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二

周五早晨,厲邵揚吃完早餐便下了餐桌,對邵女士說:“媽,我上班去了。”

邵女士微微一頓,點頭道:“好,媽媽一會兒也要去公司,晚上可能會回來得晚一點。”

二人心照不宣地把今天是元宵節這件事蓋了過去。離當初的事已經過了五年,母子二人幾乎沒有一起過過一個像樣的節日。

因為逢年過節,看見夜空裏的煙花和家家戶戶其樂融融的燈火,他們也會不約而同地想起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飯說笑的場景。

瀚揚集團以這樣不堪的方式倒臺,縱使厲川聲名狼藉锒铛入獄,好事者還是會在背後指着這對母子說長道短。說邵麗娟“最毒不過婦人心”,說厲邵揚是“幫着外人的白眼狼”,沒人在乎這場騙局最中心的受害者,需要多少力氣才能走出那個藏着刀子的虛假幻夢。

邵女士等厲邵揚出門之後,深吸一口氣,出門坐上助理開來的車。

“邵總,您真的要去嗎?”助理從後視鏡裏看了邵女士一眼,猶豫着說,“監獄那邊其實拒絕就行了,您不想見的話……”

“開車吧。”邵女士閉上眼。

助理只好不再說話,驅車到了B市xx監獄門口。

負責人領着邵女士到探監室,和裏面的犯人隔着玻璃相對而坐。

邵女士看着裏面頭發雜亂,形銷骨立,幾乎換了張皮的厲川,沒忍住冷笑出聲。

厲川被這聲冷笑激怒,猛地站起來捶打玻璃,被一左一右的獄警按着坐了回去。

“邵麗娟,”厲川陰沉地看着她,“你好狠的心。”

邵女士冷笑道:“不就是把你瞞下的窩點舉報了麽,本來就是違法的勾當,我遵紀守法有錯?板上釘釘的罪,你還敢申請上訴,我看這下搭進來那麽多人,還有誰敢幫你。”

厲川神經質地瞪着她,眼角和嘴角都在微微抽搐:“我還有,我還有兒子,我還有我兒子邵揚,你讓他來見我,讓邵揚來見我,他一定會幫他爸爸的!”

邵女士冷冷地看着他:“厲川,你別忘了,你吸毒嫖娼迷奸誘奸的罪證,是誰上交法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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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川像是被雷劈了頭頂,驟然崩潰地發起瘋。邵女士從沒見過衣冠禽獸的厲川不體面成這個樣子,嫌惡地站起來避遠了一點。

獄警死命扣着他,無奈地對邵女士說:“犯人強制戒毒之後精神一直不太正常,要不今天探視就到這兒吧。”

邵女士本來也沒打算說什麽,點點頭就準備離開。誰知玻璃後面的厲川忽然毫無形象地跪了下來,對着她敲打玻璃:“麗娟,老婆,我求求你,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不想在監獄關到死,你救救我,我以後再也不出去拈花惹草了好不好!”

“拈花惹草,”邵女士聽到厲川的自我反省,不可置信到笑出聲,在他面前緩緩蹲下,拿下聽筒放在下颌邊,“你到現在還覺得,自己的罪只是拈花惹草?”

“老婆,我是愛你的,我真的愛你。我和你結婚這麽多年,我們一起把邵揚養大,外面那些人,都只是,是我沒抵住誘惑,我昏了頭!都是他們勾引我!”厲川聲淚俱下,換個不知情的人來看,怕是都會被他感動。

“何晏呢,他也是自己來勾引你是嗎?”邵女士沉聲道。

“他……”厲川卡了殼,接着更激動地說,“他就是個白眼狼!沒有我看上他,他連高中學費都交不起,要不是我,他那婊子媽進醫院第一天就死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邵女士真恨不得眼前這塊玻璃消失,好讓她上去狠狠扇他一耳光。

“他是個孩子!是和邵揚一樣大的孩子!”邵女士摔了話筒,猛地站起來,氣得眼前都黑了一瞬,差點向後倒去,被趕進來的助理一把扶住:“邵姐,邵姐,我們回去,別說了。”

厲川看出來求助全無希望了,一下子又變了臉,撒潑打滾,破口大罵:“沒有老子提攜,他何晏能享到那麽多福?瀚揚集團是老子一手壯大的,你那邵氏公司絕了戶,沒我扶持早就倒了!還有我兒子,我給他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你們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我才是你們的貴人!你們一個個都幹了什麽,啊?把你們的貴人送進監獄,你們要逼死我!你們恩将仇報!”

邵女士借着助理的攙扶站住了,最後一個眼神都吝啬給他,撇開頭長舒一口氣,自嘲地笑了笑:“我當初真是瞎了眼,看上你這麽個人面獸心的東西。”

離開探監室之後,一位獄警追上來:“女士,關于您親屬的上訴申請……”

“我不是他的親屬,我們已經離婚了。”邵女士淡聲道,“我不會給他找律師,也不會提供任何資金支持,勞煩你和獄長說一聲,他沒有一點悔過之心,我看這輩子沒有減刑的必要了。”

回到車上,邵女士透過車窗看着監獄大門從她眼前退走,疲憊地閉上眼睛,良久才開口:“悅歡,你說我這些年,都幹了什麽啊。”

一廂情願貪戀美滿家庭的假象,把所有力氣都花在徹查厲川養的“狐媚子”上,以為收拾了那些野花野草,厲川就能收心,卻沒想到厲川變本加厲,行事越發不堪與惡毒。

在知道厲川養了一年的金絲雀是個男人,甚至是和自己兒子同歲的何晏時,她做了什麽?她去兒子的學校,像舊時主母教訓爬床丫鬟一樣,對何晏羞辱掌掴,潛意識裏為丈夫開罪,以為這樣做了,她紳士專情的丈夫就會回到自己身邊。

助理悅歡把着方向盤,深深嘆息:“邵姐,我跟了你那麽多年,當然知道你放不下的是什麽。厲川造了一張皮囊騙了這麽多人,現在這張皮被他自己親手撕了,你愛的那個人,也早就已經死了。”

車開了許久,在一處紅燈前停下,悅歡過了許久才開口道:“咱們已經因為一個死人苦了這麽久,又何必再為了那個死人,跟還活着的人過不去呢?”

邵女士紅了眼睛,語氣裏帶上些許哽咽:“悅歡,你說邵揚他,會不會恨我?”

悅歡抽了張紙側過身,給邵女士輕柔地擦着眼淚:“邵姐,少爺是我見過最孝順的孩子。你也知道郊外那個何氏農場是誰開的,他就算追着那人,也從沒在你面前提過名字。他為了照顧你的感受,可以讓自己的愛人永遠不見光,可是你舍得嗎?”

“我……我舍不得。”邵女士輕聲道。

悅歡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姐,日子是自己的,別為了恨的人活着,得為了愛的人好好生活。”

坐在辦公室打發時間的厲邵揚,正在盤算早點下班去找晏晏,卻意外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喂?邵揚啊,什麽時候下班?”邵女士問。

厲邵揚有點僵硬:“我……可能要加班,會晚一點。”

“今天元宵節,別工作到太晚了,給自己放個假。”邵女士說到這,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那個,上次你帶回來的橘子,媽媽很喜歡吃,你今天有空的話,去小晏那裏幫媽媽再帶一點回來吧。”

厲邵揚怔愣許久沒有回過神。這些年媽媽即使知道他一直在往晏晏那裏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從不在明面上提他的名字。

“好,媽你還想要什麽,我去晏晏那裏找。”厲邵揚感到有些事情不太一樣了,說這話時鼻子和眼睛一起發酸。

“邵揚,幫媽媽跟小晏說一句……對不起。”邵女士微微哽咽着,“還有,他願意的話,一起來家裏吃個飯吧,今天媽媽下廚。”

何惜遇下車的時候,手上拎着好幾個裝着熱菜的餐盒。厲邵揚接手過來拿到餐桌上擺盤,何惜遇進門走到餐桌邊,略顯緊張地抿着唇,想和邵女士打個招呼,等了半天卻只看到助理悅歡端着一盤熱騰騰的菜從廚房出來。

“少爺跟何先生回來了?”悅歡笑着說,“何先生別拘束,快坐,我去給你倒水。”

“悅歡,先回來!魚要焦了怎麽辦!”邵女士隔着廚房門呼救,在商場叱咤風雲的女霸總人設崩了個稀碎。悅歡“诶”了一聲,忘了倒水這茬,轉頭就跑了回去。

何惜遇的緊張情緒就這麽被哭笑不得沖淡,接過厲邵揚給他倒的水,坐在桌邊一口一口喝下,心境很快也平和了下來。

邵女士堅持自己下廚,做出來四道賣相堪憂葷素不分的菜肴,跟何惜遇從家帶來的幾道菜放在一起,對比極其慘烈。

“嘗嘗看,”邵女士頗有些尴尬,“不過肯定沒有小晏做的好吃,吃不了就倒了吧。”

何惜遇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嘴裏,連連點頭:“好吃的好吃的,阿姨手藝不錯。”然後默默喝了一大口檸檬水。

悅歡趕緊跟着夾了一根菜,吧唧吧唧嚼了兩下,咕咚咽了下去:“炒得特別均勻,邵姐你很有天賦啊。”

厲邵揚夾了一大筷子炒肉吃進去,微微凝滞地看着睜眼說瞎話的兩人,果斷選擇随大流:“媽,超好吃,你嘗嘗看。”

邵女士被哄得信以為真,還以為自己真的有什麽做菜天賦,滿心歡喜地吃了一口,然後在大家憋笑的表情中,麻木地嚼爛咽了下去,好不容易空出嘴:“長本事了你們,連我都敢诓。”

三個大孩子笑成一團,邵女士被感染得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吃完熱熱鬧鬧的一頓飯,悅歡和厲邵揚跑去開電視,點到元宵晚會的直播,何惜遇自覺去廚房,想幫着洗碗,被邵女士攔住了:“碗我還是會洗的!”

何惜遇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阿姨,我名下的公司在做智能家電,下次讓邵揚帶一個洗碗機回來。”

“好好,”邵女士下意識應下,回過神又對何惜遇體貼周到的态度升起隐秘的愧疚。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們家也不怎麽開火,下次阿姨嘴饞了,就來農場找你,可以嗎?”

何惜遇微微一頓,回了一個很溫柔的笑容:“好。”

那道笑容一下子戳中邵女士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她捏着洗碗巾的手指緊了一下,輕聲開口:“小晏,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沒有何惜遇,她或許會沉在那場夢裏更拔不出來,或許在真相敗露之後受更重的傷,或許她的兒子就此一蹶不振,而他們母子也永遠失去彌補裂隙,回到一張和樂融融的餐桌上的可能。

“阿姨,都過去了,以後大家都好好的。”何惜遇和緩地開口,仿佛他才是那個悲憫寬容的長輩。

“有句話,是阿姨欠你的,我想了想,還是得自己來說。”邵女士紅着眼睛看他,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對不起小晏,是我們一家對不起你。好孩子,這些年,辛苦你了。”

四個人坐在沙發上,吃着從何惜遇的農場帶回來的水果幹果,一邊聊天一邊看無聊卻熱鬧的晚會,窗外時不時響起煙花的聲音,蓋過電視裏的人聲,但沒人介意。

這一口遲來的年味,他們都等了很久,化在嘴裏,什麽味道都是甜的。

時針指過十一點,邵女士撐不住先回房睡覺了,悅歡和兩人交代了幾句,也打着呵欠去了客房。厲邵揚正正經經坐在沙發上,手指卻在何惜遇的掌心輕輕搔了一下。

何惜遇耳根發紅,故作正經地關了電視說:“我想洗澡睡覺了。我睡哪間?”

厲邵揚歪頭看他,笑眼裏帶着狡黠和讓人心口發燙的熱度:“客房沒有浴缸,晏晏老師委屈一下,到我房間洗吧?”

熱水很快放滿了浴缸,何惜遇躺進浴缸裏,被暖意包裹,舒服得顫了一下,才慢慢舒展開。他隔着浴室門聽到外面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都能想象出厲邵揚那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小樣兒,忍不住笑起來,然後揚聲對外面說:“邵揚,水好像有點涼。”

“啊?怎麽會,你等一下,我進來看看。”厲邵揚不明所以,立刻推門進來了,看見的卻是何惜遇光溜溜地躺在浴缸裏,藕段似的一截胳膊搭在浴缸邊,正帶着戲谑看他笑話。

厲邵揚還沒來得及犯窘,先被這香豔的一幕激得喉頭發幹。

偏偏何惜遇還調整了一下姿勢,整個人躺進水中,只剩下腦袋倚靠在與水面平齊的皮質靠枕上,兩只腳水淋淋地搭在浴缸兩邊,側過頭淡淡地看着他,仿佛誘惑他入水的人魚。

“來嗎?”何惜遇輕緩地開口,撥斷了厲邵揚腦子裏最後一根弦。

厲邵揚頭腦發懵地脫掉衣服,泅浮入水,一下子溢出不少水花。水面上漂着幾瓣玫瑰和洋菊,若隐若現蓋着何惜遇身下的風光。這樣一個放蕩的姿勢被何惜遇做出來,卻平添幾分清純,又愈發誘人深陷。

何惜遇嘴唇微張,或許要說什麽,但厲邵揚已經吻了上去,将未盡的言語和清甜的氣息一起吞進咽喉裏。

他一只手扶着惜遇的後腦與之勾纏唇舌,另一只手探到他身下,借着溫水的緩沖,很快揉開了小口。

指尖往深處插入時,何惜遇渾身顫了一陣,帶動身邊的水波一圈一圈散出漣漪。厲邵揚從來都溫柔,在頭一次做錯之後每次都誠惶誠恐,指腹一次次碾過敏感點,細密的快感折磨得他頭皮發麻。

何惜遇受不住了,帶着哭腔對他說:“你……你快點。”

厲邵揚這才抽出手指,扶着脹痛的性器,一點一點抵進翕合瑟縮的溫柔鄉。溫水在他的動作中被帶進甬道,讓何惜遇感覺自己仿佛被從裏到外徹底填滿了,失魂地抓着他的肩呻吟出聲。

釘楔子一樣沉到底,厲邵揚才開始由慢至快地進退動作,于是何惜遇的呻吟一波三折,像午夜叫春的貓妖,直把厲邵揚的魂都從那銷魂洞裏絞幹抽走。

水聲掩蓋了大部分暧昧的聲響,肉體拍打變成了水波的沖撞,從齒間洩出的喘息也仿佛浸在了水裏,變得潮濕粘稠。偶爾從相連處傳上來咕啾的聲響,何惜遇太害羞了,勾着厲邵揚的脖子與他接吻,不讓他往下看。

做到何惜遇兩眼發白地射了一回,厲邵揚還在他身體裏不知疲倦,何惜遇嫌棄地拿腳後跟敲敲他的後背:“快起來,水髒了好惡心。”

“你自己的東西還嫌棄,”厲邵揚笑出聲,“我都吃過多少回……”

何惜遇一把捂住他的嘴,臉頰滾燙:“不許說了,快點出去。”

厲邵揚算是看透了,晏晏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自己可以撩得人三魂去了七魄,別人說兩句葷話,他就恨不得挖個地洞把別人埋進去。

厲邵揚嘴上答應着,卻就着相連的姿勢把何惜遇抱出浴缸,随手扯下厚實的浴巾裹住他全身,然後把他抵到了牆邊。

何惜遇沒有落腳點,只能挂在厲邵揚的身上,離開浴缸,後穴那根東西觸感更加清晰,偏偏他避無可避,還得吸得更牢一點,防止自己掉下去。

厲邵揚勾住他的膝彎,隔着厚實的浴巾把他抵到牆面,驟然往裏一挺。還在收縮內壁的何惜遇猝不及防被捅得更開,一下子失控地叫出聲。

他一邊向上向裏挺動,一邊追着何惜遇說不出完整的話的嘴唇接吻,濕漉漉的交纏像是永遠纏不夠,過了許久,厲邵揚才低喘着親親他的嘴角,打算退出來。

而何惜遇卻用腿勾緊他的腰身,附到他耳邊輕聲說:“射給我。”

厲邵揚驟然亂了呼吸,發狠地揉捏他的臀瓣往裏捅,封住他蠱惑人心的唇,大腦一片空白地釋放了出去。

“晏晏,元宵快樂。”何惜遇許久才找回神志,聽着厲邵揚這句話,居然又聽到了隐隐的哭腔,“這是我這麽多年,第一次在家裏過節。”

何惜遇想笑,卻不知自己的眼圈也發了紅。他輕拍着厲邵揚的後背說:“以後都可以在家裏過了。”

“你也可以來陪我嗎?”厲邵揚看着他問,“晏晏,你可以成為我的家人嗎?”

何惜遇笑起來,湊上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緊緊抱住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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