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們所去的那座山, 四周皆被高峰環繞，處在低谷位置, 擡頭看天, 天空都是有棱有角方方正正的，被周圍的山峰裹了個嚴嚴實實。

研究員也看了，只是看了一眼, 啧一聲。

好地方。

一個适合在四周放炸藥的好地方。

一個适合把所有人一網打盡炸死圍堵死的好地方。

地方也挺偏，西柯也是真有本事, 還真找着了這麽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好地方。

天色漸暗, 倒是有零星幾個陌生的跟随者相信研究員的意見，生怕那邊雪山崩塌, 紛紛撤了。

可也只是零星幾個。

研究員對引人去陷阱這件事沒多大興趣。

如果西柯的任務中主要是靠他來引人, 那西柯就枉費了這麽久的準備。

故而從一開始, 研究員就沒用心, 只是帶上他們的人過去了, 而後面那些陌生人, 誰願意來, 那就純看個人意願了。

一到東邊的山谷位置, 他們看見了數不盡的機器人, 密密麻麻，他們圍在山谷裏，低着頭，彎着腰，像是在仔細尋找着什麽, 找得筋疲力盡, 見研究員他們來了, 還低罵一聲：“媽的, 又是一群搶資源的！”

還記得當初剛入山的時候，有過一段時間的風頭，傳聞山內有珍惜資源，可以延緩芯片的損壞程度，一群人就都去找了，而他們發現珍稀資源的地點就是這裏。

這是西柯很早就布下的一個局。

研究員面露微笑。

西柯應該不會讓他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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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不要。

而此時，當計劃逐漸走向成功，計劃逐漸要收尾的情況下，西柯激動的心早已按耐不住。

他驚喜的站在山外的一處山峰上，搓着手，喜滋滋的說：“好啊好啊，都來了！”他眼底迸發出貪婪的光，“他們要是都死了，整座地下城就都是我的了，我要重新培養一批屬于我的機器人……這裏就是我的天下了！”

說完，還興高采烈地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到時候給你個好職位！”

身旁人問：“人已經聚集了，等到夜黑之時研究員帶他的人離開了，我們再圍攻屠殺嗎？”

“不不不，就現在。”西柯腳下輕飄飄的，仿佛已經預料到幾小時後的畫面了，萬分激動，随後回頭，不解的問：“為什麽要等研究員呢？”

身旁人頓了下：“您之前不是和他約定……”

“約定？什麽約定？不不不，我和任何人都沒有約定。”西柯攤開手，“研究員是人類，我是機器人，我怎麽會和人類有勾結呢，我是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實力和計謀得到這一切的。”

身旁人不再說話。

西柯已經吩咐人去準備圍山屠剿了。

炸，說不定炸不死，他手下的能兵強将可比研究員的一百八十六個多得多，他足足有三千多！

伴随着遠處轟的一聲爆炸，幾座山峰同時響起了刺耳的炸裂聲，震耳欲聾，仿佛要将這黑沉沉的天幕炸裂開！

而在天邊的另一處，那是完全不願意跟随研究員同行同往的夜十，一直磨磨唧唧的走在最後方，和前方隊伍差了好大一截子。

沒想到正是這麽一個落後，卻讓他發現了不對勁。

前方是轟鳴的爆炸，他第一時間不是朝前方奔去，而是看向身後的雪山，他們這段時間一直生存的地方，安安靜靜，一切如常，哪裏有要崩塌的樣子？！

他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面色大變，咒罵一聲：“該死的人類！”他壓制住磁場帶來的不适，強行疾馳朝前方沖去。

而另一邊，接二連三的爆炸聲讓所有人都發覺異常了！

從最初的慌亂，到馬不停蹄的逃跑，再到逃跑無門，無處可逃只能等死的無助，僅僅只有十分鐘。

沒誰想死，他們這群拼了命逃到雪山的更是如此。

突然，也不知是哪個機器人發聲，直言：“我們為什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方？！大家就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嗎？！”衆人看去，只見那人站的十分高，怒氣沖沖，“那是有人故意勾引我們來的！”

“故意……”

“怎麽會這樣啊……”

“你說的是誰？！”

“是誰？”那人冷笑一聲，“你們自己想想不就知道了，你們為什麽會來到這個地方？嗯？”他突然指向研究員，“都是因為他！是他說那邊雪山會崩塌，所以我們才會來了這裏！”

衆人看向研究員。

或許是情緒需要一個發洩點，那些主動前來找稀有資源的人，也開始紛紛跟聲，想為自己的愚蠢找一個合适的借口，張嘴便是：“啊對對！就是因為他，我比你們提前聽到傳言，說是雪山崩塌，所以過來的！”

一個人這麽說，不要緊。兩個人這麽說，情有可原。當人數漸漸多了，多到無法控制之時，便是烏合之衆，再也無法控制。

飛快，研究員就成了衆矢之的。

而作為主人公的研究員沒有急于否認，只是挑了挑眉，在一號擔憂的目光中，若有所思：“不夠……還不夠……”

這把風差遠了，扇的火也遠遠不夠，還沒坐實是他設的陷阱，招惹來的怒意也不夠啊，西柯找的這幾個挑事的人……有點弱。

正當研究員苦惱的時候，卻瞧見了那邊風風火火，極速沖來，一把揪住他領子的夜十。

夜十厲聲：“是不是你！？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好人！你是不是把我們故意引到這個地方的？！”

一號銳聲：“夜十！”

夜十怒道：“一號！請你不要這麽維護他了！你還沒看出來嗎？這邊已經被人包圍了！怎麽會這麽巧，這個人把我們騙到了這邊來，這邊立馬就遭遇襲擊？”

一號啞口無言。

他無法解釋。

因為夜十的突然出現，和夜十那些尖銳刺耳的話，更是坐實了衆人心中的懷疑，這下看向研究員時是再也沒了好臉色！

“可惡的人類，我就說這個世上沒有幾個好人！都該死！”

“他們把我們吸引到這裏，就是為了一舉屠殺？！”

“照這個邏輯推理下去，會不會是這個人故意在外面放任輻射危機，為的就是将我們困在這裏！？”

“好惡毒啊！！”

“要知道夜十可是一號的人，一號和那個人類關系又如此親密，連夜十都這麽說了，這不就是板上釘釘？！”

“我要殺了他！！”

義憤填膺，怒火沖天，比起逃生，大家似乎将目的全部放在了報仇上。

比起風輕雲淡的研究員，安亞三人腿都軟了，他們立馬退後了幾步，哭喪着臉，哀聲道：“這可和我們幾個沒關系啊！是他！是他！和我們沒關系！”

研究員：“……”不禁回頭看了眼，淡淡嗤笑。

遠處已經有因為激光炸彈被炸死的機器人了，研究員語氣輕輕：“與其在這裏攻擊我，不如想一想，自己還有沒有什麽辦法逃出這個地方。”

夜十怒道：“你放屁！你設置的陷阱，你能不知道？！這裏根本就沒有別的出路，被圍山了也只能等死！”

研究員：“那為什麽不能用你們機器人的特殊功能，直接飛升離開呢。”

夜十再怒：“我就說你這個人是成心的！你壞透了！”

不用夜十回答，其他機器人就焦慮說：“我們要不要強制逃出去……”

“你瘋了！？有輻射有磁場，我們如果動用力量，芯片鐵定要受損要更換了，你能更換？你願意去地上城當奴隸？”

“最要緊的是，就算我們想去地上城當奴隸，也要有那個時間啊，你信不信，我們出了這座山，不出兩小時，芯片立馬故障，到時候疼都疼死了，哪裏還有能力到地上城。”

“到地上城的路起碼兩天起步……”

“不逃，要在這裏被屠殺。逃了，到了外面還是死。媽的！”

話雖如此，但依舊是有零星幾個人試圖奮力掙紮，他們強制逃到了外面，而山內的衆人則只能看着，心情複雜。

他們何嘗不想逃出去，但一想想逃出去後，沒有更換芯片的情況下，受到的折磨，立馬打消了念頭。

死法如果可以自己選，那他們還是選個輕松點的吧。

他們仇恨的看向研究員。

這一次，許是怒火積攢的足夠了，研究員終于願意為自己做解釋了：“如果我想殺害你們，那麽我為什麽也會出現在這裏呢？”研究員輕笑，“當然，如果你們非要認為是我做的這一切，那也無所謂，畢竟我已經解釋過了。”

夜十現在對研究員的話是一句都聽不進去，還沒來得及反駁呢，就被夜九瞪了眼，夜九低聲：“閉上你的嘴。”

阻止夜十閉嘴的不是夜九的訓斥，而是他身體內部傳來的不适，他剛才急速而來，芯片可能受到了影響，現在……很疼，疼到他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對夜十來說，他完全可以選擇不過來，作為幸存者安然的生活在外面，但他絕不會那樣做，一號他們在哪裏，自己就在哪裏，要死也是一起死。

人群中議論紛紛，在一人疾步上前準備給研究員一拳的時候，一號側身扣住了對方的拳頭，擋在了研究員身前，眸子冷沉，而夜七等人也是同時跟随一號護在了前方，雙方對立。

見勢，兩波就要打起來了，夜十更加痛苦。

啊啊啊啊為什麽啊啊啊啊，為什麽在他想殺了這個人類的時候卻又不得不選擇保護這個人類，只因為他的隊友們選擇了維護這個人類！不如殺了他！

“一號！你們還沒有搞清楚嗎！這個人就是個騙子，他是要殺了所有機器人！他一定是地上城那些人類派來的間諜！”

一號低了低眸。

萬般糾結的心态中，他突然聽見了宛若救贖的聲音——“如果我說，我可以修改你們的芯片程序呢？雖然不至于讓你們健康的活下去，但至少能減免你們的部分痛苦，短期活命。”

人群先是靜了靜，不多時，忽然傳來一聲輕蔑的笑。

大家都冷嘲熱諷的看向研究員，心想，人類還真是詭計多端，為了活命千方百計的騙他們。

這個研究員不就是為了能讓一個機器人帶他離開嗎。

竟然編造出這種不切實際的謊言。

機器人苦受芯片的制裁已經幾百年了，如果真的能解決，早都解決了，還用一個籍籍無名的人在這裏大放厥詞？

況且，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改變程序這種話。就算真的有，那也只會是地上城研究院的那些人能做到，可如果真的是那些人，那些人又怎麽會想要救他們呢，恐怕巴不得他們全部死掉！

可也正是這時，影五等人不禁出聲：“我們可以作證，研究員真的可以做到這點，我們當初就是因為被他修改了部分程序，所以才能繼續站在這裏。”

“呸！騙誰呢？！”

“你們是他的人，當然會幫他說話！”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世界上竟然真的會有人相信這樣的話！”

影五氣急：“不信……不信你們問一號啊！他從來不撒謊的！”

衆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一號。

一號不撒謊這點倒是真的，堪稱最有誠信的機器人，這也是對方如此有威望的原因之一。

一號聽後，點了點頭，畢竟他親眼見證過研究員給影五他們改程序的畫面。

“連一號都這麽說了……”

像是一鍋開水，忽然沸騰，忽然又靜止。

人心各異，各懷鬼胎。

有的人是堅信，一號等人肯定是被研究員收買了。

有的人懷疑，難不成這個人類真的能改變程序讓他們繼續活命？

還有人十分矛盾，一邊罵研究員，一邊又十分迫切的想知道真假。

總之，各種想法都有，但研究員已經沒有給他們思考的機會了，研究員對一號說：“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一號：“您說。”

“請帶我離開。”

安亞瞪大眼：“我我我！！！還有我！！！”

其餘人類跟着叫喊：“還有我們！！”“要是回了地上城，我們保證給你們拿芯片！！！”“求求你們救救我們！！！”

一號從來不會拒絕研究員，可這次，他剛握住研究員的手，就被夜七攔住了。

夜七面色沉重，輕聲：“一號，我來吧，你不适合……”

一號搖搖頭：“不要緊。”

就這樣，研究員一行人離開了。

伴随着轟隆隆的爆炸聲，消失在了大雪和炮火之中。

而山那邊的西柯早已在默默關注着這邊的情況，當他知道了研究員離開的消息，沒有半點緊張。

和其他所有機器人一樣，一號他們強制離開，只會導致芯片受損，加劇死亡，出去了也是死，根本不足為慮，至于研究員，一個人類而已，還能在地下城翻了天？

但，盡管如此，西柯還是感慨的搖了搖頭，“依舊是個蠢貨啊……”

剛一轉身，忽然聽到了一道溫柔的聲音：“我猜，蠢貨指的一定不是我。”

他猛地擡頭，只見一把激光槍對準了他的腦袋，還不等他說話，伴随着研究員唇角勾起的那一抹微笑，砰的一聲，槍口閃爍，西柯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當場倒地。

如果非要算一句遺言，或許他剛剛的話可以用上。

研究員走上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西柯的屍體，那光速腐爛的化纖皮膚成為了地上的一灘絮絮，對方的機械腦袋被炸開了花，唯獨幸存的就是那兩個眼珠，是死不瞑目嗎。

研究員啧一聲，将槍放到了對方眼睛上，面含微笑，重複了那句話：“依舊是個蠢貨啊。”

西柯等人被一網打盡。

并不難。

因為早在他和西柯秘密為謀時，他就已經在悄悄和西柯手下的機器人聯絡了。

不得不說，西柯的人緣實在太差了，差到連他的自己人都不相信他，都想反抗他，只不過對方的勢力實在強大，加上對方承諾給他們保命的芯片，這才願意茍且。

可當研究員一出現，研究員很坦率，直言：“此時此刻，我可以幫你們更改程序，雖然沒有更換芯片來的輕松便捷，但至少也能短暫的保住命，不是麽？”

至少有大半人，立馬倒戈。

還有一小部分人，嘗到了甜頭，但他們又不願意放棄西柯能承諾他們的權勢和地位，選擇了繼續跟在西柯身邊。但不過一小部分人罷了，不足為慮。

千裏之堤毀于蟻穴。

西柯最放心的就是手下這群被他威脅利用的人，因為他知道他的誘餌足夠肥碩。可惜，他卻沒想到，這個誘餌也有失靈的那天。真正的危險，恰恰就是從他最安心的內部開始的。

解決了西柯等人。

将他們提領到外面，研究員當然要給自己洗白。

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洗白。

同時，他還想收獲大量的好感，越多越好，最好是足夠讓在場所有機器人信服，并願意接納他的好感。

那群逃出來的機器人這會已經在等死了。

他們根本沒将希望放在研究員身上。

有的膽小的機器人已經吓哭了，有的已經感受到疼痛的機器人已然絕望，還有的機器人很想很想去地上城，做奴隸也行。

只有那麽一兩個機器人，見到研究員後，絕望嘲笑：“你不是說你能不讓我們折磨致死嗎？”

研究員：“嗯？”

“騙子。”

“……”

“算了，怎樣都是死，倒不如讓你試試，至少我也還有個盼頭啊……”

研究員聽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動聽，但他還是禮貌的走了過去，“這可是你說的，其實我也不保證自己手下會不會出現失誤。”

“還能失誤到哪去？”

“也是。”

第一個‘獻祭品’出現了。

研究員很欣賞這位的魄力。

修改程序很漫長，畢竟每一個機器人都是不同的程序代碼，芯片的屬性也不同，需要思考下，等修改完，周圍已經烏泱泱爆發了一批開始失控的機器人。

那個被他修改好的機器人抖了抖身子，低嘆道：“下個就是我了吧。”

研究員：“應該不會。”

研究員回頭，看向一號他們，一號坐在地上，對他擺了擺手，低聲道：“先看他們吧，我還能等等。”

研究員繞過一號，走向了夜十等人，夜十不用說，第一個後退，那野獸一般的表情仿佛能活吃了他，其次夜九為了照顧夜十的情緒，也選擇了先拒絕，故而最後是從夜七開始的。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失控的機器人越來越多了，幾乎是翻倍增長，而之前被研究員第一個修改程序的機器人則抓耳撓腮：“我還沒失控啊？怎麽沒疼的感覺呢……嘶，不對啊，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我也出廠十八年了，快到日期了，也該有反應了啊。”

他忽然擡頭，看向那邊的研究員，不可思議：“該不會……”話沒說完，他慌忙捂住嘴，“不可能！怎麽可能！”連連搖頭，否定了那個想法。

二十分鐘後。

至少有一半的機器人失控了。

而那個機器人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當旁人痛苦的問他，你沒問題嗎，他萬分迷茫的搖了搖頭，顫聲：“沒……好像沒……”

這是他第一次試探說出答案：“會不會是那個研究員……”可面對周圍不信任的目光後，他又閉上了嘴，讪笑：“可能只是運氣好……”

半個小時後。

已然有三分之二的機器人失控了，堪稱暴.亂的局面。

這時，人群中終于有了一點動搖的聲音：“……好疼好疼，你們看，他們好像真的沒事……那些被那個人類修改過的人，真的沒事……”

“所以是真的嗎？啊啊啊不管了，求求你！求求你幫我也修改下！！我不想死！我受不了了！好疼！”

“都是死！随便怎麽死！我不想這麽被折磨死！！！”

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的聲音快速卷起。

這一瞬間，大家仿佛将研究員視若神明，之前的謾罵與不屑全部消失，只有求救和希望。

而對此，研究員也沒有半分高傲之态，反而，他在心中靜靜地說了聲抱歉。

畢竟是他在知道所有陰謀的情況下，選擇了隐瞞，讓這場陰謀發酵，他為的是自己利益，他要一些足夠信服自己的機器人，最好能自願跟随自己做事，最好能成為自己最有用的武器，畢竟……要殺地上城研究院的人可是一件浩大的工程量呢。

但研究員并沒有為此不恥。

他說過，利用，那就說明你還有利用的價值。

況且，如果按照正常的劇情發展，這些人最終還是被西柯殺死了，至少他的存在讓這些人活下來了，只不過活的過程有點複雜而已。

研究員這次沒主動去給那些人改程序，而是走向了一號，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在想什麽？”

一號抱膝而坐，下巴搭在膝蓋上，眼皮低垂，興致好似不高。

聽見研究員的話後，又擡起頭，溫和一笑：“沒什麽。”他掩飾道：“我只是擔心您會比較累……”

研究員笑了笑。

嘶。

小朋友也有心事了呢。

他拍了拍一號的肩膀，“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芯片情況嗎。”

一號愣了下：“您要給我也修改嗎？”

研究員失笑：“當然，繞過誰也不能繞過你。”

一號有被這樣的話感動到，面色微紅，但比起心中的甜蜜，那略顯為難的神情更占上風，并且，還不等一號回答，夜七等人就同時看來了，那目光，矛盾複雜，像是他們在懼怕什麽。

夜七起身，咬緊牙關，“可以換個單獨的地方給一號修改嗎？”

一號搶話道：“先生！”

研究員看去：“怎麽？”

一號笑道：“我不要緊，您先給別人看吧，我可以等到最後。”像是怕研究員不信任似的，他還狡黠的眨了眨眼，“您知道的，我是最優秀的機器人，我不會有事的。”

夜七面色一變，幾乎是壓低聲音怒吼出來的：“你明明……”

研究員看了眼他們，見一號推着他離開，便先走了，讓他們自己私下聊吧。

修改的過程讓研究員十分疲憊，耗盡了大半的精力，到最後，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不少機器人都發現，真的有用！

他們在短暫的失神中喜極而泣，如獲新生！他們大喊：“是真的！是真的！！！”

他們再次看向研究員時，不是将研究員當做神明，這一刻，研究員真的是他們的神明了。

而對這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研究員并沒有多大反應，他只是照着心中排演過的流程，和大家客套了一番，刷刷存在感，随後，重新走到了那個會撒謊的小家夥身邊。他們的一號竟然也會撒謊了。

“小騙子。”研究員蹲在一號面前，“你自己說，你騙我什麽了？”

一號抿唇：“沒有……”

“沒有啊……”研究員微微擡颚，“行，那就起來，和我走。”

一號猶豫了。

夜七他們卻等不住了，“趕緊去啊一號。”“一號，你的情況不能再等了！”“快去啊！”

一號就在這樣的催促中，被研究員一把拉住，拽走了。

路上，研究員調侃：“別人都是當場可以修改，你卻要去一個隐匿的地方才可以。”他戲谑一笑，“你猜我們倆現在像什麽？”

一號好奇：“像什麽？”

“像偷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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