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Destiny 28.
“小真……”
高尾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正在換衣服的綠間只覺得脊背一涼，迅速地拉下衣擺遮住了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呼出緊張的氣息，才佯裝鎮定的轉過身來。
“你什麽時候來的？”剛才背對着他的時候還以為是錯覺，從聲音裏聽來，總覺得他的态度和平時不太一樣。現在仔細一看，高尾難得地露出了有些生氣的表情。
“小真才是，為什麽自己先走了？”
眨也不眨凝視着自己的眼睛，仿佛就像是在質問自己的過錯。
綠間也不掩飾自己的不悅表情，別過頭，随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我什麽時候離開還要和你打招呼嗎？是身為助理的你失職，才沒注意到我的離開吧？如果你一直看着我的話，又怎麽會不知道。”
剛說完綠間就感到有些後悔了，聽起來就好像自己在埋怨他看着別人一樣。好在高尾的關注點似乎在別處，沒有像往常一樣以此來開玩笑。
“小真今天好奇怪……”說着這話的高尾也有些奇怪，雖然将視線從綠間身上移開了，臉上卻是嚴肅又別扭的奇怪神色。
雖說他平時給人一種輕浮散漫的印象，綠間卻從沒覺得他孩子氣。但現在的高尾，有點像是鬧別扭的孩子。
該鬧別扭的應該是自己吧……
綠間在心中如此想到，随即皺起了眉頭。
為什麽自己非得要為此感到不悅，高尾不過是與別人交談了幾句。
不對，那才不是普通的閑聊，兩人還交換了號碼。對方明顯在向他示好，而高尾不可能沒有察覺。
綠間以沉默表示抗議，兩人伫立在原地僵持了好一會，最後還是高尾忍不住先開了口。
“小真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
突然被戳中死穴綠間心裏一驚，鏡片後面的綠色眼眸閃爍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平靜。而不知道在逃避什麽低頭發問的高尾則錯過了他一閃即逝的動搖表情，見他繼續保持着沉默，悶聲追問，“那個人就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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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剛才照片上，自己所沒有見過的表情，加上宮地的誤導，他誤以為綠間喜歡的人是攝影工作室的工作人員。
然而，真實的情況卻是，綠間喜歡的人是他。
喜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這個人，換做任何一個人面對他的提問都會感到心虛吧，更別提對自己喜歡他這件事還有所顧慮的綠間了。
他別過頭去，冷冷的抛出了一句，“與你無關。”
綠間本以為不想對他說謊的話，這就是最好的回答。既可以隐藏自己的心意，又能夠小小地懲罰他一下，當然，前提是他也喜歡自己。也就是說，這也可以算是自己對高尾小小的試探。
那麽，高尾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呢……
高尾并沒有露出綠間所期待的大受打擊的表情，反倒是和往常一樣，笑嘻嘻的湊了過來，“那麽說是有咯？是誰？”只是，最後的疑問，音調似乎加重了一些。
不過，那說不定只是自己的錯覺。高尾在開自己玩笑的時候總是會使用奇怪的音調。
想到這裏，綠間心裏的失落感又加重了幾分。一切都只是自作多情嗎？趁着還沒有被揭穿，快點忘記喜歡過他這件事吧，這麽一來又能找回過去那個自己了。
只是，真的有這麽容易嗎？
高尾看見綠間皺眉，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臉色一沉，“是被我說中了嗎？”
綠間覺得繼續這個話題的話，自己一定會不敵高尾的狡猾，露出馬腳，于是轉移了話題，“那麽你又是怎樣呢？剛才和那位服裝助理小姐交換號碼了吧，打算在休息的時候和她約會嗎？”
高尾一愣，露出不解的表情，想要開口發問，綠間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你喜歡誰，追求誰是你的自由，但請不要在工作時間做那種事。”綠間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着高尾的表情。見他一臉無辜地樣子，一時沒能控制好情緒，将內心的不滿化作了惡毒的話語，“但你可別直接跳過正常的程序，約會約到了床上……”
聽了他反常的諷刺，高尾像是被子彈擊中了一般，身體猛地震了一下，“那是什麽意思……”
綠間心想糟糕，因為不高興他一副自己什麽錯也沒有的樣子，一時沖動就……剛想開口道歉，肩膀卻突然被按住了。
高尾用力壓下他的肩膀，強迫他坐回梳妝臺前的椅子上，然後才俯下身子，将臉湊上前去，用低沉的嚴肅聲音說道，“在小真眼裏我就是那種下身沒節操的男人嗎？沒錯，我不否認自己是肉食系，但也不是随便和誰都能做！”
綠間別過頭，想要避開他呼在自己臉上的濕熱氣息。暧昧的距離讓他不禁回想起昨晚的夢境。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高尾沒有馬上接受他的道歉，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種事的對象當然只會和喜歡的做。而現在，我想對他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就只有小真而已……”
綠間被他突然地表白吓了一跳，慌張地甩開他按在肩膀上的手，“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吧，我不喜歡這種玩笑！”上半身下意識的往後仰，後背一下子就撞上了椅背，抵住脊椎骨的幾根木頭将無處可逃的事實直接傳達給他。
高尾并沒有被他厲聲的呵斥吓住，反而還往前了一步，重新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綠間只好将視線瞥向一邊，盡可能地不與高尾進行視線的接觸，雙手緊張地扣住了椅子的邊緣。
“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喜歡小真。”這次的語氣顯得有些平淡，完全不像是告白該有的态度。但是，只要與以往他輕快的語氣作比較，就知道他是認真的。
綠間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滿臉通紅的保持着原本的姿勢。
大概是過去的經驗讓高尾覺得，不更加清楚說明的話，他是不會明白的。于是他追着綠間閃躲的視線，認真地補充道，“我喜歡小真，和作為朋友或者下屬的那種喜歡不一樣，是想要和接吻，想要緊緊擁抱……”
刻意壓低的聲線，染紅了綠間的耳根。心髒瘋狂地跳動着，迸發出未知的情緒，将胸腔填得滿滿的，擠壓着肺部，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咦？自己這是在感到開心嗎？可是為什麽和過去的任何一種開心感覺都不一樣。呼吸道被逐漸攀升的體溫灼燒着，心髒好痛，不僅是這樣，全身都好痛……但是為什麽一點都不覺得難過，反而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是因為自己也和高尾一樣，喜歡他，想要和他接吻，擁抱……
“想要把你壓在身下狠狠地弄哭你……”
想要把你壓在身下狠狠地……？
這家夥在說什麽？！！
綠間猛地轉過頭來，不偏不倚地對上了高尾夾雜着欲望的視線。
開，開什麽玩笑！！
他不自覺地擡手用力一揮，無意識中握緊的拳頭就這麽砸在了高尾的臉上。被用力地揮了一拳的高尾，向後倒去，屁股與地面親密接觸。
臉上的疼痛感覺讓他回過神來，驚覺自己剛才的措詞有些不當，立馬擺手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
是什麽？綠間用眼神質問他。
“我，我會小心不弄痛你的……小真，你要相信我，那個應該說是，我想讓你舒服得哭出來……”
綠間的表情早已從驚訝轉變為驚恐，雙手緊緊地揪着衣領，肩膀微微抖動的樣子明顯是在感到害怕。
高尾捂着被拳頭砸到的臉頰，從地上爬了起來，想要上前和他解釋清楚。但看見他側過身子不願理會自己的樣子，又退縮了。
突然聽到這種話，而且對方還是同性，任誰都會感到害怕吧。搞砸了……原本還想要讓他慢慢淪陷，一聽說他有了喜歡的人，而那個人居然不是自己，就無法控制情緒了。自己或許比想象中的還要喜歡他……
但小真這幅害怕的樣子，是徹底沒戲了吧。別說喜歡了，就連原有的好感也一并被自己爆炸性的發言吓跑了。
“小真，抱歉……我突然說這種話，一定吓到你了。但是，我已經不想再說這是什麽玩笑話了，你也應該明白的，我是認真的……”高尾停頓了一下，擡頭觀察綠間的表情。見他完全把臉別了過去，只能嘆了一口氣，“小真一定不想再見到我了吧……”
綠間緊緊握着拳頭，一句話都沒說，直到聽見他離開的腳步消失之後，才放松了端着的肩膀，将屏在肺部的空氣全數吐出。嘴唇微微顫抖，開口叫了高尾的名字。
“高尾……”
回應他的理所當然是沉默，前一秒還感到害怕，下一秒卻因為他的離開而感到失落不已。綠間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
現在該怎麽辦？如果不去追回高尾的話，他大概真的不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了。但追上去了要說些什麽，我也喜歡你，所以我們交往吧？
只要一想到自己被高尾壓在身下的畫面就會感到害怕，若真的交往了，自己再拒絕他才更教人受傷吧……
“該怎麽辦？高尾對身為同性的我也會有産生欲情……喜歡是這樣的嗎？好可怕……”綠間捂住自己微微起伏的胸口，試圖将躁動不安的情緒壓下去。
最可怕的是，聽見高尾那麽說，自己在感到害怕的同時，居然還會有一絲期待……
最後，綠間還是沒去将高尾追回來，告訴他自己真實的心意。他覺得自己果然還是無法接受高尾剛才的告白。而且，在還沒下定決心的時候給他希望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還不如讓彼此分開一段時間，冷靜地思考清楚了再做打算。
等到自己做好了心裏準備……如果那時候他說已經不喜歡自己了，那也沒有辦法……
隔天早上，綠間帶着簡單的行李回到了父母家。原本說好的是讓海晴去他的住處度過周末，但高尾在那個房子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氣息，只要呆在那裏就會想起他。綠間臨時改變了主意，決定回家。
這對急着出門的綠間父母來說當然是件好事，不僅省去了将海晴送去兒子住處的麻煩，還可以直接從家中前往機場。
臨出門前，綠間媽媽有些擔心地看着兒子，“真太郎沒關系嗎？幫忙打掃和做飯的阿姨也請假了，你一個人應付的過來嗎？”
光是打掃的話還沒問題，只是料理……
“沒關系的！高尾會過來幫忙的！”穿着貍貓圖案家居服的海晴，站在綠間身邊開心地回答。
“啊……就是真太郎現在的助理嗎，會不會太麻煩他了，休息日也要讓他過來。”綠間媽媽曾經聽海晴提起過他，對能夠忍受自己兒子古怪脾氣的他也感到非常的好奇，“等我們回來了要好好感謝他才行。”
綠間表情僵硬的點了點頭。
前些天和她打電話的時候，高尾搶了電話問她想要吃什麽料理，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悄悄話，電話回到自己手中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海晴期待的心情。
但現在這種情況，高尾是不可能出現了。
料理的問題還可以出去解決，但要怎麽向海晴解釋高尾的爽約？
父母離開之後，綠間拿出了手機找到了高尾的電話，有些猶豫要不要主動打電話給他。但又覺得就算是為了海晴，在還未接受他告白的情況下約他出來也未免太厚臉皮了。
好在海晴善解人意，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不對勁，“真哥，你和高尾吵架了嗎？”
“唔……”看見海晴認真關心自己的表情，綠間實在不忍對她撒謊，只好承認，“并不是吵架，只是……發生了一些争執。所以，他可能不能過來了……”
海晴聽他這麽說，嘴角都垂了下來，低下頭可憐地眨巴眼睛，“不能和他和好嗎？”
“要馬上和好的話有點難度……”綠間将顯示着高尾電話的手機放到一旁，彎下腰來，看着海晴的眼睛認真地向她道歉，“海晴對不起，因為哥哥的關系，讓你失望了吧？”
海晴懂事地搖了搖頭，接着問他，“是因為真哥做錯了事，才和高尾吵架的嗎？媽媽說了，做錯了事要勇于承認錯誤，高尾是好人，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呃……這不是誰對随錯的問題，不過，一定要追究的話，确實是我做錯了也說不定。”綠間扯了扯嘴角露出了苦笑。因為自己太遲鈍，沒有察覺到高尾對自己的感情。不僅如此，明明也喜歡他，卻別扭的不願意接受他的告白。
海晴不解地歪了歪腦袋，看見哥哥苦惱的樣子，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跑進了書房，在裏面翻找了一會才拿着一張傳單走了出來。
“真哥，既然高尾不來了，我們出去吃吧……”海晴将家庭餐廳的優惠傳單抵到綠間面前，“媽媽和阿姨都不在的時候，爸爸都會帶我去這裏吃。我推薦海鮮套餐，蝦子很大一顆哦！”
綠間接過傳單，小聲說了一句“真懷念啊”，記得小時候，母親不在家的時候，不擅長料理的父親也是帶着他去的這一家餐廳。
雖然晨間占蔔說今天不适宜出門，但又不能讓海晴再失望了，只是出門吃個飯應該沒有問題吧。剛這麽想，他就覺得後背一陣惡寒，肩膀不自覺地抖了抖。大概是昨天早晨淋浴的時候忘了開熱水，有點着涼了。
綠間最後還是無視了身體發出的警訊，只是多穿了一件厚一點的外套便帶着海晴出門了。因為是在家附近的家庭餐廳，所以他也沒有開車。沒想到吃完午飯回家的時候卻下起了大雨，沒帶傘出門的綠間兄妹原本打算等到雨停再回家，等了15分鐘卻都不見雨勢變小。
“海晴，怎麽了？”綠間看見海晴焦急地望着窗外的樣子，關心的問道。
海晴猶豫地說，“想，想看的電視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雖然一臉失落的表情，卻還是懂事的說，“可是雨下得這麽大也沒有辦法……”
一天之內好幾次看見親愛的妹妹心情低落的樣子，綠間可受不了。他結了賬，拉起海晴往外走。
“真哥，雨這麽大會淋濕感冒的！”
綠間将自己的外套脫下改在了海晴的頭上，溫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這樣就沒關系了。”
“那……真哥怎麽辦？”
“我是大人啊，沒有這麽容易感冒的……因為是大人，腿也比你長跑得比你要快，來，我抱你。”綠間蹲了下來，張開雙臂。
“恩！”海晴點了點頭，撲進了哥哥懷裏，“海晴最喜歡真哥了！長大以後要做真哥的新娘！”
雖然感覺到哥哥的體溫有些偏高，但年紀還小的海晴并沒有察覺那是生病的前兆。回家之後，在綠間幫自己換上幹燥的衣服之後，也立刻學着媽媽照顧自己的樣子，用毛巾幫哥哥把臉上的雨水擦掉了，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沒想到，第二天早晨，總是習慣早起的綠間臨近中午了也沒起床。海晴原本以為他太累了，所以讓他一直睡着，沒去打擾他，一個人在客廳裏玩。但快到中午的時候，沒吃早餐的她實在有些餓了，忍不住來到哥哥的床邊。
“真哥，起床了……”輕輕搖晃綠間肩膀的時候，發現隔着睡衣仍能感覺到他燙得驚人的體溫。這回就算還只是孩子的海晴也明白了，綠間發燒了。
她試着叫了好幾聲，綠間都沒回應，在電視上看過類似畫面的海晴吓得哭了出來，“真哥你快醒醒啊！”
雖然馬上想到了給父母打電話，兩人似乎在收不到訊號的地方，無法接通。海晴所知道的電話號碼有限，除了父母就只有哥哥了。而綠間現在躺在他面前緊閉着眼睛，胸口起伏不斷，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無計可施的海晴正好看見了綠間放在床頭的手機。她努力地踮起腳尖，夠到放在床頭櫃的手機，一打開待機畫面，便看見了高尾的名字。
昨晚綠間在睡前再次調出高尾電話，猶豫着要不要聯系他，最後忘了退出聯系簿，就這麽将手機擱置一旁睡下了。
海晴立刻按下了通話鍵，才響了一聲，電話就接通了。
“小真！”
光憑手機上顯示出的名字，高尾當然會以為是綠間聯系了自己。聲音裏滿是意外。
“高尾！嗚哇哇哇哇！”一聽見高尾的聲音，海晴就大哭了起來，“真，真哥他，他快死了！”
“海晴？！是海晴嗎？你說什麽？先別哭……你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沒什麽人看，所以我安慰自己一定是JJ抽了的錯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