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薄早趴在符塗身上,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着,被流進屋裏的風吹着,有點昏昏欲睡,蹭到符塗頸側打了個呵欠:“好困,可是作業還沒寫完。”
“我不會幫你寫的。”符塗冷漠地翻了個身把他放在床上,邊解衣扣邊往浴室走。
“又沒說讓你幫。”薄早嘟囔了一句,爬起身找到枕頭,打了個呵欠鑽進被子裏。
他合上眼睛睡着了,夢裏一片漆黑,他穿着短褲坐在海邊堆沙子玩,海水漲漲退退拂過他的腳踝,溫柔的像風。
他全神貫注地堆一座小型的城堡,構建它的圍牆花園和高大的屋頂,等到終于完成的時候,他興高采烈地擡頭喊:“塗塗,你看!塗塗?”
海灘上空無一人,只有海水随着風拍打在沙灘上的聲音,唰,唰,唰。薄早一陣恐慌,他想站起來,腳踝上卻多了個濕漉漉的觸感,他低頭一看——
“啊——”
薄早大叫一聲坐起身。
“怎麽了?”符塗正坐在床邊擦頭發,聞聲丢了毛巾,回身攬住了他:“做噩夢了?”
薄早驚魂未定地靠在他身上,手指觸摸到他敞開的浴袍間結實赤`裸的胸膛,後怕地把臉貼了上去。
“咚,咚……”符塗的心跳溫暖而有力,驅散了噩夢帶來的一切後遺症。
“我又夢到有人來抓我的腿。”薄早聲音幹澀地說。
“怎麽抓?”符塗抓住他的小腿把人拖到腿面上,薄早的睡衣就腰間一根帶子系着,這麽一折騰就被扯開了,落在他胳膊上,露出雪白的一片後背。
符塗眼神沉沉地掃了幾眼:“這麽抓嗎?”
薄早抱住他的脖子點頭。
符塗抽張濕巾給他擦了擦冷汗:“那可能是你剛才睡歪了,我抓着你的腿矯正了一下。”
薄早當下歪着頭瞪了他一眼:“我都快忘掉這個噩夢了,都怪你。”
符塗一挑眉,彎腰把燈關了:“誰讓你自己膽子小還去看恐怖片。下來,睡覺了。”
薄早打了個滾,就近睡在了符塗手邊,符塗不得不繞過他去睡另一側。
“窗戶關了嗎?”
“早關了。”
“外面路燈好亮。”
符塗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窗簾已經拉上了,外面有保安巡邏,別想太多。”
薄早湊到他身邊,手指摸索過他的脖頸抓住睡衣的領子,像抓一條救命的繩索。
“塗塗,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輕聲在符塗臉側說。
符塗“嗯。”了一聲:“說。”
“其實我那天看的不是恐怖片。”薄早臉上發燒,把符塗的衣領揪得緊緊的。
符塗握住他的一只手不讓他亂動:“是什麽?”
薄早不好意思,聲音細如蚊蠅:“就是那種……男人和女人……一起……”
“色`情片?”符塗聲音驟冷:“誰給你的?”
薄早被他吓了一跳,氣虛道:“不小心看到的。”
符塗聲音冷硬:“你不說,我自己會查。”
薄早一急,聲音反而變大了:“你別查,是游戲裏的人,不相幹的。我自己好奇點進去看的。”
符塗“哦。”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今夜月光很好,拉了窗簾屋內也有光線殘存,薄早眨巴着眼睛擡頭努力分辨符塗臉部的輪廓。
他有點讨好似的說:“我看了之後老做噩夢,再也不看了。”
符塗沒應聲,只摸了摸他的頭。薄早蹭着他的手,膽子又變大了一點:“塗塗,你有沒有看過這種……這種視頻?”
符塗沉默了一瞬,答道:“沒有。”
“真的?”薄早聲音發顫。
“真的。”符塗把被子拉高,蓋住他赤`裸的背:“你問這個幹嘛?”
薄早害羞似的,把頭埋在他頸側,顫抖着問:“那你……你也沒有見過女性的……那裏嗎?生理課教不教這個?我不知道。”
符塗放緩了呼吸,徐徐無聲地吐出一口氣,他回答:“不教這個,我沒見過,也沒興趣了解。”
“為什麽?”薄早手指抓着他的衣領亂攪,幾乎要把好好的衣服扯成梅幹菜。
“你問為什麽?”符塗猛然翻了個身把薄早壓在身下,黑暗裏那雙眸子亮如晨星,他沉聲道:“誰叫我喜歡的人,他不是女人。”
薄早被他盯着,從後背到臉頰都着起火來,他受不了似的呻吟一聲,拿手臂擋在了自己臉上。
“遮什麽?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符塗冷冷道:“再這麽惹我,我要你好看。”
薄早嗚咽一聲,手臂還遮着臉,一抽一抽地哭起來。
符塗無奈地嘆了口氣,拉着他的手臂把他抱起來:“又怎麽了?”
“你……兇……兇我。”薄早的睡衣掉了個袖子,半身赤`裸地靠在他臂膀上,雪白的身子在月光下像一捧新雪。
符塗扣緊了他的腰,在他臉上揩了一下,忍不住用了點力氣:“你還委屈了。不給我答案還這麽撩我。”
“沒有……”薄早擡起臉看他,淚眼朦胧的:“沒有不給你。”
“那你說。”
薄早靠在他肩膀上,他又哭又激動,臉上濕濕的,像只從海底爬上來的海妖。
“你……”他又伸手去揪符塗皺巴巴的衣領,揪住了拿手指纏住:“你保證……以後不看別的……人,那種視頻也不看。”
符塗心軟成了一片,有些心酸地在他額頭親了一口,低聲道:“我保證。”
“……嗯,”薄早害羞地擡頭看了他一眼:“你現在可以親我了。”
符塗差點笑了:“親哪?”
薄早微微擡起下巴,睫毛顫抖着閉上了,像只甘願獻祭的蝴蝶。
符塗低下頭,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這一下輕如蝴蝶的翅膀扇過,薄早卻反應過度地把臉躲進他脖子裏,把通紅的臉和上揚的唇角通通都藏了起來。
符塗說:“十二點了,明天你又要起不來。”
“可我現在不困。”薄早嘟囔道。
符塗已經把床鋪好了,掀開被子先躺了上去,朝薄早張開懷抱,擺明了是要哄他睡覺了。
薄早露出個笑,依到他懷裏,甩了鞋子爬進被窩:“那你要給我數綿羊。”
符塗關了燈,閉上眼睛低聲道:“一只綿羊,兩只綿羊,三只綿羊……”
薄早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等到第二天符瑤的電話打進來,他還在夢裏和綿羊玩呢。
符塗把他從床上拽起來,套上一件白色的薄毛衣。薄早迷迷糊糊的,嘴裏被塞了個電動牙刷,被薄荷味刺激醒了:“幾點了?”
符塗在屋子裏收拾他的書包:“要遲到了。”
薄早兵荒馬亂地下了樓,符塗跟在他後面提着早餐盒。符瑤從後視鏡裏看到她哥支起了小桌子在擺早餐,不由抿了抿唇:“哥哥你一住薄早家裏就要遲到,你們晚上都做什麽了呀?”
薄早漲紅了臉,捧着豆漿低頭喝,把吸管翻來覆去地咬。
“你們下次可以先走。”符塗掰開一個包子,豆腐餡的,遞到薄早嘴邊:“小心燙。”
符瑤不是滋味地把頭靠在窗邊,強笑道:“怎麽能不等你們嘛。”
她默默地不說話了,車廂裏只剩下後排兩個人的聲音。今天薄早反常地沉默,反倒是符塗話變多了,兩個人湊在一起說話,聲音也小,仿佛呼吸都黏連在一起,無端端叫人覺得暧昧。
符瑤有種直覺,今天起,這兩個人的關系變了。她從前各種令人驚慌的猜測,大約是空穴來風,要成真了。
有這種感覺的不止她一個人,季斐從早自習開始就感覺他的兩個好朋友不對勁。薄早雖然不太愛說話,但對着熟悉的人,尤其是符塗,那絕對是個小話痨了。
整個早自習,薄早既沒有找符塗說話,也沒去接水,就坐得筆直,專心背課文。
下課鈴一打,季斐就擠了過去,占了薄早前座的位置打探情況:“你們倆今天又遲到了啊。”
“煩不煩啊。”薄早沒什麽底氣地嘟囔。
“哎我怎麽就煩了?”季斐不滿道:“關心你倆還不行?”
符塗把書整理到書架上,聞言道:“別惹他,他害羞。”
“害羞?”季斐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害羞啥?你們——你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