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星回在榻上躺了三日,衛長纓依照素子的囑咐不讓他下榻,每晚喂他吃一粒藥,到第七日時李星回已經可以到院裏走動。
衛長纓扶他坐在桃樹下的石墩上,他仰着頭,這才幾日,這桃樹滿是枝葉,已經綻出了幼桃。
“中原真的很好,物産豐富,這些在北狄是沒有的。”
衛長纓笑着不語,他無論多贊美中原,可他還是中意北狄。
“阿郎,我想到要送太後什麽禮物了。”
他們值錢的就只有馬,可太後是不稀罕馬的,以太後的性格,她多半中意古玩字畫珠寶之類的。
“我們合作一幅畫,畫出北狄廣闊的草原,成群的牛羊,潔白的穹廬,蜿蜒的河流,飄蕩的白雲,美麗的女郎,英俊的漢子……”
瞬時李星回眼中放出光,衛長纓這個主意太好了,他來了中原這麽久就沒想過要畫一幅故鄉的畫。
“我們把清玉公主畫到畫裏。”
李星回握住她的手,道:“把清玉公主畫到畫裏,你不生氣嗎?”
“像清玉公主這樣偉大的女子,為了邊疆安定,她遠離故土,當然值得被畫到畫裏。”
“長纓,你在我心裏也是偉大的女子。”
衛長纓嫣然一笑,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道:“我不想做偉大的女子,我只想做你的好妻子,不想讓你受傷,不想讓你難過……”
“長纓,我已經此生無憾了。”
當張擊衣的锏向他的頭頂劈下來時,衛長纓奮不顧身擋在前面,那種可為他死的感情就讓他深深動容了。
他當初的堅持為他帶來了一個好女子,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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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纓娘。”
小珠氣喘籲籲地跑來。
自從赤骨走後,小珠便沒再提起赤骨,果然一心一意地服侍起衛長纓,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河溯王來了,他還帶來一名女子。”
頓時衛長纓一怔,河溯王李傀突然登門,還帶來一名女子,莫非那女子就是他的外室,他的那個意中人?
“他們現在哪裏?”
“已經請到正堂裏。”
“好,小珠,你在這裏照顧君侯,我去見他們。”
“長纓,我不去見他們于禮不合。”李星回強撐起身。
衛長纓按住他的肩膀,道:“你身子未好,不要走動,讓你坐在院子裏我已經很勉強答應的。”
如果一旦落下吐血舊症,這是非常致命,衛長纓絕不允許他踏出院子,在院裏坐也最多只能坐半個時辰。
衛長纓整理了發絲便去正堂,只見正堂裏有一對男女正在欣賞挂在牆上的畫,衛長纓自從嫁到長安侯府後,便将生母收藏的幾幅珍貴字畫挂到正堂。
“河溯王。”
頓時李傀與那女子一齊回過頭,那女子看到衛長纓後眼中明顯一怔,随後流露出羨慕之色。
衛長纓瞧那女子約摸二十二三,瓜子臉,眉眼彎彎如新月,不算多美,但清秀動人,穿着也挺素淡,小家碧玉的模樣。
原來李傀願意用幾萬畝土地交換獅虎獸血的女子竟是這個模樣,并不是衛長纓想象中的絕代佳人。
“李夫人。”那女子彎腰向衛長纓行禮。
衛長纓也行禮。
“阿姊。”一時衛長纓不知如何稱呼她,既不知名姓,但看她年齡比自己大幾歲,便只好稱呼她阿姊。
“不敢當,奴出身低賤,名叫周燦,李夫人叫我名姓便可。”
沒想到這女子如此懂禮儀,甚至面對衛長纓也用謙稱。
“人皆平等無貴賤之分,你年齡比我大,自該尊你一聲阿姊。”衛長纓倒不計較出身,只是對她外室的名份有所介意。
李傀打量了衛長纓幾眼,那日只是夜裏看衛長纓,看得并不十分真切,此時屋裏光亮,衛長纓的容貌當真是天下無敵。
如果他不是早心有所屬,只怕要為衛長纓神魂颠倒。
“長安侯不在府裏嗎?剛才小婢可是說他在。”
“他身子不适,這幾日時常吐血,我便不讓他出來見客,河溯王請見諒。”
李傀大驚,忙道:“長安侯可是受傷了?”想李星回魁梧強壯自不會生病,多半就是身受重傷才致吐血。
衛長纓神色黯淡下來。
李傀見她如此神色,便自己猜測屬實,便道:“我與燦兒便是來感謝長安侯,他既受傷,我和燦兒更應該去見他。”
衛長纓思緒轉動,李星回初來大周正是缺親少友,若這李傀能與李星回來往,日後必定會有助力,因此便就應承下來。
到了小院裏,李星回還在桃樹下坐着,眼巴巴地等衛長纓回來。
李傀一進來便看到他臉色臘黃,毫無血色,雖是初夏,卻還在肩上披了一件披風。
“長安侯。”
李星回陡然瞧到李傀趕緊起身,拱手道:“河溯王。”
“快坐下。”李傀見他起來趕緊道。
周燦向李星回行禮,但她似乎更關注衛長纓,她病中時就聽聞衛長纓是個十分美貌女子,心中便想着結交,身體剛愈就催着李傀帶她來,果不其然,衛長纓美若天仙,知書識禮。
她做李傀的外室有幾年,被李傀嬌養在閨中,加上出身低賤,與京畿士族女子皆無往來,但內心卻是極渴望認識這些士族女子。
見衛長纓無論容貌及行事,皆是自己所不及,不免有幾分自慚形愧,倒不敢開口了。
李傀與李星回寒喧幾句,但他沒問李星回是如何受傷,這畢竟事關李星回的面子,但可想而知是極厲害的人。
“給燦兒治病的那巫醫還在我府裏,過會便讓他過來給長安侯看病。”
當下李傀告辭,衛長纓欲留他們,但李傀以還有要事在身,遂攜着周燦離去。
待到申時,李傀府裏的那名巫醫來了,衛長纓趕緊請他入內給李星回治病。
那巫醫相貌不同于胡人,但五官類似中原人,只是穿着裝扮十分罕見,披頭散發,發絲上插着羽毛。他坐在榻前給李星回把脈,許久後他才将李星回的手放回褥中。
“已經沒事了,長安侯是服過什麽藥嗎?”
“有服藥。”衛長纓将素子給的小瓶拿出來。
瓶中還有三粒藥,那巫醫倒出來嗅了嗅,只有一縷淡淡的清香,也聞不出是何成份,道:“本人孤陋寡聞,竟不知這是何藥。長安侯如此重的傷,想不到服用這小小的藥丸也好轉得如此快,天下奇人異士真多。”
“那麻煩先生給我夫婿開一副藥。”
“不用,君侯已無礙,只要休養數日便好。”
衛長纓聽了才放下心。
又将養了三日,李星回身體好了大半,這幾日他只吃素食,葷腥不讓沾,若實在想吃,衛長纓便只給他飲湯水,因此求着小珠為他煮牛肉。
小珠在夥房和衛長纓嘀咕,說北狄人是無肉不歡。
“這也難怪,在北狄沒有蔬果,他們自然吃不慣素食。”
“才不是,那怎麽北狄的牛馬羊吃素,人就不能吃素了?”小珠反駁。
這句話把衛長纓給問住。
小珠将牛肉剁得細碎放到粥裏煮,病人的腸胃弱,大塊的牛肉不易消化,容易積在胃裏,只能剁碎了煮粥。
粥煮得香噴噴的,等衛長纓端粥回到內室時,便看到李星回已經在案臺上作畫了。
“吃了粥再畫。”
“長纓,這提筆作畫,我卻不知要如何下筆呢?完全不得要領。到底要從哪裏畫起?那麽大的草原總不能全部畫出來,再說宣紙這麽小也畫不了。”
衛長纓瞧案臺上看,一幅宣紙上已落下寥寥幾筆,駿馬的形狀呼之欲出。
“不能這樣畫,我們要畫的是一個故事,不是單個的形象。”
“什麽樣的故事?”李星回放下筆。
“清玉公主的故事,我們就以清玉公主為主旨,畫她在北狄的生活。”
“嘿嘿,這個主意好。”
“先來吃粥。”衛長纓端起碗,舀起粥吹了幾下遞到李星回的面前。
李星回看也不看,一口吃掉。
一碗牛肉粥吃完了,李星回還要吃,但病人宜少食多餐,衛長纓便不許,去夥房打水給他洗漱。
等回來時,李星回又在作畫,衛長纓也不打擾他,悄悄站在他的身後看他作畫。
只是明明要畫清玉公主,可是那畫上的人怎如此像自己呢?
眉毛、眼睛、嘴唇,那一颦一笑,都像足了自己。
可衛長纓知道那不是畫自己,因為畫中人穿着一襲白色的衣裳,站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她伸出雙手,發絲飛舞,長巾飄動,宛若天上的一片白雲。
這是李星回形容的清玉公主。
衛長纓瞧着他作畫,那無不帶有中原的畫法和畫技,這讓衛長纓不明白,那些跟随清玉公主去北狄的名人雅士為何會給李星回傳業授道。
大概是畫累了,李星回放下筆,一轉頭就看到衛長纓。
“長纓,你看我的畫。”李星回沾沾自喜。
“嗯,我看到了,你畫的是誰?”
“清玉公主。”
“那怎麽清玉公主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李星回哧哧地笑,道:“我明明是畫清玉公主,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畫就畫成你,大概我腦中想着畫清玉公主,心裏想的卻是你。”
衛長纓笑了,這樣的話真動聽。
天色已晚,衛長纓給他洗了臉,擦了身子,便服侍他上榻安歇。
兩人躺在榻上都沒睡着,黑暗中李星回的氣息很重,他很久沒品嘗到衛長纓的滋味,從那發絲間散發出來的幽香讓他心醉神迷。
“長纓,你好久沒枕在我的肩上。”李星回有些怨念,以往衛長纓會枕在他的肩上入睡,他擁住衛長纓就會有一種保護心愛女人的自豪感。
“等你身子好了我就枕在你肩上。”
衛長纓還擔心自己睡着撞到李星回,他髒腑有傷是受不得震動,因此兩人相隔一尺的距離。
“枕個肩沒事的,我沒那麽弱不禁風,你看看我的肩膀那麽寬厚。”李星回怨念更重了。
“等你好了。”衛長纓搖頭笑,他還好意思說他肩膀寬厚,在這些天時他明顯瘦了,肩膀上的骨骼也凸出來。
“真沒事的,沒事的。長纓,你來,來嘛!”
衛長纓只想笑,他怎麽像個小孩子讨價還價的,不過枕一會還是可以的,等哄他睡着了再說。“好,不過你要是難受就說,可別憋着。”
“嗯。”
衛長纓靠攏過去,頭輕輕枕在他的肩上,瞬間李星回擁住衛長纓的腰肢,那軟玉溫香抱滿懷。
“我真想永遠這樣抱着你。”
“我也想永遠枕在你的肩上。”
幽香撲鼻,情難自禁,李星回的手伸向衛長纓的亵衣上的帶子。
衛長纓慌的按住他的手,道:“不行,要等你身子好了。”他如今身子未痊愈,若因女色失了調養,日後就難好了。
“沒事的。”
“不行。”衛長纓聲音嚴厲,酒亂性,色傷身,何況他還在病中。
“好吧好吧,我睡。”李星回氣鼓鼓地閉上眼睛。
衛長纓無可奈何地搖頭,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頰,道:“我永遠是你的,我們的人生還很長,所以你才更要保重身體。”
他氣呼呼的,但只氣了一會便就睡着了,鼾聲如雷。
衛長纓輕輕撫觸他的臉,在她的心中自然而然地有一種母愛泛濫,把男人看成是自己的孩子,既讓他依戀自己,又讓他保護自己。
翌日清晨河溯王李傀又來了,但這次周燦沒有來。
因李星回的身體未全好,李傀便就在小院裏敘話,小珠搬來一張案臺,衛長纓坐在一側煮茶。
李傀拿出一只長方形木盒打開,裏面有一枝人參,那人參甚是粗壯,便連根須也相當飽滿,顯見是株幾百年的老山參。
“長安侯,這是一株千年長白山人參,你身受重傷,服下這株千年長白山人參,料得幾日便能痊愈。”
衛長纓見李傀突然登門便知有事,又見他拿出這麽一株昂貴的千年人參,趕緊道:“河溯王,這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請收回吧。”
“李夫人,拿出之物豈可收回,況且我也有事要煩李夫人。”
果然李傀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衛長纓遂道:“河溯王,你只管說是何事,但這株人參還是請收回。”
李傀臉微紅,似乎是不好意思說,後來他唉了一聲,道:“李夫人,燦兒出身低微,入不得流,但她心性高傲,潔身自好,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從不落人之後。”
衛長纓放下手中的銅勺,李傀贊了周燦這麽多是何意,這與求自己幫忙有什麽關系?
“李夫人,燦兒想去游香園觀賞,煩請李夫人帶她進去。”
這游香園是貞賢皇後所建的園子,裏面有無數奇花異草,但這個園子有個規矩,就只有诰命方可進去,或是父、夫、子居三品及以上的女眷也可進入。
當年衛長纓的表妹,也就是姑姑的女兒想進游香園,只是因她父親是四品沒法進去,衛長纓便假說她是自己的妹妹衛長绡才蒙騙進去。
“河溯王,以你難道不能帶周阿姊進去嗎?”衛長纓奇怪,李傀好歹是河溯王,要想帶周燦進游香園應該不難。
“不便。我家那女人性妒,她若得知我帶燦兒進游香園,只怕會鬧得家宅不安。”
“難道王妃不知周阿姊的存在?”衛長纓更奇怪了。
李傀面露尴尬,道:“知道,但那游香園的人識得我,我若帶燦兒去,少不得我家裏那女人片刻就知道。因此請李夫人幫忙,圓了燦兒這個夢。”
帶周燦進游香園也沒什麽,只是舉手之勞。
“那就過兩日我帶周阿姊去游香園,但這株人參河溯王請收回。”
頓時李傀大喜,道:“李夫人,你若不收下人參,以後我有事相求就不敢開口了。”說着,李傀便連聲告辭,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李星回聽得懵懂,道:“長纓,游香園是什麽?難道要人帶着才能進去嗎?”
衛長纓遂和他講了游香園的規矩,普通人進不去。
“男子也不能進去?”
“不能,只能女子進去,這個園子的用途就是讓京畿貴婦和貴女結識的場所。”
李星回嘿嘿地笑,道:“我也想去瞧瞧。”
“是麽?你真想去?是不是想那些貴婦看中你,然後讓你做她們的女婿?”衛長纓揶揄他。
“啊——那我不去了。”
衛長纓拾起小木盒裏的千年人參,用這樣昂貴的人參僅換自己帶周燦進游香園,這個李傀實在對周燦癡心一片。
“阿郎,我去讓小珠将這株人參煲湯給你飲。”
“可這人參太貴重了。”
“是很貴重,但我更想讓你快點好起來,以後李傀若再有事相求,我答應他就是。”
午後李星回飲了人參湯便就沉沉睡去,到夜裏才醒來,衛長纓又端來人參湯讓他飲用,才飲用得這兩次,李星回便覺全身發熱,力氣也漲了不少。
兩人坐在案臺前作畫,因為繪的是故事,便将故事分為數個小節,作畫的宣紙也得分節,每節繪什麽圖,事先制定出來,這樣可以兩個人同時作畫。
小珠又點了幾枝蠟燭,拿着絹巾給他倆擦汗,免得汗落在宣紙上,這樣一幅畫就全毀了。
畫完一節圖,兩人便停下來,等畫晾幹後再接着畫。
衛長纓沒見過清玉公主,她只能畫牛羊馬和草原,雖未去過北狄,因此她筆下的大草原是丹丘山下的那片草地,但畫中的草原更廣闊。
一時衛長纓畫累了,便來看李星回畫。
李星回認真地畫清玉公主,這一節畫是年幼的赤骨被馬踏傷,清玉公主将他緊緊擁抱在懷中的情形。
畫中的清玉公主貌美端莊,印堂間有一紅痣鮮豔奪目,神情娴靜溫柔,仿佛神女般聖潔。
衛長纓不禁感嘆,清玉公主也只能是如此美麗才會讓北狄的人民都歡喜她,也怪不得赤骨連一句謝謝也不願意說,即使誤會了小珠也不願意道歉。
當然也只有這樣的清玉公主,才會讓赤骨對她揮刀相向。
李星回畫完了這一節大汗淋漓,衛長纓趕緊拭汗,小珠端來人參湯給他飲用。
“今夜就到此吧,明日再畫,不然就勞了神。”衛長纓柔聲道。
李星回飲完人參湯後,衛長纓扶他去榻上歇息,正要回來收拾畫,便見小珠站在畫前發呆。
“小珠怎麽了?”
“這是赤骨。”小珠指着畫上清玉公主抱住的孩童。
孩童時的赤骨與現在相差無幾,只是五官變大變濃了,皮膚變黑了,很容易認出來。
小珠咬着嘴唇,她看懂了李星回畫的這幾節畫,忽然間便釋然了。無論她做什麽,大約也比不上在赤骨幼年時清玉公主的這一抱。
衛長纓看出她難受,道:“小珠,我們出去,這裏讓君侯睡一會,昨日你做的那個甜點我還想吃。”
兩名女子掩門出來,向着夥房走去,這時從屋頂跳下一個人來。
那人穿着黑色寬松的袍子,頭也蒙在黑布中,只露出一雙清亮的眼睛,分不出是男是女。
只見那人向四周看了一眼,便迅速推門進去,他走到榻前審視睡在榻上的李星回。
他見李星回睡着了,伸出手去撫摸李星回的眉毛,這粗粗的眉毛就像刷子一樣硬,驀地他的眼中便露出了笑意。
李星回抓住他的手,喃喃念道:“長纓,長纓。”
那人眼神一變,想要抽回手,但最終還是任由李星回抓住他的手。
他看着李星回的手,這只手比他的手要大許多,也黝黑許多,手背上的汗毛濃密,不由竟看得出神了。
這時衛長纓推門進來,一眼見到榻前坐着一個蒙面人不禁失聲叫出,瞬間李星回睜開眼,那蒙面人立即掠過衛長纓奔門而出。
李星回起身要追,但衛長纓按住他,道:“別追,你躺下來。”
将李星回安頓下來,衛長纓憶起剛才看到的一幕,她進來時似乎看到李星回和那蒙面人的手握在一起。
那人認識李星回,難道是赤骨?
可似乎不對,赤骨的身材可比那蒙面人壯實魁梧得多,那人雖穿着寬大的袍子看不出身形胖站好,但高矮卻與自己差不多。
那——
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