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跟在曼督斯那次沒有任何區別,費艾諾有些不爽地心想,他的半兄弟仍然是遵循着埃努的旨意而來。
“讓我親自去會會他吧,”費艾諾精神抖擻地提議。上一次他由于隐居而狀态不佳,這次他的身體由于日照、工作和鍛煉相當健康,并且他也是有意地進行了練習的。他有自信不會輸給他的半兄弟。
“不,你的工作不能被打擾。況且你若是落敗,我就沒有方法找到通往阿門洲的航線了,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他就由我來擊退。”
“你若是落敗,我不也就無法探索中洲的海域了嗎?而且我更熟悉他,還是由我來比較好。”
“至少先讓我的仆從們拖慢他的腳步,削弱他的力量吧,”阿門迪爾提議。
費艾諾同意了。阿門迪爾點點頭,用手指在戒指上拍了拍,三只幽靈便奔向了山下的碼頭,潛藏在錯綜複雜的建築群中。
監控中的芬國昐與他記憶中的模樣沒有一絲差別。依然是那身戰袍和铠甲,依然是無敵的神劍,依然是那英氣勃勃的輪廓。他就像費艾諾小時候聽芬威講的那些故事裏,奔赴巨魔的巢穴拯救被困的精靈少女的精靈勇者一般,一登場就光明磊落得令聽者為之心折。這次他終于可以在心裏勉強承認自己對芬國昐的到來感到欣喜了,畢竟能改變這詭異僵局的外來因素他不能再歡迎。
芬國昐很快在碼頭的圓形廣場上遭遇了獅鹫。雖然經受過費艾諾的怪獸之塔的洗禮,但如此強大的幽靈顯然還是将他打了個措手不及。戰鬥持續了小半天,獅鹫皮毛上閃爍的電流給他造成了不少麻煩,但最後還是以芬國昐從屋頂上一個下落攻擊斬下獅鹫的頭顱結束。獅鹫痛苦地嚎叫着化為一縷煙塵,阿門迪爾在監控室看完全程後,突然在房間裏焦躁地來回踱步起來。
“你怎麽了?”費艾諾試探地問,斜眼看着他,“不過是個幽靈,之後補一個不就行了?”
“他……他不僅僅是幽靈!”阿門迪爾反駁道,語氣少有地強烈。
“他?”這段時間的相處足夠讓他了解到人類稱呼動物用的是其他的代詞,“不是幽靈,那是什麽?”
阿門迪爾沒有回答,只是繼續焦慮着。
第二天清晨,芬國昐在走廊裏與黑豹交手。流體般的大型貓科幽靈在狹窄的廊道中變化自如,芬國昐靠着那身铠甲才在第一次的突進中勉強全身而退。在試探了多次之後,芬國昐用箭矢射向了黑豹,幽靈下意識地變形閃躲而不是将其彈回,結果箭頭上的火藥爆炸,将它傷到不得不變回原形,被芬國昐抓住機會一劍釘死在了地上。
阿門迪爾憤怒地用拳頭捶着牆壁,嘴裏不斷地詛咒着殺死幽靈的兇手,發出近乎于哭泣的痛苦吼聲。
“他們是人,對嗎?和你一樣。”費艾諾說道。
“他們……是我的仆從,”阿門迪爾承認道,“即使在我最後出海的時候也陪伴在我身邊的,最忠實的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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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他們會變成這樣?”
阿門迪爾沒有回答。
第三天,芬國昐在樓下的大堂中遭遇了石怪。石怪雖然不如他靈巧,卻力大無窮且體型巨大;芬國昐的寶劍雖然能造成傷害,但幽靈就像真正的石頭一樣感覺不到痛楚,且被斬斷的部位很快會像磁鐵一樣重新接合起來。于是芬國昐丢開寶劍,赤手空拳與它搏鬥,從早上纏鬥到正午,才用快準狠的一拳直接擊穿了石怪的胸口,打碎了心髒。
這回,阿門迪爾确确實實地流淚了。費艾諾沒有理會他,徑自準備起防具和武器:“已經沒有辦法拖延了。我現在就出去應戰。”
他向門口走去時,身後傳來阿門迪爾的聲音:“等等。”
他回過頭來,一陣陰風就拂在了他臉上。幽靈的手快如閃電地伸向他的脖子,但費艾諾憑借着長期培養出的警惕性拔出劍,在千鈞一發之際劃傷了阿門迪爾的手背,然後迅速拉開了距離。
“看來你還是察覺了啊,費雅納羅殿下。”阿門迪爾陰沉地說。
“那是當然,”費艾諾架起劍緊盯着他,“事到如今你也不需要隐瞞什麽了吧。爽快地把你的目的說出來如何?”
“真是直接啊,不過我倒也不讨厭。那麽我就直說了吧,我根本不需要什麽前往阿門洲的路線。我本來就是不受世界的規則束縛的亡者,即使是大氣也能穿越,早就知道阿門洲的位置了。”阿門迪爾坦白道,“但是以我這浸染了黑暗的形體是無法踏上那片聖土的。那麽,只有奪得一個合适的軀殼,我才能達成目的!”
費艾諾皺緊了眉頭,但讓他這麽做的并不是對方想要奪取他的軀體這件事:“浸染了黑暗?”
但阿門迪爾不再多言,拔劍向他揮去。他下意識地用自己的劍接住這一擊,可雖然經過改造的武器可以阻擋幽靈的武器,從那劍刃上卻散發出一股無比邪惡的黑霧,蛇一般順着他的手臂攀上,引發的劇烈疼痛讓他急忙後退。阿門迪爾并沒有給予他喘息的時間,踏前一步,劍尖向前刺出——
房門随着一聲巨響轟然倒下,一個藍色的身影猛地沖上來将費艾諾撲倒,躲過了這一擊。芬國昐将他護在懷裏,用臂甲擋下了阿門迪爾的一記劈砍。
“真不愧是傳說中的王者和英雄,”阿門迪爾嘆道,“可是,既然要阻止我的話就去死吧!”
芬國昐沒有理會他,低頭看向費艾諾:“失禮了,兄長。”
他攔腰抱起費艾諾,打碎窗戶跳了下去,然後在着地的瞬間就開始朝海岸狂奔起來。費艾諾有點發愣地躺在他懷裏,一方面是被那股黑氣影響暫時無法動彈,另一方面也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芬國昐就這麽抱着他,奔跑了許久——這座島雖然是座小島,但好歹也是費艾諾第一眼看見會下意識認為是座島的大小,因此芬國昐一路狂奔了幾個小時才到達海邊。在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爬上船之後,芬國昐就因力竭癱倒在了甲板上,像條脫水的魚一樣喘着氣。
“這是怎麽回事,諾洛芬威?”費艾諾質問道,“你不是來阻止我的嗎?還有,我早就已經好了,為什麽不把我放下讓我自己跑?”
“等……肺……咳咳咳,要燒起來了……”芬國昐捂着肚子用力呼吸着,還沒有從抱着一個高大的成年男性全力長跑的痛苦中緩過勁來。
費艾諾只能靠在船舷上,等待芬國昐恢複過來。
然後他突然發現,船上并不是只有他們兩個。
在他們身邊站着一個幽靈。費艾諾看到那幽靈的瞬間,先是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下為什麽有這麽多幽靈,然後才吃了一驚,緊接着才開始打量起對方。那是一個人類女性的靈魂,安靜而端莊地站在那兒,有着漆黑的長發和白皙的皮膚,身上穿着潔白的裙子,佩戴的首飾也是潔白的,頭上的那頂冠冕極為華美,竟然是連費艾諾都認不出來的某種光滑材質。即使在精靈看來,那名女子也是相當美麗的,而且與慘白的阿門迪爾不同,她的靈魂有着色彩,給人一種鮮活感——雖然這個詞并不适合形容死者,但跟阿門迪爾相比确實如此。
女子沒有說話,于是費艾諾也沒有主動開口。等芬國昐緩過勁來,他深吸了一口氣,來到那名女子身邊,對費艾諾說道。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引領我至此的向導,彌瑞爾王後。”
“……什麽?”
雖然他很快就意識到此彌瑞爾非彼彌瑞爾,但費艾諾還是忍不住用奇特的目光打量着那名女子。彌瑞爾向他鞠了一躬:“費雅納羅殿下。我是彌瑞爾,塔爾-帕蘭提爾之女,努門諾爾的最後一任王後。”
“是你帶諾洛芬威來到這裏?”
“我是在海上與他相遇。諾洛芬威殿下出發時并不清楚您的情況,是我告訴了他有關阿門迪爾親王的事。”
“你死後也一直留在阿爾達麽?”
“不。我是被一如送回此地,特意來解開我那位遠親和忠臣的心結的。我聽說您是諾多中最富智慧的,您想必也發現了他的異樣吧?”
費艾諾點點頭。彌瑞爾繼續說下去:
“當年阿門迪爾帶着他的三個仆從向西出航之後,沒有走出多遠就被塔爾-邁榮……不,索倫派去的追兵抓回來了。他們成為囚犯之後,貌似是被強迫戴上了不完全的力量之戒——索倫想将他們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我雖然想辦法将他們救了出來,但是已經太遲,他們第二天就死去了。我本以為他們終于能安心接受一如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