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薄早站穩了,低着頭拿紙巾擦臉。符塗放開他往後退了一步,他下意識又跟了上去,抓着符塗的胳膊,把臉藏在他胸口不肯擡起來。
“這是幹什麽?”符塗站着,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
薄早紅着臉不說話,只是把他抱得緊緊的。未免場面太過奇怪,符塗只好也回摟住他的腰,兩個人相親相愛地抱在一起。
明明告白的人是他,符塗哭笑不得:“你就這麽不好意思?”
薄早的頭更低了。
陳叔開着車過來的時候看到他倆的姿勢吓了一跳:“早早這是中暑了?”
符塗也沒反駁,點頭道:“他有點不舒服。”
薄早放開他爬進車裏,靠窗坐着,側着臉看窗外的風景。
符塗倒也沒有再跟他說什麽,看了一眼時間道:“陳叔,瑤瑤的考試差不多結束了,去一趟二中吧。”
車子拐去二中,接了參加物理競賽的符瑤。
符瑤心情不錯地坐上車,甜甜叫了聲“哥哥,你來接我啦,今天拿了冠軍嗎?”
“嗯,”符塗應了一聲,問她考的怎麽樣。
“挺好的,”符瑤瞥了一眼沉默的薄早,微笑道:“題目都會做。就是今天沒去看比賽,好可惜呀。”
符塗說:“考試更重要。”
符瑤乖乖應了一聲,撒嬌道:“考試好累呀,爸媽都不在,晚上在外面吃行不行?”
“你想吃什麽?”
“懷久頂樓新開了一家西餐廳,我想去嘗嘗。”符瑤笑着問:“早早一起來嗎?”
薄早搖搖頭:“你們去吧。”
符瑤遺憾道:“那好吧。不過去懷久的話,剛好經過家裏,可以把你放下來。”
薄早點頭。符塗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始終不肯把頭扭過來,便不再開口了。
車子經過薄家門口,薄早拎着包下了車,提提踏踏地進了門。
阿姨問他晚飯想吃什麽,他邊上樓邊無精打采地回道:“随便吧。”
“怎麽了早早?”阿姨有點擔心地問:“今天不是去看比賽了嗎?玩的不開心呦?”
“沒有,”薄早進了房間:“有點累了,我睡一會兒。”
他把書包扔在地板上,趴在床上蹭了蹭。窗戶沒有關,風吹進來拂過他的手臂,輕柔又舒适。
他就這麽趴了一會兒,踢掉鞋子翻了個身,摸到手機點進微信。
早晨的被窩:
在嗎?
流放的風:
怎麽了哥們,我在外面吃燒烤等上菜呢。
你吃了嗎?
薄早蹭蹭枕頭,臉頰微紅地打字:還沒,我今天被告白了。
流放的風:
嗨,多大點事,哥們每天都被告白。不帶誇張的,收過的情書可以裝訂成書【得意. jpg】
早晨的被窩:
是個男的。
流放的風:
……
不是
你這怎麽回事啊?
你是同?
上回我跟你袒露性取向,你不還一副有點排斥的樣子?
早晨的被窩:
不是!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
流放的風:
……你完了呀兄dei!
正常直男才不會考慮自己是不是同這種問題【揮手. jpg】
早晨的被窩:
我又沒喜歡過人,我怎麽知道自己是不是?
你呢?
你是怎麽确定自己是的?
流放的風:
我?
很簡單啊,我看到好看的男孩會心動,女孩子就沒感覺啊!
上回落鳳給咱倆的小視頻,差點沒把我惡心吐了,靠!上線仇殺他一百遍!
早晨的被窩:
我也覺得惡心。
流放的風:
行吧,讓我們相依為gay【微笑. jpg】
早晨的被窩:
【揮手. jpg】
流放的風:
你怎麽突然問我這個話題?因為那個跟你告白的人?
熟人?你沒拒絕?
早晨的被窩:
嗯
他們去吃飯我沒去,直接回家了。
流放的風:
吃飯?跟你告白的不會是你那個天天嘴邊說的哥哥吧?
早晨的被窩:
是他。我沒天天提!
流放的風:
呵呵,早感覺你倆不對勁。什麽哥哥管這麽寬,游戲裏都要來警告我別欺負你。
【揮手. jpg】老子的心上人還沒影呢,就被喂狗糧。
早晨的被窩:
……
我沒回應他。
流放的風:
回不回早晚的事情。
早晨的被窩:
我不敢。
流放的風:
怕被父母知道?
早晨的被窩:
算一個原因吧。
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我有病,很難治。
流放的風:
你還沒去治病啊?不是說不是絕症嗎?你們不是鄰居嗎?他不知道你生病?
早晨的被窩:
他不知道,一直騙他說是免疫系統的毛病。
我媽帶我檢查過,醫生給的建議是最好不要做手術,有70%的概率會失敗。
流放的風:
這麽高?
早晨,哥們說句越界的話。你不介意暴露三次元生活的話,我這裏有點門路,可以介紹你去國外看看。
早晨的被窩:
謝謝。我之前出去看過了,這已經是最好的醫生給的結論。
主要是病理很特殊,不耽誤日常生活,目前也不會影響健康。
我不想被當做小白鼠做實驗,他們讨論我的病情,讓我覺得很難受。
流放的風:
行吧……
但是如果不影響日常生活你怕啥呢?這種病還耽誤談戀愛?
早晨的被窩:
我害怕被他發現。
流放的風:
哥們,你這麽想,就算被發現了又怎麽樣?生病又不是你的錯。
再說了,不是這麽多年都沒發現嗎?
早晨的被窩:
萬一呢?
要是結婚了,以後天天住一起……
流放的風:
……
???
你認真的???
哥們???
結婚???
你才多大???
怕不是磕着腦袋了,國內不支持同性婚姻謝謝!
早晨的被窩:
之前看新聞,國外可以。
流放的風:
……
……
……
我還能說啥??
你都想跟人結婚了,還擱這兒糾結啥?趁早答應了OK?
早晨的被窩:
不行。
流放的風:
你到底怕啥?他發現了就不喜歡你了?
早晨的被窩:
嗯。
流放的風:
你覺得他是這種人嗎?因為你生病就不要你了?我記得之前你說過他經常陪你請假去醫院體檢吧。
你以前天天把人吹的天花亂墜,好歹對他有點信心吧早晨。
早晨的被窩:
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流放的風:
我還真就看不慣你這磨叽樣。
哥們,喜歡就去追,不然等他喜歡別人了,你就後悔去吧!
不跟你說了,我燒烤都涼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揮手. jpg】
薄早咬着唇,視線盯着床下的書包,那裏還放着一封綠色的情書。
他點開符塗的微信,糾結着要不要發點什麽,屏幕上方突然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薄早吓了一跳,燙到了似的收回手。
符塗:
吃嗎?打包帶回去?
【圖片】
薄早盯着那盤糕點看了一會兒,紅着耳朵回了一句“嗯。”
阿姨在樓下喊他吃飯,薄早慢吞吞地應了一聲,起床去吃晚飯。
他吃完飯洗好了澡,趴在飄窗上做試卷。但總是心神不寧地,時不時往院子外看。看到隔壁的車燈在門口亮起,他慌慌張張地起身把窗簾拉上了,把試卷和筆都搬回書桌上,豎着耳朵聽樓下的動靜。
符塗在和阿姨打招呼,符塗上樓梯了,符塗停在他門前敲了敲門。
“門沒關。”薄早一開口,嗓子繃得緊緊的,有點發顫。
符塗握着門把推開門,手上提着一個食盒。
“放在這裏了。”他沒有再往裏走,把食盒放在了門邊的架子上。
薄早幹巴巴地應了一聲“哦。”
符塗一轉身,他急急叫了一聲:“塗塗!”
“怎麽了?”符塗側身問。
薄早輕輕摳着桌子,腳趾都害羞地蜷在了一起:“你……今天在這睡呀。”
符塗看着他,一時沒有說話。
薄早咬着唇,委屈地朝他伸手:“你過來。”
符塗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薄早順勢抱住他的腰。
“你知道邀請一個剛告白過人留宿是什麽意思嗎?”符塗低聲道。
“不知道!”薄早埋在他胸口搖頭。
符塗輕拍了一下他的背:“不知道就起來,別抱着我。”
“就抱。”薄早抱的更緊了,委屈得不行:“你今天對我特別冷淡。”
符塗冷漠道:“哦,不是你先不理我的嗎?”
薄早摸到他的衣角一頓亂扯:“你先收的別人的情書!”
符塗被他氣笑了:“你确定是我收的?”
薄早推了他一把,眼角紅紅的:“人家叫你還呢,在我包裏,你去寫回信。”
符塗轉身就去撿地上的包,把那封情書拿出來坐在床邊拆開看了,表情古怪。
薄早擰着眉,眼裏一層薄霧:“寫的什麽,看那麽久。”
“挺有意思的。”符塗說。
薄早氣的鞋子也不要了,赤着腳湊過去要看。
符塗一只手把信舉高了,兩只腿夾住他的腰不讓他靠近:“好好把鞋穿上。”
“我要看。”薄早爬到他身上,把他壓倒在床上去夠那張紙。
符塗攤開手臂任他爬過去捏住了那張紙。
“是不是有點意思?”他問。
“你煩人。”薄早丢了信,有點不好意思地鑽進他懷裏。符塗伸手摟住了他,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
那張信紙飄飄揚揚地落在地板上,娟秀的字跡清晰可見——靠!兩個基佬!浪費老娘的感情和時間!祝你倆百年好合,別再禍害其他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