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過麥克風：“當然。”
“立刻停下你正在做的事，”芬國昐繼續說道，“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比你更清楚。”
“我知道你和誰在一起，費雅納羅。你知道嗎？”芬國昐的語氣急促起來，“你知道你這次引來了什麽東西嗎？”
費艾諾的眼皮跳了一下。即使是前兩次闖的禍，他也沒聽過芬國昐這樣焦急地說話。“你倒是說說看。”
“那個邁雅，他是……”
廣播的聲音突然變成了一片雜音。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費艾諾按了幾個按鈕，發現周圍的機械都不停他的使喚。
出大事了。
他立刻向惡靈所在的房間跑去，卻只看見被打碎的玻璃和空蕩的室內。燈明明暗暗，建築物時不時震動着，警報一個接一個地響起。在感到害怕之前，費艾諾幾乎是先詛咒了自己的倒黴運氣。為什麽，為什麽每一次都要出問題？
當然，他并不是沒有準備。他拿上聲波槍，來到室外的狙擊臺，對準了攀附在石壁上的金色惡靈。惡靈正在詠唱着，呼喚着大地、岩石和泥土，而因過度的挖掘松動的地層承受不住惡靈的引誘，開始動搖起來，打算離開自己應當堅守的位置。費艾諾瞄準惡靈，扣下扳機。
埃努喜愛音樂，因為那是與創造一亞的大樂章相似的事物。相對應的，埃努讨厭不和諧的旋律，這會讓祂們産生驚恐、悲傷、和慌亂等等情緒。祂們的“術法”其實就是祂們的意志，因此只要情緒混亂，意志不夠堅定，祂們的“術法”就會失效。這把聲波槍就是他在這段時間裏設計出來，将不和諧的旋律轉化為特殊的聲波，幹擾埃努的狀态的武器。
費艾諾期待着惡靈聽見聲波會無力地從岩壁上墜落下去，然而真實發生的事情卻完全相反。聽見那不和諧的聲波，金色的惡靈突然情緒高漲了起來，詠唱的聲音也愈發流利而響亮。
“什麽……？”地底岩漿噴發出來的前一秒，只足夠費艾諾發出這樣一聲詫異的驚嘆。
噴湧的岩漿将金色的惡靈吞沒，但尖銳的笑聲反而因此而更加嚣張傲慢。費艾諾立刻掉頭，拼命向着地面跑去。
滾燙的黑灰噴出深坑，将天空染成塵埃一般的顏色，冒煙的石塊如雨般從天而降，摻雜着流動的金紅火星。費艾諾狂奔着，只看了一眼身後就沒有再回頭，原因無他，那與桑戈洛錐姆太過相似的景象實在太容易喚起他心中的絕望。穿梭在與岩石的色彩無異的大廈之間，身後的地面在翻滾的火焰中塌陷着，緊追不放。
在一片轟鳴聲中，遠方傳來更加響亮，更加狂野的引擎吼叫。一點銀藍的光芒從街道的盡頭閃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費艾諾身邊。芬國昐那矯健的身形此刻伏在修長的摩托車上，以熟練的操作漂移到費艾諾所在的位置，将他撞進後座裏，然後随着芬國昐轉動把手的動作飛速沖了出去，将塌陷的地面遠遠甩在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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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就這麽逃掉！”費艾諾緊摟着芬國昐的腰保持平衡，高聲喊道，“否則會一直繼續下去的！”
“別擔心！”芬國昐回道，順便示意他看向左前方。
在最高的一座大樓頂端伫立着一個白色的修長身影，耀眼的白光昭示着那是一名強大的邁雅。邁雅洪亮地吟唱着，安撫着躁動的大地，平息着地心火焰的憤怒與岩石泥土的驚慌。芬國昐将摩托開到那輛塔樓下方便停下，當他們下車的時候，滾動的熔岩已經不再翻滾，雖然還冒着熱氣和紅光，但已經逐漸變成冷卻的灰黑色。
脫離了危險，費艾諾驚魂未定地走了幾步，幾乎是癱坐在大樓門口的臺階上。芬國昐在他身邊坐下，給他披上一件特制的鬥篷，不讓空氣中仍然漂浮着的灼熱灰塵傷害到他。他們無言地坐着，注視着那一片黑與灰與紅的末日般的景象，仿佛回到了當年在貝烈瑞安德懷揣着不安的情緒眺望安格班的日子。
“這就是你當初的感覺啊。”
“什麽？”芬國昐轉頭看向他。
“驟火之戰。”
芬國昐沉默片刻，扯出一個無奈、苦澀又自嘲的笑。
身後傳來腳步聲，費艾諾理了理雜亂的思緒，站起身來。迎入眼簾的是他絲毫沒有料到的臉——緩步走來的邁雅穿着一副次生子女的形體，瘦削而高挑的身形被白袍包裹着，蒼白的長發和胡須直直垂到腰間，臉上布滿了衰老的褶皺，手中則握着潔白的法杖。
“向您致敬，庫茹芬威·費雅納羅，芬威與彌瑞爾之子。”邁雅彬彬有禮地向他颔首，“我是庫茹莫·奧蘭督爾，與諾洛芬威殿下一同前來，為您解除困境。”
費艾諾眯起眼睛打量着這名奧力的邁雅。他當然聽說過跟這位邁雅有關的事：庫茹莫正是當初前往中洲的五名伊斯塔力之一，白袍的巫師薩茹曼，後來卻出于對權力的渴望和對索倫的畏懼，投入了黑暗魔君的麾下。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你為什麽願意伸出援手，庫茹莫？”費艾諾問道。
“自然是為了将功贖罪，”庫茹莫回答，“一直穿着這副老邁的軀殼和這身樸素的白袍也是給予我的懲罰。再者，我和那位與您合作的埃努也有着不小的淵源，因此被奧力派遣而來，彌補我曾經犯下的過錯。”
費艾諾轉過頭去，繼續看着那曾經是他的基地的方向：“他是誰？”
“請容許我一步步為您解釋。”庫茹莫來到他身旁，“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我想我那位昔日同僚對您說了三個謊言。”
費艾諾靜靜地聽着。
“第一，他想必讓您去地底尋找一種燃料，以此來将航船推入一亞。這是不可能的。那種燃料是生物的腐朽形成的産物，只有在中洲才有可能發現，而在沒有腐朽這一現象的維林諾，地底自然也不會有這種燃料。第二，即使有了那種燃料，也并不能用其駕駛一亞中的航船。石油雖然有許多用途，但無法作為火箭的燃料。他誤導您不斷挖掘，只是為了引出奧力的熔爐附近的岩漿。”
庫茹莫轉過身來面向他。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謊言。他想必成功地讓您相信他只是個不值一提的無名小卒。實際上，他很清楚自己是誰，否則也不會引導您做出這樣的事。岩漿是當初他參與創造的事物之一，與他的本質相近，因此也最适合成為他制作形體的素材，他正是為此才誤導您。”
“他是誰？”費艾諾重複道。
“他是邁榮，”庫茹莫平靜地回答，但那平靜明顯是一種掩飾，“或許您更願意稱他為索倫。準确來說，這是他的一塊碎片。”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聲波槍不但對他沒有起作用，反而增強了他的力量。索倫身為魔茍斯的追随者，自然也是不和諧旋律的崇拜者，不可能被其所傷。之所以看起來遲鈍，是因為降臨于此的只是索倫極小的一部分，精神多半都是殘缺不全的。
費艾諾不敢直視芬國昐的眼睛。這一次的事件與前兩次有着某種本質上的差異——在曼督斯時，他只是間接地放跑了勾斯魔格；在努門諾爾那次，無法預料到那位正直親王的反水也是情有可原。但是這一次，他直接地，只為了一己私欲地，将魔茍斯的得力幹将，将付出了衆多犧牲才消滅的黑暗魔君，就這麽請回了阿爾達。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但事實就是如此。他希望芬國昐能夠怪罪他，用冷嘲熱諷的話語刺痛他，但芬國昐只是沉默着。那端莊的容顏顯得風塵仆仆，疲憊不堪，仿佛他從費艾諾逃走開始就不眠不休地在做着某件事情。當費艾諾意識到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不停地尋找他的時候，他更加無法面對芬國昐了。
即便如此，芬國昐依然親近着他。夜幕降臨後，芬國昐将鬥篷展開鋪在地上，找來一些其他的衣物當做枕頭和毯子，兩人緊挨着睡在同一個房間裏。他卸下铠甲，毫無顧忌地在費艾諾面前展露弱點，就這樣安靜地睡着，像是找到了他之後終于放松了下來。沒有鋼鐵的包裹，只穿着青衣的芬國昐看起來柔和得如同鳶尾的花瓣，但那寬闊的肩膀又讓人十分有安全感。仿佛是保護他一般，芬國昐睡在靠窗的一側，始終将費艾諾籠罩在自己的影子裏。
費艾諾徹夜未眠，只是注視着芬國昐安睡的臉龐。第二天的清晨黯淡無光，因為火山灰仍然遮蔽着天空。在灰暗的房間裏，芬國昐悠悠轉醒，睜開眼也看着費艾諾。
“又是哪個維拉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