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你能別唱了麽?”文沐真想鑽羊圈裏把自己埋了。
小家夥見他回來,激動地跳下板凳,也不顧腳下沒穿鞋,就那麽踩在什麽都有的羊圈地面上,朝他撲了過來,鼻涕眼淚全蹭他衣服上。
那一刻,他是該着急的,他最讨厭的就是熊孩子的眼淚和鼻涕,以及口水。
但那一剎那,看見小家夥滿眼放光地沖他跑過來,小手緊緊地抱住他,小腦袋貼着他,隔着衣服似乎還能感受到小家夥的溫度(其實是眼淚鼻涕的溫度)。初見小家夥時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發作,像是張開了一張大網,把他困在裏面,感動地無以複加。
哦,老天,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失心了!
文沐捂着心,他覺得心疼了。
和小家夥一起擠了羊奶,回屋又給小家夥洗了腳,讓小家夥在床上待着,他去把羊奶煮煮。新鮮的羊奶加點水,煮開了就能喝。
文沐一走,程易跳窗進來,點了下小家夥的鼻子。
“我得批評你。剛才哭什麽?我說過了,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會保護你。你不相信爸爸會跟着你?”
小家夥吐了吐舌頭,誠實回答:“我剛才把你忘了。”
這種喜新厭舊地節奏啊!程易覺得自己的心碎成渣了!
“不是讓你熊麽?剛才在羊圈,怎麽那麽配合他?”程易酸溜溜道,“不知道誰回國前,跟我說,會給抛棄你的人好看!回國卻跟小白兔似的,一點都不熊。”
哦!小家夥猛地擡頭,懊惱道:“我一看見他就好喜歡,就忘了熊了。”
“那你一會加油熊!”
“不一定哦。”小家夥羞羞地捂住臉,“對有些人,我熊不起來。”真的好喜歡文沐爸爸。
程易失魂落魄地鑽回了衣櫃。文沐帶着煮好的羊奶回來,屋裏頓時彌漫一股奶香味。程易透過小孔盯着文沐看,不知為何,咽了咽口水。
“喝吧。喝完睡覺。”文沐打了個哈欠,猶豫着他晚上要不要跟小家夥擠擠。大床肯定是不能睡了,不知道他到底洗幹淨蜂蜜沒?
小家夥沒喝過羊奶,先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好喝麽?”文沐其實也沒喝過羊奶。他養了只奶牛想擠奶喝,後來挨了牛兩腳就放棄了。他養的母羊剛生完小羊,他就想去試試,沒想到還真能擠出來一點。
小家夥的臉皺地不像樣,吧嗒吧嗒嘴,讓文沐嘗嘗。文沐喝了一口,臉也皺了起來。
“不太好喝。”
兩人相視而笑。
衣櫃裏的家夥,心裏同時打翻了兩瓶醋!
文沐決定給小家夥熬點小米粥喝,他有新米,熬出來的米粥黃黃的,又好看又好喝。等文沐走開,程易又跳出來。
“指望不上你了,沒良心的小東西。”程易活動活動臉部,最後擺出一副神态高傲的樣子,努力釋放冷氣壓,凍得小家夥打了個噴嚏。
“冷酷!”小家夥已經習慣給爸爸捧場了。“好冷酷!”
程易捏他鼻子:“你先睡吧,我去跟你喜歡的爸爸聊一聊。”
小家夥雖然愛鬧騰,但很多時候,還是挺聽話的。程易給他蓋好被子,數了十個數,就聽見小家夥微微的鼾聲。
他在小家夥額頭上輕輕親了一口,大步走向廚房。文沐背對着門,正等着水煮開了下米。他剛推開門,文沐就回頭了。
“就知道你沒走。”一個這麽疼孩子的家夥,不可能會把孩子放到個陌生的地方。
文沐叉腰:“等我下了米,咱倆去房子後面打一架。”
程易突然笑出聲,點頭。
他的文沐連挑事都這麽可愛。同樣是欺負人,張路就卑鄙無恥,張卓就無主見随大流,而文沐則勇敢、智慧、英俊……多少美好的形容詞都無法形容文沐的好。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喜歡文沐,大概是他出生的那一剎那,被他媽以“這是你媳婦”的想法給洗腦了。
米下鍋後,文沐将火關小,小心錯開鍋蓋,這才帶着程易往屋後走。程易跟着去過一趟,大致知道屋後的格局。
文沐帶程易繞到一處空地:“這兒寬敞,我們就在這兒打一架。”
“打一架?”程易懷疑地看向四周,屏住呼吸,很臭。
文沐做了個亮肌肉的動作,雖然他沒有。“是爺們就幹架!不死不休!”
“好!”程易抿住的嘴角帶上笑容,當然不是溫柔的笑容,是好笑。
文沐帶頭往裏走,程易跟上,走到五六步,程易突然腳底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鼻子離地面近的結果,導致他快要被臭死了。
“這裏是豬圈,哈哈哈哈哈!”文沐捂着肚子笑,他故意的!豬可不講衛生,随地大小便的習慣真是太好了。
稍稍擡起身子,程易往自己背後摸了摸,滿手濕漉漉的感覺,幾乎讓他抓狂。
然後他慘叫了一聲。
“裝什麽裝。”文沐嗤笑,摔個跤就慘叫,是個爺們麽?果然還是小弱雞。
程易又抽了口冷聲,聲音大的文沐也聽見了。程易虛弱道:“我腰有舊傷,你忘了?”
文沐斂笑。
高二那年暑假開學,他暑假作業沒做完,就去搶了程易的作業。只要一句恐吓的話,程易就乖乖把作業本上交了。
至于程易開學會不會被老師找家長,那時候他那麽混蛋,當然不管這個。
拿到程易的作業,他發現裏面藏了一封情書,是班花郭小滢約程易在學校見面。他挺喜歡郭小滢,這女孩長得漂亮,班裏沒一個男生不喜歡。
喜歡歸喜歡,他沒對郭小滢有多上心。但看到那封情書,他醋意發作了。
不知道是因為突然發現自己對郭小滢的感情不淺,還是為覺得郭小滢居然不喜歡他,而喜歡弱雞程易感到不可思議,或者還有別的原因。
到了約定時間,他派張卓把程易堵在校門口,他拿着情書去見郭小滢。沒想到沿着操場的圍牆正興奮地走着,程易突然從圍牆上冒頭,朝他撲了過來。
他被壓在身下當了肉墊,起來拍拍塵土,照樣能跑能跳。
而壓着他的程易居然把腰摔傷了,害得他放棄約會,背着程易去了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文沐跳窗,張卓跳窗,張路跳窗,程易也跳窗。
都是跟文沐學的,這家夥晚上總翻程易的窗,而且這家夥的窗也好翻。
小劇場:文沐:你妹的,有那麽喜歡班花麽?居然翻牆阻撓我,活該摔傷腰!
程易:休想背着我去找班花!
☆、豬圈看星星看月亮
“這麽多年你還沒好?”讓程易躺豬圈是他一早設計好的,接下來他會跳出去,關門上鎖,讓程易跟豬一夜相親相愛。
但程易活蹦亂跳是一回事,舊傷複發就得改動計劃了。
他可不欺負殘疾人!
“當年我傷的多重,你又不是不知道,醫生也說過我不能劇烈運動,以免舊傷發作。”
文沐後悔了。當時他背着程易去了醫院,醫生說的話把他吓得半天不敢動彈,給程易家裏打電話的時候,手抖得三次按錯了號碼。
要不是他搶着約會郭小滢,程易也不會受傷。
文沐心軟嘴硬:“那是你自己不争氣,跟我可沒關系。”他上前彎腰去拽程易,“沒用的家夥,就你這小樣,還敢跟我橫。”
“在聯城,我能把你揍得哭爹喊娘。”文沐說着狠話,手已經遞到了程易跟前。
程易握住文沐的手,在黑暗的豬圈中笑容狡黠。他使勁一拽,再一翻,就穩穩把文沐壓在了身下。
上當了!文沐快要被豬圈的味道給嗆死了,他苦笑:“我該感謝你還知道拌我一腳,讓我沒臉朝下着地麽?”
“ 不客氣。”
文沐傻了,這死不要臉。
“好了,我們倆都一身屎,扯平!”文沐攤手,“放我起來。”
程易卻沒那麽容易放開他,竟然平躺在了他身上,雙手壓制着他的雙手,身體完完全全貼着他,只有腦袋稍稍擡起,但鼻子和鼻子也就是将将要碰上的距離。
文沐側開臉,略囧。他總覺得程易下一秒會親過來一樣。
“喂。”文沐等半天,程易也沒說話,也沒動作,就那麽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像是要用目光把他給燒死。
他只能自己找話說:“你一直壓着我幹嘛?”
程易輕笑:“我想壓你一輩子。”
“你該不會是想用你的身體報複我吧?”
電視劇上常演的那種狗血劇情,女主對男主做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男主覺得天下酷刑都不足以發洩他的怒氣,自己的身體才是最能報複女主的刑具!
“噗!”程易實在是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口水濺了文沐一臉。文沐淡定地等着唾面自幹,他沒手擦。
腦子裏為什麽會想這個!
“你猜對了。”程易側頭,想要親吻文沐的唇。文沐趕緊扭頭,并且試圖反抗,卻被程易死死壓制住。
看着文沐緊閉着眼,恨不得把脖子扭斷,把臉藏到地裏去。程易到底沒親下去,他不只是想親文沐而已,但他了解文沐的脾氣。
這個人只能一點點征服。逼急了,文沐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文沐有些害怕,上一次程易親他,他還得解釋是一時興起的報複。要是再親,恐怕程易真的有用身體懲罰他的想法了。
他想着如果程易敢伸舌頭,他就使勁咬下去,不能讓程易做成太監,也要讓程易變成啞巴。
但是程易什麽都沒做,只是歪歪頭,把左臉貼在了他的右臉上,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十幾分鐘過去了也沒個動靜。文沐猜想程易已經睡着了。
拜托,這比親他,更囧好麽!
“喂,我們要躺在豬圈裏,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嗯。”
文沐瞪大眼,還嗯!
突然文沐覺得下面有什麽硬硬的頂着他!
“你個死變态,給我滾起來!”真想對他用那種酷刑?生活突然就狗血起來了呢!
程易把臉埋在文沐脖子裏笑,呼出的熱氣化作紅色染料,從文沐的脖子一路染到了臉頰,連耳朵都遭殃了。
程易說:“你知道麽?人變态都是有原因的,我變态是因為我童年有陰影。”
他擡起頭,盯住文沐漆黑的眼,認真:“你就是我這輩子抹不去的陰影。”
看吧,果然是回來報複的!他都已經上升到陰影級別了,确實是天下酷刑都不足以懲罰他了。
來吧,用你的身體懲罰我吧?
文沐自暴自棄地想!
“你對小家夥突然好起來了,為什麽?”程易卻主動換了話題,但是還趴在文沐身上不起來,而且因為要制住安晏,就故意加重力氣往下壓,文沐覺得自己快扁了。
為什麽好起來了?
文沐想了想,回答:“我那不是好,就是為了防止他熊。”
程易不信。
“诶,我倒是想問你,你既然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為什麽收養他?”算算時間,程易應該在上大學。這種年齡階段,恐怕就是自己的孩子,也得吓得扔出去。
左右沒事,伴着豬圈濃濃的“香味”,程易把當年的事講給文沐聽。
他到美國還沒一年,對新生活剛剛适應,正準備意氣風發地開始投身到科學研究中去,一天突然收到了一個紙盒,裏面裝着個小嬰兒,還有一張紙,上面寫着這孩子是他的。
孩子小的時候,眼睛很像他,而且只跟他親近。別人一抱就哭,他抱着就笑呵呵。他就信了。
于是他每天背着孩子去上課,甚至帶孩子帶實驗室去,将孩子往金毛犬窩裏一扔,放幾個保溫的奶瓶,然後就開始沒日沒夜的做研究。
有時候他忙了一天多,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家,準備睡覺的時候發現把孩子忘在了實驗室,又開車回去。
就這麽一天天給養大了,直到把孩子養胖之後,他才發現不對勁。
聽程易說完,文沐略思索了下,提出兩點質疑。
一,有這種爸爸,小孩子居然活下來了,不可思議!
二,依程易的性格,別人說是他的孩子,哪怕被威脅,他不敢明着去鑒定,也肯定在私下裏去做親子鑒定!
別人說是你的就信,傻啊!
“誰聽了都說我傻。”程易搖頭苦笑,“可我第一眼看見小盒子的時候,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就跟看見了初戀情人似的。”
“當然我的比方不太好,我只是想跟你說,有那麽一種感覺,讓我想親近這個孩子。這就足夠了,何必管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雖然這麽解釋,聽起來程易不傻了,不過又有點像神經病了。
但文沐沒資格說程易腦子有病,因為他也有那種感覺。
文沐正悄悄感嘆着,突然聽見一旁睡覺的母豬嚎了起來,他急喊:“快起來,這豬脾氣不好,慢了咱倆都得挨咬。”
程易忙拉文沐起來,兩人飛奔出豬圈。
家裏終于沒有愚蠢的人類了,母豬四處拱了拱,換了個舒服的睡姿。
人類真是越來越沒有節操,都到豬圈來談情說愛了,還有什麽能阻止人類談戀愛呢!
兩人回到屋裏,都是一身臭烘烘的,程易讓文沐先洗,沒有跟上來,文沐的怒氣這才稍稍平複。他在進去洗澡之前,轉過身指着程易:“雖然你理由很多,但你的話,我不全信。”
就算程易收養小家夥,真的是因為某種特殊感覺,但同時也說明,一開始程易就喜歡小家夥,加上四五年的相處,按理說感情應該更深厚才對。
通過他的觀察,程易确實對孩子不錯。
那問題來了,這種情況下,一個父愛泛濫到養個身份不明的孩子的人,會主動給孩子找親生父母?
***
第二天小家夥醒來,嫌棄地在兩人身邊轉來轉去。臭味是經久不散,洗澡換衣服也去除不了。
文沐把昨天的小米粥倒了三碗當早餐。昨天他們洗完澡,才想起來火上還熬着金燦燦的小米粥。等他倆過去關火的時候,米粥已經變成黑黃黑黃的了。
“手裏捧着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小家夥撇着嘴唱起來。
吃了一口糊掉的米粥,文沐問:“怎麽學了這些歌?”
程易搶答:“我爸唱多了,他就會了。”
文沐表示明白。他能想象出程正果被楊娟美欺負,跪在門後旮旯處唱“小白菜”的情景。
“我還會唱‘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小家夥驕傲地踢了踢腿。
“真厲害。”文沐違心稱贊。
******
程宅收拾的很快,沒過幾天,程易就帶着小家夥準備入住了。胡同裏的鄰居都來暖房,王愛分特意把文修給叫回來長臉面。
聽說程易在國外開了一家大公司後,像文沐啊張卓等這一流人物,通通被長輩命令不許去湊熱鬧(丢人)。
程家裝修走的是低調風格,但主婦們能迅速估算出所有家具的價值。張卓媽甚至有了把女兒嫁給程易的大膽念頭。
“你是自己在國外帶孩子啊?多辛苦,要不要給你介紹個對象?”王愛分得到老鄰居的一個眼神,積極扮起了紅娘。
“暫時沒那個打算,先穩定下來再說。”程易禮貌拒絕,轉而看向一旁不斷打電話的文修,“五千哥,這些年發展的很好嘛。”
文修黑臉。五千哥?文沐那小子渾身癢癢啊!
“還行,比不得你。你在國外做的什麽買賣?”
“開了一家生物公司。”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程易嘤嘤嘤:在讀者大人眼中,我這個攻是,可壓人可被壓還可生娃,技能吊炸天~
點橫撇捺大大:別忘了,你還是抖M~
文沐托眼鏡:“真相只有一個……”
☆、必須把孩他媽找出來
有了幾位女性長輩的參與,暖房活動熱鬧非凡。文修很是不耐煩,想走,又被王愛分死死拉着。
王愛分希望文修多跟程易交談,她覺得整個胡同,能跟程易站到同一條水平線上的也就只有他們家文修了。
眼看兩人話不多,她就出面把話題往文修身上帶,每次程易都能拐回到文沐身上,她就再拐回去。
等用過下午茶,小家夥也來了。王愛分早準備了一肚子贊美的話,可等她看見小家夥的那一刻,摔了手裏的杯子。
要說最了解文沐小時候長什麽樣的人,不是文沐自己,是文沐他媽。
王愛分當場摔門走了,文修急忙追上。他剛一進家門,文沐就撲了過來,側過頭讓文修看他臉上的五個紅掌印。
“哥!”文沐委屈得很,“媽怎麽回事,一回來二話不說直接給了我一巴掌。”
文修讓文沐靠近:“扇哪兒了,我看看。”
“這兒。”文沐往前伸腦袋,正要問個明白,“啪”一聲又挨了一巴掌。
他整個人都石化了。
從程家回來,這兩個人都着魔了,為什麽莫名其妙揍他?
好吧,就算程易如今混的人模人樣,他混的不好,差距太大,也不至于扇他啊。
“哥!”文沐回過神,也怒了。
文修沉默着進了房間。文沐不敢拉文修,拉住了剛踏進門的文修的助理。“小鄭,我哥和我媽怎麽了?”
小鄭茫然不知:“挺好的呀。”
“哪好啊,今天不但沒給我五千,還揍我。”說話嘴角都疼。
小鄭依舊茫然:“沒給你五千,那大概就是心情不好了。”
文沐:“……”重點不是五千好麽!是揍他了!
他揉着臉去了主卧,推開門發現王愛分在哭。他都不記得他媽哭是什麽樣了。
別看王愛分平時也是柴米油鹽分分計較的家庭主婦,其實王愛分厲害得很。
文大藝當年只是個鄉鎮的小醫生,每月工資幾十塊。王愛分愣是一分掰十份花,不但養活了一家人,還給文大藝攢出了開私家醫院的錢。
胡同裏的四戶人家各有脾氣,也是王愛分明裏暗裏地周旋,才讓各家和睦相處。
這樣的女人一般不哭,一旦哭必然是出了大事。
文沐猜測是程易把小家夥的事告訴了王愛分?
應該不會,鑒定結果還沒出來,程易不會貿然開口。
“媽?”文沐膽戰心驚地靠近。
王愛分擦幹眼淚,指着文沐恨的半天發不出聲音。她緩了半天,話才出口。
“我知道你以前欺負程易欺負的厲害。但我沒想到居然已經到了連孩子都逼着人家幫你養的地步了。”
文沐哭笑不得:“媽,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個兔崽子。”王愛分整個人都崩潰了,“那小家夥長得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還說不是你的。”
“胖子都一個樣。”又爛又好用的借口。
王愛分不信:“我知道那孩子的年紀,五歲,時間正好跟你對得上。”
這話什麽意思?“什麽時間?”
文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媽知道舞會的事?
“畢業舞會你是不是跟張卓一樣,欺負人家女孩子了?”王愛分忍不住紅了眼圈,兩鬓怎麽染也染不黑的幾根白絲,讓她瞧起來既蒼老又無助。“我就知道你辦了不好的事。”
因為沒有女同學的家長找上門,她為了文家的名譽,也不敢張揚,連文大藝和文修都沒說,甚至都沒有質問文沐。
她只當這孩子偶爾犯了個大錯,以後看緊點便可。沒想到文沐居然會抛棄自己的孩子,這讓她無法接受。
“我沒有。”文沐沒什麽底氣地說。
王愛分苦笑:“少來,你那天回來,內褲都不是自己的。”
文沐站直身子,追問:“內褲?”
“雖然是同款,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穿回來的內褲是大碼,你的那麽小,穿不了。”
這個時候就不要管他小不小的問題了!
只能攤牌了。把他媽知道的全問出來,才好回憶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如果他真錯了,他擔!哪怕給他個熊孩子,他認!
但是王愛分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由程易送回家。隔天她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不屬于文沐的內褲。
“只這一條線索,根本不能證明我犯了錯。”文沐最擅長找到重點保護自己。
王愛分怒道:“但至少能證明你脫了褲子,而且還脫了內褲。”
文沐縮了縮脖子。
“還買的是同款,欲蓋彌彰啊。”
文沐直接蹲地上了。
小家夥、程易還有他之間的事,他沒跟王愛分細說。事情說不清了,只能先等鑒定結果出來。
******
綠園。
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入院中,車還沒停穩,小家夥已經迫不及待地從窗戶伸頭喊文沐。
程易替小家夥解開安全帶,小家夥就一溜煙跑到了屋裏。
可惜屋裏沒人。
“他去相親會了。”神出鬼沒的守門老大爺跳出來告訴程易。老大爺不常來看門,看心情。
“相!親!會!”小家夥一個字挑一下眉毛,仰起小臉看程易。
兩人迅速趕到相親會的公園,文沐正跟兩三個美女談笑,還掏出手機互記電話號碼。
程易不高興了,深吸一口氣,把怒氣憋回,瞬間換上一副親切而高貴的笑顏。他走過去,自然而然地摟住了文沐的肩膀。
“各位美女,在聊什麽?”
他這話一出,幾個美女全走了。程易就納悶了,他的魅力一向男女老少通殺啊。
文沐當然要借機嘲笑他,以報上次女漢子變女孩子之仇。
面對情敵,情商高就是驕傲!
“我正想發展她們其中一個當我女朋友呢,你看你幹的什麽事!”
程易反唇相譏:“少來,你不是婚都結了,娶了另一個‘郭小滢’。”
文沐讪讪閉嘴。
“今天是拿鑒定結果的日子,你沒去醫院。”
文沐聳肩。他被文大藝臨時抓過來拉客戶。他爸那醫院最近銷售額下降的厲害。
剛才幾位美女正聽他講,如何分辨哪個男人能生。程易一來,自然散開。
“你爸那醫院不是治不孕不育的麽?”這可是相親會!
文沐一副完全不理解程易困惑的樣子:“這都是潛在客戶啊。”
程易閉嘴了。
他陪着文沐挨個給相親會上的所有人發名片,順便出賣色相要女人的電話號碼,後續會有醫院的業務部接手這些號碼。
看着文沐發名片連六十歲老人都不放過,程易的臉都扭曲了。
“诶,為什麽給您發呢。別以為六十歲就不能生了?我們醫院最大年齡的患者九十歲,被我們院長治好了,生了一對雙胞胎!”文沐說的聲情并茂,積極鼓勵老人家再生一個。
老人家身後出來個三十歲左右的壯漢,面色不善地看文沐:“你他媽找事啊。”
文沐臨危不懼:“這位大哥,是不是……”他湊近了,低聲說,“時間短,而且稀?”
壯漢頓時斂了怒氣,悄悄跟文沐咬起了耳朵,最後不但要了名片,還跟文沐稱兄道弟起來。
程易都看呆了。
文沐一扭頭又跟六十歲大爺說話去了,最後把老大爺說的熱淚盈眶,拿着醫院名片的手都在抖。
程易和小家夥都看呆了。
上車後,程易問文沐怎麽跟老大爺說的。文沐就笑:“忽悠呗。”
小家夥忙舉手問:“爸爸,什麽是忽悠?”
“忽悠就是,對方缺什麽,你就說什麽,讓對方以為你能給他,你就忽悠成了。”文沐心情好,也不去計較小家夥喊他爸爸了。
結果到了醫院,拿到的鑒定上清清楚楚顯示出,小家夥是他親兒子。
文沐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半天沒說話。程易和小家夥都陪着他。程易知道這個結果哪怕已經預料到了,仍然讓人難以接受,他給文沐消化的時間。
但是小家夥不理解。他想不通鑒定結果出來了,文沐為什麽不擁抱他?
他小心翼翼伸手想去拉文沐的手,但最後也只輕輕碰了碰文沐的手指頭。
爸爸不喜歡他麽?
他可以天使可以熊,多種角色任轉換哦!不要不喜歡他嘛!
“我得回家一趟。”文沐終于想通,“這事太大了,我得跟我爸媽說一聲。”
程易表示理解。文沐看了眼小家夥,跑着離開了。
回到家,把鑒定結果給王愛分看。
王愛分又哭又笑,最後居然找了根繩子把文沐捆了,喊着讓文沐給程易賠罪去。
“你可真無恥,生了孩子逼人家程易給你養着!”
“媽,不是那樣,說來話長!”
“少廢話,你先去賠罪,回頭把孩他媽給我找出來,咱再給人家賠罪。”當年沒孩子,事情發生就發生了,年輕人都開放的很。
但是有了孩子,事情就嚴重了,必須把孩他媽找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文沐四處找:孩他媽你在哪兒?
讀者大人們指路程易。
程易內牛滿面:真的不是我!
文沐:孩他媽到底是誰?
程易斜眼:是最混蛋的那個!
☆、統治整個地球
王愛分捆了文沐,想了想,又扒了文沐的衣服,再用繩子把文沐捆了一圈又一圈,綁的特別用力,文沐上半身的肉被勒出了一層又一層,瞧着滑稽的很。
別看文沐現在挺瘦,但他是天生骨架小,是那種脫下衣服有肉肉,穿上衣服沒肉肉。這讓文沐一直很苦惱,他希望自己看起來很壯,但又不能光着身子上街。
文沐突然想起來他曾經看的某些少兒不宜的片,再看看自己的造型,打死不跟王愛分出門。
“媽,我這樣跟捆好待殺的豬有什麽區別。”文沐哀嚎,“您怎麽不幹脆把我烤熟了再送過去?”
王愛分怒道:“少廢話。你做的事就是死了也還不清……”王愛分重重嘆口氣,不再多說什麽,直接拉着倒地不起的文沐去了程易家裏。王愛分一個人肯定拉不動,還是文修和小鄭上前幫忙。
一家人齊心合力把文沐以一個性感而又銷魂的造型送到了程易跟前。
饒是程易已經練出喜怒不形于色,看見文沐被綁成這樣,不但覺得臉發燙,鼻子也一熱。他趕緊轉過身捂住鼻子,生怕當着所有人的面流出鼻血來。
王愛分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麽,看見程易轉過身,竟然還堅持不懈地扯着文沐繞到程易前面。
“小易啊,文沐他就是個混蛋,是我沒教好。你是個好孩子,心地好,人品好。幫我們文沐把孩子照顧的這般好,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向你道歉和致謝。”
“人我給你押來了。你願意打就打,願意罵就罵,只要給他留一條命就行。”王愛分繼續說道,“孩子四五年花費也挺多,我們會賠給你二十萬。”
“當然,錢買不來感情。看我,都語無倫次了。”王愛分搓着手,眼神慌亂,“這算是我們家欠你個大人情。以後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
接着又說了許多罵文沐的話。
程易先是沒說話,等王愛分唠叨完了,知道王愛分是什麽意思了,這才慢慢開口。
他好笑地瞥了眼地上的文沐,此刻被文修拿臭襪子堵了嘴,半跪在地上。
“這孩子你們想怎麽辦?”
“這孩子我們肯定認。”王愛分道,“你要是舍不得,孩子還是你的,可以給我們當幹親。孩子以後所有的費用,我們家出。”
這話說的仁義大氣,程易看王愛分的眼神多了份敬佩。
“我還想養着他,不過他已經知道文沐是他的親爸爸了,他想跟文沐親近,卻又認生。這段時間,能不能讓文沐跟我們住在一起,這樣孩子……”
話還沒說完,王愛分就搶着表态:“沒問題,文沐應該的。”
把文沐扔下,他們一家人走出來。沒見到害羞的小家夥,王愛分有些不高興。
文修到底心疼文沐,怕文沐被程易給欺負得狠了。上前一步說:“媽,就這麽把文沐送給人欺負?到底給文沐說句話的機會啊!”
“他能說出什麽,你信他那張嘴?”王愛分失望地搖搖頭。文沐那嘴,能把死人說的從棺材裏跳出來掐死他!
“要是真冤枉他了呢?”
“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麽冤枉他的?”
***
程易蹲在地上看着被綁着的文沐,雙眼放光。
“喂喂喂喂!”文沐有些怕,躲開程易火辣辣的目光,“能不能別用廚師看案板肉的眼光看我!”
“不,我是在欣賞。”程易真心贊美:“你媽綁的很好啊!很美!”
文沐:“……”他明白程易目光意味着什麽了。
“你別那麽腦缺!用身體報複什麽的,在我失去貞/操的時候,你也失去節.操了,兩敗俱傷的法子可不好。”文沐流淚建議,“你可以打我,甚至可以毒打我,還可以吊起來毒打我!”
什麽都比幹那事好!好吧,作為即将受害的一方,他承認對方的身體真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刑具了!
程易幾乎接不上話。
程易伸手把文沐拎了起來,非常輕松。文沐很是吃驚,這人的力氣大的不可思議啊!以前不是連拎桶水的勁兒都沒有麽!
文沐被拎到了床上,然後眼睜睜看着程易伸手捅了捅他肚子上的肉。
“居然還有肉。”程易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文沐被翻了過去,趴在床上。這個姿勢很危險,而且程易的手不知道在他背上幹什麽,文沐大叫:“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