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病了?”

電梯門傻乎乎地大敞着,沒人理它,過了一會,自己又合上了,将外界的聲音隔絕,成了一座封閉的小島。

江堰扣住顧商的兩只手腕,拉高拉直,用了力氣壓在頭頂。

顧商後知後覺地懂了,江堰可能是在用這種方法來羞辱他。

江堰這勁,一時半會無法掙脫,兩個成年男性帶着性目的地互相壓制,又親又咬的,顧商的火氣很快就不受控地被撩起來,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他提起膝蓋,狠狠襲向江堰的腹部。

江堰吃痛,反射性地彎下腰。

顧商直接扯住江堰的頭發将他的臉拉起,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

性格使然,哪怕處于弱勢,他也會掌控主動。

結果沒過幾秒,顧商膝彎忽然一緊,視線天旋地轉,讓本就暈的頭更暈了,肚子頂在堅硬的肩膀上,讓他一瞬間想把肚子裏的酒吐出來。

江堰嘴角流着血,單手扛起他,走出電梯。

這間房,江堰來的次數還不少,他熟練地捉住顧商的大拇指摁在指紋鎖上。

“咔噠”一聲清脆。

房間內的擺設沒變過,換的只有軟裝,他将顧商扔在床上。

顧商的床都是頂好的,摔上去沒有疼,只有憤怒,憤怒加熱了酒精帶來的混沌,燒得他眼尾發紅,他咬牙:“江堰!啊,你敢……”

“閉嘴,”江堰冷道,“別喊我名字。”

顧商僅憑怒火撐着最後的理智,全靠本能行動着,混亂中,他抓到了床頭櫃的不知什麽東西,狠狠往江堰頭上一砸。

除了憤怒,他還有些心驚,江堰怎麽變成了這瘋子樣。

Advertisement

陌生,太陌生,以及越發地讓人嫌惡。

喝了酒的人哪有什麽力氣,江堰也僅僅是額頭一痛,他搶過顧商手中的車鑰匙往地上一扔,膝蓋用力壓制住顧商亂動的腿。

顧商吃痛,骨頭堅硬得像尖銳的烙鐵,他越掙紮意識越混沌,“你他媽給我滾出去!”

顧商不喜歡被掐脖子,江堰偏掐,黑沉的瞳孔在夜晚中反着危險的光,他偏頭撞上去,舌頭攪進去。

夜、床、吻、血、燙。

這場愛做得像打架,雖然沒有拳腳相加,但顧商體力和精力都不行,很快就被弄得衣領散亂、氣喘籲籲,整個人蒙上蒼白病态的氣息,哪裏還有平日高高在上的模樣。

江堰幾乎沒用什麽力氣就按住了他,看了一會,忽然道:“身體這麽差?”

這場無休止的抗衡終于止于江堰的手指,他莫名動作緩了下來,不再那麽重了,奇藝地帶了些溫柔的意思。

兩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只要動作開始變味,那麽走向就要歪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顧商的思維與反應力越來越遲鈍,身體傳到大腦的信息卻越發清晰。

這種能把人溺斃的感覺又一次将他淹沒,他已經沒有力氣發火或者動手了,眼睛半眯起來。

男人從來都是用欲望思考的動物,這句話什麽時候都适用。

爽了再說。

顯然忘記了江堰要他痛。

下一秒,顧商身體一僵,不可置信地睜着眼,他往前栽進柔軟的床被裏,洇在床單上的不知是汗還是水。

江堰捉住他的手臂往後扯着,不讓他逃走。

顧商在這時有些痛恨起這該死的契合度了,哪怕疼,其中也必定帶着爽意。

痛只是一時的。

很舒服。

快舒服死了。

第二次結束後顧商困頓起來,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沒有什麽比睡眠更重要了。

男人彎着膝蓋,陷在床單裏,泡在酒精中,半阖着眼睛,懶洋洋的,一點都不想動,渾身上下散發着懶散的味道。

這個時候,情兒們都會放輕手腳,細心地幫他清理,之後再滾去自己解決生理問題。

可今天這個情兒有些特立獨行了。

在察覺自己又被抓住後,顧商強撐着撩了撩眼皮,才想起來這個人是江堰,他火了,擡腳直接把人從床上踹了下去。

江堰覺得自己已經熟練掌握了摔下床沒那麽疼的自保姿勢,他不單止不聽話,不自己解決,他還要多做兩次。

他摔下了床,提前預支了懲罰,他可以享用了。

顧商最後是累得暈了過去,怎麽弄都沒半點要醒的意思。

江堰穿着長褲,光裸着上半身坐在床邊,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顧商瘦了太多太多,全身上下幾乎沒什麽肉,能清晰看到胯骨,能一根根肋骨摸上去,下巴比他這個靠臉吃飯的還尖。

第二天醒來,江堰再次沒了影。

房間的窗簾是定制的,厚重得透不出一絲光亮,顧商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睜着眼睛過了一分鐘後,記憶歸位。

他酒意退散,徹底清醒了,想起全部的他猛地坐起來,又被腰上的疼痛逼得倒回去。

顧商砸在床上,湧上一股他反被嫖的憤怒,氣得他渾身發抖。

黑暗中他什麽都看不清,整個人像漂浮在虛空的宇宙中,他閉上眼睛,又睜開,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将殺人的念頭壓回心底。

他喊了一聲,嗓子傳來鈍痛感,聲音又低又啞,像挪動巨石摩擦地面的悶響,房間內無事發生。

顧商脖子青筋突起,前半段他記得自己一直忍着沒叫,後邊暈了一次,迷迷糊糊醒過來還以為自己在坐船,他好像還踹了下,說別他媽搖了,再後就沒了記憶。

他吐出一口氣,清了下嗓子,這下,語音操控的窗簾才緩緩向兩邊打開,屬于白天的氣息立刻席卷了房間。

房間裏的暖氣充足,顧商沒有被穿上衣服,幾近全裸,只有重點部位被淺淺蓋住,勻稱的腿随意地伸長着,微微鼓起的肌肉仿佛朝着太陽生長,陰影灑在床的另一邊。

他發了個消息讓助理過來,然後打算去洗個澡,艱難坐起時,忽然感覺到了什麽,他首先是不敢相信,呆坐了一會,越來越明顯的感覺讓他不得不重回現實。

顧商臉色一變,幾乎可以用鐵青來形容,好不容易消下去的一點火氣又重新燃起,甚至越演越烈,燃燒得他大腦發麻。

他猛地将手機甩到牆上,“操。”

零件支零破碎。

房間內一陣詭異的寂靜,顧商拳頭握緊,指尖用力到泛白,好半晌只能擠出一個字:“……操。”

他朦朦胧胧想起,江堰差不多最後的時候好像是摘下了些什麽,随意地扔下床。

顧商越去想,越去求證,記憶就變得越重疊模糊,不幸的是,身體替大腦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因為這具身體已經開始食髓知味地替他懷念了。

直覺告訴他,江堰絕對是故意的。

顧商呼吸急促,摔了所有他能拿到的東西,他顧商這輩子還沒被這麽羞辱過,他一定會讓江堰付出代價。

顧商抖着酸痛的小臂清理自己,弄不到所以發了火,索性躺在浴缸裏讓助理服侍,滿臉不爽。

助理比往常更加小心翼翼,生怕哪裏惹怒了自己上司。

雖然不舒服,可班還是要上的。

顧商坐在車裏,揉了揉太陽穴,頭非常疼,犯惡心卻吐不出來,他灌了一大口水壓了壓。

好不容易熬過了下午,他皺着眉,喉嚨估計發炎了,又疼又幹,好在沒什麽重要的事了,他讓司機送他回千燈湖。

不出所料,夜晚,他發燒了。

可能是存了一夜,可能是被子又沒蓋好,可能是一下子從充滿暖氣的室內到已是寒冬的室外。

躺在捂熱的被窩裏,顧商腦子暈乎乎的,越發地痛恨江堰,滿肚子怨氣,恨不得将後者撕碎了。

江堰竟然故意留下髒東西來惡心他,又因此讓他生病……

此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千燈湖的家裏,助理在附近報銷住酒店,二十四小時照顧着,時刻待命。

顧商從小身體就不好,從出生到讀書大病小病沒斷過,或許是距離上次生病已經有一段時間,這次病毒來勢洶洶。

發燒最是難受,腦袋像蒙了一層厚厚的霧霾,眼睛幹、鼻塞、喉嚨痛、頭疼一個沒落下,再加上之前床上運動殘留下來的腰酸腿疼,顧商覺得自己鬼門關走了一遭。

特別是他作為正山的決策者,還要強打着精神處理一些重要的文件。

醫生過來給他打了一針,高燒總算是退了。

到第三天的時候,熱度仍然時不時反複,顧商蔫蔫地躺在沙發上,柔軟的毯子将他裹住,一雙長腿要掉不掉地垂下來。

電視機開着,孤獨地演着獨角戲,助理就坐在餐桌上辦公。

睡不着,也不想睡,幹其他事又沒力氣沒精神。

他舔了下幹燥的嘴唇,忽然有些想吃京西那一家銀耳湯,于是便道:“小黃,去買銀耳糖水。”

新來的助理小黃立刻站起來,畢恭畢敬道:“好的顧副總,請問是哪家的銀耳糖水呢?”

顧商咳嗽幾聲,他怎麽可能知道是哪家,平時都別人買好給他,還備好勺子,就差沒一口一口喂他嘴裏了。

喉嚨太痛了,咽口水都感覺像在吞刀子。

小黃一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話,觸及上司那看蠢貨的眼神,他一邊退下一邊打開門,卻迎面對上了別人的視線。

這人他認得,經常出現在大屏幕的臉,江堰。

唰唰唰。

小黃低下頭,盯着來人腳邊那只狂野的、原地跑步的貍花貓。

江堰歪着腦袋,将顧商的助理從頭打量到尾,最後嗤笑一聲:“顧商的口味變得那麽別致了?”

小黃一臉沒聽懂,還想問“您認識顧副總嗎”?

江堰沒有理會,徑直往樓下走去,那只貍花貓極不情願地被拖走,剛被修剪整齊的指甲刮蹭着地面。

在樓下花園裏逛了二十分鐘,期間雪人上樹又下水,它快速擰着頭,把水甩幹。

忽然,前邊一朵小白花吸引了它的注意,它想過去撓一撓,可走了好幾步又被扯住了身體,一動不能動了。

雪人張牙舞爪地“喵”了幾聲,都得不到主人的放手,它兇惡地扭過頭去,卻看到主人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池塘,半點心思沒放在它身上。

它怒了,沖過去把主人當樹,勾在褲腿上,抓爛了褲子。

江堰:“……”

江堰:“回家。”

雪人:“!!!”

江堰拖着貓爬樓梯,雪人套在背帶裏,一臉生無可戀。

接近六樓的時候,他聽到了打開門的聲音。

雪人的聽覺比他更靈敏,不顧一切開始狂奔,帶着江堰走快了幾步。

又是一張沒見過的臉,沒見過手上還拿着一碗銀耳糖水。

他安靜地同那個人對視。

一天之內,兩個人。

昨天剛和他做完,今天就連續和兩個人?

這在江堰眼裏,不外乎是顧商覺得和他睡惡心,所以找人過來洗刷一下。

男人道:“呃,你好,有什麽事嗎?”

他不是沒認出江堰,就是因為認出來了,所以才覺得迷茫。

一個大明星大晚上的,站在別人家門口一言不發地盯着,是幹嘛呢……?

貍花貓就差沒跑出火了,江堰沉默不語,半晌,他擡起腳,往那邊走去,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顧商不是嫌惡心嗎?那他讓他更惡心一點。

顧商難受了,他就爽了。

天色已黑,被薄紗窗簾擋住的室內昏暗,顧商窩在沙發裏,聽着電視的聲音,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顧商恍恍惚惚中覺得心口一重,有些呼吸困難。

鬼壓床?

他艱難地從睡夢中脫離,還沒睜眼,就感受到一股涼意,讓快燒冒煙的他異常舒服,涼得他喟嘆一聲,就像悶在被子裏許久的腳碰到了冰涼的牆壁,那自內而發的熱終于有了緩解。

他下意識地用發燙的臉去蹭,蹭了一會,又迷迷糊糊地貼着那涼涼的東西睡着了。

十分鐘不到,覺淺易醒的他再次莫名其妙地被拉出了夢境,他總是睡不長。

顧商煩躁又難受,被病毒屏蔽的五感讓他後知後覺察覺到———

他的臉好像被一只手蓋住了。

這只手還很大,能從他的左耳覆蓋到右耳。

顧商撐起眼皮,睫毛掃過手心,那只手立刻收回了,緊接着他對上了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

江堰:“生病了?”

同類推薦