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威垂下眼眸，“我阻止不了他。”
種種情緒在心中彙集，但最終只剩下疲倦。費艾諾嘆了口氣，緩緩放下了遙控器，說道：“帶我走吧，反正我也無法反抗。對我做什麽都可以，但我懇求你，不要告訴我兒子。我不想讓他們……”
話說到一半，曼威的身形突然化作一陣烈風，在眨眼之間從他身旁掠過，一聲巨響随即響起。費艾諾回過頭的時候，那尊雕像的頭部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洞，而曼威手中則拿着儀器的中樞，仿佛是他那的白皙纖細的手直接穿透了堅固的大理石取出了其中的內容物一樣。
不祥的預感占據了費艾諾的全身：“你要幹什麽？”
“我不是來定你的罪的，費雅納羅，因為我自己也罪孽深重。這個我就收下了。”曼威低頭看着手中的儀器，“多麽精妙絕倫的發明啊，費雅納羅。只要使用了它，就一定能達成我的目的吧。”
憤怒伴随着領悟而來，費艾諾惡狠狠地說：“你……你想要将茜瑪麗爾據為己有嗎？！”
曼威看向他。
“不，費雅納羅。”阿爾達的大君王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你低估了我的邪惡。我不想要你的寶石。我想要我的兄弟。”
最後那句話讓費艾諾的腦子一片空白。反應過來的時候，曼威已經化作一陣青風向高空中飛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或者說即将發生什麽的時候，費艾諾幾乎是眼前一黑，差點就這樣癱倒在地。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已經小心小心再小心了，為什麽他還是被利用了。而且，還是為了這麽離譜的事情……
耳邊突然響起腳步聲，費艾諾從混亂中擡起頭，看見芬國昐帶着慌張的神情抓住了他的肩膀。
“兄長，你沒事吧？！”
“諾洛芬威……你已經知道了嗎……”強烈的恥辱讓他睜不開眼睛。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是瓦爾妲臨時給了我啓示。”芬國昐搖晃着他，“沒有時間多想了，費雅納羅。瓦爾妲在等着我們！”
Advertisement
芬國昐拽着他，一路爬上宮殿中高塔的塔頂。在那裏，瓦爾妲那夜空般的身影正等待着他們，在她身後向高空中延伸的則是由宇宙中的金屬與火焰鑄成的長長階梯。
“埃蘭帖瑞。”芬國昐鞠了一躬，但費艾諾沒有盡到禮數的心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向瓦爾妲脫口問道，“曼威到底要做什麽？！”
“你制造的儀器有着無與倫比的引導的功能，費雅納羅。”瓦爾妲用空靈的聲音回答道，“我那固執的丈夫打算用它來引導米爾寇回到一亞。黑夜之牆無法阻擋維拉，但被困在形體中的米爾寇無法在虛無中找到方向，只能留在原地或随意漂流，而明輝的任務就是避免他靠近阿爾達。但若是得到了指引，回到阿爾達是很容易的事。”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将魔茍斯放逐是付出了多少犧牲才得到的結果？而且當初這麽做的不就是曼威自己嗎？”費艾諾發出一連串的質問，“為什麽，為什麽曼威要讓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
“這些疑問應該留給他。”瓦爾妲從衣袍中拿出一柄劍，正是芬國昐的那柄神兵利器，交到了芬國昐手上，“我沒有出席宴會，就是為了搭好這階梯。去吧，費雅納羅，諾洛芬威。去阻止我丈夫。”
“您不與我們同行嗎？”芬國昐問。
瓦爾妲搖了搖頭：“我可以阻止他，但無法徹底解決問題。我無法與他感同身受，無法理解困擾着他的煩惱。但唯有你，諾洛芬威，唯有你能夠解開他的心結。雖然我不覺得他會傷害你們，但我會随時看着，如果你們遇到危險，就立刻出手相助。但是，還請你們替我與他對峙。”
“我明白了，埃蘭帖瑞。”芬國昐神色複雜地點點頭，然後看向費艾諾，“要跟來嗎，兄長？”
“當然！他搶走的可是我的東西！”
看見他振作起來了一些，芬國昐也露出笑容：“那麽，出發吧。”
他們無言地攀爬着階梯，穿過大氣層，踩着星辰與星座漫步。瓦爾妲的力量環繞保護着他們，讓他們即使在空氣稀薄的高空中也可以自如地活動。在那漫長又短暫的旅途中，費艾諾沒有對芬國昐說一句話，芬國昐也沒有看向他。他不知道芬國昐此時是怎樣的心情，在得知了他再一次背離了維林諾的福樂，選擇去追尋自己的執念所在之後。費艾諾不想知道；或許這樣對他們兩個都更輕松一些。
不知道行走了多久，曼威的身影終于出現在了眼前。他站立在維拉奇爾卡星座的七顆星辰上，手中捧着他搶來的儀器，目光穿越浩瀚的宇宙，注視着遙遠的黑暗深處。那眼神充滿着猶豫與糾結，卻也蘊含着無盡的渴望和思念。
“Mānawenūz！”費艾諾用維拉語高喊着曼威的本名。僅僅是發出那些音節，就讓周圍的風狂喜地旋轉舞動着。曼威輕輕一震，看向他們，又看向他們來時的道路，嘆了口氣。
“看來我的思緒還是逃不過她的眼睛。”曼威說道，“而且竟然選擇的是你，諾洛芬威。真是……”
“快停下吧，蘇利缪！”芬國昐呼喊道，“您會釀成不可逆轉的災難！”
“你沒有資格做這種事，Mānawenūz！”費艾諾強忍着說維拉語造成的身體不适，堅持着說道。他必須最精準地表達自己。“你知道他都做過什麽事，你不能讓他回來！這不公平！”
“是嗎？那你為什麽會像這樣活着，費雅納羅？”費艾諾不知道曼威的聲音竟然也可以如此冷酷，“既然你如此追求公平，那為什麽不自己回到曼督斯，用永恒的禁锢償還你犯下的罪呢？”
“他殺了我父親，他是一切的源頭！”
“你就不是了嗎？”
“魔茍斯永遠都會是巨大的威脅，蘇利缪，”芬國昐說道，“您不能将阿爾達暴露在這樣的風險中。”
“永遠？”曼威的目光唰地轉向芬國昐，閃亮的眼眸突然染上了無與倫比的憤怒，“諾洛芬威·阿拉卡諾，在整個阿爾達中，你是最沒有資格阻止我的！你難道不是一直對你的兄弟抱着希望嗎？即使費雅納羅做了那些事，你難道不是仍然等待着他回到你身邊的那天嗎？即使連希望都無法抱有，即使所有人都覺得費雅納羅不值得原諒，你依然等待着他能夠改變，不懈地追尋着他。而你的确等到了！”曼威高舉起那儀器，“這就是證據！這個裝置誕生的理由只有一個，諾洛芬威，而那不是寶鑽，而是你。如果費雅納羅只在乎寶鑽，他帶來的就會是一架弩炮而不是這個了。他花費所有的精力和知識做出了這完全無害的裝置，就是因為他不忍心傷害埃雅仁迪爾，不忍心傷害你的後裔。你的等待和追尋确實有了回報，諾洛芬威！費雅納羅已經改變了！”
芬國昐睜大了眼睛，看向身旁的費艾諾。費艾諾只是用複雜的眼神注視着他。
“所以……所以！”曼威幾乎是痛苦地喊道，“為什麽我不可以抱有希望呢？如果費雅納羅也會改變，為什麽我必須接受我的兄弟已經無藥可救了呢？我也可以等——等到山峰崩塌，大海幹涸——等待他回心轉意的那天。我在時間出現之前就認識他，我那擁有無限榮光的兄弟，最強大的Mbelekhūrūz。他給阿爾達帶來傷毀的時間遠遠不及他與我一同歌唱，一同享受一如膝下的福樂的時間。我一直相信……那樣的時間會再一次到來！”
“您是阿爾達的大君王，”芬國昐說道，“您不能違背您的職責。”
“那你呢，諾洛芬威？你擔起了監視你兄弟的職責，卻放任他去執行奪走星辰的計劃。你打算怎麽辦？”曼威冷靜了一些，質問道，“他沒有造成傷害，但你的人民不會允許他不受懲罰。那些負責管理的年輕精靈不曾見證過茜瑪麗爾的誕生，他們自出生起就看着大希望之星每夜在天邊升起。他們不會原諒試圖奪走那星辰的費雅納羅。你是要袒護他，還是盡到你的職責？”
“如果我這麽做，您就會放棄嗎？”芬國昐問，“這是一樁交易嗎？”
“不。但是如果你能放下你的私情，我也會将你視作榜樣，諾洛芬威。”曼威悲傷地說，“唯獨你有這個資格。”
費艾諾看着芬國昐，但芬國昐沒有看他。芬國昐大步上前，從曼威手中奪過那儀器，然後将其抛向高中，任其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