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與三男子不同的是,衛長绡和衛長绫則是中原的廣袖襦裙,手提燈籠,男彪悍,女柔情,呈現出截然相反的效果。
坐在最上面的昭元帝忽然露出笑容,他雖未見過這支舞,但知道不會差,果然這幾個人一出場就吸引衆人的目光。
“還是他們幾個聰明,知道太後看多了中原的舞,特意表演北狄舞。”
周邊的燈火熄滅,只剩下李星回幾人手中的火把與燈籠。
光只照在他們的身上,仿佛是他們發出的光。
這時侍人送來牛角號,昭元帝拿起牛角號放在唇邊,瞬時豪邁雄渾的號聲從牛角中發出,衆人的魂好像被牽扯回身體一般,不禁沉醉在這聲牛角號中。
衛長纓的琴聲也起動,琴聲婉轉纏綿,與牛角號的搭配相得益彰,把所有人帶入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
茫茫草原上萬馬奔騰,雄偉的漢子與疾風賽跑,與黑熊搏鬥,他們像野狼一樣。
火光圍繞在他們的周身,将他們的臉照得更加充滿野性與狼性,手中的火把一甩動,那火屑如同流星飛舞,如夢似幻。
夜中的微風拂動,那火流星向人群中散去,然後飄上了天空。
火把的光在風裏舞動,燈籠在夜中飄搖,人如野狼,踏着有韻律的節奏聲,琴聲與牛角號聲交和,忽然從李星回的唇裏發出一聲狼嚎。
聲音響徹天際,把衆人心中一驚,卻又沉醉。
這與衆不同的彪悍粗礦風格深深吸引衆人的視線,只見火把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道絢麗的火線,火星滿天飛舞,分不清哪是星辰,哪是火屑。
兩盞燈籠在火屑中飄飄搖搖,廣袖飛舞,亦人亦仙。
“好好好。”
不少人叫好拍掌,差點将琴聲淹沒,但好在牛角號的號聲無人能敵,那一聲聲奏出來後仿佛呼喚狼男人們,他們的舞姿更具力道,火把在天上飛,卻眨眼又落在他們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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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绡心中得意極了,她衛家的女郎和女婿可是京畿最好的。
三名男子躍起身體,在空中旋轉,用火把畫出三圈後單腳姿勢落地。緊接着,他們從狼皮坎肩裏取出早準備好的煙花,迅速點燃,便見滿天花火綻開。
何太後起了身,遙望夜色的星火璀璨,禁不住也拍起掌來。
這支舞太光彩奪目,衆人都起了身,掌聲如潮。
良久掌聲才停,接着是楊國公的兒媳表演《霓裳羽衣舞》,李星回等人去卸妝。
稍過一陣李星回回來了,坐在衛長纓的身畔,笑道:“長纓,表演得怎麽樣?”
“不錯。”衛長纓卷起袖子拭去他額角滲出的汗珠,他眼角那裏還有一滴油彩沒擦掉,衛長纓又輕輕地拭去。
很快安平侯夫婦和永寧侯夫婦也回來,坐在衛長纓旁邊。
衛長绡向人群中看,她還是沒看到郦君月。
“郦君月是不是不來了?”
“不可能,這麽好出風頭的機會她不會不來,咱們那個阿兄大約也想今夜出風頭呢。哼,我估計他們現在躲着,不想被人瞧到,待會就出來了。如果我估得沒錯,他們準是壓軸表演。”
衛長绫噘起唇,其他人是比不過他們,現在就是郦君月是個未知數。
果然後面的表演都比較平庸,只有寥寥的掌聲,到戌時末時侍人宣布下一個曲目是《洛神賦》。
只見幾十個禁軍擡着一個龐然大物上來,那龐然大物上蓋着布瞧不清是什麽,衆人伸長脖子看個究竟。到場中間時,那個龐然大物才被放下來,綢布被扯下來,卻原來是個透明琉璃。
這琉璃極大,至少有兩丈長,兩丈寬,一丈半深。
衆人目瞪口呆,這時又有人提着桶往裏面倒水,百多人一齊倒水,沒多久琉璃中的水便大半滿。
這時笛聲清悠,一聲仙鶴啼叫,夜色中飛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衛長纓也驚呆了,因為她認出那男人是張擊衣,他一身青衣,俊美如俦。而那名女子則是郦君月,郦君月的穿着則如飛天,身上着各色飄帶,兩人攜手飛舞,宛若禦風而來的神仙。
衆人膛目結舌,不等他們醒悟過來,那兩人卻飛入了琉璃中。
這樣的出場方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李星回握住衛長纓的手,低聲道:“我們輸了。”
衛長纓拍拍他的手安慰他,道:“輸了也沒什麽,你在我心中永遠沒人及得上。”
毫無疑問,張擊衣和郦君月的出場已是先聲奪人。誰會料得到,李星回他們是火,張擊衣卻正好相反,選了水,可想而知,這是在水中進行的表演。
這也只有張擊衣才能想得出來。
“太陽要出來,任何人沒法掩得住他的光芒,阿兄也是太陽啊!”衛長纓不禁感慨。
甚至衛長纓已經猜到張擊衣的心思,他大概是要利用郦家姊妹進入朝堂。當然如果張擊衣不是報仇的心思,那衛長纓倒也不會阻止他。
即使張擊衣要娶郦君月,她也不會反對。
衛長纓對張擊衣的心願就是希望他好好地活着,生兒育女。
衛長绡和衛長绫兩人氣得七竅生煙,誰都能看出這個出場無人能及,他們的火把舞雖光彩奪目,但新意遠不如郦君月的《洛神賦》。
“先看,最多是平手。我們是陛下吹牛角號,誰敢讓陛下參與的曲目第二。”朱律也安慰起衛長绡。
“不是說太後評判嗎?”
“太後也要顧着陛下的面子,平手的可能性很大。”
“哼,阿兄太過份了,他竟然幫郦君月,都不着我們,以後我不認他。”衛長绡咬牙切齒。
琉璃的邊緣固定着十多個火把,将琉璃裏的水映着五光十色,光怪陸離,張擊衣和郦君月在水裏翩翩起舞,笛聲在水面上蕩過,讓人心頭一陣清明。
兩人在水中卻如同在陸地上,身體不斷翻滾,衣袂翩飛,郦君月身上的彩帶如條條蛟龍在水裏曳動,一會纏住張擊衣,一會又放開他。
除了身體的舞動,兩人的手均做出佛教裏面的各種姿勢,雖說是洛神,但舞姿裏又摻合飛天舞的技巧。
他們裸着腳,腳上綁着銀鈴,兩人背對背,手挽着,在水中旋轉,水面上波瀾滾滾。
忽然兩人一起向水面飛去,頓時衆人驚呼起來,這是真的飛的姿勢。
果然張擊衣和郦君月飛出了琉璃,他們落在地面上,離着何太後有一丈多遠的距離。
“太後,妾給你祝壽了,祝你永享仙福!”郦君月跪下來。
張擊衣單膝跪地,道:“張擊衣給太後外祖母祝壽,祝太後外祖母與天同壽,鳳體安康!”
何太後一怔,忙道:“你叫我什麽?”
“太後外祖母。”
“你是誰的兒子?”何太後仍沒想起來,因她是太後,其他親王皆以她為嫡母,所以外孫不計其數。
“母李元青。”
這樣一說何太後就知道他的身份,不過何太後還是反應快,道:“你擡起頭來。”
張擊衣擡起頭,何太後仔細端詳他一會,滿意地道:“真是個俊孩子,這天下沒人及得上你了,可曾婚配?”
“未有。”
“好,好,好。”何太後連說三聲好。
這時張擊衣突然手一揮,只見五彩光閃過後,夜空中突然出一只巨大的火鳳凰,向着何太後頻頻點頭,似乎在向何太後賀壽,它在空中盤旋,鳳尾掃出一條條絢爛的光芒,如同流星劃過夜空一般,比起剛才李星回的火把營造的流星感又強出了百多不止。
整個夜空被那只火鳳凰照得如同白晝,甚至天空裏還出現了九個太陽,這個奇妙的景觀讓衆人都驚嘆起來。
張擊衣手指放在唇邊發出一聲哨聲,那只火鳳凰便就從空中向西飛去,眨眼消失不見,瞬時空中的九個太陽也隐入了黑暗中。
天地又恢複剛才的光景,衆人這才回過神。
“神神神。”何太後歡喜不行。
昭元帝一直不動聲色,臉上洋溢微笑,身畔的郦貴妃瞧了他一眼,但始終猜不透昭元帝在想什麽。
帝王的心本來就是最猜的。
獻藝便到這裏結束了,果然不出朱律所料,何太後宣布《光耀九州》和《洛神賦》并列魁首。
但是衆人又知道,這是何太後顧忌昭元帝的面子才給的平局,事實上《洛神賦》比《光耀九州》更奪人心魄,今夜的贏家是那個反賊餘孽張擊衣。
衆人開始散去,陸續出宮,衛長纓和李星回正要上馬車,郦君月便來了。
“衛長纓,我說得怎麽樣?你就是井底之蛙,把李星回當成寶。”
這郦君月實在是過于無聊嚣張,屢屢尋釁,衛長纓本不想與她置氣,但見她總是辱及李星回,這讓她忍無可忍。“齊國夫人,你這輩子也比不上我,因為我比你美,我的夫婿也是世上最好的。”
霎時李星回笑岔氣,手裏的馬鞭幾乎握不住,衛長纓一直心态平和,沒想到竟直截了當地說她比郦君月美。
果然郦君月被氣得全身顫抖,衛長纓的容貌遠勝她,這是無可置疑的。
衛長纓上了馬車,再也不看郦君月一眼,道:“阿郎,我們走。”
郦君月盯着她背影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直到馬車走遠了,她才憋出一句話。“衛長纓,李星回,我絕不讓你們兩個得意,我和你們沒完。”
衛長纓沒有聽到,和李星回偎在一起親親我我。
太後壽辰後,馬上就會有另外一樁事要辦,郦君月那些話早就左耳進右耳出。
“長纓,我好開心。”
“你開心什麽?”衛長纓抱着他的手臂,頭倚在他的肩上。
“因為我娶了世上最美的女人嘛!我要開心死了。”
是的,他出不出風頭都不要緊,他的妻子是世上最美的女人,這就是任何男人都不能擁有的風頭。
馬車慢慢行,鈴聲丁當,潛入黑暗中,不知不覺衛長纓枕在李星回的腿上睡着了。
李星回撫摸着她面頰,溫暖細膩全落心頭。
翌日河溯王李傀和周燦要來,衛長纓事先準備好茶點,周燦外室的身份雖讓衛長纓有些介懷,但想到李星回來京畿不久,日後有事也須得有人相助,因此衛長纓便放下芥蒂之心。
不料午後下起大雨,衛長纓知他們不能來,便就在房內專心縫襕袍。
這些時日因為太後壽辰耽誤了進度,再不做完,等到伏天時李星回就沒換洗的薄衣。
衛長纓也想在繡莊裏先買兩身別人不取的成衣,可是李星回的身材比中原人魁梧得多,那些成衣均小了兩三號,就只能自己做了。
雨一連下了幾日,衛長纓更是不分日夜縫衣,小珠也幫起忙,給李星回做單鞋。
主仆倆在窗前各忙各的,偶爾擡頭活動一下酸痛的脖頸。
窗上挂着一條條晶瑩的雨簾,透過雨簾望出去,小珠的眼睛眨了一下,她似乎是看到了赤骨。可再一眨眼,赤骨就不見了。
赤骨走了也有一個月,這時候他大概早到了北狄。
“也挺好,曾經歡喜過一個男人。”小珠甩了甩頭,把赤骨的影像擠出腦中。
衛長纓放下手中的襕袍,揉了揉印堂。
“纓娘,你累了就歇會。”
“不用。”衛長纓起身飲了一碗茶。
窗外天色昏暗,隐約有雷聲轟鳴,衛長纓趕緊掩了窗。
“纓娘,君侯也該回來了吧?”
“這麽大的雨不好趕路,應該會耽擱。小珠,如果開繡坊,我其實是想你去繡坊幫忙,可是這府裏也少不得你。“
“纓娘,我上午在繡坊,下午就在府裏。”
“那你太累了,還是到時我請人吧,光我們兩個人也幹不過來。”
真正要做繡坊,兩個人是忙不過來的,但是要豎立招牌,就必須打造位一位出色的繡娘。
小珠的女紅算可以,而且她是自己的貼身婢女,信得過,将來能獨立掌管繡坊,可是衛長纓又覺得府裏也離不開小珠。
四五日後雨終于停了,河溯王李傀和周燦趕來長安侯府,帶來了最時新的荔枝。
荔枝的産地離京畿三千多裏地,運到京畿後已不新鮮,但還是價格昂貴,一顆荔枝幾乎要賣到一兩銀子。
他們送來的荔枝有一百多顆,就相當于一百多兩銀子。
幾人就在院子裏飲茶,品荔枝,沒想到這荔枝竟十分新鮮,葉片也是碧綠錠青的。
“李夫人,你上回看的那家鋪面,我和房主談過了,他說租金一月二兩銀子便可。”
二兩銀子對于普通人算很多,省吃儉用足夠一家人過上幾個月,但作為鋪面卻是極低廉,尤其是位于繁華市面的鋪子。
衛長纓原以為至少要十兩銀子,但沒到才二兩,這不禁令她喜出望外。
“那房主不缺錢,我因說了是長安侯夫人租住,她便說知道你,因此只要二兩銀子便可。”
李星回聽得糊塗,衛長纓還未與他講過鋪面的事,道:“長纓,你說什麽鋪面?你要租鋪面嗎?”
“嗯,開作繡坊,我們夫妻同心協力。”衛長纓面上有激動的紅暈,這租金便宜,就能多請幾個繡娘接活。“周阿姊,可以幫忙引見那位房主嗎?”
“好,你明日辰時便來那鋪面處,我約她去那裏。”周燦會心地笑。
聊到申時中,李傀與周燦告辭,兩人送至府外。
回來見荔枝還剩一些,衛長纓便找來小珠,讓她将荔枝分給府中仆從。
“纓娘,你自己留着吃吧,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好東西,就別分了。”小珠勸她。
“還是分了,這東西雖貴,但吃多了也不行,而且時間久了就不新鮮,小珠,你也吃幾顆,其他的都分下去,讓大家都嘗嘗荔枝的味道。”
小珠見拗不過她,只得拿着荔枝去給仆從分發。
李星回顯得悶悶不樂,道:“長纓,你居然瞞着我。”
“因事情未成,說了也沒用,反而會讓你着急,所以我只好放心裏,等事成之後再說,這樣你就只用歡喜,不用着急了。”
一句話讓李星回心生歡喜,他抱起衛長纓旋轉。
“別轉了,我頭暈。”
“長纓,我忽然覺得好對不起你,還要讓你抛頭露面去賺錢。”
“夫妻之間本就應互相協助,同甘共苦,你忙着上朝,還要趕去草場,我也會心疼你,如果繡坊能營利,你也不用那麽辛苦。”
衛長纓摸向他的面頰,這些天刮風下雨,草場那邊有幾匹馬下駒,李星回每日趕去,又深夜趕回,這臉都瘦了一個圈。
“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勞累,我會雇人的,我只隔幾日去瞧瞧,那邊有小珠照看,我累不着的。”
“如果小珠去了繡坊,那府裏須得請人回來服侍你。”
“這倒不用,我照顧得來自己,再說請的人也不一定合心。”
李星回想了想,道:“長纓,你怕請的人不合心,那請你從前在尚書府的婢女,知根知底。”
“到時再說吧,不急,明日我便去見見那房主看怎麽說,這房租過于便宜,我總覺得不放心。”
等到清晨時,衛長纓坐馬車去南街,不料李星回居然趕回來了。
平日裏下朝後,昭元帝都會留下李星回敘話,或者去馴馬,多耽擱上半個時辰。
“你怎回來如此早?”
“我向陛下告了假,說要陪你去看鋪面,陛下通情達理就準了。”
兩人一起去南街,路上李星回提起張擊衣,今日朝上昭元帝宣張擊衣晉見。
原來自從那夜何太後壽辰後,何太後十分中意張擊衣,加上郦貴妃也在旁美言,何太後也覺得晉國公事發時張擊衣只是個襁褓中的孩子,謀逆之事與張擊衣無關。
況且又見張擊衣模樣俊俏,還會各種小把戲哄自己開心,又向她獻上延年益壽的千年靈芝。
何太後便在昭元帝面前說,讓昭元帝給張擊衣一官半職,因此昭元帝便在大殿上封了張擊衣一個五品定遠将軍的職。
“阿兄許不是想着報仇,而是走上仕途,長纓,以後你就不用擔心了。”
衛長纓默然不語,如果張擊衣真是尋思如此,那也是好事,只是張擊衣志只在此嗎?
到了南街,陰沉的天空突然放出光芒,天氣陡熱,衛長纓剛掀開馬車簾子便看到周燦。在周燦的身畔還有一名年約三旬的麗人,那麗人瓜子臉,神色和藹,衛長纓料得應是房主。
“周阿姊。”衛長纓打了招呼。
“李夫人。”周燦瞅着李星回,笑道:“長安侯也來了,你們真是夫唱婦随。”說着,周燦便給他們介紹身畔的女子,名叫何韻,是“憐紅居”的房主。
“我們進鋪子裏說。”
外面大太陽,幾名女子都曬不得,要入鋪子裏去談。
李星回不知自己要不要跟着,走了兩步又停下,掉在後面。
“阿郎,你就在外面等我吧。”衛長纓見他面上有尴尬之色。
“嗯。長纓,有什麽事叫我。”
“長安侯,你還怕我們對李夫人不利嗎?”周燦故意揶揄李星回。
“不是不是。”李星回臉上發熱。
三名女子踏入鋪子裏,一進來後衛長纓便吃了一驚,僅從外面看不出裏面有多大,可這一進來後才發覺這前面的鋪面有自己的內室那般大,可以同時容納百來人。
前廳裏有打好的櫃臺,還有供歇息的月牙幾子,再往後面走,後面還有三間屋子,一間是夥房,兩間內室。
沒想到這麽大的鋪面卻只要二兩銀子,這讓衛長纓覺得周燦可能是聽錯租金。
“何阿姊,你這租金每月多少錢?”
“怎麽?周妹妹沒告訴你嗎?”何韻笑道。
“說了,周阿姊說是二兩銀子,可現在我瞧到這鋪面如此寬敞,又在繁華之地,未免猜測周阿姊是否聽錯了,故而再次詢問。”
“李夫人,你可真是老實,就是周妹妹說的價,每月二兩銀子。我這鋪面租不租都無所謂,要租就租給合适的人,你是周妹妹介紹的,又是長安侯夫人,租金便就算個情義價。”
“如此就多謝何阿姊。”衛長纓舒了一口氣。
當下衛長纓與何韻簽了字據,字據載明何韻願将鋪面租給衛長纓,每月租金為二兩銀子,每月初一時付下月。
三人從鋪面出來,迎面卻來了一名二十七八的女子,那女子尖尖一張臉,眉眼纖細,模樣甚是刻薄,尤其是一張嘴唇猶如魚唇。
“這鋪子難得開門,今日開了可是要繼續營業?”
“鋪子已經租給這位李夫人。”何韻冷冷道。
女子瞅了衛長纓一眼,道:“是你!我記得你,前些時日你來過我繡莊,問東問西,你租這個鋪面大概是想和我搶生意吧?我告訴你,在這京畿我‘應紅妝“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所有人只認可我’應紅妝‘,你要想開繡莊別小心虧了血本哭死你。”
“是嗎?”衛長纓已知曉她的身份,道:“那我們就來比試比試。”
新鋪開張必須有些噱頭,衛長纓正愁不知怎樣讓人知道自己的鋪面,正好這家“應紅妝”挑釁上門,那麽便與“應紅妝”在京畿比試,若勝必會名滿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