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到了晚上，一直昏昏沉沉的周文賓蘇醒了，最高興的是王老虎，周文賓望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問這是哪裏，王老虎說，是張澤救了他們，他們現在在張澤家中，暫時沒有危險，周文賓感激萬分，謝過張澤之後，張澤讓周文賓好好休息，并吩咐張妍煮了一碗清粥給周文賓，周文賓吃了半碗，剩下的怎麽也吃不下了，他沒有胃口，王老虎便替他吃了剩下的。張家供人休息的房間一共有三個，張澤的父母住一個房間，張澤自己住一間，張妍住一間，周文賓現在睡張澤的房間，張澤只好睡外間，王老虎覺得不好意思，因為他還周文賓的到來，委屈了張澤，張澤渾不在意，他說，總不能讓客人住外面吧。王老虎其實不介意住外面，只是周文賓萬萬不可以，他的身子本來就弱，現在又是生病又是受傷，就更加不可以了。
夜深了，屋外風雪呼嘯，屋內燈火明亮，橙色的火苗在黑暗中燃燒，消彌了黑暗，為人帶來了溫暖。
“喂，你吃那麽點東西不餓？”王老虎問周文賓道，周文賓明顯比從前消瘦了許多，看到周文賓消瘦的樣子，王老虎心裏就不是滋味。
周文賓搖搖頭，雖然已經醒來，但還是渾身乏力，慶幸，他從戰場上撿回來一條命，可以再見到母親與妹妹。
“你呢？有好好吃飯麽？”周文賓問王老虎道。
“你說呢！我是絕不會委屈我自己的！你現在醒了，我就安心多了。”
周文賓莞爾一笑，“謝謝你。”
王老虎納悶:“怎麽又謝我？”
“謝謝你救了我，而且這麽長時間一直陪着我，否則，我一定撐不到現在。”周文賓說道。
“不用這樣，是你自己命好，再說了，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我的任務，就是保咱們兩個平平安安。”
周文賓說道:“你關照我，我很感激，覺得很難得，實話說，你是除了我娘和妹妹之外，對我這麽好的一個人。”
周文賓的話，讓王老虎受寵若驚，他沒有想到周文賓會與他說這些，一時間，王老虎喜悅的不知怎麽回答才好。
王老虎不說話，周文賓繼續說道:“你知道嗎？自從我記事以來，就沒見過我爹，印象中，只是娘親和妹妹填滿了我的生命，小時候，我也受過人家的欺負，別的小夥伴，因為我沒有爹就欺負我，那時，我總是哭着鬧着問娘爹去了哪裏，娘聽到我提起爹，又氣又惱，但始終不說爹去了哪裏，為了不讓娘生氣，我就沒有再向娘問過我爹了，她也沒有再說過，看着別人有爹又有娘，我就很羨慕，心裏邊，一直渴望有個爹，他對我好，哄我笑，讓我騎在他肩膀開心的玩，在我受了人欺負時，可以保護我……呵呵，長大以後，我就沒這樣想過了。”
王老虎說道:“有個人對你好，肯保護你，會帶着你玩，你的願望就這麽簡單？”
周文賓說道:“是啊，不過我知道我的願望實現不了，二十年了，生活該怎麽過就怎麽過，不也一路走過來了麽？”
王老虎說道:“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找一個人保護你，照顧你，對你好，我就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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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周文賓笑了。
“喂，你笑什麽？我是認真的。”王老虎說道。
“我知道，就因為你是認真的，我才笑，因為我開心，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對別人好，通常是可以感覺出來的。人生短暫，能遇到對自己好的人不容易。所以，要懂得珍惜。”
今夜，王老虎和周文賓都敞開心扉，盡情向對方說了自己的心裏話。
王老虎說道:“吶，周文賓，別以為我就那麽好那麽無私，我對你好其實是要彙報的，我又不是你什麽人，才不會無怨無悔的付出呢。”
周文賓點點頭，依然淡笑:“我知道，沒有誰對誰就應該是無怨無悔的付出，你要彙報也是情理之中。”
周文賓的神情認真、安靜且祥和，王老虎此時卻無言以對，他不過是與周文賓開開玩笑，沒想到周文賓卻認真了起來。
“喂，你不用那麽認真吧？我開玩笑的。該認真的時候不認真，不該認真的時候卻總是較真，真拿你沒辦法。”王老虎說道。
“不管怎樣，無論你是否認真，但我卻是認真的，你想要怎麽的回報，希望我怎樣報答你，我都會做的。”周文賓說道，他不願欠別人，尤其是別人的人情，只是，他欠王老虎的人情，怕是一時半刻還不清了。
王老虎說道:“都說了別客氣了，文賓，我真的只是開玩笑了，這麽長時間了，你還不了解我麽？我這人就是心直口快，愛與人說笑，尤其是對你，你別當真就好了。我們是好兄弟嘛，好兄弟之間都計較得失，那還有什麽意思？”
周文賓說道:“不是我計較……算了，王老虎，你說，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我們還能像今天這麽談笑風生麽？”
王老虎說道:“怎麽不能？一朝是兄弟，一生是兄弟，十年二十年算什麽？要一起走一輩子呢！”
一輩子麽？一輩子好長，好長，真的能攜手前行麽？周文賓想到此，不禁心中凄然。周文賓受的傷幾乎奪去了他的半條命，他昏昏沉沉的墜落夢中，夢中，閃現的全是歡快的畫面，有他與母親和妹妹相處的點點滴滴，還有與王老虎一起的朝朝暮暮，大家就這樣幸福着，快樂着，而當周文賓醒來時，卻發覺自己的身體比想象中的虛弱很多，內裏像被挖空了一般，似沒有了地基的閣樓，外表富麗堂皇，卻随時可能毀于頃刻。看到王老虎在身邊，周文賓的心踏實了許多，但是，周文賓也擔心，以他目前的狀況，怕是撐不了。
這一夜，王老虎和周文賓放開了聊，各自說了自己的心事，好似一夜間，就要把數天的話盡數補回來似的，二人各陳心事，對彼此不隐瞞一絲一毫。
王老虎說道:“其實文賓，你不是女子真是我覺得最大的遺憾。”
周文賓說道:“王老虎，今天你沒喝醉吧？嗯？”
“哈哈。”王老虎爽朗而笑，周文賓終于和他開玩笑了，周文賓自從醒來就認認真真一本正經，不似從前那般與他鬥嘴，他還不習慣呢，不過，現在沒事了。
“笑什麽？”周文賓問道。
“我開心啊，我說的這句可不是玩笑話，如果你是女人，我一定娶你，絕對的。”王老虎說了這話，心就開始亂了，話已經說開，那就不妨把實話都說了吧，憋在心裏也不好受。
王老虎說道:“其實呢，我讓你娶我妹妹，是希望你留在我身邊，見到你，就感覺不想與你分開了，你娶了我妹妹，我就能一直看到你了。”
王老虎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這話是什麽意思，再清楚不過，周文賓自是明白，原來，王老虎執着于讓他娶王秀英，是這個原因。
周文賓迂回的說道:“其實，我不娶你妹妹，我們也能天天見到的。”
王老虎說道:“哎呀，這不同嘛。”話至此，王老虎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周文賓想，王老虎，這就是你希望我是女子的原因麽？
“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我想，那些事只是一場誤會，你是不是還沒有忘記文馨？”周文賓問道。
王老虎說道:“不是啊，你是你，你妹妹是你妹妹，怎麽能一樣呢？我知道你們是孿生兄妹，樣子一樣，可畢竟不是一樣的人，即使你扮成她的樣子，也能感覺出來你們的不同。對于周美人，我也只是一時的心動，然而我們兩人在一起這麽久了……”
王老虎雖然鼓足了勇氣說了心裏話，但到底因為詞窮而中斷了，他想和周文賓永遠在一起，不在乎是什麽身份，而周文賓聽到王老虎這麽說，心中亦波瀾起伏，難以平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