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狂風中墜落解體。那景象雖然讓費艾諾感到可惜,卻也莫名地讓他感到平靜。

“我會的,阿爾達的大君王。”芬國昐堅定地看着曼威,“我再也不會忽視我的職責。費雅納羅将永遠受我的監管。所以,也請您盡到您應盡的職責。”

曼威閉上了眼睛。腳下的星辰突然閃耀起來,瓦爾妲從夜空中顯現,來到她的丈夫面前。曼威猶豫片刻,然後緊緊擁抱了她。

“現在,該你了,諾洛芬威。”曼威說道,“費雅納羅想必不會就這樣接受你的管束。你……”

“慢着。”費艾諾出聲,走到曼威跟前,“雖然讓人感動,但我可不太喜歡這對話。竟然把我跟魔茍斯相比?開什麽玩笑!”他忍不住罵道,然後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跟他不一樣,我會證明這點。他與你作對到了最後,但我不會。”

他看向身旁的芬國昐,平靜地說道:

“我心甘情願。”

費艾諾做夢都沒有夢到過這一幕,但說實話,他現在也像是在做夢一樣恍惚。他和曼威并排坐在伊爾瑪林宮門前的臺階上,像是犯了錯等待被訓話的孩子。曼威的臉上甚至真的帶着孩子般的委屈神情。

雖然芬國昐和瓦爾妲都提出要隐瞞此事,但遭到了費艾諾和曼威的一致拒絕。他們不屑于隐瞞自己犯下的過錯。遙遠的山腳下,瓦爾妲正在向埃爾達宣告着什麽。在這麽高的地方,他看不見芬國昐的身影。“到底在發生什麽?”他問身旁的曼威。

“在宣判對我們的處罰。”曼威回答,“我會被剝奪大君王的職位兩千太陽年,在此期間由我的愛作為代理。你會被軟禁在提裏安城內,由諾洛芬威決定地點并親自監管。”

“兩千年?”費艾諾感覺胸口涼涼的。

“不,諾洛芬威說的是‘待定’。”

……說了跟沒說也沒有區別。

“雖然我這麽說沒什麽用,”曼威突然說,“但我希望你能善待他。你能跟你的兄弟在一起,這是很幸運的事。”

說到這件事,費艾諾又感到怒火蹿了上來:“你是真的打算讓魔茍斯回來?就算他如此罪孽深重,你還是把他當成兄弟愛着?”

“諾洛芬威不也一樣麽。”曼威平靜而虛弱地回答,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他對你的執着就連我都感到不可思議。即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離開他的身邊,他也堅定地追尋着你。該說不愧是帶來希望的埃雅仁迪爾的祖先嗎,竟然過了這麽久,內心也仍然對所愛之人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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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說什麽?”費艾諾哼笑道,“諾洛芬威……他才沒有追尋我。他都是受到了你們的指使——納牟、烏歐牟、奧力、瓦爾妲——才來找我的。他也不是因為什麽愛;他比誰都堅定地認為我沒救了,無論如何都不會對我心軟留情,所以他才有資格來找我!”

曼威看着他,睜大了眼睛。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費雅納羅。”維拉之首感嘆道,“一如見證,我早就想對你說這句話了,但你這個天才一直不給我機會。現在我終于可以說了,所以我要再說一遍。你真是個蠢貨,費雅納羅。”

莫名其妙被罵的費艾諾憤憤地扭過頭去,卻不知為何無法反駁。

V.

費艾諾的房間被安置在明登·埃爾達冽瓦的塔頂,俯瞰着整個提裏安城,也被整個提裏安城環繞着。那層層疊疊的街道和萬衆矚目的位置就是天然的屏障。位于樓底的就是芬國昐的房間,同時也是警備室。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塔中再沒有他人。不部署任何其他人正是因為避免他們被費艾諾的言語說動從而被策反,而芬國昐則不會有這個問題。

房間裏的物品都是從他的家裏搬來的,因此作為犯人來說,生活可以說是相當舒适。當然,限制自由這件事本身就是對費艾諾的折磨,但這就是服刑的本質。畢竟他親口說了心甘情願,不管再怎麽煩躁,他也必須忍耐下去;如果僅僅是這種程度的不适都無法忍受,他當初的承諾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房間裏有足夠多的書本、紙筆和小工具,但方寸之間的生活仍然枯燥。除了親友探監的時間,他尋找樂趣最常用的方式就是對芬國昐提出一些撒嬌似的無理要求。

“今天中午我要吃金槍魚,”他一邊翹着腳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帶着惡作劇的笑容對着傳話機說,“蔬菜要配西紅柿、菠菜和紫甘藍。魚要煎的,記得放黃油。沙拉裏多掰點面包碎,我喜歡那個口感。要芝麻醬。”

“我當然願意準備,如果您不介意等到來年開春才吃到這頓飯的話。現在是秋天,兄長,澳闊隆迪不捕金槍魚。”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鲑魚就行。”

他能聽到對講機對面的芬國昐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好吧,兄長。稍微等我一下。”

話音剛落,他的房門外就落下數層鋼鐵鑄造的閘門,窗戶上了鎖和鐵欄杆,天花板上的監控錄像也朝他的方向扭轉過來。樓下一聲門響之後,芬國昐便出門去了。費艾諾丢開紙筆,有點委屈地縮在沙發裏。這些防護設施相當堅固和精密,足以确保他在芬國昐采購回來之前都找不出逃脫的方法。雖然不至于害怕,但望着那單調的灰色,他不禁感到有些難過,之前戲弄芬國昐的好心情也蕩然無存了。

他郁悶地等着,直到過了十幾分鐘之後,樓下又是一聲門響,芬國昐回來了,但是防護裝置并沒有解除,而是內部進行了精密的變化,相當于重新開始計時。點竈和廚具碰撞的聲音傳來,隐約的香氣也從通風口裏飄進房間,費艾諾的心情這才稍微好了一些,重新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過了一會兒,警戒狀态終于解除了。費艾諾從沙發上飛下來,滑步到房門口打開門,正好撞見芬國昐從升降梯裏出來,打算把乘着午餐的餐盤放在他房門口。

“給我就行了。”費艾諾接過餐盤,“你吃什麽?”

“我買了兩人份,做了一樣的。”

“那幹脆端上來在我這兒吃吧。”

芬國昐定定地看着他。

“愣着幹什麽?趕緊去拿了上來啊,不然菜都涼了。”

芬國昐端來自己那份,本來還想隔着玻璃門坐在房間外面吃,被費艾諾嚴厲地斥責了之後,乖乖進來了。他們面對面在餐桌兩側落座,在稍微有些尴尬的氣氛中開始吃午飯。

“我跟你講,諾洛芬威,”費艾諾一邊用小刀切開魚肉一邊說,“我是不打算用炸掉廚房的方式逃跑的。你要是能讓我下到樓底去,我也可以做飯。”

“我可不會掉以輕心。”芬國昐嘗了一口沙拉,回答道,“你一開始可能只會提些小要求,但長年累月之後,等發現可能就太晚了。”

“是嗎?提前說好了,我可不會停止戲弄你的,這可是我重要的娛樂方式。你難道願意就這麽被我使喚着嗎?”

“只是點家務事的程度,比你以前惹出的麻煩差多了。”

午飯過後,費艾諾拉着芬國昐來測試他新設計的卡牌小游戲。飯飽神息,即使是一向警惕的芬國昐也顯得放松了下來,和費艾諾并排窩在沙發裏,一邊聽着收音機裏的科學探索節目一邊按照指示玩着紙牌。午後的陽光曬進房間裏,不至于太過火辣,吹進窗戶的清風則帶來秋季水果成熟的甜香。在這樣的氛圍中,芬國昐似乎有些困倦,眼睑半垂着,睫毛顫動,頭發也有些散亂,一副很讓人心動的柔軟模樣。看着這副景色,費艾諾不禁心中一動。

“我想要些工具。”他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做些什麽東西了。”

“要是真給了你,那豈不是壞事了?”芬國昐回答,“誰知道這次你有會做出什麽東西。”

“別,諾洛芬威,有點智慧,就像你的名字應該代表的那樣。你要是不給我拿來,我憋壞了,可能真的就會策劃越獄了。”

“智慧可不是被你的花言巧語輕易地說服。之所以是我而不是別人在這裏,就是這個原因。”

費艾諾有點生氣,因為他确實只是想做點東西解悶:“好!不拿就不拿,你這個獄卒暴君。”

“本來就是。”

話雖如此,第二天,芬國昐真的給他拿來了工具。打開工具箱的那一刻,久違的器械映入眼簾,那是陌生又熟悉的,由于執着于尋找寶鑽而許久沒有拿起過的,打造寶石和其他工藝品的工具。時隔多年,當費艾諾再次将它們握在手中的時候,原本手骨與工具完美的契合感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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