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淩臻把宋久尋帶回了紋身店，還鎖了門。
宋久尋看着淩臻上了鎖，沉默着一句話也沒說，他終于開始感覺到有什麽正在偏離自己的控制。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宋久尋打了個寒顫，他突然意識到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
他從來沒有掌握過這份控制權。
宋久尋被這個猜測吓得冒了一身冷汗，他發現淩臻對他的放縱其實是有圈定一個範圍的，只是這個範圍太大了，大到他看不見，感覺不到，大到他以為這份界限是沒有的。
就像一只引線太長太長的風筝，飛得再高再遠，也永遠被一根細線牽引着，擁有的只是虛假的自由。
而淩臻給他圈定的範圍，束縛他的細線，就是死亡。
一旦他主動接近這個禁忌，那就是他自作自受要踩碎淩臻對他的包容與忍耐。
他能得到的結果只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讓他痛苦地明白活着的意義，這是淩臻會做到的。
“你鎖門幹嘛？”宋久尋極力壓抑着自己的顫抖，“你想把我關在這裏？”
淩臻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淡然且冷漠，像是擁有絕對控制力的野獸。
這一眼簡直讓宋久尋頭皮發麻，卻又不得不假裝冷靜，用力摳着手心，說:“你別發瘋，我還要給我那個學生上課。”
淩臻說:“上什麽課呢？他的課程早就結束了，不是嗎？”
宋久尋抖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淩臻。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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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那個很聰明的新學生，他的課程早就開始了，你會在周末的時間去他家補課，而其餘時間，你只需要用手機和他交流就好了。”
淩臻看着宋久尋不斷顫抖的眼睫，眼底沾染上零星的笑意。
“而就在昨天，他的課程，已經結束了。”
宋久尋咬牙說:“是，那又怎樣，我當然要找別的學生啊，我要賺錢啊。”
“不用找了，你乖乖待在這裏，你想要錢，問我就好。”
“誰要你的錢？！”宋久尋被他觸到怒點，恐懼被瞬間掩蓋，揪着他的衣領怒吼，“誰要你的錢？我他媽有手有腳，不需要你的施舍！”
淩臻沒什麽反應，笑着摸摸他的腦袋。
“我可沒說是我的施舍，這是給你的酬金。”
宋久尋還沒來得及理解淩臻的話，下一秒淩臻就單手掐住他的手腕翻至頭頂，另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把他狠狠甩到牆上。
“瘋……子……你……”
宋久尋想問淩臻是不是要殺了自己，淩臻壓了上來，他喘不過氣，所有的話都變成微弱的呼吸，等到他真的以為自己要被淩臻掐死的時候，淩臻又松了手，他猛地吸了一口氣後渾身都開始發抖，劇烈的喘息不過片刻就又被兇惡的吻堵了回去。
強烈的窒息感讓宋久尋不斷靠近瀕死的邊緣，而這種死亡不是他想要的，太痛苦了。
“宋久尋，乖乖待在我身邊，也會有酬金。”
淩臻松開他以後，就貼在他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他咳了幾聲，笑着說:“你把我當什麽？我又不是……出來賣的。”
淩臻看着他，也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只是說:“你太不乖了，宋久尋，是不是只有這種方式，你才會聽我的話？”
宋久尋發着抖，問:“淩臻，你以前的樣子都是裝的嗎？”
“我沒有啊，”淩臻笑，“那樣是我，現在這樣也是我，不過一個是哄着你聽話，另一個是逼你聽話。”
宋久尋不說話了，定定地盯着他，緊閉着嘴巴什麽也不說了。
淩臻知道宋久尋是要既哄又逼的，他不能把人吓過了頭，于是笑着柔聲哄:“你身上還有錢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宋久尋還是不說話。
“或者說你這次不打算給她了嗎？”
“誰要你的錢。”
宋久尋說，聲音發顫地說，突然發現自己是只被圈養的寵物已經很難受了，眼前人撕破僞裝也讓他很難受，他要崩潰了，可他不敢發瘋，他不怕痛也不怕死，但害怕折磨，害怕壓制，害怕別人壓碎他的脊骨。
“誰要你的錢啊。”
宋久尋發現自己有些哽咽，可是憋不住，他不能再大聲嘶吼發洩了，那就只有哭嗎，可他也不想哭。
“誰要你的錢啊，傻逼，誰要你的錢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淩臻皺着眉看着宋久尋，宋久尋有些不對勁，這種反應不在他預想的範圍內，他以為宋久尋會發瘋會叫嚣着要殺了他，但他沒想到宋久尋會哭。
宋久尋的眼睛鼻子都紅紅的。
“好好，你不要，”淩臻把宋久尋拖進懷裏，“不要，都聽你的，那你打算怎麽辦，嗯？還要給她嗎？”
“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裏。”
淩臻不說話了。
“放我出去啊！你聽不見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聽見沒有放我出去！”
宋久尋崩潰地嘶吼着，眼淚快要把視線糊成一片，可淩臻那種無所動搖甚至有些冷漠的表情還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淩臻說:“睡覺吧，你太累了。”
宋久尋彎下脖頸，說:“放我出去。”
“你出去了就不會回來了，都讓你在外面鬧了這麽久了，也得關一關了，不然你都快記不得這裏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了。”
淩臻把宋久尋抱去浴室，幫宋久尋洗澡，宋久尋又緊咬着牙一句話也不說了，他也不在意，一邊哄着一邊洗好了抱去床上。
“睡覺吧，睡醒了就好了。”
“你殺了我吧。”宋久尋說。
淩臻卻全當沒聽見，低頭在他額頭上輕吻一下，說了句“晚安”。
後來幾天也都是這樣，宋久尋閉緊嘴巴不和他說話，唯一會說的也只有“放我出去”和“你殺了我吧”。
淩臻只會笑着摸摸他的腦袋，讓他乖一點，別鬧了。
但宋久尋的情緒越來越低沉，淩臻只好帶他出去透一會氣，牽引繩又被他綁在宋久尋的手腕上，他哄了宋久尋幾句，一推開門，幾步遠的地方正站着一個女人，沖着他笑。
和宋久尋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眉眼，漂亮又糜豔。
她說:“小尋，好久不見。”
身旁的人死一般的寂靜，淩臻幾乎有點不敢扭頭去看，手裏的繩子都劇烈地抖起來，宋久尋低低地嗚咽了幾聲後，開始瘋狂地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