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淩臻又把店關了。
宋久尋說的對，他爺爺留給他的那些遺産夠他活個八輩子，他開不開紋身店其實都沒有關系。但是宋久尋不知道，他想做的很多，他想跳傘，想滑雪，想去海底潛水。
他想走出這塊在他眼裏已經太小的城市。
可他沒有走過，因為宋久尋在這裏，因為宋久尋要回到這裏，因為宋久尋只會來這裏找他。
他始終開着這個紋身店，不過是因為這裏永遠能接納宋久尋，接納傷痕累累、連喘氣都會痛的宋久尋。
他把自己永遠困在這裏了，他只是在等宋久尋。他永遠都在等宋久尋。等宋久尋回到這裏，又看着宋久尋離開這裏。他一直在等，有時候等的久了，也會懷疑宋久尋到底回不回來了，可他沒有想過不等了。
他記得那三年，宋久尋出國的那三年，什麽也沒說就走了，甚至連電話都吝啬于打給他，後來幹脆把電話微信所有社交軟件都通通注銷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都懷疑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宋久尋這個人了。
就在他等得筋疲力盡的時候，宋久尋又風塵仆仆地回來了，看起來狼狽又落魄，抱着他說想吃碗面。
他什麽也沒說，轉身去做了碗面，宋久尋一邊吃面一邊告訴他，自己談了個男朋友，真的很喜歡，但是對方就是玩玩，甚至把他當一個女人。
那時候宋久尋摘下眼鏡看着他，問:“我長的很像女人嗎？”
他沒有給出回答，宋久尋笑了笑說:“他把我當女人還想和我上床，我差點就答應了，現在想想，我骨子裏就是個賤胚，和我媽一樣。”
他說:“回來了還走嗎？”
宋久尋說:“不走了，沒你我活不下去。”
宋久尋說沒有他就活不下去。
那宋久尋把他當什麽呢？是儲物櫃裏備用的那個杯子，還是衣服上那顆備用的扣子，是無論如何都排不到第一位卻會永遠存在永遠有用的那個人。
這些問題他想過一次，得不出答案就再也不想了。他搞不懂宋久尋，也搞不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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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答案不如擱置在角落，反正是杯子是扣子他都能永遠陪着宋久尋，宋久尋會需要他的。
——
淩臻剛喂完宋久尋一碗粥，現在宋久尋正縮在他懷裏睡覺，很乖。
他坐在電腦前玩那個宋久尋很喜歡玩的游戲，宋久尋靠在他懷裏，額頭貼着他的脖子，手還抓着他的衣服，呼吸聲很輕，平緩地傳進他的耳朵。
他忽然又覺得或許這場意外并不完全是件壞事，至少他會很喜歡現在的感覺。
這種宋久尋很依賴他，沒有他不行的感覺。
他玩了一會，剛要退出去，宋久尋就醒來了，扭頭去看電腦，盯着屏幕笑了一下。
“你一個人偷偷玩，不帶我。”
宋久尋趴到電腦前，隔着他的手握住鼠标，他看着宋久尋睡得亂糟糟的頭發，心裏一動，下意識也趴了過去，貼着宋久尋的背，另一只手圈着宋久尋的腰，掌心小心地停留在傷口處。
宋久尋玩了一會，說:“我們玩雙人的游戲。”
淩臻點頭:“好。”
宋久尋不碰鼠标了，只是貼着他的手，要往下滑，就點點他的手指，說，滑，挑到想玩的了，又點點他的手指，說，這個。
宋久尋玩游戲也不好好玩，要麽站在原地說淩臻你過來，要麽在淩臻打怪的時候擋在淩臻前面。
所以早早的就死了，死了就靠在他肩上看他玩。
宋久尋看了一會又坐直了，盯着電腦說:“還是挺無聊的。”
淩臻就退了游戲界面，把鍵盤往裏一推，把宋久尋的臉掰過來，湊過去和宋久尋接吻。
宋久尋臉上有傷，輕聲叫着:“疼呀，疼呀。”
淩臻笑了一聲，現在的宋久尋真的很乖，如果是以前宋久尋就甩他巴掌了，吼他是傻逼了，而不是像只貓咪一樣小聲叫喚疼。
淩臻松開手，去捏宋久尋後頸處的軟肉，宋久尋擡手捂住自己臉上的傷。
淩臻含着宋久尋的舌尖，不太清楚地說了一句:“待會我幫你揉揉。”
宋久尋搖頭，他又說:“醫生說要多揉揉，淤血散的快。”
宋久尋應該是還想說些什麽來拒絕他，但他故意用力吻了下去，手還從後面繞過來去摸宋久尋的喉結，宋久尋掙了兩下，然後如他所願把嘴張大了些。
宋久尋的舌頭縮着不出來，他也不去捉，只是一遍遍去舔宋久尋的嘴巴，拇指還停留在喉結上，宋久尋正控制不住地在吞咽，頗有些狼狽。
淩臻松開宋久尋，宋久尋張着嘴急促地呼吸，沒來得及吞咽下去的濕液順着滑出，他就低頭去吻。
淩臻說:“你也不知道聽話些，縮在裏面幹嘛呢？”
“你咬得我疼。”
宋久尋話音剛落，淩臻突然抱着他站了起來，把他放在桌子上，他下意識把手往後撐，不小心撐到鍵盤上，又縮了回來，去抱淩臻的脖子，顯然這就是淩臻想要的結果。
“那你也咬我。”
宋久尋被他騙了，想去咬他，結果哪有機會，一直是自己在被咬。
他憤憤不平地踹了淩臻一腳，淩臻直接伸手掐在他腿根那，他一下不敢動了，腳背緊繃着，腳尖懸着踩在椅子上。
淩臻在這種控制中第一次嘗到甜味。
有一個詞叫食髓知味，他現下終于切身體會到了。
在此刻起，他明白自己已經徹底變了心，無法再待在角落，他無法再做那個杯子那顆扣子。
他會想做綁住宋久尋的繩子，鎖住宋久尋的鏈子。
他要宋久尋永遠只看着自己。
“快……放開我……”
宋久尋眼睛都紅了，用力推了淩臻好幾下，淩臻微微退開，讓宋久尋能喘上氣，但又不完全遠離，貼着宋久尋的嘴唇，宋久尋呼出的熱氣裏，全是糾纏太久的暧昧氣息。
宋久尋不出聲，要是以前他就要抓狂了，但他現在只會垂着眼睛，可憐地喘着氣。
淩臻終于站直了，伸手去揉宋久尋的臉頰。
“疼，疼。”
宋久尋疼得縮回了腳，踩在他小腹上，他湊過去輕輕吹氣，手上反而加大了力道。
宋久尋眼淚花花地說:“疼呀。”
淩臻故意說:“你不是說自己不會疼的嗎？”
宋久尋又委屈又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好像貓咪在撒嬌。
淩臻心裏軟了一片，手裏放輕了力道，低頭很輕地碰了一下宋久尋的嘴唇，輕聲哄人。
“好，我輕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