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光逃離了吞噬。
對方毫無疑問是一個維拉。當然，維拉是頭銜而不是等級，但這只蜘蛛一定足以與維拉平起平坐，光憑感覺費艾諾就可以如此斷定。這只蜘蛛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維拉，包括魔茍斯，都讓費艾諾感到恐懼。不是因為力量更強——雖然這也是事實——而是因為，跟那些與一如的兒女相處太久而變得與他們有些相似的埃努不同，眼前的蜘蛛是如同宇宙般浩瀚的可怕。
至于對方是誰，答案已經非常清楚了。
“烏茍立安特……！”費艾諾咬牙切齒地低喃道。
他的注意力被另一樣事物吸引。在他不遠處的一根蛛絲上，挂着無數張精靈外形的皮囊。他能看出那些不是真的皮膚，而是用蛛絲編織而成的，但那松垮的皮囊懸挂着的模樣還是讓他感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不久之前的記憶湧上腦海，憤怒驅使着他顫抖着站起身，盡管麻痹身體的毒素還沒有完全失效。
“你這個惡心的怪物……竟敢假扮成他來騙我！”
罵聲出口的下一秒，他就徑直向後飛了出去，撞在另一張蛛網上。烏茍立安特只是随意擡了一下一條腿，就将他毫不費力地打飛了出去。胸腹傳來劇痛，口中溢出鮮血——一定是肋骨斷了。屈辱和憤怒燃燒着他，但四肢無法支撐他再一次站起來。
“閉上嘴，聽我說話。”烏茍立安特再次用那惡心的聲音說道。她的語氣并不憤怒——事實上，她似乎根本不在乎費艾諾剛剛說了什麽，盡管費艾諾為了讓她聽懂還是刻意用維拉語說的——那一下攻擊只是字面意義上的讓他閉嘴而已。
“幫我，”她繼續說道，“到那上面去。”
說是“上面”，她只是潦草地指了一下天上。費艾諾剛剛把骨頭接好，還有些意識模糊：“哪裏？”
“上面。&%@#的領域。”
費艾諾仔細琢磨了半天，才意識到那一串渾濁的音節是“瓦爾妲”的維拉語形式——之所以這次說得那麽不清楚，貌似是她說出這個名字時候的語氣被憎惡所扭曲了。所以“上面”指的是不是單純的山谷頂端，而是大氣層伊爾門？
“你要做什麽？”
“把最亮的光，吃掉。”
費艾諾的心髒猛地沉了下去：“茜瑪麗爾？”
“……哦，那個啊。順帶吃了也不錯。但是不是！”烏茍立安特貌似是興奮了起來，嘴裏的黑洞愈發高速的旋轉，蛛絲顫抖着，讓整個山谷中破碎的空間像真的萬花筒一樣混亂地變化起來，看得費艾諾一陣頭暈，“是那兩個最亮的！Yābhananāz（雅梵娜）的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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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崽子”這個稱呼讓他有些困惑——據他所知，維拉語裏的這個髒詞還是托卡斯參與發明用來統稱魔茍斯的所有造物的——但他還是理解了她指的是太陽和月亮。仔細想想烏茍立安特的傳說，對她而言，創造或培育有生命的事物似乎是只有“生産”這一途徑的，所以任何形式的生命造物都被她稱為孩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怎麽會需要我的幫助？你是大能者，我不是。”
烏茍立安特稍稍歪過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做不到。”
“你沒有回答我。”
“你太吵了，小蟲子。”她伸出一條腿把他摁住，壓得他剛剛接好的肋骨又開始痛，“照我說的做就是。”
“怎麽，要我幫忙，還不願意配合嗎？”費艾諾強忍着疼痛譏笑道，“我可是有很多很多問題啊。你為什麽還活着，怎麽來到阿門洲的，維拉為什麽沒有發現你，你拿你那些皮囊都做過什麽事……更何況，我為什麽非要幫你去吃到太陽和月亮不可？”
“不願意的話，我就縫一張你的皮囊，去到那座城裏，把所有流着你的血的蟲子吃個精光，把他們的皮拿來挂在這兒。”
青筋在他頭上暴起，但他故作鎮靜地說：“你殺不死他們。我們的靈魂與阿爾達綁定，不會離開；曼督斯會治愈我們，讓我們重新獲得迎接生命的力量。”
“哈！”刺耳的笑聲響起，“我連雅梵娜的崽子的血都能吸幹，你憑什麽覺得我吃不了靈魂？”
“就憑你這只小蜘蛛，也傷害得到伊露維塔的設計？”
“你這麽自信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去試試。”巨大的蜘蛛腿撥弄着他，“先從你那個兄弟開始，用一模一樣的方法。我穿上你的皮囊去見他，他一定會哭着抱住我，我會用你的模樣把他帶到你的床上操他，然後趁他高興的時候吸幹他的血。”
這次費艾諾差一點真的吐出來，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烏茍立安特似乎終于滿意了，用尖銳的刺撕開了他的衣服：“真是聒噪，浪費了我這麽多享受晚餐的時間。這是給你的懲罰。放心，我知道如果真的進去了你們就會死，我不會這麽幹的。”
一根只有頭發粗細的刺紮進他的大腿，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在刺抽出的下一秒，他就突然陷入了激烈到痛苦的發情狀态。烏茍立安特用蛛絲把他吊起來，拉開他的四肢，欣賞他扭動身體的樣子和哭喊尖叫的聲音。雖然腦子已經幾乎一片空白，但費艾諾還是在心裏詛咒了對方千百次。
“嗯，很好，很好！”烏茍立安特發出高興的嘶嘶聲，“叫得很好聽！好聽得能跟米爾寇相比了……可惜我不能真的對你做什麽。當初我把米爾寇吊起來的時候可不用擔心這些，好好享用了他一番！那時候他還是個漂亮的家夥，哭起來的樣子也很可口。要不是那些該死的炎魔來妨礙我，我非把他整個吃下去不可。仔細聽聽，我把他當時發出的聲音網了起來，留在這兒呢！”
确實如此。當藥效終于過去，費艾諾無力而屈辱地蜷縮在蛛網上的時候，那隐約在山谷裏回蕩的慘叫聲也逐漸變得明顯了。那不僅僅是痛苦而屈辱的叫聲，更是飽含着情欲的哭喊。他不知道自己發出的聲音是否也是如此，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裏。
見他一時半會兒還動彈不了，烏茍立安特不再給他施舍光亮，爬到山谷頂端，貪婪地吞食每一絲光線。在徹底的黑暗中，費艾諾思考着。反抗只會換來剛才的那一番對待，更壞的情況是威脅到他兒子的性命。他必須暫時服從她的要求，等待時機。芬國昐會來找他的，只要他能想辦法給他指引方向。他會來的。
恢複力氣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縫補衣服，他無論如何不想讓烏茍立安特随便看他的身體。蛛網的各處散落着一些小動物的骨頭，他取來一些在岩石上磨成針，把衣服盡可能還原到能穿的樣子。見他能夠活動了，烏茍立安特不情不願地給他留了一點光亮，讓他至少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
整座山谷都被烏茍立安特編織的漆黑紗布籠罩着。這紗布貌似有着超越物理層面的阻隔功能，這想必就是維拉發現不了她的原因。她身為大能者卻無法以自己的力量做到爬升到高處，這一疑點也很快揭曉了。雖然費艾諾所創造的奇跡看似是反抗了自然法則，但實際上只是将自然法則運用到了極致；烏茍立安特則完全相反，她所做的任何事，甚至是存在本身都與阿爾達的法則完全無法契合，因此只能在自己的領域內做到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再将力量往外延伸就會遭到整個世界的排斥。所以她才把費艾諾抓來，希望能替她完成通往天空的路徑，讓她能夠吃到太陽和月亮。
既然決定了，那麽就開始行動。費艾諾大致設計了一個方案之後，很快投入到了工作當中。蛛絲是現成的且最好的材料，因此他的計劃是用它們制造出大樹的結構，讓其一直延伸到天上去。通過一些勘測，他推斷這個山谷所在的位置大概是阿門洲最南部的阿瓦沙地區，荒涼得幾乎不長什麽高過膝蓋的植物。他不知道維林諾的精靈會不會從一些線索中推測出他是被綁架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在這樣偏僻的地方再加上那黑紗的阻隔，外界的人想直接找到他可謂相當困難。
所幸烏茍立安特雖然是所有食欲和淫欲的集合體（費艾諾評價），卻沒有魔茍斯的精明和狡猾。她毫不吝啬地給他提供材料，只要他不說些反抗的話也不試圖逃跑，也很少去管他真正在做什麽，因此他可以盡情在建造這棵參天巨樹之餘開展自己的研究。不管是以何種方式對外界的尋找他的精靈提供指引，至少都要等到他研制出對抗烏茍立安特的毒素的抗體才行，否則在發出信號的那一刻他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