷地裝逼起範兒了,反正也吓不到她,“我比完了自己的去給你加油啊。”
清早帶着濕氣的微涼晨霧,仿佛被漸濃的晨曦照淡了幾分,江馴眯了眯眼睛。
剛想說不用了,就聽小姑娘又說:“反正我哥也不在。”
語氣敷衍不真誠得特別自然,還笑眯眯地撐起自己的運動服口袋往外鼓了鼓。
江馴:“……”
明知道她一直都是很在意家人的小姑娘,心情卻還是不可自抑地莫名微妙起來。所以要是時年在,就沒他什麽事兒了呗。
“你參加什麽?”江馴開口,淡聲問她。
椿歲聞言,躲在口袋裏的手摳了摳面料,抿着唇角擡頭看他,忍不住試探着問:“你要來給我加油啊?”
小姑娘漂亮純粹的黑色瞳仁裏是他的倒影,問出這句話時的聲音都不自知地放輕了些,很像那晚問他歌好不好聽喜不喜歡時的語氣。
下颌線條微繃了一瞬,江馴懶洋洋地說:“不是。
椿歲:“?”
江馴唇角輕勾:“知道了好避開。”
“哈?”椿歲站定了瞪着他,“江馴,拔刀吧!”
江馴挑眉,不置可否。
“……”椿歲腦補了一下自己此刻仰着腦袋宣戰,一點氣勢都沒有的滑稽畫面,轉身兩步,蹭蹭踏上臺階,居高臨下看着他,表情極其高冷地半垂着眼睫,“從這一刻開始,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椿歲,是注定要打倒你的人。”
江馴抿了抿唇角,很有素養地沒笑出聲。小姑娘到底是看了多少中二動漫,才能說出這種臺詞。
椿歲:“??”能不能嚴肅一點!
鄭柚一早替椿歲領好了號碼牌,等她來了,招呼着她別到背後。
“歲歲……”胡建人抻長了脖子瞄了眼往一班去的江馴,欲言又止。
椿歲正踩着臺階緊鞋帶,沒擡頭:“嗯?怎麽啦?”
“那個,”八卦的求知欲克服了膽怯,胡建人清了清嗓子,低聲問,“你和馴哥是不是……”
雖說時年讓他幫忙看着點,不過私心來說,他覺得江馴很适合椿歲啊。
結果,椿歲比他手裏拿着的小紅旗還火光熊熊,順着踩住臺階的左腳一個使力,右腳跟上直接蹦了上去好幾級。
“是的。”椿歲對他說。
胡建人:“……”不愧是他歲哥,早戀都如此坦蕩!
看着遠方去錄檢處的江馴眯了眯眼,椿歲一臉嚴肅道:“我們已經正式宣戰了!”
胡建人:“……?”
“走,”椿歲蹦下來,小細胳膊揮得生風,“給他加油去!”
“……啊?”這下不光是胡建人懵逼了,連邊上樂着塞薯片的鄭柚也懵逼了。
這宣戰的方式很別致啊。
更沒想到的是江馴,小姑娘居然還會舉着自己班發的小紅旗,站在終點處給他加油。
高二男子組1000米。
“江馴好樣的——”椿歲一手揮得小紅旗簌簌直響,一手攏在嘴邊,站在跑道邊磕着欄杆探出半個身子,非常敬業地喊道,“沖啊不要停——不要管發型——沖他丫的!”
胡建人明顯感覺全程淡定如佛的江馴,在聽見那句“不要管發型沖他丫的”時候,腳步頓了小半拍。
緩緩偏頭,胡建人看着縮回欄杆裏,笑眯眯撐着下巴看跑過了終點線江馴的椿歲,覺得她不太像來加油的,像來看笑話砸場子的。
江馴過了終點,俯身撐着膝蓋緩了會兒呼吸。好氣又好笑。
小姑娘的确沒食言,來給他加油了,就是加油的方式耐人尋味。
肩上重了一下,身側是熟悉的甜暖香氣,江馴起身,垂眼看她。
“待會兒其他項目,也要加油哦。”椿歲故意拖着尾音笑眯眯。
江馴唇角輕勾,漫不經意地看着她。小姑娘一看就是裝乖,不知道又在動什麽腦筋。
“畢竟勝利不靠襯托,有什麽喜悅可言?”椿歲擡睫看着他,一秒高冷,“敵人越強大,才會顯得我越厲害。”
江馴:“……”
椿歲沒再理他,轉身去了成績登記處,乖乖巧巧地問:“張老師,第一名破紀錄了嗎?”
計分的體育老師帶他們這屆高二,認識椿歲。小姑娘平時體育成績就好,這回運動會又特別積極,見她來問,樂呵呵地回:“沒有,就差了一秒。
椿歲笑眯眯:“好可惜哦。”
果然人類最大的敵人是自己。江馴啊江馴,你終究是敗在了自己手裏啊。
“不過去年的記錄,也是江馴的。”像是怕她不理解,張老師又說,“他這體育成績都能做特長生加分了,可惜人家學習太好。”
“……哦,”椿歲吶吶地點點頭,此刻一點不關心江馴,“那咱們校800米的記錄是多少啊?”
每個項目相同名次的積分是一樣的,但要是能破校運會記錄,倒是可以額外加分。
“兩分四十九秒。”體育老師說,“你要是再上點心,說不定可以超。”
椿歲鼓着腮幫子籲了口氣:“好嘞!謝謝張老師!”
比賽前椿歲給同學們分析過,往年都是(1)班總分第一,但是今年時年不在啊,他們(12)班女生隊有她,男生那邊有馮晨和杭宗瀚,都是多少可以拿分的人。所以大家別氣餒,這次運動會一定能把(1)班踩在腳下!
況且為了體育老師高三一整年的身體健康,大家都要努力啊!
這是多麽好的一次證明自我的機會?!
體委馮晨覺得她要是進了傳。銷組織,說不定可以反向洗腦。
所以椿歲站在起跑線上壓腿的時候,(12)班的同學已經沸騰了起來。
馮晨不知道什麽時候去做的複古橫幅,上面寫着“XX,揮灑汗水,青春無悔!”,名字那兒還是活動填空的,椿歲能看見自己的名字被很不走心地貼在了橫幅上,有點兒歪,随時準備給下一位參賽的同學讓位。
要是沒點強大的心智,還真挺容易笑場。
椿歲曲着胳膊肘左右扭腰,已經進行到了熱身的最後一步,狀似不在意地順着扭腰的方向看了眼跑道兩邊,終于在人群後面看見了江馴的腦袋。
少年對上她的目光,笑意疏懶,薄唇很淺地輕掀了下,好像在用口型說:“加油。”
像是有什麽神奇的力量為了能讓她聽清,周遭的吵嚷都隐去了大半。除了那聲無聲的“加油”,仿佛還有一記很輕的心跳聲響起,椿歲怔了下。
“椿歲,準備了。”張老師舉起發令槍,笑着提醒她。
椿歲倏地回神,看見其他同學已經擺好了起跑姿勢,趕緊也跟着蹲了下去。
大意了。江馴哪裏是來給她加油的,一定是跟她一樣,是來擾亂敵人心神的!
發令槍響,椿歲跟着大部隊一塊兒跑出去。并沒急着加速,畢竟是800米。緊跟着第一梯隊的同學,保持三步一吸三步一呼的節奏前進。
直到賽程過半,手腕上運動表提前設置好的震動響起。
如果只是跟着第一梯隊跑,最後200米再沖刺,憑她沖刺的爆發力,第一名是絕對有把握的,破校記錄卻不能百分百保證。
所以比賽前問好了張老師,提前設置了提醒。
椿歲加速,甩開第一梯隊的其他選手,賽道兩邊拉橫幅甩小紅旗的(12)班同學扯着嗓子嚎着加油。
“啊啊啊啊歲歲沖啊——”鄭柚激動地薅住了胡建人最近有點長的頭發。
“……”胡建人舉着手機錄視頻,忍了。
江馴也沒想到,椿歲會這麽早就提速。兩個班每周的體育課有一次重合,他是見過椿歲體測的。
小姑娘跑得很科學,那次800米看着也不算吃力。輕皺了下眉,江馴往終點線那兒走了過去。
最難熬的一段,連灌進肺腔的空氣都變得辛辣起來,椿歲聽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咬了咬牙。
一鼓作氣,沖向終點。
“第一名1210號!兩分47秒!”記分員喊起來,“破校記錄啦!”
“卧槽!破校記錄有加分的吧?!”體委領着扯橫幅的同學沖過來,“卧槽椿歲你太拼了!”
“讓讓讓讓——讓一讓,”胡建人舉着手機扒拉開同學,“別圍着,讓我歲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歲歲要走兩步麽?”鄭柚撫着她後背問。
椿歲閉着眼睛俯身撐住膝蓋,喘着笑了兩下,擺了擺手。胸腔劇烈起伏緩着呼吸,鼓着腮幫子籲了好幾口氣才直起身。
下意識地透過人群,朝外掃了一圈。
少女迎光站在人群中間,額發跑得淩亂,像生命旺盛又熱烈的春草。
視線卻在對上他時頓了下來,像是一開始在找的就是他。
那些圍着她的同學,像被快門定格。
某種溫暖卻有些刺人的情緒,像一束光,順着少女的目光投過來,輕而易舉地穿過他胸腔裏唯一的柔軟。
小姑娘想做的事,從來不是随口一說,她會堅定地為之努力。即便此刻的她,明明唇色都比平日裏淡了不少,卻依舊揚着燦爛的笑,目光穿過人群同他對上,嚣張地朝他擡了擡下巴,仿佛在問:我厲害吧?
抄在兜裏的指節,下意識地蜷了蜷。
光……本來就是抓不住的東西吧。
就同他現在這樣,沒有立場,沒有理由走過去,同她随便說一聲什麽。
唇角勾起弧度,長睫緩眨,輕點下颌。明知道她聽不見,依舊喉間輕“嗯”了聲。
即便不能碰觸,能見到,總也是好的。
“歲歲你今晚好好休息啊,明天還有4x100,”體委激動暢想起來,“別說年級前三了,我怎麽覺得年級第一我們也穩了啊。卧槽!這回終于能把(1)班壓下去了!我們也不是什麽都不行啊!”
“嗳嗳,你們說要是咱們班拿了第一,發哥會不會把他的數學課也讓給體育老師?”
“讓你做人要有理想,不是讓你妄想。”
“我這不是也就暢想一下麽。”
……
椿歲嘬着草莓酸奶樂,深刻理解了得寸進尺這個成語的含義。
“明天見啊。”路口,椿歲咬着吸管,朝他們潇灑地揮了揮手。
阿姨一早發了微信告訴她,今晚都是她愛吃的菜,這會兒的酸奶,越喝越餓。
不準備再去商業街閑晃,椿歲直接穿過學校這側的老小區晃悠着回家。
“這小子嘴還挺緊,要不再揍一頓?”
“熊哥,他會不會真的不認識啊?”
椿歲腳步一頓,看着牆角邊六個男生。一頭熊,一個黃毛瘦猴,一個耳釘男,還有兩個比較正常。
當中那個被他們包圍住的男生,只露出了二中校服。
“歪您好,妖妖鈴嗎?”椿歲拿着手機貼近耳邊,“啊對,我報警。景新新村南門這邊,二中附近,十二中的幾個男生在群毆我們學校同學。”
身後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幾個十二中男生一頓,轉過身。
椿歲站在兩米開外的小路對面,捏着手機,笑眯眯地對着幾個人晃了晃。花裏胡哨的手機殼在路燈下一閃一閃,挺能唬人。
幾個男生看見椿歲,臉色稍變地一愣,又互相對視交換了眼神。
“好像就是她,”瘦猴壓着音量小聲說,“跟照片裏一樣。”
椿歲沒聽清,看見幾個人遲疑的動作,以為他們終于擔心警察叔叔會來。畢竟還是學生嘛。
于是又晃了晃手機,認真地說:“要是不想周一升旗儀式上主席臺念檢讨,你們應該還有五分鐘時間可以撤離現場。最近的派出所就在商業街裏面,我不是第一次報警了,有經驗,大家完全可以相信我。”
衆人:“……”
幾個男生散開了些,椿歲才看清裏面被包圍的男生是誰。
“怎麽是你啊,”椿歲看見杭宗瀚五花八門的臉,聽着還挺失望地說,“你早出個聲,我就不報警了吶。”
幾個男生瞄了眼一臉震驚的杭宗瀚,正猶豫着今天要不要先撤,就聽杭宗瀚說——
“……啊?”杭宗瀚貼着牆,眯了眯被揍腫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嘴比腦子快,還是因為莫名的失落,開口就是一句喜提豬隊友,“你不是下午手機就沒電了,要回你哥消息還是讓胡建人幫你發的嗎?”
幾個男生:“……”
“??”椿歲眼梢一抽,很想拔腿就走。
郁悶地把手機往兜裏一抄,椿歲無語望天,短促一嘆:“你們拿什麽打的他腦袋?”
衆人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拳頭:“?”
“怎麽打出的這種腦殘?”椿歲耷拉着眼皮,面無表情看向杭宗瀚。
衆人:“……”
杭宗瀚:“……”又罵他又罵他又罵他,他、他也就是嘴快了一點哇!
嫌棄歸嫌棄,椿歲也沒立刻就走,好歹是同學。看看杭宗瀚那只跟被蜜蜂蟄腫了似的眼皮,就知道這幾個男生下手着實不輕。
關鍵是這人腫着眼皮還不消停,還跟她擠眉弄眼的,簡直沒眼看。
椿歲沒理他,迅速瞄了一眼周圍環境。這個小區南門的大鐵門常年鎖着,椿歲幾次經過,都沒見這門開,指望不上裏面有人出來。
學校有家長來接的同學早在校門口就走了,坐公交地鐵的也只會往商業街的方向走。
“打得好,你們繼續,”椿歲一抄兜,轉頭,繼續往前走,“我本來就和他有仇!”
作為一名很有自知之明的美少女,她确定自己絕逼打不過這幾個男生。
掉頭往學校走太明顯,前面小弄堂裏穿出去繞回主幹道,能碰上同學就借手機報警,遇不上就回學校找老師。
只是還沒埋頭走出兩步,身形就被三個黑影擋住,陌生的男性氣息逼近,椿歲皺了皺眉,停住擡頭。
站她跟前的男生壯得像頭填鴨式飼養的熊,頭發留得挺長,還染了好幾縷黑色以外的顏色。一看就不符合二中的校規。
十二中這麽野的?
剛剛她就掃過一眼,這五個都穿着校服,現在還摁着杭宗瀚的那倆氣質和大熊接近,她身後的兩位雖然也一臉“我他媽就不是良好少年”的欠揍表情,社會氣倒是沒那麽重。真是奇奇怪怪的組合。
“椿歲?”大熊沒辜負他的外形,笑得挺猥。瑣,“時年妹妹?”
“她不——”杭宗瀚咧着漏風似的嘴,那聲“是”還沒喊出來,緊接着拳頭撞擊肉。體的悶響,就毫無形象地“嘔”了一聲。
“你他媽剛剛嘴挺緊,現在倒嚷嚷上了?是不是用你說?哥幾個不會自己看?”耳釘男開起自認為有趣又高級的玩笑,“怎麽,她和你也有一腿?小姑娘可以啊,看不出來長這麽乖,手段挺厲害啊。”
椿歲眯了眯眼睛,實在沒眼看杭宗瀚,也沒接那人的話。
力氣小或是沒鍛煉過的男生,出其不意先發制人,兩三個她還是有信心的。只是這幾個人高馬大的,杭宗瀚一個大男人都被揍成那樣,況且這會兒說的話,明顯是特意針對她來的了。椿歲抄在兜裏的手攥緊了些。
“啧啧,長得漂亮就能勾。搭別人男朋友了?”大熊伸手過去,想碰她頭發,“幹脆陪哥哥們玩玩兒?”
椿歲嫌惡地偏開腦袋,利落往後退了半步。
說不緊張是假的。立刻跑還是出其不意正面剛一下,哪種勝率更高的念頭在腦子裏閃了半秒。還沒付諸實踐,眼前的男生就擰着胳膊慘嚎了一聲。嘩啦啦踉跄倒退了好幾步,啪叽一聲跌坐到了水泥地上。
椿歲愣住:“……?”她已經能靠意念致勝了?
哦不對,那男生剛剛彎着的胳膊上還有只手呢。
身後熟悉的氣息籠上來,像是本能知道有了倚仗,椿歲放在兜裏攥緊的指節松開了些,連帶着繃緊的心跳一松,反倒自由地跳快了幾拍。
原來握筆好看的手,捏着人家手腕跟要掰折了才罷休似的指節,也這麽賞心悅目。
“碰到你了?”
腦袋頂上的聲音,涼得像是朝人胳膊上劃一刀,都能立刻讓傷口凍結不流血。
椿歲怔了下,憨憨地順勢擡了下腦袋。發心裏因為跑亂飛翹起來的小雜毛,非常實在地蹭了蹭江馴的下巴。
“……啊,”又是個奇奇怪怪的角度,椿歲眨眨眼,看着江馴繃緊的下颌線條,“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