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太後住在靜心殿,她是昭元帝的生母,原來只是先帝的九嫔之一,但昭元帝登基後,直接從九嫔成為太後,并受封端康靜德皇後。

衛長纓随在宮女的身後,緩緩走向靜心殿。

這是她第一次入宮,知宮中規矩多,因此也不敢亂看。

“進去吧。”

衛長纓踏入靜心殿,目光向上,眼神迅速掠過,又微微向下。雖然只是一瞥,她已經瞧到了坐在連榻上的人。

坐在中間連榻的是名年約六旬的婦人,發絲如雪,但面上卻無一條皺紋,光滑細膩,衛長纓猜測這便是何太後。

連榻的左右兩側,各有月牙幾子,另有兩名女子坐在那裏,但衛長纓來不及瞧清模樣。

“妾衛長纓拜見太後。”衛長纓依女子禮儀彎腰行禮。

“你擡起頭來。”

聲音有些冷,衛長纓擡起頭。

何太後盯着她瞧,大概是眼神不太好,道:“你走近幾步,讓我瞧清楚。”

衛長纓應了一聲,向前走了五步。

何太後仔細打量,半晌道:“長得真好看,今年多大了?”

“十八。”衛長纓微笑,這何太後雖年紀大,但眉目間依然清秀,料想年輕時必定是個極标致的美人。

何太後點點頭,笑道:“看看我們大周的女子就是好看,就是清玉也不如你,如果你早出生十年,這去北狄和親的應該就是你。”

“太後,妾如何能與清玉公主相比,既無清玉公主的品德,又無清玉公主的學識,擔當不了和親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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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些話,衛長纓倒不是故意謙虛,她是擔當不起和親的重任,她只能擔負起一個妻子的責任。

“真是好孩子。”何太後聽她說話不急不徐,神色坦然,心下甚是滿意,遂向旁邊道:“容華,你覺着長安侯夫人如何?”

“國色天香。”

說話的聲音嬌媚,令人心神動蕩,衛長纓的視線掠過去,坐在左側月牙幾子上的是一名體形豐腴的女子,面若秋月,一雙桃花眼勾魂攝魄,若論五官不及自己,但這風情無人能及。

衛長纓聽何太稱稱呼她容華,便知就是郦貴妃。她的眼神向右側掃了掃,坐在那裏的居然是郦君月。

“貴妃。”衛長纓彎腰行禮。

“知書識禮。”郦容華贊道。

何太後向衛長纓招手,道:“來來來,坐我身邊,讓我好好看你。”

衛長纓道了謝,向連榻走去,在連榻前她并不敢坐,畢竟尊卑有別,她怎敢與一國的太後平起平坐。

“坐下吧,人老了,就想和你們這些年輕人坐一起。”何太後伸手拉她。

衛長纓只得坐下來,何太後仍是盯着她瞧,只把衛長纓瞧得兩頰飛紅。“真是個讓人疼的好孩子。孩子,今日宣你進宮,一是想見見你,二是為貴妃的妹妹,想給你們說個和。”

近日郦容華去求何太後免除妹妹的面壁思過三月的責罰,何太後念及郦家兩姊妹素日對她恭敬,又時常孝敬各種玩意兒,便也就賣了這個人情。

郦容華又提議宣衛長纓進宮,由何太後當面說和,這深合何太後的心,且兩方和好,那昭元帝也不會追究什麽了。

衛長纓這才明白何太後宣自己進宮的原因,她也極是聰明,道:“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事情已過去,就自當随風散。”

這時不管自己是否願意和解,何太後都已免除郦君月的責罰,索性就和解了,還能落個大氣的名頭。

“好,好孩子。”說着,何太後向郦君月招手,“你也過來。”

郦君月臉上帶笑,也走到連榻前,何太後抓住她的手,放到衛長纓的手中。“你們現在就是和解了,以後誰也不要提過去的事,都忘了,誰要是敢提,我就不依她。”

“太後,君月絕不提。”郦君月笑道,她年紀不大,但也清楚,這世上只有兩人得罪不起,一個是昭元帝,另一個就是何太後。

“往事已去,不提。”衛長纓點頭。

“好好。”何太後瞅着她倆,郦君月的容貌雖遜色衛長纓,但也是名絕色女子。“都是好孩子。”

這時郦容華也走上前,道:“太後,你瞅瞅我們三個誰更好?”她心知衛長纓容貌獨步天下,但又仗着自己風情萬種,還是想和衛長纓比一比,這句話有幾分玩笑,也有幾分真。

她這一走近,衛長纓便嗅到一股奇異的幽香,那幽香仿佛蝕骨般,令人身子陡地一軟。

瞬間衛長纓愣住。

她記得這個幽香,她曾在張擊衣的衣裳上嗅到。

“當然是長纓這個孩子更好,你倆姊妹還差了些。”

何太後說的什麽話衛長纓沒有聽清,腦中嗡嗡響,如果郦容華就是張擊衣暗中來往的人,那可是……

衛長纓不敢往下想。

夜色漸深,何太後留三人吃過夜宵後方才準她們離去,衛長纓和郦君月坐在辇車裏,自從上車後她們就沒說話,各懷心事。

衛長纓一直在想張擊衣和郦容華,那奇香是很少見的脂粉香,一定是用奇特的香料制成,世面上是沒有的。

自今為止,她僅僅是在郦容華的身上嗅到這股脂香。

郦君月盯着衛長纓,今日她是在何太後面前做樣子,但并不是真的要和好。她一想起當着昭元帝的面,跪在李星回的腳下賠罪,就恨得牙癢癢。

一時之間先到長安侯府,衛長纓準備下車。

“衛長纓。”郦君月叫住她。

衛長纓回過頭,郦君月歪着頭打量衛長纓。

“告訴你吧,我已經找到比李星回相貌和武功都出色的人,你很快就能見到這個人。衛長纓,你的眼光實在是太差了。”

衛長纓聽着她的挑釁之語,笑着搖頭道:“齊國夫人,你就算再找出十個比阿郎強的人,那又有什麽用,我并不那樣認為啊!在我心中,阿郎是獨一無二的,舉世無雙的。”

“你認為有什麽用?只要別人不這樣認為就行了。”

“別人認為對我有用嗎?齊國夫人,你是想讓我認清自己是井底之蛙,我不那樣認為,那你就毫無辦法。”

“你……”郦君月氣噎。

“齊國夫人,等你遇到歡喜的男子,即使他不是這世上最出色的那個,在你心裏,他卻是別人都比不了的。”

“我才不會歡喜男子,沒有男子能配得上我。衛長纓,你別得意,我不但能找到比李星回強的人,便是我也要強過你,我們太後壽辰一決高下。”

衛長纓沒有理睬,掀起簾子下辇車。

李星回卻不在府裏,一問小珠才得知李星回擔心她的安危,早就去了皇宮打探消息。

洗了臉,衛長纓坐在案臺前開始縫衣,稍過一陣奔跑聲響,緊接着門被撞開,李星回沖進來,他不由分說便抱起衛長纓。

“啊——”

針尖刺到衛長纓的指頭,李星回趕緊放下她,拔出針,只見殷紅的血滲出來,像一粒珠子通圓。還不等那粒血珠落下,李星回便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裏吸吮。

“好了,沒事了。”衛長纓抽出手。

李星回不放心檢查她的手指頭,确認沒再流血,便就要給她上金創藥。

“不用了。”

“要用,不能讓你的手指留疤痕。”

李星回堅持,衛長纓只好讓他上藥,可是等他拿來金創藥時,發現找不到那個傷口。

“長纓,你怎麽去那麽久?太後找你究竟是什麽事?”李星回擁住她,他久侯衛長纓不回,只得去皇宮求見昭元帝,昭元帝派人去靜心殿詢問,才得知衛長纓已經出宮,他這又趕回來。

“太後幫我和郦君月說和。”

“那你就是和郦君月和解了?”

“不和解怎麽辦?我難道不給太後面子麽?”說完,衛長纓伸手捂了一個呵欠。

“長纓,你累了,我們歇息。”

這夜衛長纓只睡了一個時辰便再也睡不着,她實在不明白張擊衣為何要與郦容華糾纏在一起,按輩分來說,郦容華可以算作他的舅母。

“或許有這種奇香的并不只有郦容華,是我多慮了。那郦容華雖無皇後之名,卻有皇後之權,何必要放着榮華富貴不享,做出此等之事呢?”

這樣一想衛長纓又覺得不太可能,此事不能向外張揚,只能靜觀其變,她只能暫且放下。

清晨,安平侯夫婦和永寧侯夫婦再次光臨。

衛長绡本來不喜衛長纓,但她一心想在太後壽辰上出風頭,又知單打獨鬥沒有勝算,京畿才女美女多如恒河沙數,她只會泯然于衆人之中,因此只能借助多人的力量脫穎而出。

朱律也是有些好勝心的,自然和衛長绡一拍即合。

衛長绫的想法類似衛長绡,但她更多的就是壓倒郦君月,純粹是厭惡郦君月。

衛長纓便将昨夜何太後宣自己進宮,為自己和郦君月說和的事說了。

“她說,我很快就能見到那個比阿郎相貌和功夫強十分的人。”

“準是阿兄。”衛長绫怒極,一掌拍在案臺上,把碗中的茶水震得濺出來。

衛長绡咬牙切齒,道:“這個阿兄,自家妹妹不幫,倒是去幫別人妹妹,那郦君月是給他吃了什麽藥?讓他這麽聽話。他跑了這麽多天,連阿娘的面都不見。”

“沒準兒是想娶郦君月。”

“長绡,長绫,也未必會是阿兄,不然我們就冤枉阿兄了。”其實,衛長纓心中也傾向是張擊衣。

王琅琊沒怎麽放心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倒沒必要在意這種事,不然他就得先嫉妒死李星回。“沒事,到時我們是集體,單個人是沒法子比過我們,就算阿兄是明月,但我們合在一起就是漫天繁星。”

李星回沉吟不語,但只要事關張擊衣,他的好鬥心就被激起來,因此內心非常期待。

“大姊夫,北狄舞想得怎樣了?”衛長绫突然問道。

“還沒頭緒。”李星回尴尬,如果是獨舞,他可以随興編,現在是集體舞,難度就增加了。

“那要快點,太後壽辰不到一個月了,我們還要排練。”衛長绫有些敗興。

衛長绡手指放在唇邊,她狠狠咬了一下嘴唇,道:“我們還有一件事未做,就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們須得買通齊國夫人府的下人,看看郦君月在做什麽?是不是在和阿兄來往?”

王琅琊向朱律笑道:“二阿姊可了不得,兵法都會。”

朱律大手捂臉,衛長绡雖不是三姊妹中最美的一個,但卻是最合他的心的人,凡事深思熟慮,直奔目标。

“長绡,長绫,目前我們就不用管郦君月。既然我們決定要作北狄舞,不如就去你大姊夫的養馬場感受一下草原,看駿馬在草原馳騁,這樣跳出來的舞才會原滋原味。”

衛長纓提議,目前李星回的族人已全部安置在養馬場,她與李星回也打算近日去一趟,正好帶着安平侯夫婦和永寧侯夫婦一起去。

在那廣闊的天地下,說不定會有靈感。

“好啊!”衛長绫首先贊成。

“要去幾日?”衛長绡猶豫,她聽說養馬場那裏沒有房屋,只有像帳篷一樣的穹廬。

“兩日或三日,明日便去。”

朱律想去,他也有一匹好馬,早就想和北狄的馬比一比速度。“行,擇日不如壯日,趁着有空,也不用明日,今日申時便可。”

衆人無異議,約定申時在西華門外見。

送走衆人後,衛長纓趕緊收拾衣物,她本想帶小珠也去散心,但小珠聽說那裏蚊蟲多,就說什麽也不去了,衛長纓只得作罷。

申時到了西華門外,卻只見王琅琊和衛長绫,衛長绫穿了男裝,一雙柳葉眉描成劍眉,英氣十足。

一直到申時末衛長绡和朱律才趕來,朱律攤手道:“我早就準備好,就是長绡準備她的東西捱了幾個時辰。”

“呸!你也不收拾了很久嗎?”衛長绡白了他一眼。

鬥了幾句嘴,衆人才開始趕路,一律男子趕車,女子坐在馬車裏。

兩個多時辰後,三人才到丹丘山下,這時天早就黑透,滿天又大又亮的星辰,微風吹拂,鼻端一股青草和着濕潤泥土的清香,頓覺神清氣爽。

衛長绡和衛長绫自小就出生在京畿,從未看見過這麽廣闊的地方,喜得手舞足蹈。

李星回采了一束花,笑道:“長纓,這束花送給你。”

衛長绫不滿意了,王琅琊還沒采花送過她。“王琅琊,你看大姊夫采花送給大阿姊,你也要采花送給我,不然我就不理你。”

“采采采。”王琅琊生性豁達,他哪裏和女人争這些,趕緊采花。

朱律也極聰明,知道姊妹間肯定要比着,不待衛長绡說,便主動去采花。

“大姊夫,你們北狄的男子如何向女子表達愛意?”衛長绫對北狄的風俗很感興趣。

李星回一笑,道:“在北狄,如果有哪個男子看中一個女子,會在夜裏把一整張羊皮放到她的穹廬前,當她看到一整張羊皮,就知有男子愛慕她。”

“有趣。那女子又如何向男子表達愛意呢?”衛長绫問上勁。

幾名女子都大感興趣,中原人傳情也頂多就是鴻雁傳書,因為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剝羊皮,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羊,在門前放羊皮是行不通的。

李星回見衛長纓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笑道:“北狄有很多節日,在節日上,女子會将美麗的花朵編成一長串花環,如果她中意哪名男子,就會将花環戴在他的脖頸上。”

“好有趣。”衛長绫眼中放出光,她拉着衛長绡,道:“二阿姊,我們去編花環。”說着,她倆就徜徉進無邊無際的花海裏。

李星回和衛長纓在草地坐下來,他順勢摟住衛長纓的腰肢。

奇怪得緊,他只要擁住她,那強壯的身軀就會軟下來,說話,或者不說話,那都行,在他的心裏會升起一種濃烈的安定感。

李星回擡起頭,滿天的星辰耀眼。

其實,他并沒遠離北狄,此時此刻,他與北狄人仰望的是同一片星空。

這片星空也在他的親人的墳墓上。

衛長纓出神地瞧他,他在看星空,她在看他眼中的星空,同樣光彩燦爛。

忽然李星回一低頭,兩人目光相觸,不覺臉頰都發起熱。

衛長纓趕緊撇頭,但李星回卻飛快地捧住她的臉,道:“不用害羞,看着我。”

“嗯。”

“長纓,在中原,女子如何向心愛的男子表達愛意?”同樣,李星回也對中原的求愛風俗好奇。

“這個,你在北狄的師父們沒告訴你嗎?”衛長纓捂嘴笑。

“沒有告訴,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問你了。”李星回一臉悻悻之色。

“其實也很簡單,就是送樣小東西,比如香囊、絹巾、頭發、耳環,都是貼身之物。”

“那男人呢?”

“寫詩嘛!等回去了,你準備寫詩給我。”

“不寫詩行不行?我在你的門前放羊皮。”

振到三更天時,衆人再次起程,走了約摸兩刻鐘便看到矗立在草地上的白色圓形帳篷,一叢叢的,一蓬蓬的,好像是巨大的蘑菇生長在草地上。

“王子來了。”

“王子來了。”

瞬時李星回的族人都從穹廬裏出來,拿出煮好的羊肉和馬奶酒招待。

只是夜已深,衆人都是長途跋涉,頗為疲累,李星回只令族人們收拾出三座穹廬,便讓他們各自去歇息。

衛長纓第一次住穹廬,這種比帳篷寬大結實,當中有柱子支撐,沿着柱子立骨架,再用羊皮和牛皮将骨架圍起,外間用繩索紮緊,既能防風又能防雨。

裏面地方也挺大,地面鋪有五顏六色的氈毯,氈毯上放着幾床幹淨的褥子,旁邊有低矮的椅凳。

“中原天氣熱,不然在穹廬裏還有火爐取暖。”

李星回倒了一碗馬奶酒遞給衛長纓,衛長纓只飲了一口,雖飲過多次,她還是飲不慣這種帶有膻味的酒。“長纓,你先歇息,我去河邊取水煮茶。”

“不用了,我不渴,這麽晚你別去。”衛長纓拉住他。

“一會我就回了。”

李星回擔心她夜裏渴,仍是去河邊提水,煮了一壺水端進來。

此時四更已至,再不睡天就亮了,兩人趕緊安歇。

剛躺下穹廬外就傳來王琅琊叫李星回的聲音,李星回只得披衣起身出來。

外面不只有王琅琊,還有朱律,兩人的眼睛都在夜色中發光,一臉的笑容。

李星回被他們搞糊塗了。

“你們怎麽出來了?她們都歇了?”

“就是她們歇了,我倆才出來找你。”朱律做出小聲的手勢。

“大姊夫,你還真的睡啊?趁着天沒亮,趕緊殺三頭羊,剝了羊皮,咱們一人一只羊皮放到她們三個的穹廬前。”王琅琊壓低聲音。

兩個妹夫都還記得這事,虧他居然忘記了。

當下李星回帶他倆去殺羊,因族人都以羊肉牛肉為食,這次移居丹丘山下,李星回便又購買了一百多頭公羊,兩百多頭母羊。

朱律和王琅琊都不會殺羊,忙得李星回團團轉,等三只羊皮剝下來後,天色已亮。

衆人各拿起一只羊皮,便往自己住的穹廬跑。

李星回累得大汗淋漓,但內心十分高興,能用北狄的風俗向衛長纓表達愛意,就好像他在北狄一樣。

他輕輕将羊皮卷好,放在穹廬前,然後就躲在一側觀看。

良久穹廬裏有了動靜,李星回隐隐聽到衛長纓在叫他的名字,但他裝作沒聽到。

過了一會,穹廬的簾子被挑起,衛長纓走出來,她一眼看到地面上的羊皮。

“這是什麽?”

衛長纓解開羊皮上系着的小繩展開看,才發現是一張完整的羊皮,羊皮還有未幹涸的血漬,明顯是剛剝的羊皮。瞬時衛長纓笑了,她拿起羊皮在四周看,但沒看到李星回。

“阿郎,你出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李星回整理好衣裳,從穹廬的側面施施然走出來。“長纓,羊皮送給心愛的女子,如果你願意接受我,就将這張羊皮放到你的穹廬裏。”

“那可不能放了。”衛長纓笑着将羊皮放回地面,便笑着跑回穹廬裏。

李星回咬牙切齒,待他拾起着羊皮進入穹廬時,卻見衛長纓手裏捏着一縷剪斷的發絲,已用紅線系好。“一縷青絲萬種思,今生今世不負你,阿郎。”

“長纓。”李星回接過發絲,慎重地放到衣襟裏。“今生今世……”

話沒說完,簾子被人挑起,一名北狄人氣喘籲籲用北狄話說話,但衛長纓一句都沒聽懂。

“長纓,三妹夫他們與我族人發生争執,我們去看看。”李星回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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