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碎了
邵女士的助理趕到,急得站在邵女士身邊團團轉,對蹲在地上怔愣的厲邵揚說:“少爺你發什麽呆呢?快勸勸邵總跟我回去,不然明天全校學生都知道邵總來鬧你學校了!”
厲邵揚腦袋嗡嗡作響,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助理說了什麽,強行壓下翻江倒海的情緒,幾乎是面色麻木地扶起邵女士:“媽,先回家好嗎?有什麽話,我們回家再說。”
回去的路上,助理在不停打電話推遲或更改邵女士的行程,又給厲邵揚請假,邵女士抱着厲邵揚哭得昏天黑地,一遍又一遍說着“邵揚,媽媽只有你了,不要丢下媽媽。”厲邵揚被緊緊摟着,除了一遍遍點頭說好,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回到家裏,客廳的暖橙色燈光亮着,厲川聽到動靜,沉着臉回過頭,對邵女士說:“你今天去邵揚的學校鬧了?”
邵女士剛平靜一點的情緒又被點燃,她顫抖着從手包裏又拿出那疊照片,雪花一樣往厲川身上砸:“你給我解釋清楚,這些照片是怎麽回事,啊?”
厲川低頭看了一眼,眉宇間染上濃重的厭煩:“你派人跟蹤我?”
“你不做虧心事,會怕人跟蹤嗎?”邵女士冷笑出聲,“嫖妓,約炮,養小三,厲川你拿我當什麽?二十多年的婚姻,你拿我邵麗娟當什麽!”
“閉嘴!”厲川厲聲呵斥,然後看了厲邵揚一眼,“邵揚,你先回房間去。”
“這是我兒子,為什麽要聽你的話?”邵女士恨聲道,“邵揚,不許回去!看看你的好父親,裝得一副人模狗樣,背後呢,情婦多到偵探都數不清,名下的房産一半給了外面的狐貍精,餓極了連男人都搞!”
“邵麗娟!你還有完沒完?”厲川冷聲道,“結婚二十年,你們母子倆要什麽我沒給過?不論是婚姻還是家庭,我自問沒有任何失職的地方,是你非要刨根問底,才弄得所有人都難堪。”
“我難堪?你連和邵揚一樣大的小孩都下得去手,輪得到我來難堪?”邵女士尖聲大罵,“你和那些狐貍精一個貨色,奸夫淫婦,變态,惡心!”
“別說了!”厲邵揚把桌上的水杯砸在地上,嘩啦一聲,水滴混着碎瓷片四散飛濺。他赤紅着眼,胸膛劇烈起伏,張着嘴大口呼吸,眼睛裏全是恨意,眼淚卻不斷地湧出,“我恨你們。”
厲邵揚說完,轉頭便往門外走。邵女士哽咽地伸手拉他:“邵揚!”
厲邵揚猛地甩開,大吼一聲:“我恨你們!!”
任惜遇被紀燃裹着頭臉抱去醫務室處理完臉上的傷之後,也請假回了寝室。他坐在床上久久發着呆,連窗外天色黑了也不知道開燈,獨自坐在黑暗裏,目光疲憊且空洞。
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任惜遇沒有在意,等聽到第二聲落鎖的咔噠聲,才略微擡頭朝門口看了一眼。這一眼,把他的神都喚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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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邵揚?”任惜遇輕輕發問。
有求必應的小太陽全身沉在陰霾裏,眼裏的月牙泉看不見漣漪了,只剩深邃空洞的黑沉。
厲邵揚走到床邊,輕輕撫着任惜遇的臉,開口道:“為什麽?”
任惜遇擡頭看着他,什麽也不說,像只躺在砧板上,溫順等待命運的羔羊。
厲邵揚俯下身貼在他耳畔,在他柔軟的發叢裏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晏晏,給我一個理由,我就相信你。”厲邵揚說。
任惜遇微顫着閉上眼:“我說過了,我缺錢。”
“那現在呢,你已經是任家的小兒子了,為什麽還要和紀燃,和陸自寒周旋?”厲邵揚唇畔擦過任惜遇的臉頰,若即若離,帶起他一身細密的顫栗。
“我……”任惜遇觸到他的眼神,下意識往後一縮,盤根錯雜的過去也讓他無從說起。
一張張照片上的身影在厲邵揚的腦海中閃回,裏面有他從未見過的任惜遇的媚态,勾人的倦懶,風塵氣的厭世,任惜遇從未對他做過這些表情,他卻在以往任惜遇對那二人的種種言行中窺見端倪。開竅之後,他比以往清醒了許多,也很快明白了許多不曾看清的事。
“晏晏,你和紀燃,還有陸自寒,是不是……”厲邵揚似乎有點呼吸困難,再吸了一口氣,才把話艱難地問出來,“是不是已經做過了?”
任惜遇閉上眼,吐出一個字:“是。”
厲邵揚一下扼起他的下巴,眼眶通紅地說:“給我一個理由好嗎?晏晏,算我求你,給我一個理由。”
任惜遇忽地升起前所未有的疲憊,他再也不想把那些痛苦與污濁從傷疤下挖出來反刍咀嚼,只願就此認了罪,做一個無人垂憐,安靜在角落腐爛的蛆蟲。
他在厲邵揚的耳邊說:“因為我是婊子,我想要男人幹我,我犯賤。”
任惜遇被推着砰的一下砸在枕頭上,厲邵揚死死攥着他的肩,英俊的面容幾乎有點扭曲。任惜遇以為厲邵揚會對他動手,所以閉眼等待。但等來的只是一個吻。一個兇狠至極、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的吻。
晨光伊始,花壇旁邊,仲夏傍晚,任惜遇曾經幻想過不下一百種他與厲邵揚的初吻,總覺得該是和厲邵揚的人一樣,溫暖體貼,莽撞又青澀。可滿腔淡淡的血腥,戰場殺敵一般的攻勢,不得章法攻得他丢盔卸甲的唇舌,都在傳達着主人刻入骨髓的悲憤和恨意。
厲邵揚的眼淚沾濕了兩個人的面頰,他低喘着哽咽,仿佛無家可歸的狼崽:“你知不知道我……我喜歡你,跟個傻子一樣哄你開心逗你玩,我舍不得,我想好好保護你……可是你呢?”
任惜遇捧着他的臉,一點一點吻掉淚珠,重新覆回唇上,低低地說:“對不起,厲邵揚,我把自己賠給你,好不好?”
任惜遇坐起來拉開厲邵揚的褲子,垂眸含吮舔弄,同時跪趴着擡起屁股,把手指插進自己的後穴擴張。沒有任何潤滑,他幾乎是自虐一般做着這些工作,剖開自己,喂給被全世界抛棄的小狼。
厲邵揚再次把他壓到枕頭上,折起細白長腿扛到肩頭,扶着硬痛的性器猛地捅了進去。
“呃嗯!”任惜遇死死咬着手背,只洩出一聲痛極的悶哼。厲邵揚一下一下發了狠地撞着,還要像小狼一樣咬他,發出氣恨的嗚咽聲,鹹澀的眼淚混雜在暴虐的親吻裏。
厲邵揚做着最兇狠的動作,卻同時哭得像一無所有的賭徒。任惜遇承受着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幾乎忘記呼吸,卻還顫抖着撫摸厲邵揚的後腦,像母親安撫吃奶的嬰兒。
“都給你吧。都賠給你。”任惜遇在尚有一絲理智時,夢呓般說着。
門外有人敲門,過了一會兒就有人拿鑰匙開了門闖進來。彼時厲邵揚已經熄了情欲,對着任惜遇赤裸着昏迷的身體發呆。
陸自寒面若冰霜地走進來,拿被子蓋住任惜遇,然後一只手把厲邵揚拎下床,擡手狠狠揍了一拳。
“滾出去。”陸自寒把任惜遇抱進懷裏,對厲邵揚冷聲說。
厲邵揚趔趄了幾步站直身子,看着陸自寒說:“我只想知道,晏晏跟你們,是不是自願的。”
“你覺得呢?”陸自寒擡起頭,看着他冷笑,“恭喜你厲邵揚,你把他唯一的自願,變成了這輩子最痛苦的一次。”
厲邵揚臉上淚痕未幹,聞言臉色一下子白了。
陸自寒抱着任惜遇走去衛生間的浴室,路過厲邵揚時又道:“滾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三次。”
溫水從身上淋下時,任惜遇微微醒過神來。看到面前是陸自寒的臉,他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憋了許久的眼淚卻從眼角滑落。
“陸自寒,”任惜遇這樣說,“我的月亮沒有了。”
陸自寒隔着浴巾把他抱在懷裏,語氣還是冷得不近人情:“鏡花水月,早就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