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襲殺
（十二）襲殺
數年後。
日光熾烈，黃沙漫天。
“雲風！你聽姐夫解釋，”蕭瑜頭疼地說，“我不是要放棄你，但如今萬歸元一死，隐魔宗被謝有掌控。這些年星辰宮本就為你上位之事招惹了不少仇敵，如今傷筋動骨，一時難以恢複元氣。雲墨擔心你的安危，才讓我找人安排你替身假死……你聽姐夫的，先找個小國躲一陣，否則一旦戰起，以溫九等人的手段，我也保不住你。”
三月前，萬歸元遇刺身死，隐魔宗為謝有收歸，風雷宗雷心鎖叛出宗門，投向謝有麾下。
溫懷霜吞噬了萬歸元的功體後修為大增，如今的觀星閣，竟隐隐有與星辰宮與風雷宗平起平坐之勢。
楚雲風不同意金蟬脫殼之計，本是一怒之下拂袖離開，如今見蕭瑜追上，使頭腦發昏的怒氣已消散大半，只是心中仍有些許不甘。
他聽罷蕭瑜的解釋，神色一黯，低聲道：“是雲風錯了，此事因我而起，仍是算計不周，才出了這等疏漏，以至影響了姐夫一統四宗的大計。”
蕭瑜在他肩頭輕輕一拍，輕嘆了聲安慰道：“世事變化無常，連我也未曾料到，觀星閣中居然隐藏了那樣一位驚世大能，半步聖王境界，扭轉乾坤也只是信手拈來之事。雲風，你不必太過自責。”
楚雲風勉強笑了笑，又道：“姐夫，我還有一事相詢，我們能否邊走邊說？如今一別，不知要過多久才能再見了。”
蕭瑜見他答應假死之事，心頭一松，亦微笑道：“好，再過五十裏路，出了黃沙村，便是苦藍國地界。姐夫已幫你将一切安排妥當，只要小心應付觀星閣的刺探，料想不成問題。”
因有事相談，兩人皆将腳步放慢。
楚雲風開門見山地道：“雷心鎖既是風雷宗的底牌，為何會背叛雷震雷宗主，轉投謝有？”
蕭瑜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此中詳情，我只了解三四分，并不能知曉全貌。
但雷心鎖此人名義上雖是雷震的私生子，實際卻是他私底下以孩童血肉秘密打造的一座天生傀儡，他雖有魂魄，卻被胸口那雷石困鎖，一舉一動，皆在雷震的掌控之中。
萬歸元喜好傀儡之術，了解此事後，對他頗感興趣。風雷宗內部動亂，又在觀星閣的打擊下式微後，雷震便不惜代價，意圖強行提升雷心鎖的修為境界，因此與萬歸元敲定合作……料想自那時開始，他已學會了雷石的操控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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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在萬歸元死後，溫懷霜讀取他神魂記憶，便将這枚棋子一同攏入掌中。”
楚雲風搖頭道：“風雷宗歷代宗主，數雷震天賦最為平庸。此人剛愎自用，喜怒無常。當年他兄長雷澤意外中毒身亡，或許也離不開他暗中的推波助瀾。”
蕭瑜似乎想起什麽，臉上浮現一絲溫柔神色，微笑道：“還有一件事，雲墨已懷有兩月的身孕，雲風，你要當舅舅了。”
楚雲風似被觸動，眼圈一紅，微哽道：“長姐自幼同我相依為命，此間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看她。”說罷擡頭向蕭瑜看去。
兩人站得極近，楚雲風思慮深沉，向來甚少在外人面前展露真正情緒。
蕭瑜見他如此感傷，只想起他年少時見長姐出嫁，緊咬牙關哭得一聲不出的情景，不由微微一嘆，伸手給了他一個擁抱，道：“別太傷心，等一切……”
下一句話還未說完，咽喉已被湧起的血沫堵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楚雲風仍是眼角微紅的模樣，但眼中所展現的情意已由感傷變為了殘忍與冷漠。
“噗嗤”一聲微響，鮮血濺落沙地，蕭瑜再也無法動彈哪怕一絲一毫，直直向前倒去。
楚雲風抽出自背後刺穿蕭瑜丹田氣海的短匕，伸手扶住蕭瑜僵直的身軀，另一只手五指成爪，刺入他小腹的丹田之中，開始吸收金丹破碎後狂湧而出的靈力。
這一刺蕭瑜沒有任何防備，劇痛之下，瞳孔已微微渙散，他嘴唇翕動，無法出聲、斷續艱難地道：“你……為何……”
楚雲風享受着靈力源源不斷湧入經脈的快感，漆黑的瞳仁中不見任何愧疚或不忍之色，只餘刺骨寒涼。
“蕭宮主，”他笑了笑，輕聲道：“既然總有一個人要離開這裏，那此人為何非得是我不可呢？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無可替代的，你死了，姐姐和我才會永遠記得你……其實楚雲墨與我也并非相同的血脈，只是她的運氣更好一些，得到了賜名，卻沒有被篩選進入試煉。”
蕭瑜似乎仍想說什麽，但身軀抽搐了幾下後，喉中發出嗬嗬的聲響，瞪大的雙眼終于阖上，不再動作。
楚雲風只當他是死人，嘆了口氣，低聲道：“姐夫，你死之後，雲風會将你埋在此處，每年清明前來這裏，為你上一炷香。”
看戲許久的溫懷霜終于出聲對謝有道：“大哥，時機已到，該動手了。”
一柄紫金色的長矛斜刺而出，淩厲的破空之聲傳來，楚雲風立時警覺，反手出劍以對。
“铮”地一聲脆響，被劍鋒蕩開的長矛再被人反手握住，來者的身形之快，已超越了楚雲風所能辨認的極限。
他來不及閃避，就被一只手掌扼住咽喉要害，滿盈的殺意鎖定全身的一剎那，就被一陣狂暴飙起的巨力脫手甩向天空。
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他只來得及瞥見對方一黑一灰狼瞳般的雙眸。
長矛刺破空氣的爆鳴再度傳來，未及眨眼，矛頭刺入身體，穿過眉心，飛出的身軀重重撞上堅硬的岩牆，迸發出粉身碎骨的巨響。
黃紅的山岩碎塊不斷震落，楚雲風竟是被謝有掼出的一矛釘死在岩壁之上。
他腦漿迸裂，雙目未合，仍保持着死前那一刻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遠處金紅焰火燃起，火鳳的長鳴響徹荒漠，待火焰結成的金繭散去，護主碎裂的鳳凰笛已化為齑粉，随風消散無蹤。
死而複生、修為盡廢的蕭瑜雙膝跪地，五指緊緊握住一把土沙，渾身發抖，嗆咳不止。
數息後，他看見踏至面前的墨青色錦靴，強壓咳血的沖動，仰首凝視來者半晌，終于閉上雙眼，止住顫抖，靜待第二次死亡降臨。
然而一聲疼痛難抑的慘呼後，長刀揮下，只将右臂斬落，随後布囊包裹的傷藥扔來。
風沙驟起，眨眼之間，那二人身影已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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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結局了！還有一章~
寫到這一章的時候忍不住想唱一句“中國好姐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