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番外三

紀盛堂雖然卷款潛逃被抓,但家人及時上交了贓款和賠償,散盡家財與所有業主和農民工達成和解,所以被判的不重。出獄當天,是紀燃騎着輛小電驢哼哼唧唧地到門口,把他老子接回去的。

紀老板精明半輩子,被自己兒子拐進陰溝裏,午夜夢回都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把小兔崽子拎起來扇兩耳光,真見到人的時候,手還沒舉起來,眼圈卻先紅了,頓了很久,只是拍了拍小兔崽子的背,罵道:“接你老子也不知道開好點的車,整個破電驢什麽意思?”

“昨天剛買的電瓶車,泡沫紙還是出門前撕的,就等着接您大駕呢。”紀燃摁了幾下電瓶車的小喇叭催促,“快點兒,你老婆今天炖排骨湯,我要回去喝熱乎的。”

紀盛堂聽得一陣恍惚。他的妻子葉雨凝,從出生到出嫁,一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他賺錢開公司沾了多少蠅營狗茍,始終把她幹幹淨淨保護在中間,一星瑣碎污糟都舍不得她碰。

“你媽以前聞不得油煙味的,一聞就咳嗽。”紀盛堂露出幹澀的笑意,閃了一下就消失了,像是多留一刻,就會被其後的辛酸拖得更加難受與愧疚。

紀燃也不說話,等紀盛堂坐穩了,嗚的一聲把車飙了出去,在紀盛堂罵出口之前,隔着頭盔帶着笑大聲道:“媽現在身體好多了,奶奶能扛着十斤米上五樓,希希上學期還拿了三好學生,沒誰委屈了,都好着呢。”

紀家抵押了原來的住處,租在一棟老式居民樓裏。各家的飯菜香混着大人小孩的吵鬧在樓道裏炖成一鍋大雜燴,不走進家門都分不清自家做的是什麽菜。

紀燃幫紀盛堂提着東西,一路和鄰居打招呼,還有一家的孩子飯吃一半撂下碗,拿着玩具跑到門口,央紀燃陪他玩。

“喲,大黃蜂啊。”紀燃噙着笑,把變形金剛三兩下擰回車形,放在地上往餐桌的方向推回去,拍拍小孩的腦袋唬他,“快點回去吃飯,不然你奶奶生氣了,把大黃蜂變成大馬桶!”

小孩趕緊邁着小短腿去追變形金剛,桌上的中年女人擱下筷子笑着嗔道:“你個嘴上沒把門的,淨吓唬樂樂。”

小孩追到變形金剛,抱着它鑽進桌邊年輕男人的懷裏。一旁的姑娘給男人夾了菜,順便笑着捋順了小孩的頭發。

紀盛堂看着這一家人,又看見男人身邊倚着的拐杖,恍惚了一下,就聽得中年女人淡聲問候:“紀總回來啦。”

紀盛堂一愣,沒來得及接話,紀燃就道:“嗯,回來了,我媽炖了排骨湯,我們上去了啊。”

“趕緊去趕緊去,別饞得上我家蹭飯,不夠你的份啊。”門裏的一家人笑成一片,目送父子倆上了樓。

紀盛堂好半天才回過神:“他們,是……”

“那個時候來拉過橫幅的業主,蔣阿姨兒子的腿就是塌方壓斷的。”紀燃淡聲解釋,“媽托了好多關系給他們争取到最好的醫院和設備,我和媽都去幫忙陪過床,後來蔣阿姨知道我們沒地方住,就給我們介紹到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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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樓走到五樓,紀燃對出事的業主和工人的生活如數家珍。贖罪和彌補的過程被輕描淡寫地略過,回到紀盛堂耳朵裏只剩下最後塵埃落定的和解。紀盛堂只覺得背在身上的擔子越來越輕,邁在臺階上的腳步卻越來越重。

“爸爸回來啦!”小姑娘的笑聲像瑪瑙珠子一樣丁零當啷地落下來,倆人一擡頭,看見紮着馬尾穿着校服的紀希希,在五樓扒着欄杆探出腦袋,從縫隙裏和他們打招呼。

“紀希希!說了多少次不許趴欄杆!斷了摔死你!”紀燃一下子兇起來,吓得紀希希一吐舌頭,趕緊縮了回去。

“這棟樓的欄杆老化很嚴重,早就不經靠了,回頭等我盤完賬,省點錢換新的裝上去。”紀燃憂心了一會兒,找到解決方案之後立馬多雲轉晴,大搖大擺晃進家門,“媽,我要喝湯!”

“嚷什麽嚷,先把酒開了。希希,把碗筷分好,叫奶奶過來。”穿着圍裙的女人穩穩當當端出一鍋湯擺在餐桌上,隔着氤氲濃香的熱汽看了紀盛堂一眼,很快別過臉去,聲音低了幾度,“回來就好,去洗手吃飯。”

紀盛堂坐上空置已久的主位,怎麽都看不夠似的,一遍一遍瞟着每個家人的臉,似乎想從每個細節裏窺探他錯失的歲月。母親老了,也健壯了,女兒長高變漂亮了,兒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嘴欠,但真正長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他的妻子雨凝沒了以前貴婦式的光彩照人,卻極其自然地和這裏的生活融為一體,在煙火氣中顯得更加溫柔動人。

一勺滿滿當當的排骨肉被舀進他碗裏,葉雨凝拿着湯勺嗔怪他:“好好吃飯,以後有的是時間看。”

紀盛堂捧着熱騰騰的湯碗,慌亂地答應了一聲,趕緊低下頭,沒忍住的老淚啪嗒一下落在了碗裏。

大家都看見了,只是誰都沒有揭穿。媽媽和奶奶聊排骨哪家店最實惠聊得熱火朝天,妹妹說自己周測考了第一又被老師誇了,紀燃拿着葡萄酒給紀盛堂續杯,叫他嘗嘗自己酒吧進的新品。

紀盛堂曾經以為,犧牲自己給家人偷來餘生的榮華富貴,那樣就是他能給他們最大的幸福。直到坐上兒子掙錢買的電驢,看到街坊鄰裏毫無芥蒂地和他打招呼,看到家人熬過許多年,還願意炖一鍋湯等他回家吃飯,他才終于明白,最大的幸福,不過團圓二字而已。

人間俯仰,悲歡何限,幸好,團圓如故。

晚飯結束之後,紀希希被趕進房間寫作業,紀燃被母親支使去做這做那,原本在家從來都是甩手掌櫃的大少爺也沒抱怨,笑嘻嘻地幹活,不時抖個機靈讨母親幾句笑罵。紀盛堂一時不知自己可以做什麽,貼着沙發一角坐着,竟顯出幾分局促。

這時紀燃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他夾着掃把看了一眼,立刻把掃把靠在茶幾邊,颠颠地跑出去接電話了。紀盛堂只在他出門之前勉強聽見幾個字:“喂?吃完了吃完了,一會兒就來……”

過了幾分鐘,紀燃揣着兜回來了,笑眼裏浮起一陣藏也藏不住的光彩,揚聲道:“媽,那湯我拎走了啊。”

“記得帶鑰匙,晚了可沒人給你開門。”葉雨凝見怪不怪,把早就準備好的保溫杯提給他。

“沒事兒,不給我開門我也有地方睡。”紀燃得寸進尺,被母親打了出去。

等紀燃出門之後,紀盛堂若有所思地開口道:“燃燃談戀愛了?”

“二十好幾的人了,談個戀愛有什麽奇怪的。”葉雨凝漫不經心地回答,順手給他塞了一碗洗好的小番茄。

紀盛堂抱着玻璃碗讪讪一笑:“也是。那你見過那女孩沒?”

“看過照片。”葉雨凝坐到他旁邊,拿了個小番茄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

“……你沒見過面?”紀盛堂有些坐不住了,“那可不行,起碼讓燃燃把人帶回家來把把關吧?漂不漂亮,高不高,家境怎麽樣,學歷有多高……”

葉雨凝瞥了他一眼:“燃燃那個對象,特別好看,人又高又挺拔,就比燃燃矮兩三公分,成績也好,工作也好,以前是燃燃的班長,現在跟燃燃的酒吧也有商業合作。”

紀盛堂聽得一愣一愣的,費力回想紀燃高中的班長是誰,奈何一點印象都沒有,只好硬着頭皮說:“挺好,挺好,他那個班長叫什麽來着,我上次見過,挺不錯一個小姑娘。”

葉雨凝一下被他氣笑了,沉默一陣,才道:“燃燃班長的名字,叫任惜遇。”

“哦,任,任惜……”紀盛堂愣了好半天,突然跳起來,碗裏的西紅柿蹦了一地,“任惜遇?!任家那個小兒子任惜遇???!!!”

“任家已經沒了,他現在叫何惜遇。”葉雨凝冷靜地糾正道。

“不是,”紀盛堂緩了半天還是沒緩過來,“不是他姓什麽的問題,他不是男的嗎???紀燃他……???”

“對,你兒子喜歡男的。”葉雨凝道。

紀盛堂感到眼前一黑,趔趄了一下坐回了沙發上,久久沒發出聲音。

老紀百思不得其解:“不是,怎麽就變男的了??他房間裏那海報不還是漂亮姑娘嗎?”

葉女士糾正:“那是小學的海報,還是動畫片。”

老紀:“動畫片也是片啊,不是,我是說,這不正常啊,他哪裏出問題了?怎麽會有男人不喜歡女人呢?”

葉女士:“我前兩年看的科普資料還存着,你先去學習學習再來說話,老娘不和封建餘孽講道理。”

老紀:“欸不是,老婆不是我封建……欸算了我封建我封建好吧,那他找男人去,誰生孩子啊?老紀家不就絕後了?”

葉女士登時柳眉倒豎:“燃燃不生孩子,中國姓紀的就滅絕了?再說了,希希不是紀家人麽?就算希希以後也不生,不還能領養麽?炎黃子孫一家親,往上數八輩都是血濃于水,你又不是奧特曼血統,還非得傳個嫡系不成?”

“……我就這麽一問,怎麽什麽皇帝奧特曼都出來了……”紀盛堂對于妻子在這幾年更新的奇怪片庫全無招架之力,聲音越來越弱,有氣無力道,“我們是他爹媽,管管都不行麽?就算不提孩子這茬,燃燃喜歡男人的事傳出去,叫社會上的人怎麽看他?不趁早教他好,吃虧的不還是他自己麽?”

靜默許久之後,葉雨凝道:“老紀,你記得咱們上次給燃燃開家長會是什麽時候嗎?”

“……現在問這個幹什麽?”紀盛堂莫名。

“上次我們倆一起去燃燃的家長會,還是他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後來你工作忙,我應酬也多,總騰不出時間,要麽遲到要麽早退,到燃燃上初一,就只有助理給他開了。”葉雨凝無奈搖頭,“這麽多年了,你記得任氏集團小兒子的名字,卻不知道紀燃高三班長是男的還是女的。挺好笑的吧,我也不知道。全校人都知道我兒子喜歡一個男孩一整年,喜歡得跟瘋了一樣,為了他還想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而我呢,我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在機場反悔,跑回來擔這筆他老子欠下的債。”

紀盛堂梗在原地,比方才聽到消息時更說不出話來。

“你口口聲聲說着教兒子,可這麽多年,我們給孩子做了什麽好榜樣?連逃債偷渡出國的事都做得出來,還不覺得自己有錯。”葉雨凝深深嘆息,“老紀,我不是不想管,我實在是沒這個臉啊。”

紀盛堂幾次張嘴,最終只憋出一句:“那就,讓他這樣啦?”

“老紀,教燃燃懂事的是惜遇,不是我們,我們沒盡好父母的職責,又有什麽資格指導孩子的人生?”葉雨凝慢慢撿起地上完好的小番茄,重新倒了熱水進去,點着在水面起伏的瑩潤紅果,輕松地笑着說,“随他們去吧,咱們老了,沒能耐就別瞎指揮。年輕人啊,活得比我們明白呢。”

紀燃晃進自家酒吧大門,走到吧臺邊穿着連帽衫的年輕人身後,伸過手敲敲那人面前的玻璃杯,收回時順便拿指尖撥弄了一下他的耳垂。

下一秒收回的動作就被另一只手一把攔斷,連帽衫的主人抓着紀燃的手腕,回頭露出寫滿無語的清俊臉龐。

“紀燃你無不無聊。”

紀燃也不躲,順勢把下巴靠在他的手背上,笑出兩排大白牙:“惜遇寶貝~”

何惜遇木然:“酒吧老板公然調戲顧客,小心我去315投訴——”

下一秒紀燃突然湊上來,在昏暗的燈光裏準确噙住何惜遇還在說話的嘴唇,吃軟糖一樣親吮舔吻了個遍,直到兩人口腔裏都是一樣的葡萄酒味,才戀戀不舍地放開。

何惜遇被突然襲擊弄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沒等出聲,又聽到紀燃賤嗖嗖地說:“對老板娘能用調戲嗎?明明是調情~”

店員默契地無視了吧臺一角的情景,來喝酒的大多都知道他們倆,也見怪不怪了。只是何惜遇一向臉皮薄,紀燃知道自己讨打,嘴欠完就乖乖在一邊等着被訓。然而何惜遇只是皺了一下眉,問道:“喝了酒沒開車吧?”

“沒,車在後面庫房停着,小電驢放家裏充電了,我坐地鐵來的。”紀燃忙不疊答道。

“你也是欠的,有車不開,非要騎電驢去接你爸。”何惜遇無奈。

紀燃不以為意:“不能慣着他啊,得讓他知道咱們老百姓掙錢不容易,以後別大手大腳地亂花錢。”

何惜遇樂了:“你這是養爹還是養兒子?”

紀燃煞有介事地嘆氣:“慈兒多敗爹啊,他要再整個一千萬欠款,我下輩子都得賠進去當酒童了。”

何惜遇笑得肚子疼,笑完又浮起心酸。突如其來的家庭變故,讓這個小纨绔一夜之間長大成人,他以前從未想過紀燃能改變,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責任逼他用最快的速度剝下不谙世事的皮囊,歲月又終于在粗粝地打磨中還給他澄澈安寧的初心。

紀燃趁着何惜遇晃神,一把抄住他搭在椅子邊的腿,在衆人的起哄聲中把人扛在肩上,大搖大擺上了三樓自留的套房。

紀燃就是有這樣神奇的超能力,讓何惜遇在心疼他和想打他的心情裏反複橫跳。

在紀燃第五次把朗姆酒味的蛋糕奶油往何惜遇身上抹時,何惜遇終于忍無可忍一巴掌拍開了紀燃的臉:“要吃蛋糕就坐在那邊好好吃,幹嘛非要拿我當盤子使?”

“你知道我想吃的不是蛋糕,”紀燃逐漸濕重的呼吸落在何惜遇耳畔,帶起他渾身一陣春風拂草般的戰栗。紀燃含笑問他,尾音輕佻地揚起,“小班長,你最好了,聽我的好不好?”

何惜遇向來招架不住紀燃的軟磨硬泡,此刻不及防備,左胸乳珠被輕輕咬住,紀燃的唇齒穿過一層奶油在他胸口細膩地研磨,他發着顫摟住紀燃的後頸,想要再說些什麽,沖出口的卻只是不受控的喘息,只好像從前的每一次一樣放棄掙紮,長腿勾上勁瘦的腰胯,在微醺的混沌氣息裏,忘掉被攔在窗外的日月天光。

在紀燃主導的床事上,何惜遇除了沉淪,幾乎沒有自主思考的力氣,但他今天帶着疑惑,一心想把謎題解開,便趁着伏趴在鵝絨枕頭上快承受不住沖撞時,齒關洩出一聲哭腔。紀燃聽到聲音立馬停了下來,焦急道:“怎麽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何惜遇費力偏過頭,湊上去親了一下紀燃的嘴角:“紀燃,我累了,你讓我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就像紀燃的“好不好”讓何惜遇無法拒絕一樣,何惜遇的“好不好”同樣讓紀燃丢盔卸甲。何惜遇在說這話時,被生理性眼淚潤得眼尾紅紅的眼睛還看着紀燃,紀燃哪還有說不的想法,忙不疊地答應着,胯間的大家夥還硬得發燙,也得伺候惜遇少爺喝水休息。

何惜遇被喂下幾口溫水,早就恢複了力氣,只不過在紀燃關切地看他時,仍裝着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就在紀燃擔心自己粗枝大葉把何惜遇欺負壞了,想打電話送人去醫院時,何惜遇突然按住他的肩,将他按倒在枕頭上,同時翻身跨坐,兩膝制着他的腰,把他困在了中間。

“你這……好啊,诓我?”紀燃氣笑了,然而不等他反應,何惜遇下一秒的動作,讓他一下子窒住了呼吸。

何惜遇不輕不重地握住紀燃硬挺的莖身,有技巧地撸動揉捏,同時放松自己的身體,扶着莖身慢慢找位置,找準之後,沉身下落,層層濕熱的軟肉緊密地包裹柱頭,逐漸向下吸吮。

紀燃的呼吸愈發粗重,左等右等等不到被溫柔鄉盡數包裹的絕妙快感,擡眼只見何惜遇微微濕潤的狡黠目光,別無他法地哀求道:“惜遇,再往下坐坐,好班長,寶貝兒,我的小祖宗,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何惜遇不上不下地撐着也難受,但他就是咬着不松,調整好呼吸,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開口:“我只要你回答一個問題。”

紀燃忍得好辛苦,聞言想都沒想,張口便答:“保大!寫你名兒!先救你!”

“……什麽亂七八糟的!”何惜遇好不容易擺好的架勢差點破功,“認真點!”

“好好好,你說什麽都好,祖宗你要問什麽啊?”

“我問你,在床上用的那些東西,為什麽每次你都要找帶點酒味的?”何惜遇忽然嚴肅起來,“別跟我說是酒吧贊助,你酒吧的廣告商還是我負責對接的呢,我可從來沒見過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紀燃頓時語塞。

起初紀燃找那些酒味的香薰沐浴露也就罷了,何惜遇只當他有點特殊癖好,玩玩就膩了。可後來紀燃的執念完全沒有消減的意思,這就讓何惜遇感到奇怪了。要說紀燃喜歡喝酒,每次卻只是搜羅一些帶酒味的周邊産品,從來沒把真酒帶上床過。時間長了,何惜遇隐隐覺得紀燃心裏藏着事,直接問又不正面回答,只好想了個辦法趕鴨子上架。

見紀燃又不說話,想裝死躲過盤問,何惜遇幹脆俯下身,用自己酒香未散的身體緩慢摩擦紀燃結實的胸口,沖着紀燃的後頸吹氣,在他耳邊淺淺呻吟,如同海妖吟唱。

紀燃快被磨瘋了,大力追着何惜遇的臀肉揉捏,急切地喘着:“惜遇,別玩了好嗎?小妖精,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

“那你告訴我呀。”何惜遇咬着他的耳朵,見他忍得那麽辛苦還不松口,一咬牙使出殺手锏,輕聲在他耳邊道,“……老公。”

紀燃的理智像一塊草垛,被何惜遇一聲老公轟的一把燒沒了,偏偏主動權掌握在何惜遇手裏,他憋得快爆炸了也無法釋放,深呼吸好幾口還是熬不過去,終于大叫一聲丢盔棄甲:“我投降我坦白!就是我高三那年傻逼拿紅酒給你灌腸,差點把你害死,我怕你想到酒還有跟我上床就想到那次,網上說有個什麽,覆蓋脫敏治療,我就拿別的元素覆蓋一下,省得你再難受,說完了!你笑話我吧。”

何惜遇愣在原地。他确實猜到有隐情,但真沒想到是這樣的。他本以為高三那件事自己早就忘了,至少這些年從沒想起來過,可現在乍一回憶起,那天晚上的痛苦與絕望還是潮水一般蔓延了上來。

紀燃沒等到何惜遇的嘲笑或斥罵,擡眼一看,正好看到何惜遇紅紅的眼睛裏吧嗒一滴眼淚跌了出來。

“惜遇!”紀燃心疼得什麽也顧不上了,趕緊捧着給他擦眼淚,“我錯了我錯了,怪我不是個東西,我對不起你,別害怕,我以後不會那樣了,絕對不會了。”

“你知道那天,我最難過的是什麽嗎?”何惜遇輕聲說,“是我昏迷之後醒過來,除了你請的護工,沒有一個人在我身邊。我當時明白過來,我的媽媽去世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關心我的人了。”

紀燃愧疚得心髒直抽抽,怪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好端端提這個幹什麽,也不對,還是怪他以前傻逼,幹出這種殺千刀的事欺負人。他不住地對何惜遇說:“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關心你,我疼你,我要再敢犯渾,再做對不起你的事,就讓我天打雷劈!”

紀燃這煞有介事發誓的樣子,又逗得何惜遇破涕為笑。他不禁心想,人有些時候還真是挺奇怪的,沒人關心獨自受苦的時候,咬着牙也就過了,從不覺得有什麽,等真的有人關心了,反而越想越委屈,像是從前不曾有過的矯情都要一并補回來似的。

“惜遇,我知道,什麽年輕不懂事都是借口,高三那些破事兒,就是我紀燃一輩子對不起你。”紀燃鄭重地看着他說,“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補償你,愛你。惜遇,我會好好愛你,我一輩子愛你。”

眼看高中肄業學歷的紀少爺因為詞窮絞盡腦汁,一句表白也要車轱辘話來回倒,何惜遇想笑又想哭,最後決定不再整理自己矯情兮兮的情緒,将火熱盡數吞入身體,紅着臉吻他再憋不出任何話來的嘴唇,将最直白的一句真心盡數吐露:“我要你永遠愛我,我要你現在就好好愛我。”

黃昏落幕,華燈裏男男女女的吟唱藏在靜谧的街景之下。試探,調情,交歡,或者只是在街尾吃一頓火鍋,喝一杯清茶。愛情滋生在渾濁的肉欲裏,也蔓延在清澈的眼底。

戀人與情人潛入海底,日月往複交替。風雨鏟入春泥,是萬物複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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